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里充斥了那夜的景象,竟让闻人渃一时无言:
“若你是良家妇女,那么,门在那个方向,请你自己出去。若你是花楼头牌,我暂允你留下。”
青丝如墨与青衣长衫交织成艳丽的画面,少年侧倚在软榻上,暗茶色眼底闪烁的流光氤氲满是嘲弄。
闻人渃毫不否认眼前的少年有着清俊不亚于自家大哥的美貌,但是他的言辞……却与她的大哥天差地别。就像极端厌恶世事万物,只差明白地咒骂出声而已。纵使闻人渃的性子素来淡薄,听到这样的话也独是微微蹙眉,反驳的声音总是悠然平静如初。
“这句话不是你该问我的,反而是你,你是什么人?这本是我好姐妹的产业,该出去的大概是你。”
转瞬而逝的诧异神色在少年眼底掠过,随即消失无踪。
摆出副讥讽的面容,少年仍旧是托着腮。闻人渃在想,在想如何跟他讲清楚才能让他离开。少年也在想,但他究竟在想什么无人可知。
“你姐妹又是谁?呵……每个想爬上我卧床的女人都有自己编排好的措辞,这就是你的措辞么?”顿了片刻,不等闻人渃收拾辞藻反驳,少年继续用好听地声音道,“或者说这是你想引起我兴趣的方法呢?如果是这样我会好好招待你,就像你所希望的那样。”
“无聊——”到嘴边的解释转了个弯又被咽回喉里,闻人渃粉嫩的樱唇轻巧吐出这两个字。
或许这才是她现在心情的最佳写照。男人果然都很无聊,自以为是还不听别人的解释。
半晌,少年湿濡的薄唇略微开合,发出厌恶意味浓重的好听音节:“这就放弃解释了么,真是无趣。不,也许你根本就没有足够圆之前谎话的谎言,所以你放弃了,没错吧。”
“轰”的一声,最靠近闻人渃的那张脆弱的红木雕花桌应声碎裂。怕是要让顾若清瞧见这满地狼藉,又该是要大呼小叫说她暴殄天物,不知珍惜之类……如果说闻人渃的脾气再偏向顾若清一点的话,如果说闻人渃的性格再偏向夏念溪一点的话,再如果说闻人渃的处事方法再偏向贺兰筠一点的话。那么现在断掉的,绝对就不是桌腿,而是面前这个男人的左腿或者右腿。对,她性格已经足够温和,至少在四人里是最温和的那个。事实上她跟本没必要跟这种人说那么久,只要割了他的舌头,不然封住他的大穴都可以,他根本就没有机会说那么多刺耳讨厌的话。显然,她没这么做已经足够仁慈善良。深吸几口气,闻人渃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这才再度开口。
“劳驾,请告诉我,您尊姓大名。”
“苏墨湮。”
苏墨湮?真是个好耳熟的名字。闻人渃努力想要回想起来究竟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但根本没什么效果。因为她除了可以记住经常被在她耳边提及的事,其他什么事都记不住,直觉是这个名字很耳熟可记不起来。不知是激起苏墨湮的兴趣和好奇,亦或是别的也不一定。苏墨湮竟直起身一反常态地询问,原本配在腰间的玉铃铛,随着他动作起伏发出阵悦耳的叮咚脆响。
“你呢?”
闻人渃的表情分明是不情愿,但从小到大闻人府的良好教育让她不得不回答:“复姓闻人,单字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