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打小霸王的内容又多了一个,就是跟CPU下象棋。平时也会找外公单练,外公每一步都要想很久,有时候我都不耐烦了,不过胜率还不错的样子。老妈说:“外公总是要想着怎样让你,而且又不能让得太离谱。”
想到高手的棋道,再想想自己平时对同学那种不留面子车马炮临门取之尽锱铢,我真是惭愧得蛋黄都凉了。
后来呢,就把高我们一届的学前班的大人们打碎了,达到了手虐小霸王脚踢幼儿园的地步,但是跟教练外公他们比起来,还是差远了。幼儿园毕业的时候,教练跟我妈聊天,说想让我去他开的棋院学一下。
教练要求我两点半前到棋院,那时候家里是最穷的,老爸的工作还没有回复,老妈就用那旧单车搭着我去棋院那里,可惜出门时已经两点二十多了,为了赶时间,老妈冲了一个红灯,然后告诫我说:“以后别学我啊!”
到了棋院,教练很开心,我发现棋院里的都是比我大一两年的人,而且水平很不错,虽然我混得下去,但也没办法像以前鹤立鸡群点爆全家的状况了,因为这里甚至有人可以赢教练。
本来打算在这里玩一两年的,可是过了几个礼拜,老妈突然间不让我去了,要求我好好学习,结果我的象棋生涯,基本上就在学业这道关上,结束了,在棋院那边看来,我就这样绝尘而去,杳无踪迹了。
过了一年,老妈用新单车送我上学,我发着呆,没留意旁边的小道,突然间老妈叫了叫我说:“快看旁边,快看旁边,那个是教练呢!”
我迟钝地把头拧过去,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人,他也在看着我,不过我并没有确定是他,就没有叫人,怕认错人尴尬,老妈也没有停车,就这样转弯,我和他对视了一会,随即被大楼掩盖了一切,那就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又过了一年,我家已经开始用摩托车了ORZ(车牌很漂亮),这时候听到在棋院待过的同学说,教练已经去世了,棋院也没再开了,这种突兀,不知道是真是假,我也无从考究。只留下感慨留在空中。
自从离开棋院,我就这样一直对象棋失去热情,当了一名普通的文艺学生,小学时期忽然的象棋热,我的突然表现还可以,到了中学掀起的象棋热,我的表现麻麻,到了现在,压根连普通人都打不赢,不禁翻起初中课本,把伤仲永背个两三次。
每览他人下棋之严肃,气氛之凝重,忍不住肃然起敬,又临文嗟悼。倘若自己当年没有离开,那么在这里被肃然起敬的就是自己了,然而倘若当年没有离开,或许今日并没有机会在这么好的学校里肃然起敬了,弱者只好自挽。
有老师说,打牌是幼稚的
下棋才是高智商的表现
。有时候,我也很想拾起棋子来把这种老师用象棋的规则打败,可惜兴趣早已灰飞烟灭,不知所踪,只好默默当一个鲁迅背后的阿Q,在背地里嘲笑别人老古董老年痴呆
也只敢在背地里了,不过我并不会因此而对棋子深恶痛疾罢了。棋牌本一,二之虚妄!问我在象棋这个领域中得到了什么,大概就是学会了面对对手的胆量,这使我在OCG生涯中,从没退缩过任何一场牌;也大概是学会了一种意志的继承,什么是意志的继承?拭目以待吧。
从学校去卡店的路上,恰好经过棋院。偶尔搭着某彦祖的顺风车一起去卡店,我总会看一看已经关门的棋院,铁门上蒙上了一层灰,是啊,已经过了很多年了,铁门的里面,不知道还有没有自己的足迹,自己的手指边,还有没有棋子的影子呢。残留于手指中的那一点点棋子的木屑,就伴随着我的童年一起消散,飘入那永远守护着棋院和卡店的荷塘里面去,人生如棋,一子错满盘皆落索,有时人生还不如下棋,既不可以悔棋,更不能再来一盘。前方的道路上,没人会让着自己,车马炮临门,自反而缩,虽千万人吾往矣。
向之所欣,俯仰之间,已为陈迹,犹不能不以之兴怀,仅以此,纪念我那永逝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