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ctoria已经回国了。”郑秀妍的声音一向冰冷干脆，今天尤其如此。
郑秀晶把手机从耳边拿开，举到眼前看了看，又贴回耳边，“你骗人。”
“现在她的航班应该降落在北京了。”郑秀妍的口气异常认真，“她走了。”
电话另一边传来挂断的盲音。
郑秀妍收起手机，手按在方向盘上，仰起头叹了口气。
Victoria迟早都会离开，这一点，从一开始她就知道。
秀晶还小，虽然口口声声说着喜欢宋茜，但小孩子的热情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
难过或闹腾上几个月也就该好了。
郑秀晶攥着手机，僵硬的站在原地。
“她走了。”“她走了。”“她走了。”……郑秀妍的最后一句话不断在耳边回放，越来越响，越来越刺耳，刺耳到让她猛的抬起双手，死死捂住耳朵，放佛这样就能隔绝开重复的魔咒。
她走了……
再也不会回来了。
郑秀晶的视线缓缓扫过房间的各个角落。一切都没有变化，一切都完好无损。
还在2011年的时候，她曾经缠着宋茜问过一个问题——“世界末日会是什么样子？”
宋茜当时摸了摸她的头，温柔的笑着回答：“反正不会是明年。”
“为什么你这么肯定？”
“因为我们明年要在日本出道，在f(x)成为亚洲顶尖的pop dance组合前，世界末日是不会来的。”
她点点头，抱着宋茜蹭了蹭，“如果真的到了世界末日那一天，你要陪在我身边。”
宋茜无奈的摇了摇头，搂紧她，“好。”
她想象过，也和雪莉争论过，世界末日那一天会是山崩地裂电闪雷鸣还是海浪滔天日月无光。
现在她知道了。
都不是。
她的世界在一瞬间安静的崩塌，碎成无数细小的粉末，再也拼凑不起来。
而她还好好的站在这里。
她甚至没有任何疼痛的感觉。
四周一片死寂。


心里有一个声音在说：“这是一场梦。”
闭上眼再睁开，她仍然站在原地，不是躺在床上，也不是靠在沙发上。
她醒着。
郑秀妍的声音又响起来，“她走了。”
没有道别，没有留言，没有短信，没有电话。
确实像是宋茜做事的风格。
够彻底，也够决绝。
不需要说再见，因为根本就没打算再见。
宋茜，再也不想和郑秀晶有丝毫的牵扯。
郑秀晶拿起桌上的相框，照片上的五个人迎着阳光笑得灿烂。
饭们叫她“宋阳光”，说她一笑世界就变亮了。
那么，没有了宋茜的笑容，世界会不会变成永恒的黑暗？
郑秀晶笑出声。
这个问题毫无意义。
她的世界已经被摧毁，光明抑或黑暗，都与她没有关系了。
房间里渐渐暗下来。
一阵阵寒意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将她层层裹住。
郑秀晶很奇怪，连疼痛都感觉不到的自己，竟然会觉得冷。
想要打开灯，动了动脚趾才发现两条腿都是麻的。
力气忽然全部被抽空，她跌坐在地板上。
“我真是个白痴！”
这是她对宋茜说的最后一句话。
即使是愤怒到甩掉了宋茜递过来的车钥匙，那一刻的她，心里也还是存有一丝侥幸的。
宋茜很宠她，宠到连郑秀妍都觉得过分的地步。
无论她怎么无理取闹，或是提出了多么不合理的要求，宋茜都会让着她。
她祈祷，她希冀，她盼望，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宋茜会为了她留下来。
她错得离谱。


她迫不及待的想要长大，想和宋茜一样在被问到年龄时给出“2”开头的答案。
她以为只要快点长大，她就有能力把宋茜一直留在身边。
她以为自己还有足够的时间。
她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不及了。
她也没想到自己真正长大其实只花了几句话的时间。
房间里忽然灯光大亮。
郑秀晶抬起手挡住过于刺眼的光。
门口传来郑秀妍的声音，“你要自己呆到什么时候？”
郑秀晶低下头，没有答话。
“她已经走了。”
郑秀晶仍然低着头，“出去。”
郑秀妍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你刚才说什么？”
郑秀晶的口气很森冷，就像在很多层的雪下面埋了很久很久的寒冰，“出去。”
刚要发作的郑秀妍被一双手拉住了，回过头，她看到了允儿。
允儿叹了口气，压低声音，“不要打扰她。”
郑秀妍看了看房间里的妹妹，肩膀无力的垂了下来，任由允儿轻轻的关上了房门。
郑秀晶眨了眨眼。
明亮的房间内还是一切都没有任何变化。
她还是没有疼痛的感觉。
用手机登陆米兔，她更新了一条。
“今天是世界末日。”
今天是2012年12月22日。
昨天过去了，世界末日没有来。
答应过她会在世界末日那一天陪着她的宋茜走了。
今天，是郑秀晶的世界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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