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做一个很长的梦。
梦中杀戮四起,腥风血雨,他一席银色铠甲,握剑纵马,无人可敌。
但,他明白,也只是梦而已。
因为他再也不会有这样了。
黑暗中,锁链的声音很清晰,冷硬如冰。
银色的锁链贯穿半坐在地上男子的琵琶骨,锁在身后朱丹漆的柱子上,上面还有着斑斑血迹,男子模样甚是凄惨。
脚步声响起,轻柔沉稳,烛火一一被点亮,照亮着黑暗的领域,环顾四周,原来是装潢甚好的大殿。男子抬头,凌乱的发丝下,是在幽幽烛火晕染下更显妖娆之色的酒瞳,有着倔强和隐藏的仇恨。他看着来者,“今日怎么有空,十月殿下?”语调意外的平静温和,好似他现在未受此般酷刑。很明显,对方也有些惊讶。
“没什么,我也只是来看看而已”十月低低地说,坐在摆在男子面前的红木椅上。
“来看看,曾经的皇兄,过去的太子,如今的刺客罢了。”
男子似被话语刺到了,或是说是说话时悲伤的语气,他禁不住颤抖了一下,“别说我是你皇兄……”声音中还有一抹哀求,“别……”
“好了,我也不是来看你哭的。”十月有些无奈,“我今天来也是告诉你,别想着能逃出去了,沧月皇姐以是皇上了,她以下诏,追封你为静安王,葬修陵,现在的你,名义上死了”
言罢,他起身,一挥衣袖走出大殿。
烛火摇晃着,咋然熄灭,一缕白烟袅袅散于空中。男子注视着旎散的白烟,扯出抹笑,呵,十月,若我不示弱,你会这般轻易离去?不过,我倒真没想到,到最后,我还是中了你的计,沧月……
落到这般下场,半点怨不得别人。
纵是这天下烽烟四起,而我将提刀上马,却愿先握着你的手说此生不负,这并非甜言蜜语,只是我心中爱一个人该有的姿态。
“玄月,你爱我吗?”
玄月回眸,鸢尾发色的女子望着他,黑曜石般的眸子在金色的阳光下发亮,道不清,过于隐晦的情愫。
“爱是不必言说的”他垂下睫羽,轻轻回应。
阳光落在回廊的荡漾池水上破碎到斑驳。
他又一次在梦中醒来,见银发身着华服的男子站在他面前,目光中有他不明的情愫。袍脚上是深色的水泽,看样子是站了许久。
“这里为什么会有水?”
他扬起颈脖,白皙修长的颈部轮廓自是极美的风景,让人忍不住细细吻上,“你问我?十月,我又怎会知”他看着他,明晰的讥讽。
十月眸色暗了下来,面前之人仰脸望他,半湿的里衣贴在身上勾勒出完美的身形,骨肉均挺。连白皙的肌肤和其上的绯色鞭伤都看得清楚。等等,鞭伤?十月瞳孔猛地收缩“谁给你上的刑?!”
这样说来,有水也是正常的,那是唤醒昏厥犯人的必备存在。十月眯起眼,别让他查出是谁!否则,他会后悔降生在这个世界!
“别看了,那是盐水,身为皇室子弟,老来着关押犯人的地方不和身份……”玄月声音低了下来,垂下头,如濒死折翼的鸟儿,十月这才发觉玄月的双臂也吊起来了。“到底是谁?”
“是谁很重要吗…?”玄月闭上眼,脑海中,鸢尾发色的女子面孔,很清晰。“你只需知道,我这个刺杀你的刺客,要受到怎样的死刑才对”
“你难道没有半点悔过?我们不是你的亲兄妹吗?!为何你能这般下的去手!”
被玄月无所谓的态度彻底激怒,十月的声音不自觉的大了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温柔的你会最后对我们举起刀,为什么在战场上从不败落的你会背叛父皇?为什么你会,来刺杀,我…?
因为谁?因为,是,为了沧月皇姐吗?
他不敢再想,转身离去,玄月的笑声在他身后转为苍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