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壁集】
分明犹惧公不信，公看呵壁书问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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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
【有所思】
是的，我自己亲眼看见古米的西比尔吊在一个笼子裏。孩子们在问她，西比尔，你要什麼的时候，她回答说，我要死。 ----Eliot《荒原》
泰山其颓乎？梁木其坏乎？哲人其萎乎？负手於兹，曳杖於途。荒黍野马，苍苔废墟。时间无声竞化尘，尘嚣覆盖彼繁芜。城市默然成祭礼，楼宇伫立似神巫。薄言祷之及佑之，法袍炫目筑华胥。微风歌如撞白骨，回眸缺月入云初。人皆碌碌久迷失，面容如死心渐枯。茕茕立於兹，拄杖望通衢。唯见浮光蔽星空，举目可寻泰山欤？唯见昏灯蚀街巷，举目可寻梁木欤？唯见车流奏狂歌，茕立是处可归欤？归欤？归欤？殆曾病，老一隅。寝疾七日没，灵识复来乎？哲人隔笼每歌哭，西皮尔处即地狱。永生其灵识，萎缩其手足。躯体缚魂魄，挣扎辄反复。孤独灌注梦与影，亦步亦趋遂刻毒。辗转不得脱，漫逐人潮沫。迢递不可解，地狱曷空阔。寄托诸羸躯，躯死复更叠。彼时满园种朽尸，而今可有花重发？死亡淹没彼荒原，斯灵耿耿曷不灭？合十颂於兹，弃杖已成悲。远去何时可以止？得止颂只莫重归。颂言馥郁且静谧，幻象斑驳耸晨曦。是徘徊时？是轮回时？城市龟裂倒塌，查拉图斯特拉。
【寄友】
曩有抟空志，飙风曳长襟。唾手拾青紫，登坛啸与斟。别来逢厄闰，梦疏不可寻。何人拂帘幌，茵混岂有心。茵席本何喜，惛惛老鹤衾。粪混亦何哀，无非渐消沈。北窗养书癖，袁盎杯何深。前途悲罴卧，耳虚蚁相侵。无复佽飞勇，逆旅怯登临。屑屑惭邓禹，当作堕甑吟？
【覆车篇.咏温州事】
雷神醉歌擂其腹，声洒九野彻陂湖。墨夜耿耿孤桥耸，紫电熇熇乱云刳。人世俯仰犹茵混，尧蓂萦雾蔓险途。薤露浸血妖瞳醒，南风声死清泪污。公仆赫赫自京来，岂惧道旁衔肉乌。信知江南佳丽地，下吏争见体匐匍。宴罢微酲虚祭吊，惬闻醉尉欺民谀。新闻畏威徒颂圣，惨景忧葵曷敢摹。枯鳞久涸空泪血，断肢枕藉名姓无。强待半日救援成，褰帷掩戮於通衢。钧天九奏可安寐，尚有厚土抱羸躯。招魂此夜孰忍赋，展眼天涯路崎岖。
【题Roger Zelazny《光明王》】
漫言生存与毁灭，群星戎作起劫灰。威能煊赫诸神祗，慑服蒙昧众氓黎。祥云氤氲起神殿，荒野尸横影崔巍。紫电灼热罥法杖，法颂业报与轮回：“太阳蒙难虚空噬，祭祀之火焚大地。寂渺星辰奏纶音，歌成烬散恕诸罪。曼荼罗幻灰色土，毗湿奴佑虔诚子。”虔诚子，虔诚子。神技不可窥，神机不可伺。神技曷可启凡俗？凡俗得之宝殿毁。神机曷可示蒸民？吾且深瘗曩之史。授民神之技，虽神皆须死。授民神之机，虽神皆须死。神死不得复涅盘，禁锢云端永沈睡。众生俯首婆罗门，炼狱挣扎如蝼蚁。神祗焉得生？蝼蚁何异死？熇熇生鬼域，诸神何不死？世界无端何由始，野蔓磷火生遗址。彼时未有神以名，彼时未有神以祀。世界垂死起诸神，远祖之技充神技。神乎神矣民战栗，碑起殿旁曰神契：“阿弥利哆、悉眈婆毗。阿弥利哆，毗迦兰谛。阿弥利哆、毗迦兰哆伽弥腻。凡我信徒得往生，轮回世世命不止。”顺我者为黔首，逆我者为虫豸。虫豸尚存真人识，匍匐身搐垂泣涕。轮回何谓生？轮回何谓死？熇熇生鬼域，诸神何不死？当有阎摩唤沈眠，无关光明万年瘗。蹈彼滔滔冥界河，合十号曰悉达多。雷电轰鸣战车驶，疾雨滂沱舞湿婆。众生顶礼焚神殿，金身熔沸映长戈。指手乌轮为烟霰，翻覆昼夜成烈焰。聆颂空灵祭礼歌，歌止周身佛光炫。天庭崩坏电结霜，宝殿云霓作莽苍。轮回迄此归静默，诸神灵识粉齑扬。神龛尘寂莲花绽，何方屹立光明王。阖卷呓语犹入定，世界静谧邈寒荒。
【最后的旅途】
水瀑，石墟。魑魅沈水，光影深凫。苔枕古貘，齿色赤而乌。吐气腥膻，眼角光污。诸识已涸，梦魇久枯。胡为乎耿耿，墨夜仍赴，最后之旅途？[一解]
囚徒，仁之俘，梦之俘。一水永隔地狱，人皆嗜血，撕咬相屠。枕藉残肢，狞笑头颅。孰曾欲得拯救？孰曾感此唏嘘？胡为乎惶惶，昂首踽行，最后之旅途？[二解]
无日，无月，求诸？亦贪恋，维扬灯昏，邂逅当初？何辜？尘滓安否，不过空无。黑白交割刺目，混沌一壁血书。辽鹤枉返，正道崎岖。胡为乎栖栖，缄默生死，最后之旅途？[三解]
【偶感】
久憾元龙相去兮三十裏，豪气氤氲兮不及此。不及此兮吾何伺，颓坐滞酒兮酒冷吾齿。酒渐酣兮孰梦呓，其言北方兮不可止。北方土腐兮旋生诸痞，往来屑屑兮久聚峙。何其疑鵷雏兮无所忌，何其言冷涩兮吾所畏。莫论蜂毒掇蜂兮曷以死？莫言阁高投阁兮曷所罪？唾面自干兮而能已？虽则锥心兮如利器。人言利器兮死物矣，寒光湛湛兮肆睥睨。
【飞尘篇】
商飙冷漠声枯涩，浮尘萦游舞道侧。尘飞夜空失踪迹，落叶相逐绕影泣。行人踯躅假面隔，咫尺遥望永沈默。别来魂销唯落魄，厌看霓虹虚藻饰。
【无题】
月前过奶奶家，奶奶病后久不居此，早已破败荒废矣。
余忆童稚时，能张目对日。余忆童稚时，蝶舞秋千索。秋千树森森，院落尘堆积。绿攀南墙角，窗阁暗灰色。虫飞默无声，故事渐流佚。簌簌逐青萍，游弋苔门出。伸手曷挽留，风冷逝指隙。垂睫寂无言，耳畔旧事皆历历。
【有梦】
君不见有梦滔天跨海来，枕上潮声掩枯骸。漂流其间安可止？形销魄散恍如死，咸腥充腹濯块垒。亦不闻块垒年深积作山，怪石兀立不可攀。衰蓬诡笑风肃肃，辗转迷途似牢狱。行人坠此皆顿足，畏听古猿啼断续。野蝠道旁枯木悬，冷眼锥骨身凛寒。树下蓬发对饮者二三，往日羁縻之古贤。目犹炬火射天渊，长揖问道弗与言。日晚乃曳裾长歌醉而返，似不闻惊雷乍起冲霄汉，浪驱万马腾霜电！古来之游魂飈风驾前曳，恸哭桀桀似磨铁。丛石激荡声撕裂，剑戟森森将俱灭。徂尔妖瞳乍醒炫新月，林间风沸，声息忽绝，垂涎巨貘倦出穴。其齿锐利色灰黑，鼻端啜风时张翕，跃起淩空乘霹雳，云梢久峙作鲸吸。餍足归巢夜沈寂，水汽烟霭空流溢。唯余耳畔斯贤之歌渐停息，四顾迷蒙失踪迹！


【启程】
行行重行行，行来莫回顾。身后伫荒城，孤鸿鸣秋暮。所思在江南，梦裏烟水路。此去万余裏，相期安可遇？衰草颭轻霜，商飙摧枯树。隔窗对流景，列车驰晨雾。身畔皆沈眠，秋心谁人诉？零落满诗囊，检点无今古。
【归程】
我自踏归程，忽忽如大病。列车恣轰隆，驰夜归宁静。欹窗心牵萦，身远绝山岭。相逢曷短暂，漂泊无止定。对坐彼情侣，温言多隽永。检点平生事，忽觉梦微冷。
【过玄武湖】
残荷覆飞尘，泪枯秋色新。萍风三万裏，携来任逡巡。滢波犹古镜，照见落拓身。镜像叠加裏，往事已具陈。我所思者在远道，相逢恐成陌路人。
【赠友生日】
昨日初雪罢，流云黯侵晨。所待日渐迫，心思犹未陈。呵手过长街，雪泥污且皴。往来不可见，如梦不可循。忆昔少年游，非此落拓身？初逢羊城夏，言笑仍可闻。忽忽四五载，似已惯离分。南北江山隔，徒惹箧中文。文字本卑微，翻检皆蒙尘。每厌蛩声扰，未许梦沈沦。蛩声今已逝，枕畔犹离氛。短信删复写，辗转不成询。阖目私自愧，心念起纷纭。所思及所念，每视如积薪。焚余之幽烬，或可寄芳辰。
【冢】
呜呼我所沈湎者，倏忽一千六百醉。唏嘘我所羁縻者，止於五千三百字。始信诗书真如谶，始觉蠹管真如滞。隔窗寒气蚀脑髓，衾温灼梦思如沸。足趾蜷缩体怵搐，魂兮归来曷可寄？夙昔托身之泡幻？夙昔安匿之壁垒？夙昔夙昔曷可追，俱与凛夜同破碎！同破碎，同破碎，其声锐，摧肝肺。其屑陈枕畔，熠熠如鲛泪。采之欲遗谁？采之梦边瘗。他年亭亭如盖时，携来树下可安寐。叔原推酒，白石轻喟。我亦惛惛，惘然沈睡。似有坐者鼓而歌，钟鼓馔玉不足贵。其声盈盈一水间，萧索谁解其中味。哀哉翌日曙色开，魂销其夜真流逝。
【平安夜】
[其一]
平安夜，浑未醉。平安夜，忍昏睡？大瓶红茶一升余，足可伴我恣轻喟。长街此夜人喧喧，高生袖手寒且愧。踽踽楼前自咏诗，周遭情侣皆侧视。徂尔无趣归寝室，红茶冰冷怵我胃。解衣卧床忆斯人，短信酌久殊不易。苹果微绵嚼不爽，诗思辗转难得继。彼铅笔，彼白纸。相纠缠，恍如死。成线条，多吊诡。印象叠，忽塌毁。滴！止！手机忽振，灵魂忽沸。所见非人，紧我薄被。
[其三]
此际群氓俱沈眠，鼾声交媾撑轮廓。搭建诡异之长夜，魅影游弋多绰约。迷失其间一长廊，廊柱浮雕久斑驳。指引悲凉之过去，我将欲行逢沟壑。沟壑其深万丈余，踟蹰彼岸步空踱。旧事目前如驰电，微喟昔年多稚弱。我见当年之邂逅，眼神笑脸皆定格。我见当年之别离，今之落魄成注脚。我羡彼我尚轻狂，我恨彼我渐沦落。我欲呼之彼不闻，渐行渐远真落寞。深壑究竟成天渊，转身前路亦萧索。漠漠寒烟久萦身，远眺景致皆扑朔。阖目心念起纷纭，诸般幻象皆落幕。鼾声或也少停歇，窗外寒星正闪烁。
【拟王尔德三首】
[Birthday of the Infanta]
吾愿弃吾心，无心曷可碎？无须肠千结，无须夜难寐。 无须歌且蹈，无须恸且泪。无须恨卑微，无须尘间坠。 提线一械偶，亦可襄盛会。可为旋转舞，可为滑稽戏。 摘帽献白鸽，腾挪时趋退。关节新抹油，未尝稍迟滞。 佳人坐其间，笑容犹天使。微风羞来前，红霞痴且醉。 幸我已无心，可作等闲视。遂无情愫生，遂无梦可冀。 遂无对镜时，指触元神溃。舞罢锁皮箱，马车载安睡。 唱片时嘶哑，锡兵正守卫。无心亦无梦，缘何忽轻喟？
[Salomé]
夜气鸣旷野，盘桓冱楼阴。烛影其间曳，搅碎梦酣沈。 舞步燃香趾，恍如莎乐美。肌肤绽微光，椒乳结蓓蕾。 褪尽七层纱，死神歌乃止。如见血裹足，如见腾爱欲。 盏中好头颅，悲悯阖其目。其唇如滴血，其味苦且馥。 一吻何其痴，一吻何其毒。死则归腐朽，朽则复悲哭？ 且幸彼速死，未尝其冷酷。生死虽泡幻，刹那真能足？ 我陷刹那间，四顾如深狱。


[Nightingale and the Rose]
爱情污矣！爱情秽矣！玫瑰窨血，可以轻弃？ 弃之通衢，旋转委地。贵妇醪归，辎軿绞碎。 车轴呜哑，挽辞凝滞。遥应拥棘，歌如献祭。 爱情死矣！爱情朽矣！履綦交叠，神沮心恚。 窗隔萎枝，其下安睡。尸体腐坏，蝴蝶远避。 蜥蜴食之，相讽其事。徂尔春来，心动神醉。 东家有女，其貌端丽。许我共游，索我月季。 遍觅花园，心如生翅。觅而不得，顿足泣涕。 蝴蝶闻之，聚而相詈。蜥蜴垂涎，食髓知味。 夜莺死矣，黯夜空伺。寒月斜照，朝阳来替。 来替夜黑，来替梦寐。启窗惘然，枯枝相对。
【拟明年此时】
残夜化虎豹，长驱入梦来。梦死何所事，大野啖尸骸。寒山罥毒瘴，枯树憩尘霾。秃鹫栖其上，腹饱心罔两。目灼穷远近，群楼偕送葬。夜风吐腥腐，踉跄驰街巷。末日归万灵，街巷曷空旷。无人影相冱，街角情歌响。也无彩灯悬，冷眼说虚妄。亦无你与我，亦无念与想。空余字余纸，纷飞不得止。独对云间月，低诉旧故事。去年我微醺，去年我未睡。去年成此诗，而今孰可味？空余众游魂，狂歌不忍闻。骷髅颤欲舞，夜骨瘦嶙峋。劫灰眷烟霭，交媾赴沈沦。中有谁之躯，复更谁之尘？或许有你我，同瘗彼纷纭。万象归静谧，从来不可循。年历又翻页，寒星黯侵晨。
【所思】
镇日无聊赖，每觉诗笔悭。对纸心罔两，书痞愈何年。宕宕无所依，为觅古时贤。幽思破四壁，出入生死渊。终古往来客，褴褛行此间。亦有如我者，辗转摩其肩。所恨须弥大，讵可散如烟。处世多不易，莫言倍苦艰。
【曦和】
曦和驭六龙，驱云为车驾。衣冠缀流霞，万民沐王化。侵晨起穷桑，昆仑筑别舍。碾碎荒原雪，潺潺春冰泻。九原腐土肥，枯骨陈大野。伊臯滋新草，卫霍不曾赦。新朝色尚红，升平炙华夏。九衢听歌吹，谁家娇女嫁。仍教嫁王侯，衣衮居广厦。夜尽启阊阖，自有雄光射。曦和好颂言，晔晔未曾罢。岂肯稍驻足，移目楼之罅。群蚁营生计，戚促继寒夜。
【遣兴】
故老尝叹息，遣兴莫过诗。陈玄携毛颖，泼墨舞於兹。可以悲神溺，可以嘲梦滋。寄言灵与魅，翩飞於当时。辗转成荒诞，幽僻人不知。岂愿人能解，去者未可追。徒劳筑蜃景，烟散唯沾衣。
【晨兴】
魂魄囚梦底，思来诚可哀。奔逐不得出，两肋骨生苔。镣铐击白骨，发作啸声徕。回音荡胸腔，四壁落尘埃。尘埃为旋舞，栩栩筑生涯。故人成烟水，触目伤我怀。尘寂滋苔色，逸思未忍埋。力尽将沈睡，狱外曙色开。
【夜兴】
薄暮云试墨，绒雪铺阶墀。邻裏灯飘暖，稚子三两归。雪人遗在彼，殷勤待者谁？素黂温帚臂，静听夜来迟。相对两无语，呵窗写当时。病馁恐不免，吾独怯生涯？


【近体】
【赠范生】
昔年弄笔矜怀抱，回首常惊志未泯。亲戚时称邓通富，宾朋每笑阮咸贫。
洛城冷眼仍锥骨，武子家墙可绝尘？逆旅云烟歌底事，觉来幻灭不曾真。
【读李长吉诗】
猿鹤虫沙已陈迹，劫灰可作几枯樗。斫余虬舞淩云笔，题罢风生呵壁书。
载酒章台慵走马，投囊古道倦骑驴。绯衣止笑人间苦，谁解嚎啕梦未沮。
【夜读《楚辞》兼赠沧泪】
异世萧条歌楚些，湘灵鼓瑟复於兹。寒灯皴染沾衣梦，蠹纸氤氲负手姿。
呵壁君曾悲此态，焚诗我亦笑斯时。隔窗一夏稠风炙，怅恨人间秋意迟。
【白雪公主的婚礼】
琴歌美酒未开怀，烙铁新成红舞鞋。凄厉声声尤可厌，佳人眉敛蹙红腮。
*白雪公主最后的婚礼上，王后被强迫穿上烙红的铁舞鞋，跳舞致死。
【偶感】
日前回老家，觅得数年之前家母没收我的一摞信件，观之恻然。
莫问当年安在哉？重来翻覆拭尘埃。一襟往事增秋气，三宿别情滋梦苔。
蠹纸留连谁弄笔，中宵寂寞自传杯。平生知己皆蓬转，旧语锥心不忍猜。
【梦醒】
木叶飙风填大壑，侵晨怅望临高阁。沾衣秋色凛如霜，触指年光轻似昨。
三五音书每断魂，八千河岳各为客。诗囊检点少伊人，始信情深终转薄。
【偶感】
风卷绵愁似潮涌，携来卷底冷吾眸。舟横墨夜曾伸脚，梦遏高轩每碰头。
屠狗贩缯真可觅？捉襟见肘岂无由？经年奔走功名薄，叶落沾襟又晚秋。
【五绝若干】
寂夜闲听雨，秋心灯下焚。诗囊多故梦，检点未逢君。
初阳凝铁雾，冻土涨冰痕。陌上吟鞭者，驱羊噬麦根。
青冥孰可宅，云汉蹑仙踪。命驾旋归去，餐霞与驯龙。
微光淌深隙，影淀纸间尘。顾我同寥落，无非那个人。
长廊伫雕像，蛇蜕黯萌芽。日记非魂器，噬人如巨鲨。
【白夜行】
灯飘白夜红莲绽，泮魄沈眠一水间。幽鬼痴缠萦碧火，孤心溺毙破玄关。
素娥苦泣公无渡，碎梦寒漂意未悭。掬起晶莹冰刺骨，切肤可有血痕殷？


【词】
【昭君怨.夜作】
诡夜浓云醉死，身朽凛寒不止。瓯破雨冰锥，湿窗帷。
晕作彼时残月，梦裏瘦如枯骨。无意照阑干，迫关山。
【霜天晓角】
愁飞千壑，簌簌云山落。风化渐滋枯草，留苦涩，皆如昨。
枕边灯绰约，醒时光冷漠。残梦漫成书册，旧故事，终难确。
【谒金门】
心逼仄。残夜梦回新蚀。灯火荧荧人抱膝。指尖寻旧迹。
离恨朦胧堆积。竞化一池寒碧。冷却雨声空滴沥。伴流年静谧。
【伤春怨.湘军事】
刺目唯红漆。血溅荒年陈迹。腐土朽碑文，晦涩何人沈默。
网中灵魂失。假面同游弋。野蔓罥残骸，七夕矣，风岑寂。
【伤春怨.七夕前日观雨】
骤雨街如沸。电闪雷音窗隔。惨白色孤灯，静默残诗人靥。
夜应繁星灭。鹊亦轻离别？薄雾涌寒灰，觉蠹管，沈如铁。
【点绛唇.七夕】
故事酣眠，街灯冷漠风萧索。少时浑噩。曾羡千年约。
注脚悲凉，故梦终斑驳。星闪烁。隔窗闲踱。不见离巢鹊。
【画堂春】
隔窗薄雾自飘零。沈眠曳月长鲸。枕边笺纸亦微酲。歌舞精灵。
雨落凄迷寒灯。何人滞酒聆听？行囊近少怨诗萦。梦裏滋生。
【浣溪沙.中秋作】
秋气阴寒每浸衣。黯云冷眼异乡儿。无星无月雨酣时。
记忆困人如老酒，心魂攀锈似铜杯。枕边独饮梦於飞。
*铜杯生锈有毒。
【浣溪沙.某日晨起口占】
掩卷无心画楚囚。朝阳凉薄晚登楼。楼前寒柳几经秋。
数载风尘劳梦想，一庭枯叶罥残愁。行囊检点忽凝眸。
【朝中措】
寒宵窗畔悄聆听。薄雾黯飘零。风锈徘徊书案，低眉翻阅曾经。
笔端多病，纸间多梦，冷却多情。有意苦吟秋绪，无非蛩泣声声。
【翻香令】
晨霜攀锈宿阑干，岫烟冱梦梦微寒。商飙起，旋轻绪，入窗扉，簌簌满花笺。
醉中驰笔越关山，醒时衾冷似重渊。昔时句，江南路，涸当初，拥枕老荒滩。
【高阳台.将寄友生辰】
乱雪残洇，楼阴一罅，羁縻风语声声。寒雾萦肩，莓砖铺径逢迎。缓歌未许惊岑寂，蜕幽霜、触地轻灵。与谁听？月正西垂，客子伶仃。
还将瘦梦沈诗底，待冬阳清泫，漾染分明。检点从来，唯余刺骨凄零。毫端悭涩无从寄，字卑微、片纸难凭。幸韶光、静谧初心，每嚼微酲。
【伤春怨】
伞底春声涩。瘦雨沿途雕刻。蜃景肆沈浮，恍是当年颜色。
影携风裳湿。欲语终难得。冷夜怯垂杨，可忘却，东门客？
【醉吟商】
梦可重来？夜罅月痕新裂。碎冰成屑。
缀作星明灭。漫写当时轻别。流云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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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日起，渐恐语旧人！真心中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