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香鸟鸣,一片祥和。一名正在浇花的少妇看了看两位不请自来的客人,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算是请两人坐下。
“你可真够闲的!”林寻幽走近些,右手握住花枝,只听“啪----”的一声,花枝折断。将花放在鼻翼处嗅了嗅,笑道,“香儿,你是念及姐妹之情,救徐景兰一命;还是希望她,永远疯了。”
徐香儿扭嘴浅浅一笑,寻一处坐下,嗔怪道:“你真真是个心里藏不住话的,若教旁人听了去,还不把那丫头疯了的事情错怪在你头上。再说,救不救她是我说了算的吗?”
“自然!”林寻幽将断了的花枝扔进池塘中,引得鱼儿都游了过来,“我既然说了,就不怕别人听。若是不救她,凭那药劲儿,她还要再疯个六七年;若是救她,不过一刻钟的时间,既难让她悔改,又可惜了药材,你心里怕也出不了这口气;若是你当真恨她入骨,我可以让她疯一辈子。”
坐在一旁的何江瑟听得皱起了眉头,忙道:“香儿,你和她到底是姐妹,还是算了吧,都几年前的事儿了。九弟,凡事给别人留条儿后路,别做的太绝了。”
“我和徐景兰没仇,犯不着杀她;也没义,犯不着救她。可香儿救过我的命,我就要帮香儿。”林寻幽说的斩铁截钉,一脸的固执,鹰目中没有半分回旋的余地。
何江瑟猛地站了起来,一拍石桌,复又坐下,稳定了情绪才道:“九弟,你应该还记得我们刚见香儿时的样子,你难道想让徐景兰也变成那样!我何江瑟自认还有良心,看不得一个女子变成那样。香儿,你别听九弟胡说,我们得救徐景兰,更要找清楚谁有那么大的仇恨,要让徐景兰神经混乱。这天下还有公道,还有我朝律法。再不济,还有行侠仗义的江湖豪杰!”
“师兄,你给徐景兰一个公道,谁给香儿一个公道?天下间没有公道的事多了去了,你能管得了几件?”林寻幽的声音中连愤怒都没有,尽是戏谑,剑眉上挑,面上的笑容带了嘲讽,“律法?律法管得了用,你为什么不让香儿去官府击鼓喊冤?在官府大堂活活打死的还少吗?江湖人?哼!那些所谓的江湖正道大都有人在背后撑腰,不然哪来的一掷万金?莫说是劫富济贫?还犯了罪那!上面岂会没有人帮着摆平?不然,十条命也不够他们死的!”
“九弟,你这简直是强词夺理。我杀的人自是不少,做的恶事也不少。可我还不至对一个弱女子下手!”何江瑟气的脸色发黑,又道:“香儿,你怎么看?我说的可对,我们一起去救你妹妹,一起去找查你妹妹下药的人。别让你妹妹落得和你那时一样...”
“够了!”何江瑟的话还没有说完,已经被打断。再看徐香儿已经泪流满面,浑身发抖:“何江瑟,你好,你很好!你要做好人,我就告诉你。让徐景兰神经错乱的药是我下的,你是不是连我也要查。原来,你的那些话都是假的,都是骗我的。”怒极反笑,徐香儿真的笑出了声,“真可笑!幸好,幸好我没有答应。你说你想娶我,不在乎我嫁过别人,不在乎我爱过别人,不在乎我容貌尽失,不在乎我内息错乱...可结果那?”
“你心心念念的不过是第一次见面时——我的落魄样!呵呵,你所希望的,不过是有个人一直依赖你,一直依靠你,一直不能离开你,好满足你的虚荣心,好让你做好人,做大侠。”徐香儿用帕子抹去脸庞的泪水,却又有两行清泪落下,“如今知道,还不算晚,不算晚!你走吧,我这离人轩不留你了,也留不了你。”
“香儿,我不是...”何江瑟想说什么,可又不知该怎么说,一咬牙,默默转头离开了。
徐香儿再也忍不住,瘫坐在地上,脸上挂着泪,却还带着笑。林寻幽没有说话,走进屋子,不一时,将一个茶壶放在石桌上:“碧螺春,又称洞庭茶,俗名吓煞人香。最能使人心静!”倒了一杯递给徐香儿,“你好像不怎么品?”
“我比较喜欢龙井!”徐香儿抬起头,正对上那幅无邪的笑容,“你为什么可以笑得出来。其实,你比我还可悲。”勉强站起身来,坐到石椅上,品了一口碧螺春,“每个人都在利用你。我、徐首辅、何江瑟、你的亲生母亲、你师父、徐文长前辈,哪个不在利用你?”
“我知道。”林寻幽笑的无邪,好似并不在意,“我知道,我还知道你们每个人都盼着我早点儿死,每个知道我存在的人都希望我死。可你们非但不能杀我,还必须护着我,这样才能得到你们需要的东西。你现在难受,所以也想让我难受,偏我不想上这个当。”
“所以你也在利用我们。九弟,你太擅长揣测人心了。”徐香儿叹了口气,用帕子擦去眼角溢出的泪水,“何必那?对你而言,那条残损不全的命留着做什么?”
“能利用的为何不用?九儿这条烂命留着自有用处。就像你也必须留着自己的命,不也有自己的想法,没必要告诉任何人。”林寻幽还在笑,孩子气的笑容,无邪,固执...
“让徐景兰永远疯了,这是你还我的那条命。”徐香儿手中的杯子裂开一条缝,茶水顺着握杯子的手指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