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就在不二周助到家后不久,裕太就发来邮件说大家最终的决定是在外面解决晚餐。隐瞒一半真相换来由美子那么激烈的反应,不知道算不算意外收获。
阳台上开始吹晚风了,街道上的路灯齐刷刷地亮起来。现在差不多是吃晚餐的时间,不二有点遗憾,今天晚上家里有点意外地冷清。
不二摸到口袋里的手机,犹豫了一下。
……要不要打个电话给人,随便说点话什么的。
如果是以前,一定会这样想,也最终会这样做。而且两人间的对话往往发展到最后,多半还会变成打网球的邀约。
——“啊啊总觉得我说的话在这一次的新品种牙膏前都是苍白的!不二你一定要亲眼见证才会明白!这样好了我们去打球吧!”
这个,是菊丸的牙膏式邀请。
“不二,电话比面对面交流能获取的信息量少了六十五点五个百分点,我看我们还是来打球吧,这样我能获得你新数据的几率可以提升到百分之八十二。”
这是数据控的乾。
“不二,如果想要进步,我认为练习比口头建议重要。为了青学称霸全国,你来网球场吧。”
这是连闲聊都过分认真的手冢。
偶尔打电话给越前的时候,对方也会在对话的末尾提出对决的请求。
“……总之,我想早日打败不二学长你,现在可以打一场吗?”
……诸如此类。
当然,说着同样的话的还有其他人。在不二偶尔发觉落单的时候,这些人都愿意陪在他身边。所以这种真正“冷清”的感觉,他在今天才算是第一次尝到。
不二由美子在不二周助刚升上国中的时候,曾经担心地预见说你待人接物滴水不漏讨得所有人都喜欢,会不会反而交不到真心的朋友。那时在青学的不二周助是可以理直气壮地反驳这一点的,可放到现在,要是哪一天被再次问起,眼下的不二却再没有这样回答的底气了。
如果真被问到了,以现在的自己来说,大概会回答不知道吧。
窗台上紧紧靠在一起的两盆仙人掌是不二周助眼下这片夜色中的一部分。不二看着它们俩,感觉有点羡慕。
不不不,坦白说……是非常羡慕来着。
凡是至今能和同伴相处在一起的,都非常叫人感动。
无论是仙人掌,还是正在和网球部的大家聚会的裕太。
由美子走的时候忘记关上的电视里,还在放送本时段的连续剧剧场。不二坐在沙发上看了一会,正在放映的剧集是一部谍战片,讲述的是一对同生死共患难的好兄弟。
——出生入死枪林弹雨,非常非常了不起的共同经历。
而说起自己和同伴的羁绊,想来想去却只有网球这一样而已。
不二抬手关掉了电视。
这样一比较起来,差距是不是太大了呢。
傍晚降临的时间算不上很久,这个夜晚还有很长。不二在客厅里独自扮演了三圈回转寿司后,只好无聊到去翻贮藏室来解闷。
贮藏室在单机游戏里,常常扮演着触发剧情事件的关键角色,而这次被代入这个俗套设定的人,终于换成了不二周助。
在他打开的大门里,端正地摆放在房间中央一张废弃写字台上的,是两副网球拍。
不二周助往前走了一步。大概在半年之前,从毕业旅行回来以后,它们就一直被放在这里。
两副球拍交叠在一起,都被妥善地保管在球拍袋里。写字台正对着门口,不用开房间里的灯,都能看见蓝底白字的「SEIGAKU」。
新的高中,没有网球部,当然也没有球袋,所以眼前的这件东西就变得更加珍贵。
——实在是太熟悉了。
因为熟悉,不用拉开侧面的拉链,不二都能把两把球拍轻易的区分开来。
但是,又实在是太陌生了。
所以重新拿起来的时候,手掌上多出来的重量已经没法很快适应。
无论哪支球拍的重量都不算轻,即使是一动不动握着它,用不了太久手腕手臂都会酸。可是为什么以前满场奔跑和使力击球的时候,他反而从没在意到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