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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1 蚂蚁
南萧听见了学校六点播放的响铃后便迅速起床，匆匆忙忙地穿上拖鞋便奔到洗手间洗漱。××中学规定早上到教室的时间是七点，平常喜好赖床的南萧今天突然反常，在六点起床。不得不相信这个世界还是有猪会上树的事发生。
其实南萧是作了一个特别奇怪的梦。说噩梦，算不上；说好梦，也不是。
她只是梦见了自己就是在宿舍睡着，但是感到右手手指有点痛痒的感觉，她不情愿地撑开沉重的眼皮。发现自己的食指被一些蚂蚁缠绕着，而且手指上的伤口变长了，由原来的蚊叮大小变成了缝针长。

而且手腕也有莫名的伤痕，一些大颗的蚂蚁还不断在伤痕上爬行。她惊慌地坐起身来，用力地甩了甩手，再看一下自己的手，手腕上根本没有蚂蚁和伤痕。手指的伤口大小与昨天因为削着梨子分神不慎伤到的一样。
她坐在床上，却听见了下层有说话声音。她偷偷把耳朵俯在床板上，想听一下对话内容。但听到的却是对自己的不满。“南萧那个人啊，特别的八卦。你说是不是啊？”凭声音判断这个声音的主人就是自己的下层——韵岚。“这个韵岚，这么晚不睡，还在跟别人聊自己的八卦，真让人恶心！”南萧想，但是却不做声息地听着自己的八卦。
“是啊是啊，你看她……”这把声音的主人是文然，4号床，平常就是一个喜好说八卦的小女生。南萧想继续听下去，良久却没有声响。“难道她们都觉得无趣地睡了？”
南萧不禁疑惑。于是便闭上眼睛轻轻地摇头，“既然别人不说了，我也没必要听下去。”她决定下床去喝一下水，定定惊。坐起身转过头往铁梯方向看，正好看见了韵岚和文然在黑暗中凝视着自己。南萧吃了一惊便把身子往后仰，“你们干什么呀？这么晚都不睡？”为了不让3号床的子铃醒来埋怨，她压低声音问道。
而韵岚和文然却没有回答的意思，而是用一种看坏人的眼神蔑视着她。“怎么了？”南萧心里有点不安的感觉。“你的缺点啊……”说话的是韵岚，她毫无预兆地把南萧的缺点全盘托出，以平静的表情告诉她她的缺点。旁边的文然却像是没有听见一样，眼睛看向别处。
现在是凌晨四点左右吧，有什么景色可以看的？只是对面的高楼依然是亮着大字灯牌，字却看不清，只看到有四个字形。灯牌大楼旁边那幢大楼倒是像一块非常不协调的黑色阴影，黑色阴影的前方便是学校的教学楼。
教学楼的走廊用灯还是在亮着，已经没有巡视的老师，只剩下安静的灯光和一些打闹的小飞虫。那种飞虫经常出没在晚自习的教室里，非常烦人，无论喷多少次花露水和除虫剂，学生有多呛有多反感，它们还是一直勇往直前地冲向教室。
南萧听到自己的缺点时候其实并不惊讶，但从韵岚口中说出来却感觉有一点别扭。自己的优缺点自己应该都是掌握在手中，怎么轻易就被别人夺去了？为什么一直都是沉默寡言的韵岚这么清楚自己？真可怕！
南萧感觉自己用多层保鲜膜包裹的心脏被一把利器划开，正缓缓地流血，而它还是持续地跳动，全然不知自己已经接触到空气中的细菌。
“……！”南萧用力睁开眼皮，看见的是沾有灰尘的白墙。“原来是梦……”她想了想，还是闭上眼睛深呼吸。再睁开眼皮，看见的还是这面旧墙。她正想看看时钟，六点的铃声却响了起来。
她选择迅速下床洗漱，把身上那点晦气洗掉。结衣服纽扣的时候忘了自己右手手指受伤，捏着纽扣的右手感到痛楚便立刻甩开手，看到手指刚结好痂的手又渗出一些血珠。她更确定了自己身上有晦气的想法，快速爬下铁梯，冲向洗手间。
子铃被铃声吵得有些心烦，侧身调整睡姿，想着哪怕是捂着一个耳朵也比两个耳朵听见的强，眼皮稍稍有些开，朦朦胧胧看见一个人影往洗手间方向跑去。以为那是习惯早起的文然今天又提早了时间去洗漱。她对文然的印象就是晚睡早起勤奋努力，好成绩的代表。她与自己是有多不合适啊，却是经常碰面的上下床。
子铃模糊地想起自己一开始碰到这三个舍友的时候。“我叫严子铃。你们叫我铃铃就好了。哎，你叫什么名字啊？”子铃对1号床的南萧产生了莫大的兴趣，觉得这个女生就是那种好欺负类型的。果然，南萧怯生地吐了一句“许南萧”后就立刻补一句“我整理好了，先去教室了。再见。”就消失了。
只是想到南萧那个模样子铃便睡着了。
南萧把脸洗了三遍后仍然觉得周围有很多的挥之不去的阴霾，而她的黑眼圈更是说明她的睡眠质量一直都很一般。匆匆把毛巾挂在架上便拍打身上的衣服，像是想把身上所有的微尘都赶走。可是南萧是属于那种丰腴的体型，这样拍打身体的动作显得十分滑稽。早起的文然看到南萧这个动作便笑了起来，她不知道南萧是碰到了什么东西，这么大的动作，像是赶男人似的。


“阿嚏！”
韵岚打了一个喷嚏。很显然是因为昨夜踢被子着了凉。风扇开得这么猛，哪能不把自己吹得浑身发颤呢？开始想提议睡觉的时候把风扇调小一些的，但是遭来其他三位舍友的反对。先是一直都很呛人的子铃发话说“这么热干嘛关呢？”，第二是文然装作不在乎的一句“蛮热的等会吧。”而一直都是随然的南萧顺其自然地回答说“我……随意。”
结果可想而知，每次都是自己活受罪。如果态度像她们那样强硬，不，是比她们强硬，硬要坚持调小一些。或许她们就会顺自己的意思呢。可是这样，关系肯定又会不好了……
她用被子捂住自己的眼睛，不想再看宿舍一眼。可是每天也要回来，也要在这里度过初三。一想到这个，韵岚就觉得很累。自己一味的迁就和忍让换来的却是她们的习以为常。就连自己的上层也不敢管对面的两个人。如果要比对待自己的态度，数南萧是第一，南萧至少有时站在自己这一边；但南萧都是基于自己的利益才站在自己这边的。韵岚清楚她们的私心。
或许忍让已经成为了习惯了吧。即便是被说软弱，也将忍让下去。韵岚整理一下思绪，为自己的软弱和谦让找一个可以开脱的理由。忍让一直都是生存之道，并没有什么不妥，俗话说小不忍则乱大谋。虽然我没有大谋，但是小小的忍都忍不了，以后出来社会怎么办呢？她反问自己。结果这个问题是没有答案的。
她匆匆踏上拖鞋，略带蹒跚地走出宿舍，默默地看着楼下的景色。她们的宿舍在II栋五楼。从II10的阳台上可以看到对面教学楼的景色。“真不知道学校怎么想，宿舍楼面对教学楼。怨气冲天了！”韵岚想着。而教学楼下的穿着统一校服的学生就像一只只簇拥蜂窝的工蜂一样。她在心里暗暗赞扬了这群不认识的工蜂，同时也检讨了自己的懒惰。虽然这种检讨只是三分钟热度。
子铃起床后便瞧见韵岚站在阳台上，直至自己下床她也在望着教学楼。而自己一直看着韵岚眺望教学楼的动作。这丫头到底想什么呢？子铃不禁想，该不会是有什么心事不敢对舍友说吧？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子铃似乎有点理解韵岚的苦处，轻轻颔首。时间也不早了，现在是六点半了。她刚想出去叫一叫失神的韵岚，在自己开门的一刻韵岚走向了洗手间，把她的计划打断。
“韵岚啊，咱俩一会一起回去吧。”子铃洗漱完毕后瞧着韵岚说道。韵岚仔细地擦着眼睛，嘴角却没动。子铃以为她没在状态，把话重复了一遍后，得到韵岚的一句“好”就回宿舍拿背包了。
韵岚并不希望与子铃这种人亲近，她反倒是想亲近文然这种勤奋的学生，至少看上去没那么难看吧。或许就是为了文然的光芒，或许自己就是那只被无情又苍白的灯光吸引的小飞虫，即使自己丑陋惹人厌。
六点五十分韵岚和子铃出了门，在子铃弯腰去锁门的时候，韵岚居然有一种想把子铃掐死的冲动。她把右手伸到子铃的左肩，准备用力的时候，子铃突然站直身来，这一大动作把韵岚吓坏了，赶紧把略带难看的右手上的力卸了，转而拍一拍子铃的肩膀。
“干嘛呢？”子铃觉得韵岚这个拍肩膀的动作表示疑惑。这个动作意思是表示亲密，不是好朋友不会互相拍肩膀的。“没有……只是看见有头发，帮你拍掉……”韵岚没有注视子铃的眼睛说着，她把视线放到了左边的III栋宿舍楼。
初二的学生陆续走到楼梯通道，在五楼的一个看不清牌子的宿舍门上贴着一张巨大的白纸。白纸上写的内容完全看不见，尽管那些字体是用麦克笔加粗。韵岚还是看不清，她不断揉着眼睛想看清楚那五个模糊的黑圈。最终仍然无果。
子铃看见韵岚不断揉着自己的眼睛，以为她的眼睛是进东西了，赶忙关心道：“……眼睛进东西了吗？没事吧。”她把视线放在韵岚的双眼皮上，尽管被揉得有些红，但是长长的睫毛依然镶嵌在略显厚重的眼皮上，瞳孔正不知所措的转动着。
韵岚再被子铃吓了一下，赶忙推开子铃握住自己肩膀的右手，装作无所谓地说了一句：“没事，就是眼睛有点痒，睡眠不足。”“那以后别玩那么多的手机嘛。晚上十一点半还看见你的被窝有亮光。”子铃不以为然地说道。
这句话却触动到韵岚敏感的神经，“那个时候你应该是睡了的啊……你怎么知道我还在看手机？”“我每天都是12点才睡着的，当然看见南萧和文然都是10点45分熄灯后几分钟睡着的自己也不好意思动来动去嘛。其实我真的很想找个人聊聊的……”子铃诉说情况后略有所思地看着韵岚。
但是韵岚并没有看着子铃，她只是思忖着自己晚上看手机的事。其实躲在被窝里玩手机也就是为了躲避宿舍管理员的巡查，又不是要躲舍友，舍友肯定知道的啊。却有一种不爽的感觉，因为知道自己睡不着的人是子铃的原因。
她一直对子铃这种张扬的个性没有好感，但是想着大家都是度过3年的舍友，有什么好埋怨的。

南萧正想着如何度过这3天的假期，如果把时间都浪费在家中那是相当不值得的。或许自己就发臭了。还是想着去约同学到外面玩吧。作业这些东西做不做也是这样，自己没有那个心思，逼着自己做也是不高兴，又没有用。
她掏出手机，点击通讯录的一栏。能联系的朋友并没有，就连舍友的号码她也没有记录，通讯栏只有简单的两栏：爸、妈。
南萧突然觉得自己这样就像一个拿着儿童手机的小孩一样，有事就只能打电话给爸妈，还得哭着鼻子说自己被骗了走丢了这样的。想到小时候的事情南萧总是会笑，对她而言回忆都应该以最好的姿态保存在自己脑海里。
但是南萧有一个奇怪的习惯，她十分喜欢灰色。除了必须穿她不在乎的绿白色校服之外，她穿的衣服都是灰色的，要不就是深浅的区别。韵岚曾经忍不住好奇心问她为何有那么多灰色的衣服的时候，南萧以理所当然的口气解释：“黑色吸热，质量不好可能掉色；白色是简单但是也最容易脏。”
而这个回答毫无亮点，平淡无奇，并不满足韵岚的好奇心。“灰色显瘦吗？”韵岚看似无意地追问道。
南萧面上闪过不愉快的神色，很快又转而微笑，把不快掩饰。“我只知道黑色显瘦，不知道灰色显瘦的。”还是平淡的回答，韵岚顿觉没有趣味便坐回床上，继续看着她的手机屏幕。
南萧想了想，还是决定自己一个人出去玩。一个人逛街多好，不用管同伴是不是累了饿了埋怨之类的，省心又省力，虽然看上去有点孤单，但至少是快乐的。她抓了抓自己的黑发，还是决定要把它扎起来，披头散发很热，受不了。南萧从衣柜里搜出一件男装灰色T恤套在自己身上，穿上一条深蓝色长裤。绑好鞋带后便准备扎头发。
她仔细瞧了瞧镜中的自己。脸胖，眼睛不小，尺寸刚刚好；鼻子却是有些塌，嘴巴也有些刻薄的薄，跟自己的性格一样平庸无彩，扎好头发后便往身上喷一些不知名的喷雾。关好电器后便匆匆锁门离开。

韵岚对这种父母日夜都吵闹的情况感到厌烦。她在心里默默祈祷着父母快些分道扬镳吧。不知道是谁说的吵架是夫妻增进感情的方式，这种方式在韵岚的家庭里却起不了效果。
老鼠又爬到厕所里啃咬洗衣皂了。韵岚看着洗衣皂的细小却多的痕迹想。这种抓痕一看就不像是用爪子划的，是牙齿咬的。
每回看到洗衣皂的痕迹韵岚心里就很不舒服，似乎那块洗衣皂就是自己的心一样，她不想再看见咬痕，于是便找了一把小刀，把痕迹削掉。洗衣皂回复往常的平滑，韵岚打开水龙头把刚削掉的皂屑冲到下水管里。
看见这些老鼠的咬痕韵岚总是想起自己曾经养过的一对仓鼠。当时她还是小学四年级，十分喜欢小动物，加上当时动物动画的兴起，于是便闹着说要养仓鼠。而父亲也是对自己的要求没有什么意见。
那对仓鼠很可爱，当时她是看见了它们的光滑如玻璃球的黑眼后便决意要买了下来。而母亲却是很反感照顾仓鼠，说是照顾韵岚一个人已经够烦了还照顾这些小动物的吃喝拉撒很累。韵岚并不在乎，她总是在放学后丢下书包赶到阳台找仓鼠玩，把仓鼠放到大腿上抚摸它洁白又顺滑的皮毛。韵岚不喜欢被笼困住的仓鼠，经常把仓鼠放出来玩。
因为韵岚没有把绿色的笼子关好，一只顽皮的仓鼠在她上学父母上班，无人看管的时间里逃出笼子，跳到阳台的栏杆上，从七楼的阳台跳下去。那只仓鼠的失踪原因是母亲告诉她的，母亲说是回家时候看见一只仓鼠躺在路上，看见是自己家的于是便处理了。
奇怪的是韵岚并没有为仓鼠哭得眼睛红肿。她平淡地接受，因为还有一只仓鼠在，她并不感到失望。在那只仓鼠的教训下，韵岚变得小心。每次逗完仓鼠都把仓鼠关在笼子里。而孤独的仓鼠总是一副想出去的样子，经常在笼子里跑动闹着。
孤独的仓鼠在之前顽皮的仓鼠死后不到一个月也死在了笼子里。死的模样有几分恐怖，它的爪子都钻在了笼子的编制的空格里，长长的门牙扣在了笼的门上，眼睛没有闭上，倒是瞪着。
看到这样的韵岚便怕了起来，请求父亲把仓鼠处理掉。父亲看了看便说，一时忘了给仓鼠弄点硬的木头什么的，要是仓鼠有东西可以咬的话也就不会死了。韵岚想起自己逗仓鼠玩却总是忘记给仓鼠玉米棒，便责备自己的粗心大意。
百无聊赖地度过了一天的假期，韵岚除了听父母争论一些小事，便是重重复复地听一些歌曲。入睡前还听得到墙外发出吱咔的声音，她知道那是老鼠又爬到屋里了。怎么七楼这么高的楼层还有老鼠爬上来？
韵岚曾经想过为什么老鼠不辞劳苦地爬上自己家来捣鼓放在阳台上的杂物。然后得到的答案是——杂物摆放得很乱，招了蟑螂也就等于招了老鼠。
响声越来越大，但韵岚却躺在床上不敢乱动，闭上眼睛默念老鼠别捣乱了，我还要睡呢！但是老鼠并没有听见自己的默念，反倒把碗碟碰得更响了。
有一瞬间韵岚以为是一个小偷进屋了，小时候也这样，听到老鼠捣鼓便以为是贼进屋了，怕得不敢乱动，怕贼知道自己没睡便对自己起杀心。虽然小偷并不会如此丧心病狂，但是电视上的报道实在深入韵岚的心。
“哐当！”老鼠又把不锈钢做的碗碟打翻了。真麻烦！韵岚索性用被子捂住自己的头，不去听这些响声。不知不觉地她进入了梦乡。


“嗙！”一个玻璃做的杯子摔在了地上。玻璃瞬间变成碎片，就像一朵绽放的水晶花。而杯中的咖啡也洒了一地，把原本就带有污渍的地面濡湿了，散发出一阵咖啡的浓烈味道。
“买一个好看的包包就那么难吗？”文然撅着嘴巴向父亲说道。文然的母亲则是先用拖把把溅在地上的咖啡拖掉，再拿出扫帚把刚才文然用作泄愤的玻璃杯碎片扫除。“哐啷哐啷……”文然的母亲把玻璃碎片倒在垃圾桶里，却没有顾及套在垃圾桶上的黑色塑料袋是否被划破。
“你前一个月才买的现在的背包，现在还想买一个？不花钱呐？金山银山都被你这米虫吃光了！”父亲边摁着电视遥控器的按钮边说道。而文然则是更加地急躁，“那个已经烂了，再买一个不过分吧！”
文然把她在洗手间里用保险刀划破新买的背包的内部这件事忘记了，她似乎完全听不见布料被撕裂成两块四块甚至六块时发出的“咝咧”声响。而那些声响就像是某首歌曲散落的音符，文然似乎在享受把音符拼合成一首歌曲的快乐。
“这是你故意划破的！”眼睛锐利的文然父亲看出了背包的损伤是人故意而为之。
“没有！我没有你想的那样卑鄙！”文然马上否认，便伸出左手让父亲察看。“不知道我得罪了谁，她不止划破我的包，还把玻璃碎片放到我的抽屉里，我拿书的时候刺到了。”文然眼里流露着郁闷与疑惑。
“这样真能行？”文然问着同桌南萧。南萧则是不以为然地说道：“我先声明我只是教你应付被爸妈责备的方法。方法成功不成功与我无关！”她说完便坐在椅子上伸伸懒腰，然后挠了挠头发，趴在桌子上继续应付这一节无聊又枯燥的语文课。
即便是语文老师在讲台上如何生动形象地讲课，南萧也是叨念着“好困好困”后就把头放在书堆上了。
或许能行吧！文然歪头想了想，既然是要拿钱，不付出点代价怎么能行？于是在放学时候便问坐在自己后面的同学借来了小型保险刀。“一会儿就能行了……”文然握着小型保险刀的右手有些颤抖。
尽管她已经闭上眼睛不看自己的手指和手背，但她仍然有所害怕。“……”迟迟没有结果，就在文然犹豫的那段时间同学也走了，偌大的教室就剩下文然一个。日光灯散发着略带苍白的光，伴随着犹豫的文然。
“我来帮你吧！”南萧不知从哪里出现，文然发现南萧站在教室前门并朝自己的方向走过来，却没有因惊愕而做出多大的动作。
没等文然反应过来说“自己来就好了。”这句话，南萧已经握着文然的右手往一直涂抹着润肤霜的左手划去。“咝……”刀片与皮肤接触并把皮肤分成两界的时候发出的声音竟与布料被撕裂的声音有几分相像。文然虽有些害怕，但疼痛占据恐惧的上风。
文然立刻捂住自己不断涌出血的左手，“你丫的有病吗？！”这一句几乎是吼出来的，伴随着愤怒的神色。“看你不爽快我便帮你一把罢了。”南萧还是一副不以为然，毫不在乎的样子。她瞧了瞧文然一眼，便说一句：“买到包的时候别向我炫耀就行了。”说完还看着文然笑了笑，走出了教室。
这招果然奏效。文然父亲看见女儿手上的伤便信以为真，他认为女儿再怎么想要浪费钱也不会用玻璃碎片划破自己的手心。这种行为他还是不信女儿做得出来，女儿是很宝贝她的手的。于是便信以为真，给文然买了一个新款背包。而文然的母亲则是比较关注是谁报复自己女儿的。
想到南萧那种带着轻蔑的笑就来火！文然心里骂着南萧的粗鲁。

4 尘埃
九月底的三天假期××中学的学生们都以各自的方式度过。初三的学生每个月的月初都有一场考试，而每个月的月底都会有三天的假期。而很多学生对月初的考试都比较紧张，对他们而言，这并不是单纯的知识了解程度考核，而是一场成绩出来后比拼名次的赛事。看着对方用无奈的语气说自己的名次的时候，是多大的愉悦！
南萧自知自己除了成绩是拿得出手的优点之外，就没有别的可以算得上优点。且放下天生的身高样貌，南萧的性格也是偏孤僻的，任何人都不亲近，厌恶与人有过多的肢体接触。只有成绩是在全班前五名这个不算优点的优点才让她在班级里有一定的存在感，不至于让其他同学遗忘。
10月初来得总是这么的急，过了月底假期和国庆假期，月初考试又要开始。而南萧却没有任何的准备，她对这次的考试没有任何把握。正当南萧苦恼要如何解决考试这个沉重的包袱时，韵岚和文然的对话给南萧提了醒。
“这次月初考试怎么办啊？”发问者是韵岚，而文然则是转过头看着她说：“好好复习明天考好一点呗！”“可是好多不会啊。”韵岚还是无奈的语气回答道。“不行就弄点小纸条帮助记忆！”文然还是一副“怎么有这样的傻蛋”的语气说着。而韵岚就变得沉默，继续低头看她的书本。
纸条。小纸条。粘在记事本上的写着重点的小纸条。南萧想到了一个很老却很实用的方法。
第一天考的是数学和物理。该死的数学和物理！南萧在心里咒骂着，却在接到灰白色卷子的一刻停住了。她拿起笔，“唰唰”地写着填空题和选择题答案。原以为解答题不会很难，却花费一个小时做了前三题。还有后三题偏中上难度的。
南萧把卷子翻到另一面，发现三道解答题都不是很难，只是公式是什么……努力搜寻着自己的记忆，却苦苦无果。正要想出一整条公式代入数据的时候，她瞥见了放在衣袖里的小抄。这张长5cm宽1cm的小纸条乖乖地贴在皮肤上，蕴含了自己学过的一些公式定理。
她正犹豫着是否要看公式，广播突然响了起来：“现在离考试结束还有二十分钟。请检查试卷是否有填写好班别姓名。”这个广播彻底打断了她对自己的信任和对自己的不满，她佯装整理衣袖，尽量不着痕迹地把小抄拉出。
而南萧这一个动作被想舒缓脖子酸痛才抬头的韵岚看见了。不单是韵岚看见，一直趴在课桌上睡觉的子铃也看见，她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动物一样双眼突然瞪大了，但又迅速恢复成平常睡醒后困倦的样子，怕让老师察觉有什么异样。

之后的物理、化学考试南萧也有这样看小抄的动作。可是子铃和韵岚都没有说出来。韵岚似乎习惯了南萧这样的小动作，在做完自己的卷子后用铅笔在草稿纸上胡乱写些文字，偶尔看看南萧是不是还会假装无意看小抄；子铃则是每场考试都右侧着头趴着，看南萧做出一些小动作。
持续三天的考试以最后一科历史结束。当下课放学的铃声响起的时候一些同学便迫不及待地交了卷子背上背包往后门冲。南萧与往常一样慢慢收拾抽屉里的东西，待到教室显得较为空的时候离开。
子铃以一种特别的眼神看着她。像是得到玩具的小孩的眼睛一样，既带有对玩具的好奇，也带有想控制玩具的欲望。墨色的湖水不知被什么扰动了，轻轻地泛起出一层涟漪。子铃像想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韵岚则是对南萧没有任何的想法，她决定无视这个事件。因为南萧与自己并没有直接的关系。她把卷成一小团类似毛线团的耳机拿了出来，把耳机线连接到手机上，用耳朵接触耳机输送的成串的蓝色玻璃珠。
“你每天的空闲时间都拿来听歌，你不觉得累的吗？”子铃瞧了瞧在听歌的韵岚后便发问。而韵岚调的声音一般都不大，听得见别人说话的声音。“累，但是不听会更累。”韵岚像是赌气一样紧盯着手机屏幕，并没有用正眼看子铃。
“你在听什么歌啊？”子铃刚站直身来，韵岚似乎更快意识到她要向自己走来并为自己带来不安，在子铃走近自己的时候迅速把手机塞进口袋中后走出教室。“你去哪？”子铃追上韵岚问道。“去找个安静的地方。”韵岚毫不掩饰地表明自己的目的。
韵岚继续走，走到楼梯口便上了楼梯。到六层天台去？子铃看着韵岚的动作这样想着。她可是在宿舍里说过怎么逃出老师法眼去天台的，当时其余三个舍友听了也有了笑声，文然更是直说“子铃你太强了这也让你想到！”
看来接近韵岚不是件容易的事。子铃想着，不过只要捉住了她的右手食指就能明白一切了，韵岚一直有一个坏习惯，就是喜欢用右手的食指卷着自己的长发。如果知道这个坏习惯的原因……或许就知道韵岚深藏在心里的秘密。在宿舍里韵岚是最沉默的，除了宿舍搞的维护感情小活动她参加之外，基本上她不会对其他舍友说自己的事情。
“一定能把捆住你自己的绳圈解开……”子铃看着楼梯想着。“不过不是现在，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她转身看了教室一眼，虽然因为大部分同学的离开而显得有些宽敞，但还是让人感觉密不透风。南萧已经离开教室了，教室只剩下一些在做作业的同学。
“你希望我把注意力全部放在你身上。”子铃自言自语着。“我们就是喜欢这样互相追逐玩捉迷藏，直至产生厌恶。”
“这样对我实在太不公平了。”子铃还是自说自话。她站在教室外的走廊栏杆上，眺望着对面的宿舍楼。
宿舍楼的外墙因为年久的关系而有着灰渍，尽管下了多少次雨也不能将其洗刷。“是积累很久成块黏在墙上的尘灰吗？”子铃看着污渍想着。是啊……如果熬过了时间的考验，难看的尘埃就能独自占有着墙面的白皙。
自私的尘埃！子铃忽然咒骂起来，话语因为风的原因没有让人听清楚，但是看着她紧皱的眉头似乎就明白了，这件事或这个人对她有多大的影响。

第二章
1 蚊子
月初考试的成绩在第一个星期的星期五的下午公布了。南萧还是理所当然的获得了班级第三名的好成绩，而文然则是屈居第四。至于子铃这一种考试睡觉上课经常用手机发短信的典型学生，是班里的四十六名。韵岚则是全班第二十一名。每个人像是知道必然的结果，拿到这个成绩并没有很激动又或是很失落。
而与往常不同的是子铃的想法和韵岚的想法。韵岚曾经在听着吵闹的歌曲的时候想过其实南萧的成绩一直这么好，那次只是一个小意外，以后不会再有的了；也想过南萧的成绩一直都是那张纸条的功劳。但是她却轻轻摇头，打消了自己的幻想，也不准备对南萧说什么，强迫自己当个事不关己的路人。
子铃却不是这样想的。她似乎扮演着猎人的角色：抓到了一只不聪明的狐狸；还有一只迷途的狼。啃着指甲幻想一下事情的发展，就仅仅是幻想也足以让她笑出声来。
南萧似乎并不知道自己月初考试作弊的事被子铃和韵岚看见。或许是她们二人把自己掩饰得很好，又或者根本不在乎。但自从那次考试之后，子铃看南萧的眼神有些变化：似乎带着一些奇怪的嘲笑。
“南萧啊，咱俩一会一起去吃饭吧。联络下感情，就差没跟你一起吃过饭了。”月初考试结束后的下个星期三，子铃突然对南萧提议道。“哦。我无所谓。”南萧依旧是一副毫不在乎的嘴脸，子铃听到答允后心里上升起一种快乐的感觉。
中午放学的铃声响起，子铃便快速背起绿白两色混合搭配的皮挎包找南萧。南萧随便收拾一下桌面上的试卷和书本就跟在了子铃的后面，出了教室门。
去食堂的一段小路里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直到两人都打了饭坐在桌上面对面才有交谈。“你怎么不说话呢？我都不知道怎么开头呢！”子铃边把汤匙上的米饭送到嘴里咀嚼边说道。“食不言，寝不语。”南萧只是回了六个字后便低头看着餐盘的食物，认真地吃着饭。
“这样可不行啊，怎么交朋友？”子铃看着南萧的短发说道，而南萧没有抬起头回答她的意思，继续用汤匙拨着饭菜，仔细看饭菜是否有沙粒或虫子。“你可真孤独，一个人多没意思啊。”子铃见自己的丢出去的石头没有回响便继续丢一颗，可惜这颗石头仍然没有换来子铃想要的答案。
看来不说重点她是不会乖乖就范了。子铃心里度量着。“南萧啊，下回记得不要太明显啊！”在作自以为掷地有声的旁敲侧击。而对方似乎并没有露出一丝害怕的神色，看来自己是太低估南萧了。“谢谢提醒，我会注意的。”南萧放下手中的汤匙，从背包里拿出纸巾包，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角的酱迹。
“看来我想错了……”子铃把餐盘移到一边，饶有兴致地看着南萧说道。“我没你想的少食量，我挺贪吃的。”南萧依旧没有抬头地回话。这个动作对子铃而言一种挑衅，一种不怕被威胁的骄傲。“不只是我，韵岚也知道这事，这才是我最意外的。”子铃的石头终于有了回音，还是一个颇大的回音。
南萧心里咯噔了一下，自己以为子铃一直不放话很奇怪，她也知道了子铃看见自己看小抄的事，现在放话了倒是如自己希望的。而子铃的话却给予自己一个不小的冲击：韵岚也知道。看来自己给舍友的印象造成不少的坏影响，但这都不重要。韵岚与文然要好，文然知道了的话……以后的宿舍生活真难熬。
“你给我说注意点也就说明你不想把这点破事搞大。那你想干什么？”南萧故作镇定地问，而餐盘上的饭菜只剩三分之二。南萧一般都是把饭吃剩三分之一就扔掉。
子铃笑了笑，便说出了自己的目的：“这个月底休假你就出来跟我联络下感情嘛，同学里最不了解的就你了。”
“不行。至于那事，月初考试罢了，你要说，我被警告处分也无所谓。”南萧的态度很差，她在初二开学初不久后便知道子铃的为人，跟她出去准没好事。

“你以为处分很简单吗？你没尝试过你可不知道。现在我的小过处分还没被撤销呢！更何况我不会说找人掐了你吧，都同学呢！”子铃作出了让步。受了处分可不能做过火的事，自己性格又挺冲的，关键是不能爬墙出去学校旷几节无聊的课，不然考核本又被乱画了，再画下去估计连普高都上不了。
“你找我说这事就是希望我跟你一起出去逛街？没那么简单吧。”南萧满腹狐疑。“你多想啦！大家都是14岁的人能想什么呢？你这丫头，胡想得倒不少呢！增进下舍友感情啊，一年后咱们就走了。”子铃学着成年人的口吻。
“那好，反正假期没事干。”南萧不情愿地说道，把饭菜吃到定量后便提起餐盘，“走了。”南萧站起身来，往处理餐盘的地方走去。
的确是没增进感情这么简单，子铃想着。南萧不是这么好骗的，自己骗她出来目的是什么？
为什么南萧这么容易就答应了？的确有点出乎意料。仔细想了想，南萧根本没有把小抄被发现的事放在心上？小抄说明一个学生的能力……南萧这样的人不会不在乎……
子铃用手撑住低下去的整理思绪的额头。
南萧并不是不在乎小抄的事，她一直耿耿于怀。但想的并不是子铃知道的情况，而是文然知道的后果。她明白子铃不是那种把心思放在学习考试上的人，所以对她而言看见了等于没看见。而今天这个厌学的人给了自己重要的信息：韵岚知道。
怎么就把韵岚忽略了？南萧在心里责备着自己的粗心。在她的印象里，韵岚和文然是很不错的朋友，而自己却与文然暗地互斗，自己也明白文然的大小姐独有的任性脾气并瞧不起她这样。文然知道自己弄小抄，期中考试排名就没意义了。
真烦！南萧挠了挠短发，文然知道后，之后的考试肯定少不了那些低级的冷嘲热讽。大小姐真麻烦！南萧决定不去想小抄的事，回到宿舍后看见韵岚坐在床上戴着耳塞看书，没有到注意自己。她便去洗了把脸，匆忙爬上床后就躺下了。

2 花香
在星期四的晚上做了一个久违的梦，原以为这个梦不会再出现了，可是当它突袭的时候却毫无防备。
被耳机中的歌曲吵醒了，睁开眼睛便看见刺眼的阳光和隐约的蔚蓝色。这是哪里？心里想着却未曾出口，而有一把男生的声音传来，回答说：“天台呢，学校的天台。”
韵岚揉了揉眼睛，仔细察看周围，的确是天台。周围的抹着黑漆的栏杆已经有锈蚀的痕迹，所坐的地也是灰色的水泥地。在天台的一角，她看见了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穿着蓝黑色校裤的男生盘膝而坐的背影。“你会折纸飞机吗？”男生问道，并没有转过头。
耳塞里不断传递着歌手的唱词，“忘了。”韵岚如实说道。
“真可惜，小时候的欢乐长大就没了。”男生突然站起来，转过头准备走向韵岚。因为阳光的原因韵岚还是没看清男生的脸庞。当男生走近自己后，她彻底愣住了。“我来教你折能飞很远的。”男生说罢便握起韵岚的手。
韵岚惊慌地甩开男生的手，仿佛男生的手充满了病菌和病毒一样。这是梦吧。有一瞬间她闪过这个念头。而男生却皱了皱眉头，“怎么那么怕啊？”“滚。”韵岚吐出这个字后转身就跑开，即便是梦，尽管是幻想，也不愿意看见刚才的人。
跑到楼梯间，继续往下跑。不管后面的脚步声，直到看见了安全逃生门。急忙地推开门，却看到了一个约摸16岁的男生和一个看上去像12岁的女生并排坐在一起，正高兴地聊着些什么。两个人聊得很开心，根本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
好奇心在这个时候迅速膨胀，准备走近那一对正交谈得很高兴的男女的时候，女生忽然回过头来带着微笑看着自己。
这张脸庞正是12岁的自己，旁边的男生也是自己不愿意再想起的人。韵岚看见这一幕后脸色倏地变得苍白，双腿也不自觉地颤抖。“你怎么了？”12岁的自己皱了皱眉头看着现在的自己，韵岚突然觉得这样很荒唐。于是便狼狈地转身往反方向跑开。
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梦中的韵岚一直重复地问着自己，黑色耳塞并没有因为自己剧烈的跑动而掉落，仍然是循环地播放着唱词。
“跑得了吗？”天台上的男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没来得及转头一看便被男生扳倒在地。
韵岚被迫直视男生的脸庞，这张像纸一样的脸庞在韵岚脑海里撕碎了很多遍，可是一旦在梦里，它再度被复原成充满了诱惑与生机的一张脸。可是这张脸仍然充满了韵岚自己对其未来发展的猜想。
“为什么不愿意放过我呢？”韵岚无奈说着，却紧盯着眼前这张自己幻想的脸。这张脸瘦削，目光虽锐利但稍显疲倦，鼻子根本不挺，稍厚的嘴唇紧紧抿着，不是一张十分好看的脸，带有回忆的美化。

男生看了韵岚一会儿便低头啃咬她的脖子，动作粗鲁，像是一只啃咬着猎物的花豹。而韵岚却慢慢合上的眼皮，任由男生啃咬自己的颈脖和锁骨。而男生突然停下了动作，像是知道韵岚下意识在抗拒自己，便把塞在韵岚耳朵的黑紫色耳塞拔开。
“叽叽叽叽叽……”只听见许多在暗处阴沟里的老鼠发出的叫声，韵岚反应十分强烈，急忙想把耳塞塞回耳中不听那些噪音。这个动作却被男生阻拦了，男生用有力的双手抓住韵岚的手腕，不让她逃避。
“放开我！放开我！”韵岚挣扎着，显得非常急躁。因为一把耳塞丢开了，她听见的就只有老鼠疯狂的叫声。
可是反抗并没有用，男生看着韵岚的反应，看着她不断摇晃的身体，突然把嘴贴到她的嘴唇上，强迫她与自己亲吻。韵岚被彻底激怒了，用牙齿咬破了他的嘴唇，不禁想：这样的梦什么时候才会结束！为什么仍然不结束？！
“我不爱你，喜欢也没有，你死心吧！”男生用左手把韵岚的手腕都握住，右手擦了擦嘴上的血，便立刻用右手捏住了她的脖子。
不……不……韵岚在心里苦苦哀求着，动作却是直直瞪着眼前这个面目狰狞的人。忽然觉得这个人很陌生，她终究还是哭了，尽管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呼吸不顺畅。
当韵岚醒来的时候看见的只有乌黑的周围，她擦了擦眼边的咸味。她不敢坐起身来，怕这个动作被睡梦中的南萧感觉到，也怕被敏感的子铃察觉。现在是什么时候呢？韵岚不愿意再想，或许子铃已经睡得很死没空管自己，但是自己就是不愿意留下任何马脚。
她用双手捂住紧闭的眼睛，周围的静谧让她得到暂且的安宁。韵岚静静地躺着，记忆中的那张脸似乎变得更模糊了一些，很快连眼睛都看不清了，很快，会很快的。韵岚自我安慰着，那个明知道是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却踏出第一步的人在梦里指责自己的不是。真是不可理喻！
自己并不是14岁的年纪，父母替自己填写年龄的时候就故意把年龄往后退几个月。自己的生日明明是93年6月，而户口本写的日期却是94年7月。给予自己的理由是：这么早读书不太好，晚一年没关系的。
那个人已经19岁了，搞不好女朋友也换了几个。3年前的事情谁会记得这么清楚，恐怕就只有自己一个人紧抓着过去不放，徒增自己的可悲。一想到自己最近逃避舍友的情感话题，韵岚便再也无法安静下来。她愤怒地埋怨着，是他让自己失去了所有的快乐，在梦里却因为他的拒绝而伤心。那个人还是自己的弱点，一旦父母提及到那个人，自以为平静的心湖便会起一阵波澜。
“我一定是很恨他。”韵岚苦笑着小声说，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
或许只有这样才能逃避真实，走向梦幻，躺在幻想造柔软的床上一睡不醒。其实自己早就已经身处在自己编制的网中了，播放着歌曲的耳塞是一条通往幻想世界的路。尽管是幻想的世界里，仍然有着黑暗和污秽之处。
韵岚不得不为自己有着现实感的幻想再次苦笑。连在幻想里也是苦涩的，无法安宁。那这样的幻想有何用？幻想不该蒙上灰色的阴霾。韵岚用力按着眼眶，强迫眼睛把所有的咸涩都宣泄出来，结果却只是让眼睛不舒适。
确定了那张脸不再被自己忆起，韵岚紧抓住被子的手指松弛了，因为疲累而再次入睡。

2 乐曲
录音1.mp3
——播放
“我们的爱，过了就不再回来，只是现在我还默默地等待……我们的爱……”
“为什么要唱这首歌啊？”
“因为好听也好唱啊。”
“没见你唱小星星呢？”
“你要听吗？”
“不了，你那唱歌水平啊……不敢恭维啊！”
“那你在听我唱？只能说明你品味真不怎么样啊！”
“我是品味不怎么样我才找的你吧？是啊，我现在真后悔，咱俩分了吧。”
“好啊，不用牵着可多好，免得手在冬天冻伤，赶紧的，我把手放口袋里啊。”
“你这张嘴挺利的啊！”
“闭嘴，我不想回答。”
“……”
30秒静默——
“原来你在录音啊！”
“我只是听歌的时候不小心摁到了录音按钮了。”
“哎……”
“下回别拿分手开玩笑行不？”
“哦……”
“下回你再说那我就立刻走开。”
“……”
“没必要浪费时间是不是？”
“……”
“我还是听歌吧。先把这关了。”
1:56-1:56
录音2.mp3
——播放
“你把手机放一边啊。”
“我要听歌。”
“为什么你总是听歌听歌啊，你不厌吗？”
“没有为什么。”
“你连我们好不容易的两人时间都要给录制的无聊歌曲吗？”
“……”
“让我听下你听的歌曲。”
“（咔……哒……）”
“噢……你是听这种歌曲啊。”
“……”
“你喜欢听这些吗？这些歌我不知道怎么评论。”
“不需要你评论。”
“为什么总生我气啊？”
“不知道。”
“（……叭……哒……男女吵闹声……）”
“……你干什么？”
“没干什么，我只不过是亲你，你用得着那么大反应吗？”
“不要碰我！”
“……你厌倦了？”
“懒得管你。”
“（……哒！嗙！）”
“放手。”
“我就不放怎么的？”
“……”
“说话啊！”
“我会让你说话的……”
1:43-5: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