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科毕业以后为了找一份工作，我去过很多次人才市场，结果进去一看那些本科狗抱着985.，211的毕业证都挤破了头抢一份800块钱底薪的工作的时候，我彻底明白了想要找一份正当的工作多么不容易，
那个时候又不好意思一直跟家里说要钱的事情，就揣着毕业前最后一个月的生活费每天蹭着，白天跑人才市场，晚上就在网吧过夜。最落魄的时候交完通宵的钱，兜里就只有3块钱了。还好有几个好心的基友接济了一点，不然真的只有睡大街了。

碰到王经理是在成都的一场招聘会上，有成都屌丝应该知道宁夏街，那天正好赶上周末，整个现场人山人海，好的工作很多，月薪3000起，不算提成，公休假，五险一金。但是本人知道，这些体面而又优越的待遇，肯定不属于我这样的专科毕业的屌丝的。
就算是偶尔有一份要求很低，不需要英语四级，不需要工作经验，月薪有1000左右的，本屌单薄的身体又挤不过那些强壮的屌丝，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一堆人围满了招聘台，搞得自己连递个简历的机会都没有。
就在我拿着一张简单到只有不足百字的简历一片迷茫的时候，我突然看到了一张台子前面贴出的广告。“XX会所招聘销售经理，要求身高1米7以上，五官端正，为人亲和，年龄20-30，无学历要求，肯吃苦耐劳。沟通能力强。”
其他的内容都没有引起我的注意，唯独一条“无学历要求”正中了我的下怀，只是当时单纯的我也没有想过一个问题。“为什么这么低的要求的招聘台，前面怎么就没有挤那么多人呢？”
后来我才知道，这些钱，不是每一个人都愿意去赚的。
总之，我选择了走向那一张台子，而台子里面坐着的那个男人，也正好笑眯眯的看着我，仿佛就是一种召唤。指引着我走向了一条完全没有想象过的人生道路，也让我见识了很多隐藏在这个和谐社会下的那些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我鼓起了勇气走向了那张台子，被拒绝了太多次的我，递上简历的手都有些颤抖了。我没有想太多，只是觉得既然没有学历的要求，那么我还是可以鼓起勇气一试的，毕竟自己兜里的钱已经所剩无几了，再找不到工作可能真的要去睡桥洞了，所以我不能放过任何一次的机会。
“坐吧、”那个男人笑眯眯的接过了我那单薄的简历，看都没有看，轻轻的放到了一旁。“我姓王，你可以叫我王经理。”
“你好，王经理”听到他自我介绍，我本来要坐下的屁股又抬了起来，急忙微微鞠了一下躬表示我的敬意。“我叫吴X，你叫我小吴吧。”说罢，我又勉强的挤了一个笑容出来，虽然我自己都可以想象，那个笑容有多么的僵硬。
“呵呵。”王经理看出了我的紧张，笑了一下说“不用紧张，我们随意谈几句就可以了。你放松，真实的回答我的问题就好。你先自我介绍一下吧。”
“恩。。”我点了点头。“我叫吴X，毕业于XXX学校，XXX专业，我在学校里面学习刻苦，团结老师，同学。%……%……%……”
“等等。”王经理摆了摆手。示意我停下来了。我顿时有点摸不着头脑了，莫非又嫌我学历不够么？？？


“你不用说这些没用的，直白一点吧。你叫吴X是吧？来自哪里？家里怎么样？有兄弟姐妹吗？”
听完他的问题，我觉得有点莫名奇妙了，怎么面试还问这种问题吗？？但是面对工作的诱惑，我还是不得不老老实实的回答他。
“我来自XX，是一个山区，家里父母健在，有一个姐姐，已经出嫁在当地了，下面还有一个弟弟，今年在上高一。父母都是农民。”
“哦？？农村来的孩子啊？？”王经理的那个“哦”字拐了好几个音，说完还开始上下打量我。顿时我就觉得自己快一个月没有换过的衣服让我感觉非常的不自在了。我小声的回答了一下，“恩。。。。”这一声那么的微弱，差点连自己都要听不清了。。
“别在意，我也是农村来的。”王经理依旧保持着笑容，说：“那说说你为什么要到这里来找工作吧？希望赚多少钱？”
“我。。。”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这个问题，最真是的想法谁都知道，谁工作不是为了赚钱，不是为了希望能出人头地。可是，这样的回答又会不会显得自己过于的势利。
“呵呵，为了赚钱是吗？”
“恩。。”我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希望赚多少钱？”
“越多越好！”
“怕吃苦吗？”
“不怕。”
“怕熬夜吗？”
“不怕！”
我回答越来越流利，王经理似乎也越来越满意。。终于，他抛出了最后一个问题。“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不？？？”
“这个。。。。”我一下愣住了。。因为我确实不知道会所的销售经理到底是干什么，那些地方我只是听说，但是从来都没有去过，虽然我模模糊糊的可以猜测里面有些什么，但是当下面对一个面试的考官，面对着身旁几百人的应聘者，我确实不知道如何回答。。
王经理看了看我，大约明白了，他没再多问，掏出了一张名片。。说：“晚上到这里来找我！你先走可以走了。。。”说罢，他抬了抬手，示意我离开。


我捧着那张名片犹如梦游一般，我结束了这一场戏剧一样的面试。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可以赢得老板的欣赏，不明白自己是否真的获得了一份工作。
后来我才知道王经理是一个多么可怕的人，他可以非常直接的洞穿人的心事，我甚至怀疑他看到我的第一眼就已经猜到了我口袋里海剩下最后的几块钱，必须要立刻找到一份不管是什么样的工作来养活自己，说白了，他干的事情需要的不是那些养尊处优的高材生，也不需要有多么高的学历，他需要的，恰恰是一群为了钱可以不择一切手段和途径，同时又出身贫穷，没有任何退路的人，只有这样的人，才会死心塌地的待在那个没有白天黑夜的地方，才会忠心耿耿的变成他的赚钱工具。
而我，正好就是他需要的这种人。。


晚上吃过了晚饭，大约8点左右，我按照名片上的地址一路问到了那家会所，站在门口，我抬头看了一下硕大的四个霓虹灯大字--XX会所。想象着里面的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知道门口的保安吼了我一嗓子。“嘿！干什么的？”
我被这突然的一嗓子吓了一跳，按照我的穿着打扮，自然不是来这里消费的，保安自然也就不用对我客气，刚喊完，就几步占到了我的面前，足足比我高出了半个头，就这么两眼直愣愣的盯着我，仿佛我就是他刚刚抓住的小偷一般。
“我。。。我来找王经理。。”说罢，我立马摸出了身上的名片递了过去。保安结果名片，对着身上的对讲机说了几句，得到了确认。但是依旧丝毫没有对我客气，挥手一指旁边的楼梯，说：“从那边上去。3楼。别坐电梯。”
我没有反问他为什么不坐电梯，我估计他可能会觉得我的形象很可能影响他们会所的档次。或许在他眼里，我只不过是王经理找来通下水道的小工吧。。。

吕哥在这里干了半年多了，认识的客人不少，他签下的会员听说也是有几十人了。几十人这个数字不算多，但是我们这里的会员最少都是预CUN5000，所以他应该帮老板赚到了大约50万的样子了。会员卡是可以88折的，项目分两大类，一种是安摩养身，238-488之间。还有就是所谓的桑那全涛。两种，698.798.所以其实5000块钱是消费不了几次的。K会员的目的就是两个，

第一是拴住客人来这里消费，第二就是一次性收这么多钱，老板就可以用来干别的事情，听他们说老板在参与放水钱，也就是High利贷，你想想几百万的现金放High利贷，一个月的利息，我怕都可以数到手软了。

到了时间，胖子出来了。他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吕哥急忙迎上前去，说：“怎么样？哥。”
“还可以。。”胖子冷漠的回答，“那你要冲个会员了撒?”吕哥依旧希望能拿下胖子，但是胖子似乎不买账，一再表示以后再说。吕哥就又开始编瞎话了，说什么会员可以打折啦，有特殊项目啦，可以让他去等候区选啦，其实这些都是不可能的。胖子似乎也见过不少这种场面了，自然也不会当真，一再表示要买单走人。
我一看这场面，估计今天就是要黄了，就转身准备去拿胖子的鞋给他换了，就在这时，吕哥突然喊了一句：“嘿。。嘿。。68号，过来过来过来。”我转过头一看，走廊里面68号正好出来，这可是真正的红牌。标准的模特身材外加7分长相，然后她还穿着的是学生制服，这是会所的特色项目。。
68号听到吕哥叫她，边一边端着果盘，一边往这边走了几步，我明显感觉到胖子看到68号的时候眼里闪过的欣喜。吕哥自然也感觉到了。于是立刻说，“看嘛，68号可以嘛，标准模特身材。你以后多来照顾撒，可以打折，还赠送你一次！”胖子第一次笑了，我才知道他笑声这么爽朗，他假装勉为其难的说：“好嘛，办嘛。。”
吕哥一听胖子松口了，立马说:“小吴，来。给哥办一个。。”，就这样，我拿到了上班以来的第一个会员。。


33号就这么靠着墙，仰着头看着顶上昏暗的灯光，乌黑的长发顺着肩膀洒在背后，身上的短裙被她的胸部绷得紧紧地，下面露着白皙的大腿。她鼻子长得很好，侧面看起来非常的挺，加上眼睛也很大，所以在我的角度看起来，脸庞非常的立体。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觉得这个画面有些凄凉，我看得出来，33号应该有些累了，因为她虽然站着，却曲着一条腿，把重心集中在一边，腰又紧紧的贴在墙上，这是一个人十分疲倦的表现。
33号可能是察觉到了我的脚步，她转过头看到了我，本来疲惫不堪的眼神立刻又回复了平静，她努力了对我笑了笑，我也回应她一个笑容，说：“累了？”
她点点头，说：“有点儿。”但是似乎又有些不好意思，立刻低下了头。
“那你进去歇着吧，我去收拾房间了，今天就别上钟了。”虽然她是个小姐，但是天生心软的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一个女孩被累成这样。虽然我不能左右我们会所的坐台表，这句话说了也基本等于没说，轮到她她又恰好被点中的话，不上也得上。。。但是我真的感觉有些看不下去了。
33号摇摇头，说：“没事，我进去歇一会儿就好了。。。”说罢，转身走进了等候区。
一入风尘深似海。。33号那消瘦的背影，让我觉得心里一酸，她不应该属于这里，这是理想。。可是无论是因为什么，她确确实实就在这里。这就是现实。
我没有再多想，毕竟我也无能为力，我现在要做的，就是进去收拾房间，换毛巾床单。这也是现实。。。


老板为了鼓励我们多开会员，所以每次开一个新会员那个300块钱是个当天结算领取的，晚上3点送走了最后一个客人，我们就打烊了，前台的结算就把当天新开的会员的“人头费”发了下来。这是我第一次自己赚的300块，虽然感觉跟捡来的差不多，但是我还是有一种特别的成就感。
我知道自己应该感谢吕哥，所以我就邀他出去吃宵夜，吕哥也没有拒绝，我们本想收拾好了跟前台打了个招呼就走的，谁知道前台小妹听说有免费餐吃，立刻表示一定要去，没办法，我只好又带上了个拖油瓶。
虽然感觉要出些血，但是很多混社会的规矩我还是知道的，你如果表现得太计较，那么其他人都会跟你计较。想要跟大家好好相处，希望别人以后多罩着你，那么该表示的时候，就不要扭扭捏捏了。


为了方便，我们就没有走多远了，成都一到了晚上，就有很多街边烧烤摊摆了出来，我们就就近找了一家，拿了几个小凳子就坐了下来，小李乐呵呵的跑去选吃的，吕哥则掏出一包烟给我散了一支。
我点了烟，深深的抽了一口，想说话，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我知道自己非常感谢吕哥，但是我真的不太会感谢人，因为几乎没有人对我帮助过，做过让我觉得应该感谢的事情。我们就一直不说话，这么沉默的抽着烟。
过了一会儿，我觉得自己都要被憋疯了，于是，我轻轻的说了句：“吕哥。。那个。”
“行了，别说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没关系。”吕哥摇了摇手，说：“你第一天来上班的时候，我看到你的样子，就想起了去年老子差点睡桥洞的时候，我艹！”
“怎么？？你。。。”
“我怎么？我还不是跟你差不多。没读过什么书，家里也没钱，又不听大人的话去安安稳稳打工，就这么跑出来了，想着能出来闯一片天地，谁TM知道刚下火车钱包就没了，老子又不好意思给家里打电话。。。。哎呀，不说了。”吕哥一挥手，喊了句：“小妹儿，拿酒！”
“对了，听说你还上过大学？”吕哥疑惑的看着我。
“恩。。。。”我诺诺的点了下头，显得很是尴尬。。
“我艹！！！”吕哥鄙视的看了我一眼，“真不知道咋想的。。。”说罢，他又喊了句：“老板，你快点儿，等到起的。。”


小李还是很照顾我的，虽然点了一堆吃的，但是大多数都是蔬菜，我们就着烧烤就这么你来我往的喝着啤酒。酒过三巡，大家的话自然也就多了起来，小李本来跟我不是很熟的，这会儿都开始手舞足蹈的跟我开始称兄道弟了。。
吕哥仰头喝了一杯酒，说：“吴X，我刚刚问你上学事情你别在意，我知道，不是混不下去了，谁愿意往这些地方钻嘛，天天见人就喊哥，见人就鞠躬，跟狗都差不多了。说起是经理，那些小姐，领班，哪个你都得罪不起。日！！”
我没有回答，我知道吕哥的话也不用我回答，我才来了7天，而他已经在这里待了半年，自然很多事情都比我知道的多，看得透彻。
“小姐看不起你？？”小李喝得似乎有些多了，两个脸蛋绯红，说：“她们有什么资格看不起人？都当了小姐了还摆脸色嗦？我不是说的话，我就算饿死求了，我都不会去干这个。我只会跟自己的老公上床，其他人都不要想碰我。。”
“哦？？？”吕哥突然笑了起来，：“你说这话，意思是你还是个处？？”
小李一听，脸更红了。。说：“本来就是，爪子嘛？”
“哈哈，我明天给老王说，让他给你物色个好买主，卖个好价钱！！哈哈哈。。”吕哥又逗起了小李。。
“老子弄死你。。”小李一下子掐住了吕哥的脖子，假装摇了起来，实际上却满脸笑意，大家都知道，这是酒话，是玩笑。谁会去在意呢。。。
我就这么看着他们，也不想多说话，这样挺好，最起码没了刚开始的尴尬。三个人就这么一直喝，一直闹。。。。

我们一直喝得天都要亮了，我们三个才摇摇晃晃的准备回去了，会所本来是有宿舍的，但是小李一直都是自己在外面住，我想她可能是觉得那里所有的床都很脏吧。不过对于我来说无所谓，所以我跟吕哥送走了小李，就相互搭着肩膀往会所走去。我们真的喝得有些多了，一路走，一路还大声唱着歌，完全不在乎路人的眼光。
就在走到看到了会所的霓虹灯的时候，我发现会所门口蹲着一个女人，她应该是在跟谁讲电话，稍微走进一些，我才看到是我们会所的另外一个红牌，66号。吕哥突然停止了吼叫，把手也从我的肩膀上拿了下来，他摇了摇头，应该是想让自己稍微清醒一些，然后走到了66号身边。
66号也正好打完电话，站起来又正好看到了我们，她对着我笑了笑，就准备往屋里走，吕哥突然走过去拉住了她，说：“跟谁打电话呢？？”
“要你管？？松了！”66号盯着吕哥抓住她的手，严厉的说。。
“我就问问，开个玩笑嘛。。。莫这么开不起玩笑撒。”吕哥嬉皮笑脸的回答她，但是还是没有松开她的手。。
66号用力一甩，瞪着吕哥说：“你喝疯求了？烦人求得，爬开。哎呀。。”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进去。。
吕哥看着她进了会所，脸上的笑容立刻收了起来，又恢复了平静。。。
我看不懂，走过去小心的问了句；“你，，，喜欢她？？”
“不！”吕哥笑了一下，“我恨她！哈哈！走，回去睡觉！”说罢，又搭住了我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