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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诱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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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12-01-30 17:32回复
      他给我看作品,只见画中的校园有夏威夷的威基基海滩和摩天大楼交错其间,妙不可言。但是却不见我在画中。我质问是否恶意开我玩笑,他只是一脸认真地说:“看起来是如此呀!”
      事后再问其他人才知道很多人也上过当。有人被画成月球表面上三部汽车追撞;也有人被画成缅甸的古迹上倒插着滑梯,还有泳池。
      倒是受害人对不知情者皆保持缄默,直到那个人也成为受害人为止。然后大家再一同来猜测何以自己在他眼中竟成如此景象。当时众人对于我上当一事也是报以沉默与微笑。关于这点,据一位毒舌派的朋友解释说他是个厌世悲观论者。
      总之我与大黑因此成了好友。但三年后他辍学,并如愿地进了他梦寐以求的美术大学,我们便几乎没有机会见面了。听说为了他重考之事又与他父亲相持不下。
      这三年来我们连贺年片也不曾互寄,各自忙着自己的生活,之间的情谊自然转淡。也曾听说他依父亲意思经营民宿——结果还是听了父亲的话,但不管如何,对目前的我而言,大黑已是记忆中的人物了。
      三天前大黑忽然寄来一个包裹。
      “亲爱的美袋,请代我保管这个东西,不要问我为什么。并且请尽可能随身携带。”
      包裹内附,的纸条如此写道。简单明了,但却不似他往日的作风,反而令人有压迫感。他向来是宁死也不用“亲爱的”这三个字的人。
    我匆忙打开,里面赫然是一个香烟盒。中间有金属装饰的“大黑”字样。一眼就看出是他的东西。那是他在福冈的土产店里发现的,因为喜欢,就一直用到后来。这种一看就像用来欺骗鄕巴佬、观光客的东西,谈不上有何品味,而且很便宜,他却视如珍宝。我便戏称它为“大黑牌香烟盒”。
      现在香烟盒在我眼前。
      大黑是不是出事了?或者他想做什么?心中掠过一丝不安。
      不过,从此之后,即使去便利商店我也随身带着。
      难道自己是因为这个香烟盒而遭到袭击的?若是如此,大黑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究竟有何秘密——
      我仔细地看着大黑的香烟盒,可是上面除了锦蛇一般附在其上的饰金大黑字样外,看不出有什么像是秘密的东西。
      我真是不明白。
      不管如何,先下山吧!下山求救。有命才有然后—— 
      将香烟盒放入上衣内袋,我开始沿路奔跑下山。
      太阳已西沉,我仍在山中徘徊。不要说住家,连个人影也没遇见。路只有一条,不可能迷路。可能运我上山的车轮痕迹还蜿蜒在山路上,但路边景色除了浓密的树之外还是浓密的树。当初以为单纯下坡的路不但弯来拐去,而且时而上坡时而下坡。
      真的下得了山吗?不安的情绪沁入骨里。
      还有,肚子也饿了,脚也酸了。绝望地仰望天空。原以为有救的……
      星星像一颗颗晶莹的小天体,可是今晚我无论如何也诗意不起来。
      我会不会是昏倒被人发现而送到山中小屋来的?若是如此,我不假思索地走上山路或许太轻率了。我明知故犯中了对方的圈套……空气渐冷,后悔在我T恤底下的胸中騒动。肩膀感到沉重异常。
      不久太阳完全西下,四周渐次笼罩黑暗。听得见夜行鸟鬼鬼祟祟的啁啾与振翅之声。
      前面还有路,不知道已经走多久了。
      两根大拇指走得起水泡而且磨破了。现在两条腿像枯木一般失去弹力,与其说走路,不如说是拖着。
      感觉口干舌燥,别说食物了,连一滴水也没沾口,有的只是香烟盒。没有任何帮助。
      救命呀——我想叫喊却没有声音。一切早已超过我的能耐。
      接着一个缓降坡,然后又是上坡,这时我终于跌坐在路边的树丛。
      ……不,我再也走不动了。
      再往前走一点,一定有人家。再十分、再五分,刚才我一直如此激励自己。但是现在心里只有绝望。
      我会就此横尸荒野吗?谁来救救我呀……为什么一个路人也没有呢?
      眼前浮现自己在房里吃着便利商店买来的便当的景象。本来应该边看电视边享受的才是。好想洗个痛快的澡。好想喝冰块沉浮其间的冰咖啡。哦,茶也可以、青草汁也行。我好想喝东西。
      可是,为什么我会碰上这种事呢……太惨了——该如何形容呢?
      就在这时候——
      黑暗中变得黑黑的树与树的间隙中有人工的黄色光线。虽然只闪了这么一下子。
      光?我再三揉了揉眼睛,凝视那个方向。
      人家?
      天助我也!虽然我不是虔诚的教徒,但此时也不由得如此感叹,神还没有放弃我。
      得救了——我卯起全身仅剩的一丝力气,拖着疲惫酸软的双脚向着亮光处前进。
      这是与其是民家,毋宁说是一栋木造洋房。大门上写着“马哈·卡拉”。或许房屋维修得好,横木做的墙依旧散发木头的光泽。先前的孤独感一扫而空。窗内泄出光亮,就想我这流浪者的灯塔指引着前路。


    3楼2012-01-30 17: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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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到门前按了门铃。门里传出脚步声。
        得救了……一股暖流在体内窜流。这次肯定有救了。这种放心松弛了我的神经,分不清是梦境或现实。
        我,昏倒了。
        醒来时我睡在洁白的棉被里。
        柔软的棉布被,让全身感受到温软的质地。
        眩目的日光灯——方才渴求的光,而今就在我头上。
        我得救了,我终于得救了……我再次真实体验到那种感觉。
        忽地,见一青年坐在椅子上,一脸担心地看着我。他也注意到我。
        “你醒了?”沉稳的声音对我说。
        “你救了我……?”
        “是的。”
        他看起来大概二十五岁左右,脸庞略瘦,脸色显右。看似生活无忧的青年不好意思地伸手摸着脑勺回答。
        “谢谢你。”
        口干舌燥之余,我喝了一口摆在床边的水润润喉。
        “你发生什么事了,我看到你时,你好像在山里走了很久。”
        “哦,是的。对了,这是哪里?”
        “小土茶。”
        “小土茶?”
        这一反问令不明就里的青年一脸迷惑。
        “什么县?”
        “富山县。”
        富山县,怎么会被人从大阪带到这里来。开车也要五、六小时才到得了呢!
        “对不起,有电话吗?”
        “在后面。”
        床头上就放着一具白色的电话机。
        我坐起来,拿起话筒。我必须尽快告诉别人这件事。
        可是,告诉谁呢?**?要怎么解释才好呢?连我自己也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他们会当真吗?对了,梅尔卡朵。
        梅尔卡朵是一位侦探朋友,他曾几次解决过一些棘手的难题。他是个杰出的侦探,但个性孤傲,认为自己以外的人都是笨蛋。是那种让人不愿亲近的人,但是他又有极优秀的才能,因此我也就不即不离地和他保持友谊至今。
        我用疲软的手指按了他的电话号码。可是事与愿违,接电话的是机器。平常几乎令人厌烦的人値此要紧时候竟找不到人!
        “可恶!”我说着,挂上话筒。接下来该怎么办?
        “怎么了?”青年的眼神有点不安,问道。
        “没什么。”
        “和这个香烟盒有关系吗?”
        青年拿出大黑给我的香烟盒。似乎是从我外套里找到的。经长途跋涉外套已有些污脏,此刻正挂在墙壁的挂钩上。
        “这是我哥哥大黑的东西吗?”
        青年的话令我意外。
        “你是大黑的弟弟?”
        “对,我叫浦泽美纪弥。”他回答。表情神秘,同时紧紧握着大黑牌香烟盒。
        “原来如此。我是美袋三条,和大黑是学生时代的朋友。”
        这是巧合吗?不,不是。不可能是巧合。那么,是有意?又是谁的主意?而且目的何在?是大黑吗?
        事情的意外发展,让我顿生许多疑问,但都只是没根据的臆测,找不到任何答案,只是一片混乱。
      “那,大黑住这儿?”
        “……他,还没回来。”
        美纪弥脸上有一抹暗影掠过。 ;
        “还没?”
        一种不祥的预感。
        “是的。十天前他说要外出写生,就没有回来了。因为他常出远门,我也就不以为意。可是昨天他一票画画的朋友来找他玩,他却仍未回来。起先以为是有事耽误了,但却都没有连络。这时候你又带来了哥哥的香烟盒……”
        哥哥会不会出事了?美纪弥憔悴的脸上彷佛写着这些字。
        “你为什么会有这个?”
        我向美纪弥说明香烟盒在我手上的因由,却不知他相信几分。
        但美纪弥的表情是听进去了的。;
        “所以你也没有见到家兄?”
        “没有,这是连同一封信寄来的。”
        美纪弥一听,一脸失望。我似乎惹他悲伤了,心里不大自在。
        大黑寄来香烟盒是三天前,这期间他出了什么事?无法对外联繋?遇害?
        “家兄是否卷入什么是非了?”
        “或许。我也这么想。但却不知是何事。我真的一点也想不起来——”
        “对了,”美纪弥浅浅地笑。“你一定还没吃饭吧,到楼下吃晚饭吧!”
        “方便吗?”
        “只要是家兄的朋友我都欢迎。而且他那些绘画朋友们也都很担心家兄,你下去跟他们谈谈,如何?”
        “朋友?”
        原来这里还住了四个客人,他们和大黑一样都加入了东京某个绘画组织。大黑为了逃避父亲面躲到富山县来,但与画友的交流没有中断,每年此时大家都来这里相聚并避暑。大黑也衷心期待,但是今年他却还没返家,令人不由起疑。
        “我很乐意。大家集思广益也许能得出个结论来也说不定。”
        仿佛是抓到了什么光明希望,我支着床沿站了起来。
        “你的身体状况还不能回去,今晚就暂且住下吧!”
        就这样,在自己也不甚了解的状况下,我在富山县的一栋山中洋楼里住下来了。
        留下一团未解之谜。


      4楼2012-01-30 17: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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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不是玩笑吧!”
          “我是专业人士。”
          他自信满满地露出笑容,站起来。
          “在专业上我从不吹牛,这可关系着诺克斯手稿。让我见见负责调查这件案子的警官,我会找出凶手,并且还你清白。”
          平常让我不舒服的态度,现在却令我感激不尽。
          “谢谢你。”
          “是呀,你是该感谢我。毕竟你我非亲非故呀!”
          又是那调调。但是这时候我还能抱怨吗?
          这时,那个长得像中尾彬的刑龘警面无血色地冲进来。一见到站在一旁、一副神圣不可侵犯模样的梅尔,立刻大声怒斥:“你是谁?”
          “我是梅尔卡朵·鲇。你不认识我吗?”
          他潇洒自若地自我介绍。
          “谁认识你!”
          刑龘警此刻的表情好像血管都快爆裂断了,愤怒已极的边用高分贝声音说道,边瞪着梅尔。
          “是吗?那请你去问你们署长。署长级的人应该听过我的大名。你们的署长是仓田吧!”
          “等一下。大门口的警员是被你弄昏倒的吗?”
          “我有吗?”
          梅尔还以惊讶的脸色。的确,警龘察怎么可能会让这个奇装异服的梅尔大大方方地进来呢。
          “我只是想和你打个招呼而已,打扰了。所以给了他一点麻药让他休息一下。”
          “什么?你妨害公务哦。”
          “不要好吧?
          刑龘警话未说完,梅尔伸出稳健的手掌制止他。
          “怎么回事?”
          因先前提到过署长的大名,刑龘警有点收歛。
          “我知道谁是凶手。”
          “凶手?真的吗?”
          刑龘警不相信地看着梅尔。这也难怪。
          “你知道谁是凶手?”
          “只是搜集到了一些线索而已。”
          “可是你怎么知道?”
          刑龘警眼尾余光扫向我。
          “这个糊涂蛋是我朋友,我不能眼睁睁看他陷入绝境。”
          “你可不能为了庇护他就胡说八道啊!”
          “我才不会。这样岂不毁了我一世英名。我的名声比这个男的重要多了。再说最后下判断的还是你们呀!”
          我不知道刑龘警的绰号是不是叫“瞬间煮沸器”。不过,过了这么一段时间,情况似乎缓和下来了。
          他拉过先前梅尔坐的椅子一屁股坐下来。
          “好吧,你说说看。”
          “你真聪明啊!”
          椅子被抢了的梅尔不满地看着刑龘警。
          “说吧!”
          “好吧!首先我要为美袋澄清一下。”
          “如果你办得到的话。”
          刑龘警板着脸抬眼看梅尔。
          “美袋说美纪弥房间的灯开着,是吧?”
          “是。”
          “这就容易了。”梅尔转头看刑龘警,又说:“你认为美袋杀人之后从窗子出去,匆忙间忘了关窗?”“这是很自然的事。”
          “行凶时刻是晚上十一点到两点之间,对不对?”
          “对。”
          “如果窗子整夜都开着,虫子一定会飞进开着灯的房间,对吧?”
          “所以呢?”刑龘警挑着眉问。
          “所以窗子是天亮之后才开的。”梅尔像在对三岁小孩解释一样慢慢地说。
          “可是这样也不能证明他不是凶手呀!”刑龘警思索了一下辩驳道。“而且,说不定虫子是天亮之后才飞出去的。”
          “如果是夜行性的虫,天亮后太阳一出来就会躲到暗处。比方床下或桌下,它们不会往外跑。而且,如果美袋是凶手,他为什么故意把窗打开呢?这岂不是败露事迹?所以窗子是在凶案之后几小时的早上打开的。”
          刑龘警想不出如何反驳,两手抱胸在椅子上思索。
          “换句话说,由此可见是有人故意要陷害美袋、嫁罪于他才故意开窗的。”
          “既然是半夜被杀,为什么窗子在早上才被人打开呢?你能解释吗?”
          “很简单,美纪弥不是在房里遇害,开窗应该是为了瞒人耳目。还有,凶手是在黎明时将美纪弥的尸体放进来,所以窗子确实是早上才打开。至于灯是凶手开的还是美纪弥一直没关就不得而知了。总之他这么做反而是个败笔。”
          “那窗帘绳又如何解释?”
          “每个房间的窗帘绳都一样,所以只要带回自己房里替换就好了。搞不好就是在拆下绳子时想到要打开窗子的。”
          “所以凶手是在自己房间杀死美纪弥的?”
          我忘了自己的立场,忍不住插嘴:“有可能,也许是美纪弥去找他的。凶手行凶后再把美纪弥尸体带回他房间的。”
          “为什么不在夜里搬运呢?晚上不容易被发现,不是比较安全吗?”刑龘警疑惑地反驳。
          “这样美袋的嫌疑澄清了,再来说凶手的部分吧!”梅尔得意洋洋地挺了挺胸。“刑龘警先生,你现在问的正是最大的线索。他为何不在夜里搬运尸体呢?晚上大家都在睡觉最方便了。凶手一定也这么想,可是不行,所以他没有在晚上搬。这么说你了解吗?”
          可是我不明白。一旁的刑龘警也在等待梅尔往下说。
          “夜里无法搬尸体的家伙……昨晚不是有人突然被佐川绊住而在房里待到天亮走不开吗?”
          这时刑龘警霍地站起来,彷佛梅尔的话是来自神的指示。“原田吗?”
          梅尔缓缓点头。
          “他杀死美纪弥后,佐川突然来访,使他不得不将尸体藏起来。也许就塞在床下,等佐川走了,他才把尸体移到美纪弥的房间。”


        7楼2012-01-30 17: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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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作发表年代:一九九七年)


          9楼2012-01-30 17: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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