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忘记了举行入学典礼的日期,我知道自己健忘的毛病,却懒,没把日期记在日历之类上,现在,只好回忆起一个范围,然后每天都去学校确认一下。
我看了一眼写着一、二……七个镀金大字——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数——青春学园中等部——的校门,往校内看,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看来不是今天。如此一周后,去到时,终望见校内有人。
啊,是今天么?我推着自行车走进去。
“啊,是新生么?”眼前的学姐对我展现笑颜,“入学仪式在明天哦,今天我们是在打扫和准备。”
“哦……谢谢。”
转身,望见不远处有个人举着照相机。啊,是要照我身后的教学楼么?我慌忙推着车跑开。
“啊小心!”
“对不起!”
果然撞到了人。
下意识望向那个“害”我撞人的“凶手”,个子不高,应该……不是学长吧?
嘛……
我推车走了。
然后第二天准时参加了隆重的入学典礼。
这是我关于第一次见到他的所有记忆,不算清楚不算模糊。
后来发生的事情很少,为我省掉了脑细胞的同时也丢给了我多余的遗憾。
【二】
他是个人缘极好的人。
那个叫菊丸英二的开朗男生常嬉笑着凑到他身边;隔壁班的手冢君会一脸严肃地递给他厚厚的辞典;也时常会见到他在网球场上与河村隆快乐地打练习赛。大家都说他是个性情极温和的人。
说这些也并不是出于羡慕。只是会很好奇他总是微笑的原因,仿佛他生性就该如此快乐。
那个叫不二周助的男生。
连那副长相都有着与生俱来的温和感觉,他的眉目不很精致却异常柔和,并永远微笑着,微笑着,仿佛有一只温柔的手时时摩挲着他的脸颊。
但我总会想起他放学时独自走在夕阳下的背影。
一开始我很喜欢余晖落在他看似柔软的头发上泛起的光,金黄色的,很好看。
我总是保持这样刚好的足够让我自信他不会发现我的距离跟在他身后——虽然他不认识我,我大可不必这样做。
他步行,我骑车。我骑得很慢很慢,以至于我有足够的时间去记住他的背影并一遍一遍地把印象在脑海里加深,再加深:他的身材清瘦却不单薄;他总是把背挺得很直;他的头发软软地刚好搭至领口;那个网球包好像很沉的样子……
我记得一次看见他拐进家门我转身走回头路回家时想,他一定一直都没有发现我,不然以他善良的性格是不会让一个女生每天走远路跟着他的。哈他没有发现我呢,心里除了松了口气外,还有……有另外一种感觉。
我还记得一次他走着走着突然回过头来,我竟慌了神儿忙把头偏过去,连我自己也觉得这慌张很是莫名其妙。我对着被我无辜撞到的路人鞠躬道歉,抬起头,见他坐进一辆红色轿车里离开,心里的怅然若失便慢慢地爬满了整个身体。
原来,那另一种感觉,是叫做失落吗。但心还在嘭嘭地跳跃着,期待与失落拥挤地站在一起。我知道他的回头只是无意,或者说并不是对我;而我还以为他会发现我——我伸手摘掉耳机,发现那一刻的世界异常安静。
后来我依旧骑着极慢的车跟在他身后,保持着那段不长不短的距离。我曾暗自数了数那段距离,约有十五米。十五米,仿佛可以将两个世界清晰又自然地分割开来,但它们又彼此相连着。那么永久地,恒定地,分割又相连。
一个人的背影会不会彰显出他所隐藏的所有寂寞。
或许只是我自己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