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妆春骑,踏月影·初见
红梅。
这是石兰见到高月的第一个反应,那时她十岁,高月八岁。
她是那蜀山的公主,蜀山最娇贵却也最容不得丝毫错误的存在,更是那许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一直都靠她自己的自我保护和父亲的维护,可天总有不测风云——父亲倘若不在她身边,她石兰即便天资再高能力再强也不过是十岁的女童。她全然是靠着装死方才得以留下一命。每次会想到这里石兰都不知应当作何感想——若是当初那些人不是把她丢到河里去,而是直接一把火给烧了,或许她就死了,或许她也就不会——遇上高月了。
那时候正是北燕最盛大的节日,高月穿着鲜艳似火的红衣,一步一步从雪中走过来,好似一树开得繁茂的雪中红梅。而石兰身上的白衣早已被血污染红,与高月一般的红色,却是天差地别。
她看到高月带着疑惑且稍有担心的眸光看着她,然后转过身去,用那种甜甜的,糯糯的声音喊:“蓉姐姐!”随着她这一声喊,走上一名面容清丽,神色冷淡的女子,她望着那红衣女孩,扬了扬嘴角:“月儿,怎么了?”
“蓉姐姐,救救她好不好?”高月细嫩的手指正指向石兰。
石兰看到,端木蓉看到她那一瞬间的诧异与戒备。
“公主……此人来历不明,而且还受此重伤,救了……只怕是养虎为患……”端木蓉秀眉微蹙,劝道。
又是公主啊。石兰扯了扯嘴角,北燕公主?倒是挺高贵的身份。
“蓉姐姐……”高月扯着端木蓉的衣角,目光莹莹,嗓音软软,“他一定不会是坏人的……救救他嘛。”
“……好吧。”端木蓉终于在高月的楚楚哀求下败下阵来,“不过,必须要让太子妃殿下见见他。”
“嗯。”高月似乎相信燕太子妃一定会救石兰,于是她忙不迭地点头,然后便小跑过去扶起那地上的人。
石兰记得她失去意识的时候是在高月纤细的怀里。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燕国宫廷。
高月坐在一名端庄美貌的女子腿上,笑着叫她“母后”。
然后那名红色宫装的女子似乎知道她醒了,回过头来,一双秋水眸望过来,然后又对怀中女孩说:“月儿,你去叫父王,我与这位……姑娘好好谈一谈。”
“嗯。”高月乖巧地跳下燕太子妃的双膝,往宫门外跑去。
“你是蜀山公主?”燕太子妃浅笑盈盈,问正努力支起身来的那个女孩。
“……”石兰没说话,深紫色的眼睛看着眼前端庄美丽的女子,眼里带着刚刚端木蓉看她时一样的小心与戒备。
“放心好了,蜀山内的争斗我管不着,”燕太子妃温柔地笑笑,“我只是想让你别伤害月儿……”
“……蜀山的弟子,决计不会做此等忘恩负义之事。”她沉默半晌,终于开口,清冷地如冰如玉的声音。
“嗯……”燕太子妃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见一个人走了进来,但是那衣裳那眉宇间的气宇便知他不是一般人,再仔细一想刚刚燕太子妃对高月说的话,作为“公主的父王”,这人除了燕太子丹还能是谁呢。
“我救你,只是为了让你保护月儿。”
他走近了,居高临下地望着石兰,只吐出这一句话。
石兰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