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土方十四郎近乎绝望的嘶喊，正清晰无比地从反方向传来。
“不——————————————————！”
当山崎退赶到那片空地时，土方十四郎依然以不可思议的音量嘶喊着冲田队长的名字。闪过了跪在地上的副长的背影，山崎退看到了他有生以来最不希望看到的画面。
刺目的红。
冲田队长的躯体仰面倒在地上。地面上红色恣意流动的痕迹，凝结成令人窒息的暗色，渗入到层层黄土中。茶色的短发凝固在暗红的土地当中，胸口的血肉模糊和一节残肢与队长脸上的近乎安宁祥和的表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副长跪在队长的身旁，双手抓握着浸满殷红的土地，身体以难以置信的幅度颤抖着，藏青色的眼睛失去了焦点，正如同地上冲田队长的血色瞳孔一般。
可恶、可恶！
偏偏是那个人，夺去了最重要的同伴的性命。
偏偏是那个人，让最崇敬的人心碎。
偏偏是那个人，摧毁了最爱的家庭。
决定了。
不能再犹豫了。
让我亲手了结那个人的生命。
轻轻地，山崎退走回冲田总悟身边，躬身合上他的双眼。
“副长。”
“我……”仍然是熟悉的、沙哑的嗓音，却带着令人难以接受的怯懦与绝望。
“我该怎么办。总悟是我害死的。我……”
土方十四郎空洞的眼神中带着无底的绝望与一丝疯狂。颤抖的手抽出腰间的刀，对准自己的腹部，用尽全力——
就这样结束吧。
“啪。”
山崎退将武士刀踩到一旁，右手同时扇过了土方的脸庞。
“副长你在做什么！就算冲田队长——队长他回不来了，你现在又能做什么!在这里死于自己的手，根本不是武士的行为！你要是死了真选组怎么办！近藤局长怎么办！冲——冲田队长也绝不会愿意看见副长你做出这种懦夫的行为的……”山崎已然泣不成声，“副长，我……”
“对不起，山崎。”土方十四郎打断山崎的呜咽，眼神恢复了正常。“谢谢你打醒了我。我……我已经没事了……我很高兴，总悟至少……至少努力过……尽了一个武士应尽的本分……山崎你没有……没有必要悲伤……”
土方转过身，伫立着望向江户川，身体却随着如同抽泣般的节奏上下起伏着，点燃了一支香烟。
烟雾随着晚风飘散，恰似那绽放后泫然飘逝的生命，短暂却如同烟火般绚烂的灵魂。
最后一只乌鸦划过天空遍布的晚霞。
“山崎你……去拿汽油来。”
“副长……”
“快去。”
火焰与青烟从江户川旁的荒村中升起，似乎使这荒芜已久的原野重新恢复了生机。茶色头发的少年沉睡般的面容消释于腾动的的火舌中，回旋缠绕的轻烟正如同黑发男子最深沉的思念与决意。浸染鲜血的修罗的手，轻轻捧起曾为修罗的骨。轻风吹皱江户川倒映的一轮如血残阳，武士之魂在清流中沉浮、旋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