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现代||12.02.11|| 男 人 香【正文与番外】BY:吾只取一朴



角落接受没日没夜的折磨。
他欠他的。
实在太多了。

°11.
在金俊秀第三天吃馒头就白开水的时候，果然朴有天还是忍不住出现了。
他一把将金俊秀塞进了他火红色的法拉利。
朴有天连拖带拉地将金俊秀带到他家的时候，是夜，两个大男人拉扯碰撞的声音吵醒了一个小家伙。
小家伙拖着一条长长的玩偶海豚慢吞吞地走到了朴有天面前，揉着眼睛叫。
“爹地。”
金俊秀身形一滞。“小…小朋友，你叫他，什么？”
“唔？叔叔真奇怪，我是爹地的宝贝乖乖，当然叫爹地作爹地啰！”小家伙不明所以。“爹地，你和叔叔在打架吗？不要打架啦，羞羞脸，乖乖都不打架呢，爹地是警圌察怎么可以随便和人打架呢？”
金俊秀抗拒的力气像是瞬间被小家伙稚圌嫩的语气抽去一样，他笑了，望向朴有天。“你…不但结婚了还有了一个这么可爱的孩子？哦不…我在说什么…你当然要结婚生子，你是正常男人，你还有正当而光荣的职业，多少女人会喜欢你阿。Park嫂呢？让我看看吧，看看是怎样温柔美丽的女人，让我们的Park　sir为之倾倒。”
“颜儿在乖乖一岁的时候就已经去了。”
金俊秀嘲讽的笑容僵在嘴角，他慢慢地蹲下圌身去，与小家伙对视。“你……是叫乖乖吗？叔叔抱，好不好？”
小家伙犹豫再三，放开海豚，张开短短肉肉的小胳膊儿接受了这个陌生奇怪，像是在哭鼻子的叔叔的拥抱。
金俊秀抱着小家伙温暖而幼小的身体，轻声说。“叔叔……连叔叔妈妈圌的模样都没有见过呢，甚至连一张合照都没有。”
朴有天看着金俊秀抱着一个孩子哭得失去力气，心里软软地疼。


°12.
朴有天为金俊秀煮了一锅速冻饺子，乖乖跟着吃了几个就吃不下了，摸着小肚皮拖着大海豚回房睡觉去了。
金俊秀咬着饱满的小饺子，无言。
朴有天在十二年后首次近距离仔细地看他，发觉他真的瘦的太厉害，都快脱形了。
“看什么？老了，是不是。”金俊秀像只随时立起毛的猫咪。
朴有天笑了，伸手抹去金俊秀嘴边的汤汁。“没有，还是很好看，只是太瘦了。”
金俊秀破天荒地脸红了。
在心底暗骂一句自己的不争气，继续埋头吃东西。
“为什么不在酒楼做下去了呢？经理告诉我你做的很好，还升职了。”
金俊秀顿时觉得嘴中的饺子像是蜡块那般难以下咽。
“如果你想要施舍我，你可以使用更直接的方式，给我个一千几百万什么的。”金俊秀笑，还是笑得那样嘲讽，金俊秀知道，自己现在尖酸的嘴脸一定难看极了，可是他无法给朴有天好脸色，他怕一个不小心，自己就会失去自己的底线。“Park　sir家大业大，想必是不会吝啬那些小钱的吧？”
哪想朴有天真的站起身来。“家里没有那么多现金，我去给你拿支票。”
“哈。”金俊秀的笑声让朴有天停顿了动作，他回头看，金俊秀笑得快要流出眼泪来。“Park　sir，你在叫鸡吗？爽完了就给钱？是，金俊秀是下作，但是金俊秀也是人，能不能拜托你，给我留一点点的尊严？！”顿了顿，金俊秀站起身来。“算了，我在说什么。谢谢Park　sir的饺子。”
金俊秀转身走向门口，他没想到，朴有天会在他身后用力地拥紧他！
所以，金俊秀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别再，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报复我了好吗？俊秀，俊秀……我知道你难过，我知道你恨我，但是，我很心疼你，是真心的，我不想看着你受人欺凌，我不想看着你艰难的生活，我不想看着十二年前意气风发的小老虎被人拔去利爪后蜷缩在原地无法前进……十二年了，都过去了，都过去了，接下来的日子，我陪着小老虎，好不好？”
“你的话语真是太动听了。如果这是十二年前，如果我才十九岁，如果我还是那么傻，我会感动到一个不行，但是我现在只想用力地给你一拳，看你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圌吟，就像我每晚遭受的一样。十二年，都过去了？短短几个字就能够将我十二年的生活概括或者抹去吗？朴有天，你也是三十几岁的人了，不要那么天真烂漫好吗？你的宝贝儿子也会笑你的。”金俊秀抹了一把脸。“是，之前我很软弱，但是我现在那么尖酸刻薄，你就不用担心了有人可以欺负我了。老虎就算被砍去爪子也都还是老虎，之前的软弱只是刚刚睡醒没有适应变化的世界而已。”
“什么意思？”朴有天皱眉，将金俊秀转过身来与之对视。“你想要，卷土重来？”
“很感谢Park　sir没有使用『重操旧业』来形容。”金俊秀勾起嘴角，恍惚间，朴有天像是看见了十九岁的金俊秀，那般的张扬骄傲。“等着吧，高贵伟大的总警司，很快，我的王国就要与你们这些所谓『正义的代名词』Ｓay hello了。”
“不可以！俊秀，你不可以再错第二次。”朴有天很是焦急。
“错？我错？好，是我错，但我这辈子的错我只认一个，那就是。”金俊秀的嘴唇掀动。“我曾经爱过你。”
“俊秀……”
“半年，最多半年。”金俊秀挣脱了朴有天的桎梏。“朴有天，该还的，到时候我要你连本带利地还给我！”
金俊秀眼中的决绝与不屈，让朴有天湿了眼眶。


°13.
已经是一年里的第三封了。
警局收到了第三封匿名信，打开信封，内容几近一样，是照片，金俊秀踩在无法估量的毒圌品上，嘴角上扬。照片背面的字体隽秀『总有一天，命运会把我失去的一切，悉数奉还。』
匿名信的邮戳来自不同的国度，新马泰其中甚至非洲。
每次循着线索追踪过去总是无功而返。
金俊秀不是吃素的。
从来都不是。
朴有天双手相扣，置于唇前。“小老虎，长大了。”
你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吗。
你不只在挑战警方，你是在挑战自己的命有多硬。
你知不知道我会担心你。
你知不知道我不想你死。
你知不知道我还有话没对你说。
你怎么可以这么任性。
你怎么可以这么放肆地做着你认为可以报复我的事情，你明明也在痛，傻圌瓜，真是傻圌瓜。
我要怎么守护你，你才会明白。
傻圌瓜。




°16。
和这边的长官简单问候了之后，朴有天开始投入工作。
金俊秀这次显然是做好了准备，身边无法切入任何一名UC，派出去的卧底不是“死于意外”就是“被失踪”，唯一能够保留性命回到总部的一名女性卧底很有可能这一辈子都是植物人状态。插不进针到金俊秀身边去，让他严密得就像是无孔不入。
更让警方头痛的是…金俊秀至今没有任何动作。
难道消息有误？或是金俊秀虚晃一招？
不，不可能。
朴有天望向自己的移动电话。
五分钟前他接到了来自一张陌生电话卡的简讯。
『欢迎来到拉斯维加斯，游戏正式开始。』
朴有天皱起了眉。
如果…
如果这一局游戏最后的收场是你死我活。
你的选择，会是什么。
告诉我…
金俊秀…


°17.
拉斯维加斯的夜晚五光十色，一袭黑色风衣，配上白色衬衣，微微敞开的领口让朴有天足够性圌感。
所以金俊秀见到他的时候，像个街头小混混那样吹了声口哨。“Park sir今天有带枪吗？小心被人拖到巷子里办了。”
朴有天将金俊秀拉到怀里，大么指磨砂金俊秀一到起风的天气就会有少许干燥开裂的唇圌瓣。“少说不干不净的段子，你知道我不喜欢你这么说话。”
“哇哦，Park sir难道这一次又是插在我身边的针吗？那你这次的演技不够成熟喔。”金俊秀推搡开了朴有天的拥抱。“还是说，到了国外我们的Park sir就暴露出了本性，为所欲为？不过很抱歉，老圌子身价太高，你买不起。”
“是，你现在的确风生水起，国际头号大毒枭XIAH。”朴有天微勾起嘴角，下一秒，却狠狠地将拳头砸到金俊秀背后的砖墙上。“你知不知道，你在玩火。”
“何止玩火？我，金俊秀，在-玩-命。”金俊秀一字一顿地说着，直视朴有天。
此时男人的眼里只有他——即使，此时他在男人眼里是那般不堪的存在。金俊秀笑了，眼里没有丝毫泪光，他早已练就刀枪不入。“我要用命去挑衅你，我的总警司，你，准备好了吗？”说着，金俊秀替朴有天整了整风衣的领子。“天气冷，多穿点儿，sir.”
说完，金俊秀离开了朴有天的桎梏范围。
“俊秀！”朴有天的呼喊让金俊秀脚步一顿。
“如果！如果……算了。”
“我只能告诉你，我不会输。”说完，金俊秀纤细的身影渐渐消逝在巷子的尽头。
金俊秀拿出了移动电话，将朴有天Send来约他减免的简讯永久性删除。
也许，这是最后一条你Send给我的文字了。
也许，这是最后一次我距离你这么近了。
近得……可以闻见你身上冷男香的味道，你知道吗，我已十三年闻不得冷香水，我怕，这香水再一次把我迷醉，我怕，感情再一次将我出卖。
我不会输第二次。
于你。
于命。


°18.
金俊秀与对方的交易定于今晚进行。
Luxor 已在警方控制范围，以免出现以外，外围已穿圌插多个机动部队以及待命部队。
迷醉的赌城，今夜注定鸣响警笛。
“stand by！”
朴有天的声音通过通讯器传达到每一位同事的耳朵里，显得威严而从容。
殊不知，这头的朴有天连嘴唇都有些颤抖，深呼吸一口气，朴有天再次下达命令。“steel wings，action！”
朴有天的眸子锁定显示屏上的各方面动态，直至Hit team突破Luxor最隐秘的房间。
朴有天看见，屏幕上通过同事的小型摄录机拍摄到的那个人，依旧是浅笑着的神情，朴有天皱紧了眉——
房间里只有金俊秀一个人。
半吨的货、港口、wings倾巢而出……之前所有的线报仿佛就像金俊秀此时身上穿着的白色浴袍，只是他随意说说的消遣。
“不好意思，我只会说国语，不过，Park sir，你有在听吧？”一片寂静后，金俊秀开口了。
他甚至起身，给自己斟了小半杯红酒。
“时代在进步，可惜你的线人不如十三年前的你的水平呢。”金俊秀抿了一口红酒。“怎么，出动这么多人，是不是在酒店enjoy一个狂野的晚上也犯法？我身上可是连一粒粉末都没有喔。麻烦你让你的同事撤离我的房间，我预约的美女就要到了，我可不希望你们影响我的兴致。”
“Park，这是他的计谋。”郑允浩在一旁抓紧了朴有天的肩头，他从这位睿智的老朋友，出生入死的生死之交脸上读不出情绪，God，这太可怕了！
“u-know.I see.”朴有天深吸了一口气，用流利的外语下达命令。“全体注意，搜查房间，包括天花、地板、所有柜、盒、包。”
金俊秀看着警圌察开始做事，无动于衷似的继续品他的红酒。
“报告长官！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人物及物品。”
“报告长官！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人物及物品。”
“报告长官！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人物及物品。”
陆陆续续的回执报告让朴有天握紧了拳。金俊秀……你究竟在玩什么花样.

°19.
指尖颤抖。
睫毛煽动。
金俊秀睁开了眼睛。
突如其来的光感，喉咙的干涩，四肢的无力感，还有左胸膛的隐隐作痛，都让他恶心到极点。
原来死是这般难受。
唔。
不对。
这又不是在演电视剧，死掉了怎么还可能有感觉。
难道…难道他没死？！不可能吧…不过，这里并不像警方的监控病房。
倒像是高级度假村里温馨的房间。
这是……怎么了……
我睡了……多久？！
我怎么会在这里？！
之前……之前发生了什么？！
金俊秀急于想要知道答案，于是，他咬着牙，勉强自己撑起身来。
所以朴有天开门之后看见的画面，是金俊秀摔在床边，疼得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蛋更显得苍白。
朴有天将手横入金俊秀的腿弯，将他打横抱起的时候，金俊秀像是见到了鬼。
“来，喝水。”
冰凉却温润的瓷杯触碰到干涩的嘴唇，让金俊秀如梦初醒，他用仅剩的力气推开了朴有天的手，用破碎的嗓音慢慢说道。“我…没死？”
“你已经死过一次了。”朴有天用食指沾了沾水，点上金俊秀的唇。“所以，你现在是重生之后的好孩子，那些纷纷扰扰喧喧闹闹，都离你远去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金俊秀听得有些困难。“你帮我…洗白了？”
朴有天没有回答，继续润着金俊秀的唇。
唔。有些粉色了，挺好。
【啪。】
一个虚弱的耳光，但由于来自男人，还是让朴有天的脸往左偏，嘴角微裂流圌血。
“伟岸的总警司Park sir！你要我怎么去感谢你好呢！是跪下给你磕三个响头？还是舔圌着你得鞋底笑的像个傻圌瓜？哦不，我已经是傻圌瓜了！金俊秀是天底下头号大傻圌瓜啊…自以为是得要命，结果让全世界看了一出悲惨的喜剧！以为你会舍不得我这条贱命，以为你会有一些些挂念往日我对你的真心，以为你……以为你曾经爱过我…呵，好笑，太好笑了。现在伟岸的总警司Park sir大人有大量，放小人一条生路，还帮我这种渣滓洗了白，以后出门不怕被人砍也不怕被人鄙视，我该怎么表达我对伟岸的总警司Park sir的崇拜呢？哈、哈…”
金俊秀笑阿。
笑得整个人都在颤抖。
朴有天将人揽入怀中，感受他的受伤与颤抖。
他抚摸圌他的发，温柔得…就像十几年前做的那样。“傻圌瓜…做什么要像只刺猬一样，无时无刻对我竖起你的刺呢…不会累吗？我很想拥抱你，真心的拥抱你。我们都已经三十好几了，生生死死、分分合合，我们终究还在对方的身边，这样的感情，早已超脱爱情了。俊秀…释怀吧，原谅我，接受我，我陪着你，好好生活，慢慢变老。”
“我用什么去接受你呢？对你半辈子的仇恨？这条没有知觉的左腿？还是我已伤痕累累的心？”金俊秀仰头笑了，干涩的笑声让他的耳膜都在发疼。他手中攥紧朴有天衬衫的一角。“我不敢……我不会……我不要……”
“秀…你累了…我带你回家…”
秀……
你累了……
我带你回家……
金俊秀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放声大哭。
哭喊的声音撕心裂肺。


正文完，以下是【番外】

男 人 香 【番外】 BY:吾只取一朴 °
1.
如果有一双眼睛为我流泪，
我愿意再次相信这个悲凉的人生。
°2.
压抑在喉头的咳嗽终究还是吵醒了拥着他浅眠的男人。
抬眼对上他关怀的眼神，金俊秀的薄面皮一热，明明已经三十七岁，为何还会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因为一个眼神而心悸。
“我没事…”
“低烧了…”
额头抵着额头，男人那边传来的温度似乎比他这个发热的病人更加炙热。
金俊秀有些不习惯，伸手推了推男人宽阔的肩，却被男人在嘴角印下浅浅一吻。
°3.
时光太匆匆。转眼六年逝。
早晨起床时梳发不经意看见那丝夹杂在鬓间的白，先是望着镜中的自己一愣，再是缓缓地扬起一抹笑容。
真的老了。三十七岁，实在算不得花季了。早年沾惹过些毒，小半辈子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活，再是十二年的牢狱之灾…纵使现在生活安逸，也终是弥补不过狂妄的青春了。
“俊秀？”
一旁梳洗的男人见金俊秀站在镜前出神，从后面拥上这副削瘦的身体，感受他的纤细，感受他微微的颤抖，感受他干净而甜美的气息。
指尖颤动，最终还是抬头覆上了将脑袋埋在他肩窝撒娇的男人精致的面。
男人的眉淡，据说这样的面相是有好脾气的。
男人的眸深，总是一不小心就陷入他的深情。
男人的鼻挺，男人的唇红，男人是那样好看。
男人被时光厚爱，看起来依旧神采飞扬，依旧意气风发，即使现在是居家打扮，也丝毫掩盖不了男人身上那份稳重伟岸的气息。
“二十年了…”
“嗯？”
男人的嗓音磁性，在耳边回响的感觉直击心房。
只一个音节，也让人觉得十分性圌感。
“十七岁生日宴会上认识的你，现在已经是三十七的人了，二十年了，整整二十年。”
二十年间。
我们甜蜜过，携手看潮起潮落，承诺海誓山盟，我曾以为，那就是一辈子。
我们毁灭过，站在对立面为敌，十二年的牢狱，我曾以为，那就是一辈子。
我们对峙过，一颗子弹的战争，我输的极惨淡，我也曾以为，那就是一辈子。
现在的生活趋于平静，请让我相信，这才是一辈子，好吗…
男人将金俊秀转过身来，双手扣住他纤细的腰圌肢，额抵额，眼对眼，靠得极近的距离里交换着彼此的呼吸。“我的俊秀，还是那么好看。”
俊秀笑了。略微上扬的眼角漾起一抹并不明显的笑纹。“朴有天…你的嘴巴是不是抹了蜜糖？”
同样三十七岁的男人鼓起腮帮子撅嘴唇撒娇的样子一点都不让人觉得别扭，更加扣紧金俊秀的腰，将两人的距离更为拉近。“俊秀不可以这么说我~我说的都是实话喔~”
金俊秀还是笑，伸手捶朴有天拥有直角线条的肩。“放开我了…被乖乖看见不好…”
“有什么不好？爸爸和爹地关系那么好，乖乖会更开心的。”一个用力，将爱人抱上了干净的洗手台，抬头看金俊秀的眸子。
金俊秀的眼形微微上挑，只要他想，每一个眼神都波光流转，让人欲罢不能。
“俊秀…我想吻你…”
两双圌唇轻轻相贴，交换着浅浅的吻，再是唇齿间的缠圌绵，细致，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