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黑山想要逃掉,跟妈妈编个瞎话。可是精灵的眼睛是雪亮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坦白罪行,乞求精灵的原谅。
羽黑山口中祷告着,双手合十,躬身向神殿中央的雕塑走去,他走到雕塑前,双膝跪倒,祷告了几分钟,然后抬起头,望着那被风雪侵蚀掉了的面孔。
“我不是故意的。”羽黑山说道,一滴泪从他的左眼流下。“我不过是想咬一小口,但是吃上就停不下来了。 ”他把手插进口袋里,想找找别的什么当做贡品。可是那口袋空空如也。他打算脱掉裤子供给精灵,但是他不想光溜溜地回到村子里。
“求您了,不要诅咒我。”羽黑山呜咽道。“您要是原谅我,我就把我所有的玩具都带来。我可以把我整周的晚餐都送给您。只要您不惩罚我,怎么都行!”
一缕阳光透过树梢倾洒下来。但除此之外,别无变化。羽黑山畏畏缩缩地站起来。“您要是诅咒我,请不要诅咒我的家人好吗?吃蛋糕的不是他们。只是我一个人干的。”
羽黑山转身离开。他快到门口时,什么东西闪闪发光,吸引了他的视线。他停住了,弯下腰,发现一枚小小的银币正躺在青苔之中。
羽黑山的心激动得怦怦地狂跳起来。那是一枚货真价实的银币!他连摸都没摸过的银币。他拥有过几枚铜币,但是从没有过银币。他兴奋地眼花缭乱,大脑疯狂地转动着。一枚银币能买多少东西呢——玩具、甜面包、衣服,还能给妈妈买件礼物。爸爸从集市带回的礼物总能使她容光焕发。但那很不常见。可是事情发生时她会笑得很开心,整整几天都是好心情。
羽黑山紧紧地攥住银币,想马上跑回村子。
不过,他没有那么做,而是缓缓地展开手,垂下视线看着硬币,然后转过身看着那最高大的雕像。他感觉到那雕像的眼睛动了一下,尽管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他们似乎在打量着他,考验着他。
“好吧。”羽黑山犹豫了一下,说道。他闷闷不乐地拖着脚步回到雕塑前,重新跪下,把银币摆在雕塑脚下。这里没有多少贡品,但都是价值不菲的——一面漂亮的镜子、几条华丽的项链、一个革质的皮包,还有几块金光闪闪的珠宝。这尊雕塑前摆的都是最好的贡品,献供的人有资格许一个特殊的愿望。
“给你,”羽黑山说,“这个比那个蛋糕值钱多了。你用它能买好几百个蛋糕呢。拿着吧,我没资格要。”
他扫了一眼雕塑,心里希望它能突然活过来,微笑地告诉他可以自己留着那银币。可是那雕塑一动没动。他恋恋不舍地看了那银币最后一眼,站了起来。他突然想起自己还没有许一个愿望呢。他供奉了这么贵重的祭品,应该有资格许一个大愿。但是既然这贡品是为了弥补吃蛋糕的过错,也许他没有权利祈求什么,不过话说回来,要是错过这么个难得的机会,岂不太可惜了。
“我知道了,”他下定主意说道。“祝普天下的孩子们健康快乐,愿他们在需要帮助时总能得到帮助。这就是我的愿望。”
羽黑山像雕像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转身向出口走去。但是,他再次止住了脚步。几乎还是那个位置,还是那个摸样,地上又出现一块银币!羽黑山有点发晕。在一天之内捡到两枚银币?简直是天方夜谭!
羽黑山捡起银币,脸上的疑云浓了起来。这是精灵送出的礼物吗?这是在奖励他的拾金不昧吗?还是单纯的好运气?要是运气的话,他觉得他还是应该将它上交。因为他的内疚还没有散去。如果自己私拿了这枚硬币,他会愧疚终生的。这是个必然的事实。就像吃掉蛋糕的人是他一样,这点也无须怀疑。
“您教我的东西我终生不忘!”羽黑山闷哼一声,一边把银币丢在另一枚旁边。他有点愤愤不平,但是他知道,这是正确的选择。
羽黑山转身又想走,速度更快了,因为他想赶紧冲下圣山,把刚才的事讲给他的伙伴听。但是,他第三次在神殿里面停下了脚步。
在青苔中若隐若现,又有一枚银币!
这次羽黑山没有碰它。他用怀疑的眼光畏惧地打量着它。这很不寻常。一天里在同一个地方捡到三枚硬币还不算稀奇,但是捡前两枚的时候怎么没发现这里还有一枚呢?羽黑山眼光四处扫着,把青苔刮了个遍,在把地上的尘土清扫干净,一定不会有漏网之鱼了。
看来这是最后一枚了。羽黑山满意地捏着钱来到雕像前,摆在那两枚的边上。接着转身想走。
又出现了一枚。
羽黑山浑身颤抖,呆呆地站在原地,感觉就像过了一年那么长,他的肚子由于恐惧而缩紧了。他跨过硬币慌忙冲向出口。
“慢着。”一个源自四面八方的的声音说道。
羽黑山突然僵住了。
“我们不想让你走。”那个声音说道。
羽黑山用尽全力转过头。他以为能看到那巨大的雕塑的嘴唇移动,但是没有。所有的雕塑仍是那样一动不动,然而声音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我们想让你就在这里收集硬币。”那个声音说道。“等到你看不到硬币了,便可离开,我们会帮你实现愿望的。”
“我——我要——要是现在就走呢?”羽黑山的声音有些沙哑。
“那我们就没法帮你实现愿望了。”那个声音说道。之后。便是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