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九八七年的夏天,潘源良曾在《音乐通讯(Music Business Hong Kong)》杂志上发表了两辑「三番词话」,是学词者最难得的秘笈也。这里把两辑词话整理成一辑,其中有个别条目是删去了的,而前言也没有引录,请读者注意。
* 天才第一。毅力第二。再没有第三样了。
* 毅力是要跟自己搏斗。不是要过唱片监制的关,不是要过红歌星的关,也不是要过听众口味的关。要求最高的,只是自己。
* 不是情歌太多,是好的情歌太少。
不是好的情歌太少,是领略这种情歌的心灵更少。
* 曲与词像一对恋人。填词跟谈恋爱没有两样。
——当然,不能勉强。
——当中的乐趣与滋味,只有真正试过的人才会领略得到。
——困难不在如何开始,而是如何继续。
——平淡也是好,激烈也是好,严肃也是好,调皮也是好,感动是存在的证据吧。
* 有「言有尽而意无穷」,也有「意有尽而言无穷」。两种都是好词。
* 简洁。简洁。简洁。
* 聚焦。要看得见,听得明,感觉得到。朦胧美往往是懒惰的藉口。歌词可以像飞机带听者到达朦胧的美地,但若连飞机内也是一片朦胧,便同时扼杀了真正的朦胧之美。
* 遍寻视野。最简单的歌也应有作者在歌中流露的视野吧!
* 没有佳句,难有佳篇。但只有佳句,却溃不成篇,何其可惜!再可以改好一点吧……
* 商业跟艺术是可以结婚的。他们的孩子叫做「趣味」。
* 看一个人总看他的眼睛。音乐也有眼睛。
* 不是好听众,难作好词人。歌词的第一个听众是自己。写词是左手跟右手角力。
* 让「感动」成为自然出现的结果,而非目的。
* 「感动」像个圣诞老人。我们努力预备一切,做足工夫等他到达。他若来了,那是个了不起的圣诞。他若不来,圣诞还是不错,工夫不算白做。请勿绑架圣诞老人!
* 是歌词中的甚麼元素叫人感动呢?古人说得好:深情与至诚。两样在今天差不多要列入受保护罕有文物名单内的东西。
* 广东歌真幸运,除了深情与至诚外,还有第三因素:曲与词在音律上的吻合。真是像恋人亲吻一样「吻合」。哈!
* 作为听众,我们大部份都不过是以下两类:极易受感动或极难受感动。为甚麼?
* 了解自己因何受感动(或不受感动),然後可以审视歌词的视野。像拨开了雾,看见方向一样。
* 堆砌起来,务要听者感动的歌词,往往如雾。
* 所有人世间最尊贵者,乃在於无可替换的刹那感动。(此语摘自芥川龙之介的作品)
* 感动藏於情与理的和谐与冲突中。甚麼是情?甚麼是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