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崖山之后,已无中国
公元1279年,中国历史上规模最大,最惨烈的一场海战在今广东江门市的崖门爆发了。
宋20万人,战船千艘;元2万人,战船50艘。
宋人数虽多,却只有当落水狗被穷追勐打的命。此前宋已丢失全部陆地,宋的最后力量都囤积在崖门这个海湾里。宋太傅张世杰命部下用绳索将千余艘船一字形连成一线,等着元军进攻。“铁索连船”堪称中国历史上最失败的发明,水战讲究灵活机动,把船固定成“陆地”,变机动为被动,焉有不败之理?从三国到明,“铁索连船”几乎成为全军覆没的代名词,这一次也不例外。
当然,张世杰比曹操到底还是长进一些,元军一上来就用火攻,无奈宋船皆涂泥,并有长木阻挡,火攻不奏效,于是元军封锁海湾。十余日后,宋军水尽粮绝,士兵汲海水解渴,结果脸部浮肿,大量呕吐,胜负的天平已经无法逆转地倾向元军。
第三节、华夏的礼仪
中国的爱国主义教育就是一场笑话。我们从小被告知,中华乃礼仪之邦,可现实上的中国人在公共场合缺乏最基本的教养,而且仅有的那点礼仪都来自西洋,老师也不知道哪些是华夏的礼仪。西洋礼仪属接触性,目的是表达对对方的亲密,从握手、拥抱到亲吻层层递进;东方礼仪属非接触性,如作揖和万福,目的是表达对对方的尊重,因此中国人学习西方礼仪学来学去也只会握手,拥抱kiss那是会起鸡皮疙瘩的。自己的礼仪没有了,西方的礼仪又学不来,于是中国人在社交场合表现出来的永远是呆板木呐。
从周公制礼作乐开始,华夏文明就被定以“礼乐文明”的基调而卓显于世,礼仪这个中华文化的软实力曾无数次让外邦之人自惭形秽,如今一切成梦,华夏的礼仪随着华夏文明的陨落而烟消云散,我们只能在这里缅怀祖先的优雅高贵,回味那种居高临下的文明优越感。
一、都是正坐惹的祸[
椅子是否舶来之物已不可考,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它在中国出现得很晚,五代时才流行起来,至宋最终进入千家万户。五代之前中国人都是席地而坐(坐在席子上,不是直接坐在地上),那时候的坐姿至今依然保留在日本的榻榻米居室中,就是我们现在俗称的“跪坐”,其实跪和坐在古代是泾渭分明的两种仪态,双膝并拢着地,臀部贴着脚后跟是“坐”,臀部离开脚后跟“引身而起”谓之“跪”,因此“跪坐”是一种极不规范的说法,但怎么将那时的坐和现在的倚坐区分开来呢?姑且采用日本人的称谓“正坐”吧。
毫不夸张地说,正坐是中国人在礼仪上最伟大的发明。我们祖先的这种坐姿,形神内敛庄重,坐着抚琴弄墨,优雅恬静,执剑而坐,则如爆发前的蛰伏,透出萧萧肃杀之气,是所谓“暴力美学”的极致。正坐还有一个好处,就是极能锻炼身体,东方哲学素来讲究以静制动,正坐就是这种思想最完美的体现,与蹲马步有异曲同工之妙。我曾试着正坐看一部影碟,结果脚酸腿麻,中途放弃。因此正坐无论对人的精气神,还是筋骨都有上佳的修炼作用。国人五代前虽然喜静,却阳刚霸气,与正坐有极大的关系。五代之后,国人依然好静恶动,却因为失去正坐这个日常修行的方式,而日趋萎软散漫。
我们的先人为什么采用这样一种坐姿?这是“天人合一”的东方哲学思想的具体外现。中国哲学的特点是对大自然的亲近和尊敬,正坐体位较低,有与自然融为一体的感觉,与高高在上的倚坐完全不同;人身上最不雅的地方是臀部,最脏的地方是足底,正坐臀部与足底相接,而以腿和足背着地,表示对大地的谦恭。因此在上古时代,正坐直接联系到一个人的修养,坐不好是要挨骂的。
孔子的老朋友原壤踞坐等待孔子。踞坐就是臀部着地,两足向前张开,两膝弓起,其形如箕,名为箕踞,是最不敬的坐姿。孔子看见,勃然大怒,骂了一句千古流传的至阴至毒之话:“幼而不孙悌,长而无述焉,老而不死是为贼。”意思是:你小时候不敬重兄长,长大了毫无建树,老了还不死,真是害人啊!边说着,还用拐杖敲他的小腿。当然,鉴于这两人的至交关系,也可能都在闹着玩。不过,一个侧面也说明坐姿的重要,否则,开不出性质如此恶劣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