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十日梦,十日醉,十日之后梦不复。毒之烈,不过如此。方应看却在听到这番话时,折扇微摇,掩了嘴角轻笑,说,天下之毒,都毒不过,入骨相思。
乡村的晨醒得总比城中要早,日还未醒,便有袅袅炊烟,绕了山庄。好闻的饭香,总比那冰冷的城暖上几分,温馨如家。
“崖余,你快来看!”着了褐色的短褐的人一脚跨过门褴,只见长发随意束在脑后,一双草鞋沾了泥土,手里拎了一条大鱼,精致的脸上还沾着些许水草般的东西,可是容貌出众的公子纵然是现在这般村民打扮的摸样,依旧掩盖不住那夺目的风华。寻常的村民只道这个容貌上佳的少年,不过是个家道中落的公子哥,谁亦不曾去想,那是笑看风云的血剑神枪小侯爷。
一脸笑意的方应看,拿着鱼就冲进了里屋中喝茶独自下棋的人叫道:“看,这鱼大吧!我跟着渔老头一天了,才学到他的独门功夫!这可是我头一回打渔!”他希冀地看着眼前的人,似乎在等着什么。
他眼前的人一身素色布衣坐在棋盘边,白皙的指尖还握着一枚黑色的棋子,一双目,清澈如水。时光仿若已在他身边停滞,看到他的人只会觉得纵然粗布素衣,他依旧是个温雅如玉的公子。
他淡淡地瞥了方应看一眼,开口道:“你会做鱼?”
“额……”方应看愣了几秒,方才摸了摸脑袋,有些尴尬道,“不会,可以学嘛……”
“哦,那你去学吧。”一枚棋子落下棋盘,成崖余不再看方应看一眼。
“学就学嘛,一条鱼还能把我难住不成?……”方应看失落地抓了抓头发,认命地拎着鱼去了厨房。
随即,厨房里传来好一阵乱七八糟的声响。成崖余落了棋子,心中却知道,明儿估计又要去一趟早集买新的碗筷了。
“崖余,吃饭了!”
饭桌上如成崖余所料,果然没有那条鱼。
成崖余用筷子敲了敲碗,看着目光躲闪的方应看问:“鱼呢?”
方应看尴尬地抽了抽嘴角,指着门外围成了一堆的猫道:“做砸了,放门口喂猫去了。”
成崖余看着桌上有肉有菜的晚饭,语调不见起伏:“今儿这顿谁做的?”
“咳,”方应看端了饭,笑得一脸无辜,“隔壁的王大婶说你身体不好,特意多做了些给你送过来的。”
成崖余不再说话,安心吃饭,他已经不想去问,方应看将自己的形象在外形容成了何种摸样,既然管不住,那就随他去好了。
方应看将一块鸡肉夹到了成崖余的碗中,笑得温柔如水:“崖余,你本来就够瘦了,改多吃些肉补补。”
“……嗯。”许久后的一句轻声应答,这样的回应已经足够让方应看乐颠颠得继续吃饭。 这是方应看和成崖余来到这个小村庄的第三天。
朴实的民风总能给人安心的味道,村民不去问这两个男子从何而来,不去问他们为何会来着,既然安了家,便是村里的人。方应看的脸上挂着笑意,没两天就和村里的人混了半熟。清冷的成崖余,却因那一双不便行动的腿引来了各色同情,从他们入村的那一天开始,各色体贴便从未断绝。总是拿着自己的鸡蛋,青菜,猪肉等等的来给他们。多是些大婶,看到这般俊俏的公子,总是忍不住拉了他们的衣袖说个不停,盛情难却的时候,方应看总能看到成崖余那眼底一闪而过的不知所措,自己却乐得抱了双手,在一旁欣赏。
离开了朝堂沙场,方应看和成崖余的相处方式并未有太大的变化,依旧是一壶清茶,两个人,烛光下,看了书,下一盘棋。话语不过寥寥几言,却远比当初的棋盘对弈,安宁了许多。
方应看有时会放了手中的书,看着被烛光映了脸颊的成崖余,眼中晕染出一丝轻微的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