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地狱中的囚徒
起风了,没关严的窗户被吹的嘎吱嘎吱作响,然后咣当一声弹开。
一名护士推开诊疗室的门,对里面的人怯怯地说:“金少,副院长让你去一趟。”
“知道了。”年轻的男人勾起嘴角,对她微笑了一下。他的眼睛是清澈的深褐色,如同这个秋天的颜色。
副院长坐在桌前,对着一份病历沉思,见了他进门,好一会儿才开口。
“臣久那里送来一个人,让你去看看。”
年轻的男子伸出手,翻开眼前的病历,沉默不语。
“还有……”副院长嘱咐他,“先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上头说这个人,来历有些蹊跷。”
男人靠在椅背上:“知道了。”
他回去之后找借口把自己手中的病人交给了同事,然后尾随副院长上了车,同行的还有外科的一名专家。略有年纪,医术高明。
司机是一名戴墨镜的男人,从他们上车之后一直沉默无声。即使车速开的飞快,但是在中看见,他握着方向盘的手相当的稳——那是惯于握枪的手。精湛,有力,杀人于无形。
车停在一座陈旧的居民楼下,旁边是废弃的工厂。他们上了逼仄的楼梯,停在一扇门前。有一瞬间,在中以为场景会再现,门内也许又是一个血淋淋的地狱,如同他每次接受任务后都会看见的那般,他来到垂死的人身旁,却无力救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冷却。
然而推开门,里面只有粉刷雪白的墙。房间内有着与破旧外观极不相称的空荡和整洁,就像走入一个病房内。有一个人背对着他们,被粗鲁的绑在床上。头发和衣服都肮脏不堪,肩胛骨在瘦的惊人的背脊上支棱着,像徒然折断的翅膀。
戴墨镜的男人走过去,冷冷的掰过他的脸,硬生生把他掰成一个扭曲的姿势。在中有些诧异的看到,那精悍流畅的身体线条之上,竟只是一张少年的脸孔,灰尘也掩盖不了的赏心悦目,只是挺直的鼻梁下,唇干涸的要裂开。他的脸色破败而又死灰,双眼紧紧闭着。
戴墨镜的男人看向外科专家:“你过来看看。”
专家走过去,熟练地拿起器材去检查。在中远远地站在门边看着,看见那个少年在昏迷中任人摆弄,直到一只针冰冷的注射到他的手臂中,他好像是感受到疼痛一样,眉头紧紧皱起,过了一会儿,缓缓睁开眼睛。对自己身处的环境不闻不问,刚醒来就挣扎着,毫不犹豫地一口咬到给他做检查的那只手上,血立刻从他齿间潺潺涌出。
戴墨镜的男人一巴掌挥上去,二人按住他,少年像濒死的野兽般疯狂挣扎,被打的脸颊高高肿起,捆绑他的绳子都好似要崩裂。有一瞬间,在中都想为他的顽强和爆发力鼓掌,但是那力量转瞬即逝,少年挣扎了一会儿就被加倍的禁锢住,喉咙里徒劳无功发出嘶吼。
在中看到专家的手上被咬的齿印,鲜血淋漓,深可见骨。
少年重新陷入重度昏迷中,副院长走到一直站在门边冷眼旁观的在中身边,对他说:“这是上星期从秦家发现的他们藏匿的人,看样子身份不一般,这小子嘴巴很紧,怎么逼都不说。”
在中冷笑了一下:“审了一个星期都问不出话的人,你就把他交给我?要我被你连累么?”
“在中,要不是我没辙了,能让你来?这小子硬的厉害,臣久叫人把秦家上下二十多口人拉到他面前,一根根的砍掉手指,又一个个宰了,血喷了他一身,他脸色都不带变的。这小子顶多十七八岁,却他娘的这么狠。我在想,他会不会是姓林的那老杂碎在外面养的私生子?”
“抓到林寒了?”
“没有。我们炸了他爹,却让他跑了。这小子要真是他弟弟,他肯定会来救他的,千万别让他死了。用不了你多少工夫——他在刑堂关了一个星期,连太阳都见不到,又打了那么多针,早就该崩溃了。”
在中走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床上的那孩子。
副院长对他说:“你可看好他了。看看这张脸,死了,该有多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