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客
寒风夹着雪花扑面而过,君不知觉得面上蒙的厚布都快被冷冽的风雪割开来,他那匹上等的好马已经冻死在这漠北突然而来的大雪中,幸而在他以为自己也快冻死的时候,他看到了火光,红彤彤几个小点飘摇在风雪之中。然后他找到了一家酒肆,名曰旗亭。
他走进大门才看清楚那些在远处红点,原来是一盏一盏的红灯笼,一串一串被挑的高高的,灯笼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制成的,在这么狠厉的风雪里居然没有坏掉一个,只是内里的灯被晃来晃去的灭了几盏。
君不知心想不知道是怎样的人才会住在这环境恶劣的漠北之地,于是他敲了敲门,因为风雪很大,他怕屋内的人听不见,所以用足了力气,敲得木门都颤了颤。
隔了很久,久到君不知都想直接破门而入的时候,门才开了,屋内站着一个青衣人,冷峻的眉眼,却有书生的气质,似曾相识。
君不知刚想开口,却见那青衣人好似未看到他一般,径直从他身边走了出去。君不知很疑惑的转过头,视线跟着他的身影转到了那棵枯树上,准确的说是那一串串灯笼上。
那人在点灯。
用竹竿将灯笼挑下来,然后小心翼翼的将那些被风吹灭的烛火一个一个的点亮。
然后君不知听见青衣人对他说,“即使是在风雪之中,这些灯笼也足够高足够亮,能让人远远就看到,是不是?”
君不知点点头,他就是因为在远处看到了这些灯笼光才来的。
青衣人得到的肯定的答案,笑起来,嘴角微微的一动,然后整个眉眼就都沾染了笑意,“那就好,这样他就会看到了,不会在回家的时候迷路。”
君不知愣愣的看着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这世间,也有人的笑是可以与那人比一比的,思绪一扯开,嘴巴里的话就不受控制的蹦出来,这是君不知的毛病,“你在这里等人?等谁?”
青衣人看了看君不知,好像才看到这里站了一个人一般,脸上的笑意隐去了,眉一挑,“干卿底事?”
君不知的手微微的抖了抖,明明是有些恼怒的话语,却让他察觉不出这个人的情绪,这样的感觉很不好,但是他不得不装作无谓的样子,因为在这样冷得天气里,他若是不能留在这间酒肆,就只有被冻死的份儿。
而他还有很很重要的事没有做,不能死。
“外面的风雪太大了,我能不能……”君不知在青衣人踏进门内的时候踌躇着小声的问。
“我不是这间酒肆的店家,算是客人,暂住而已。你若想进来,就请动作快一点,顺便关上门。”青衣人头也不回的往屋内走,梁上悬下来的层层白纱很快就隐去了青衣人的身影。
屋内并不暖和,还飘着许多莫名奇妙的白纱,只有一盏油灯忽明忽灭,影影重重。
君不知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有些不好的预感,但他还是住下来了,因为外面的风雪实在太大,而且看上去要下个几天几夜。
与青衣人相处了几天,君不知才发现他竟然有疯症。不是因为他有什么疯子般的举动,相反青衣人的行为都正常的很,吃饭睡觉作息正常,无聊时喜欢自己下棋,偶尔喝酒,喝醉了还会拿起墙上的那把琴弹一曲,或者舞一场剑,颇为风雅。
只是有一天,君不知早上起床,撑着不算清楚的脑袋,准备去厨房烧些热水洗漱的时候,看到一袭黄衣站在厅里。
没错,君不知晃了晃头,的确是黄色的衣衫,虽然颜色有些暗淡。
“你……”君不知觉得很好奇,他不是一向只穿那身青衣的么?怎么今天突然换了颜色?
“你什么时候来这里的?住了多久?对我又知道些什么?”青衣人,不对,现在是黄衣人了,他的眼神闪过一丝狠厉,君不知立刻察觉到了杀气,顾不上问这人发什么神经,只是连忙摆手,“我只是因为风雪大才借着里暂住的,等路好走了,我立刻就走。我不认识你,在这里住了几天,你几乎没怎么跟我说过话,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
“是么?”青衣人眉一挑,话音未落,身形就动了。
君不知连忙闪开,他的武功不弱,轻功尤其好,但也只是堪堪避过了迎面而来的银光。
“别……别动手,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叫君不知,是个大夫,来这里是为了去碎云渊寻一味药救人的。你要是不放心,我立刻就离开,马上动身……”君不知上蹿下跳的避开青衣人的杀招,他不想跟人打架,因为他用的招式会泄露一些他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情。
“大夫?”青衣人皱了皱眉,停了手,转而上下打量君不知,君不知觉得有些冷,他原本就是想先烧锅热水再回屋穿外衣的,刚刚一直在动不觉得,现在静下来才打了个冷噤,当然不排除是在这个人的视线考量之下,因为害怕才这样的。
“我……我虽然不是什么神医,但是医术也……也不差,所以应该算是大夫…….这个,这个…….”君不知的医术不是不差而是很好,只是他向来深居简出,所医者都是江湖上有名望的人,应该说都是父母或者那人的朋友之类,所以才会没有什么名声。
而且,那人虽教他习武,却从来也不允许他沾染过多的江湖之气。
青衣人挥了挥手,显然是不想听他再结巴下去,“既然是大夫,那你给我过来看看。”
看什么?君不知茫然。
青衣人坐在桌前,手一伸,看着君不知傻呆呆的样子,皱眉,“难道要我去请你么?大夫……”
君不知看着青衣人突然之间卸下防备,将手腕伸过来的样子,脸上莫名其妙的微微一热,然后轻微的咳嗽了一声掩饰尴尬。
望闻问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