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帆。// 120331[原创]暗恋。[短篇完结] to:L

<零>
他说过，这只是一个暗恋的故事。
一个在漫漫的青春年华里，只为一个人心动的故事。
<一>
人到最后会遇见和想象中完全不同的人和事物，包括与那个他初次见面的情景。
杨帆15岁刚上高中的年纪，就离开了家，转学去了一个离城很远的封闭学校。
他的父母在他12岁的时候离异，到他15岁的时候已经都有了各自的家庭和孩子。
所以他想走远些，至少这样能被暖暖牵挂着想念。
学校比想象中要来得远，坐上校车，拉上泛有霉味的窗帘，直挺挺坐起身，瞪大眼睛看着道路两边接连往后倒退的风景。
才出城就下起了大雨，雨点生猛地敲打着车窗，任凭单调的雨滴声麻木听觉。
几个钟头之后，三四点的光景，校车停在了一个荒凉的车站。
雨依然未停，杨帆有些晕车，早已饥肠辘辘。
但不敢放松步子，拖着行李，撑着一把半旧的伞跟在来接他的女老师身后一路紧赶慢赶。
绕过走廊，行至教导主任办公室门前。
还没进门就听见一个洪亮的声音，“前次是打架，这次是带头在宿舍抽烟，你怎么就没点长进！”
女老师听见教导主任发火也无奈的摇摇头，敲门。
木门被推开，杨帆站在办公室门口，穿过雨天混沌的光线，遇见了那时候的高宇。
多年之后两个人说起初次见面的场景，高宇都会戏谑的说，当时的杨帆一脸的彷徨，还又傻又呆。
杨帆只会粗糙的反驳，“我只是晕车了。”
那时候的高宇极度叛逆，让所有与他有关的老师都头疼不已，成绩也是符合他问题学生的“基本情况”，差得一塌糊涂，最终导致了留级。
所以和插班的杨帆同一天到了高一的同一个班。
两个人站在教室门外的半开放式过道上，等老师叫他们进去的短暂时间里，高宇已经对杨帆做了自我介绍，对他伸出了友好的手。
一阵风吹过，枝叶间悬挂的雨滴扑簌簌地落在高宇身上，一下打湿他掉了两粒钮扣的白色衬衣，和无精打采斜在一边的领带。
再往上，是两片线条柔和的唇，往上划出暖人的笑意。
看着他骨骼明显的手，踌躇了两秒，握了上去。“我叫杨帆。”
杨帆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跟着高宇一起笑起来，他只记得在那一刻突然觉得转到这所学校也蛮不错的。
村上春树的书里有过这样一句话，“我们的人生有个至此再不能后退的临界点，那个点到来之前，好也罢坏也罢，只能默默接受，我们每个人都是这样活着。”
杨帆一直没大明白笔者说的真实含义，那天，他才知道那个再不能后退的临界点终于来到。
至此，杨帆只能不停沿着这个临界点之后的另一个方向一直往下走去。


<二>
把时光铺开，用最绚烂的阳光照过，才发现那些带着笑的片段，都有那个人的影子。
才插班进来，英语文化周就接踵而至，班上全体投票通过要演一个舞台剧，是莎士比亚的哈姆雷特。
杨帆被分到的角色说不上有多重要，但也没有不行——哈姆雷特的老爸，被毒死的老国王，在剧中只以鬼魂的模样出现。
那段时间，全班大动员，没有角色的人不是进了道具组就是进了编剧组。
练习充满了课余生活，杨帆也渐渐融入了这个班级。只是他从没在练习时见过高宇，就连上课他都不常来。问饰演哈姆雷特的班长，那人只说高宇是全校出了名的坏学生，没人敢去要求他来参加班级活动。
杨帆顿时有些语塞。
演出临近，台词也早就背得滚瓜烂熟，只是这学校位于荒郊野外的地方，昼夜温差太大，竟一不小心感了冒，加上初次离家不懂照顾自己，也忙于练习病情越来越重。
趴在课桌上，把脑袋埋在两臂之间，不住的咳嗽着。
早上突然开始发起低烧，持续到下午愈演愈烈。
杨帆听着下课熙熙攘攘的声音心情更不好了，头晕得厉害，不想在这个时候让别人注意到自己，也不想在这个时候给别人添麻烦。毕竟演出就在明天了。
以为闭上眼睛就可以逃离一切的时候，一双微凉的手，抚上了额头。
“昨天就看你不对劲了，感冒了吧？”转过头，是好久都不见的高宇放大的脸。
冰冷的感觉让人瞬间清醒，但是更多的是，低于体温的舒适感，让他在那一瞬间，突然有些眷恋这双手。
“唔，去一下医务室吧？”
杨帆摇摇头，这个平常看起来无比简单的动作，在此刻让他一阵眩晕。
“我昨天去过了，医生开过药了。”
高宇冷哼了一声，“昨天开过药了，那昨天还大半夜的只穿个T恤在阳台上练台本？”
杨帆惊了一下，瞪大了眼睛。因为发烧的缘故，眼睛里亮亮的像含着泪水，看上去极度委屈。
高宇摆手，“你可别误会，我是昨天晚上路过你宿舍楼下无意间看到的，当时听你的声音就有点哑了。”
杨帆扑在桌子上没说话。
“身体跨了，还谈什么演出，走啦，去医务室！”
吃了药，躺在医务室的病床上昏昏沉沉，高宇坐在床尾玩手机，不时抬起头来看看杨帆。
杨帆半睁着眼睛虚弱的说，“我没事了，你回教室吧。”
“别，这节课的老师是黑熊怪，我可不想听她讲课，你就让我躲在这里呗，而且生病了没人陪在旁边，我总觉得挺可怜的。”
“谁要你可怜。”杨帆拉被子盖过头，闷在床铺里嘟囔了一句。但心里的重担却像被放下了一般的心安，昏沉沉的睡着了。
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见小时候发高烧，爸爸背他去的医院，梦见一直咳嗽是妈妈给他煮的冰糖梨，梦见打了针委屈的哭着要买糖，父母拿他没辙，终于含着棒棒糖破涕为笑。
后来就像两部电影穿越剪辑一样，周围的房屋一下子变成了高高的野草，竟也分不清是草长得太高，还是他变得太渺小，跑了好久眼前的一切都不曾改变，他想喊爸爸妈妈，但寂静钳制了他的喉咙…
睁开眼睛的时候，屋里一片漆黑，让杨帆一时无法分辨是梦境还是现实。拿起枕头边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才猛然发现自己已经睡到了第二天的晚上。
演出结束了？
慌忙拨出班长的电话，那头吵吵嚷嚷。
班长说演出圆满结束了，现在正在学校食堂请大伙吃夜宵，让他不用担心安心养病。而他的角色在最后关头是高宇抵上演的，他花了一晚上背熟台本，记住流程。虽然说不上出彩但对高宇这个英语成绩差得垫底的人没有忘词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挂了电话，想到了高宇心里竟多了一份说不清的暖意，就像他自我介绍的时候伸过来的手揽起了他额前的刘海，眼前的月色也暖了。
窗外窸窸窣窣一阵之后，高宇披着夜色从窗子翻进了病房。
舞台剧的浓妆还没洗掉，又黑又粗的眼线横在眼下，杨帆噗一声笑起来。
“还笑！还不是因为你！”高宇压低声音气鼓鼓的说。
“你怎么没跟他们去食堂吃夜宵？”杨帆收住笑，笑意钻进了话语。
“怕你一个人在病房无聊啊。”一屁股坐在病床上，扯过两张卫生纸倒上点水擦起眼睛来。一边擦还一边夹杂着脏话咒骂，什么该死的班级活动下次再也不会参加了诸如此类的。
高宇是唯一发现他生病的人，也是唯一一个陪在他病床边的人，与这个坏学生的交集，大概就要从此重叠。
还在这样想着，高宇拿下脸上的卫生纸，杨帆再次忍不住捂着肚子的狂笑起来，一扫病后的虚弱。
花了的眼妆，让高宇像极了一只熊猫。
高宇脸红着命令不准笑！可杨帆几次想停下都因为再一次看见这只红着脸发火的熊猫又再一次爆发。
谁说的他是坏学生？至少在杨帆眼里，他是这个初秋唯一的暖源。


<三>
人是一种害怕孤单的动物，在寒冷的气温中，会不自觉的自己去寻找温暖。
所以哪怕能够在故事开始前就看到结局，哪怕是一个悲伤的结尾，也绝不想在这个世界与你错过。
离开家后的第五个星期，杨帆才接到了母亲从几十公里以外的地方打过来的电话，公式化的询问在封闭学校的生活还习不习惯。
明明傍晚的阳光很好，可视线里整间屋子却忽然潮湿了起来。
通话结束。43秒。
倒头靠在略带湿气的枕头上，被什么东西硌到了背，闭着眼摸索了半天才在浅色格子的床单上找到了罪魁祸首——一枚小巧的耳钉。
杨帆把它夹在两指之间，快落下的阳光照在款式简约的银质耳钉上，闪着柔光。
一定是中午高宇在这边睡中午觉的时候不下心拉下的。
想象着高宇急急躁躁的到处找耳钉的样子，“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原来在这样的时候想想这个每天都懒得爬到五楼自己的宿舍，非要赖在他床上睡中午觉的人，好过怀念曾经。
自从前次的舞台剧事件之后，一切都变得理所当然。
他们喜欢一样的漫画，一样的零食，一样的歌曲，一样的电影，很快就成了称兄道弟的死党。只是心口有什么东西死死堵着，好像再不留神，就会冒出来一样。
“砰砰”大声敲门声，打断了回想，杨帆把耳钉小心的用纸包好放进抽屉。
走廊上采光不好，也没有路灯，才打开门还来不及将人仔细看清，就从黑暗里挤进来一个身影。
“你看见我的耳钉没？”高宇轻车熟路的“啪——”一声把宿舍灯打开，径直走床边开始翻弄。
杨帆把门轻轻合上，顿了顿。“什么耳钉？我没看见。”
高宇跪在地上，把手机按亮了屏幕伸进床底。一边找还一边嘀咕，“奇了怪了，中午还在呢，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
“很…很贵吗？”杨帆视线移到藏耳钉的抽屉上，小声的询问。
高宇终于放弃，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也不是，只是那个耳钉我一直带着，突然丢了觉得耳朵上空空的，心里也怪别扭的。”
说着还下意识的伸手摸了一下左耳空出来的耳洞。
失落也是一闪而过，高宇立刻挂上笑容，“算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们今天晚上出学校去吃宵夜的时候再去买一个！”
顺手搭上了杨帆的肩，“我昨天发现了一个围墙比较矮的地方，这次翻墙出去！”
在杨帆的记忆里，他逃课和违反校规的次数已经多得数不过来了，只是都是在认识高宇以后。
学校的围墙之外的树木都上了年龄，密生的树枝攀爬着高过了宿舍楼，青草树林的气味淹没了两人。在没有灯的小路上，高宇一直在哼黄耀明的歌，蹩腔蹩调的粤语发音好几次让杨帆在后面捂着嘴笑。
走了好久，终于到了离学校最近的小镇，而9点，也正是商铺开始做夜市生意的好时段，找了个路边摊坐下，没说上三句话直接开始喝酒。
在这个年龄，烟和酒，做到一些同龄人不敢做的事，似乎就意味着长大和成熟。
而杨帆在这个年龄也想过一夜长大，他也曾万般想恋12岁以前一切的时光，还有以前家里养的那只老得动都懒得动一下的猫。他也曾害怕新环境，怕失去自己熟悉的朋友圈。
可现实让他明白，必须快速长大，一个人长大。
即使做好了这样的觉悟，今天母亲打电话来的时候，他也还是抱了一丝期望，他一直在等她说一句，“生日快乐。”
可是，到了最后也没能等来这一句简单的祝福。
太忙了，忘记了吧？
挂了电话的那瞬间，居然这样自我安慰，杨帆心里又多了一分的自嘲。
“其实，今天是我的生日。”杨帆一抬头，钢化杯里的啤酒又见底了。
高宇抬着酒杯，愣愣的看着杨帆。
下一秒突然他似乎是恍然大悟似地猛的站起来，“你怎么不早说！”拉起杨凡就往外跑。
无法思考，在满是车流的大街上发疯一般地跑，往后飞奔的霓虹灯，就像流过的时光，不变的只有两个人握起来的手。
不知道跑了多久多远，停在一家小店门口，刚喝了酒，又跑了那么久，杨帆几乎快要喘不过起来，好容易才看清这是一家银饰店。
“还好还没关门。”高宇轻拍胸口。“进去选一样什么吧，就当我送你的生日礼物。”
高宇当时也许并没有笑，但在杨帆眼里，那比笑了，还让人暖得不想离开。
16岁的生日，收到的生日礼物是生平的第一个耳洞，和一枚同高宇“丢失”了的那款一模一样的耳钉。
可是第二天，才打的耳洞就发了炎。
“唉，别乱动，说了扎耳洞很麻烦，看看现在，你自己一碰就会出血，还得我帮你才行，说没有我，你该怎么办啊？”
杨帆一惊，刚想回头顶嘴，却被高宇用力扳回身子。
“叫你别乱动了，马上就好了，你说你为了要一个和我掉了的那个一样的耳钉，没有耳洞也非要打一个，真是…好了好了~”
杨帆摸了摸发红发烫的左耳，转过头看着逆着光坐在自己旁边的高宇，脸颊渲染了一层温暖的光晕。
突然一股暖流就冲上心头，一阵晕眩。
杨帆没有告诉他，打这个耳洞的原因是因为他听说，耳洞是感情的缺口，它连着心脏的神经，有着最温柔的脆弱。也因为，杨帆想要记住这个在他16岁的生日那天，唯一给过他祝福的人；记住这个在他并不美好的青春里，给过他最平凡的感动的人。
有一个无聊的科学家做过这样一个计算，人一生会与两千九百二十万不同的人擦肩而过，但是能记住的人和这么一个庞大的数字相比显得寥寥无几。
而高宇，就是第一个杨帆想要一辈子记住的人。


杨帆顿时哑口无言，尴尬的气氛一触即发。
这时，一个身影冲过雨幕，跑进了教学楼。
“杨帆！我就知道你小子还在。”
大雨打湿了高宇的裤腿，他恶作剧的朝杨帆甩了一下伞，飞起来的水滴打湿了杨帆的白衬衣，“嘿！就知道你没带伞，专程来接你的，够兄弟吧？”

等他走近，才看见被杨帆挡住的女孩，疑惑了两秒恍然大悟，坏笑起来。
“不好意思啊，打扰到你们了。”一边说一边细细观察杨帆和女孩的表情。

杨帆见高宇来了，一下紧张了起来，一边拽着闻到了八卦气味的高宇往外走，一边匆匆和女孩说，“真的抱歉。但我没有骗你。”
回到宿舍，一人顶着一块干毛巾，光着膀子盘腿坐在电脑面前吃着泡面。
窗外的雨还在孜孜不倦的下着，敲在窗子上滴滴答答的。
高宇突然用手肘拐了杨帆一下，“哎，那女孩喜欢你吧？”
“乱说什么呢。”
“还死不承认！谁都看得出来她喜欢你，就连我这种不常去上课的知道。”
“多事。”杨帆埋着头，看上去在很认真的吃面。
“你们平时关系也不错啊，怎么不试试？”高宇还认真了起来，放下手里的面盒。
“我不喜欢她。”
“你现在不喜欢怎么知道以后不会喜欢？”
“…”杨帆叹了气，终于把头抬了起来，望向别的什么地方，“我们…还是做朋友吧。”
高宇想了想，终于不在劝说什么了。
第二天那个女孩没有来上课，说是因为淋雨回家生病了。
杨帆听了有些自责，竟也没问她一声有没有伞就那样走了。
等女孩再来上课的时候，再不能与杨帆像以前那样相处了。
对此，高宇躺在杨帆的床上，懒洋洋的说，“多少份友谊都葬送给了告白啊。”
杨帆扑在桌上，摊开的课本上一道复杂的函数问题，笔头在草稿纸上停了下来，答到，“所以有很多不甘都败给了喜欢。”
因为害怕被你讨厌，
因为害怕失去在你身边的位置，
因为害怕被拒绝之后再也无法像现在这样相处，
所以这份不能表达喜欢之情的不甘心，也只能败给对你的喜欢。


回到宿舍，一人顶着一块干毛巾，光着膀子盘腿坐在电脑面前吃着泡面。
窗外的雨还在孜孜不倦的下着，敲在窗子上滴滴答答的。
高宇突然用手肘拐了杨帆一下，“哎，那女孩喜欢你吧？”
“乱说什么呢。”
“还死不承认！谁都看得出来她喜欢你，就连我这种不常去上课的知道。”
“多事。”杨帆埋着头，看上去在很认真的吃面。
“你们平时关系也不错啊，怎么不试试？”高宇还认真了起来，放下手里的面盒。
“我不喜欢她。”
“你现在不喜欢怎么知道以后不会喜欢？”
“…”杨帆叹了气，终于把头抬了起来，望向别的什么地方，“我们…还是做朋友吧。”
高宇想了想，终于不在劝说什么了。
第二天那个女孩没有来上课，说是因为淋雨回家生病了。
杨帆听了有些自责，竟也没问她一声有没有伞就那样走了。
等女孩再来上课的时候，再不能与杨帆像以前那样相处了。
对此，高宇躺在杨帆的床上，懒洋洋的说，“多少份友谊都葬送给了告白啊。”
杨帆扑在桌上，摊开的课本上一道复杂的函数问题，笔头在草稿纸上停了下来，答到，“所以有很多不甘都败给了喜欢。”
因为害怕被你讨厌，
因为害怕失去在你身边的位置，
因为害怕被拒绝之后再也无法像现在这样相处，
所以这份不能表达喜欢之情的不甘心，也只能败给对你的喜欢。


<六>
初恋，在离开家的那一年，给了这个吵吵闹闹，爱撒谎，有点霸道的问题学生。
这样的爱恋，注定不能化成言语，
也正因为其异常的美好安静，
而长长久久地停驻在了心里。
晚自习之前父亲打电话问及高考以后的意愿，杨帆只是说想考一个远点的地方。
父亲沉默了一会，说外地人生地不熟的，饮食方言也得花很长时间去适应，要不就考虑附近的城市，杨帆盯着鞋尖，平静的答，“什么事都会有习惯的那一天。”
父亲这次沉默得更久了，最后只是略带沧桑的说，“那有时间经常回家。”
杨帆答应了他，却不知道他说的“家”具体指的是爸爸家，还是妈妈家。
晚上的自习，永远给人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偌大的自习室，放眼望去，只剩下几个人零零散散的坐在那里。
杨帆揉了揉长时间看书而感觉发酸的眼睛。伸展了一下胳膊，一不小心就碰到了旁边的高宇。
高考的临近就连他也终于顿悟该看看书了，只是难免看着看着就会周公去了。
刘海零乱的搭在额头上，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的频率一起一落，就连面颊被书脊硌出了红印也浑然不知。
这样的高宇，也会有一种说不出的喜欢。
可有些喜欢，是怎么都说不出口的。
因为跨越过那最后的底线，不是靠近，而是更遥远。
高宇眉头一皱，睁开了惺忪的眼。
杨帆赶紧把视线转回到书上，一颗心紧张得敲起了鼓。
高宇没有察觉半分的异常，伸了个懒腰，掏出手机看时间。
“啊，一不小心睡了四十多分钟了。”抓抓脸，不好意思的说。
杨帆低着头，视线却漂浮在不知道的地方。闷闷的应了一声。
高宇识趣的翻开书，看了不到两行他又突然想起来什么，转过头来问，“小镇星期六的樱桃节据说有很多活动，去不去？”
樱桃节是这个小镇最热闹的时候，每年都会请明星来助阵，开幕式的最后还会放烟花。
宣传单贴满了学校的所有角落，杨帆早在第一次看见宣传画的时候就想约高宇一起去了，可每次都以无所谓的方式想说出“不如一起去？”的建议，都以岔话到了其他事上结束了。
没想到让杨帆纠结了那么久的话这么轻易就被他说了出来。
这大概就是友谊和喜欢的区别，朋友之间的邀请，是不会过分害怕对方会拒绝这件事的。
只有喜欢着对方，才会紧张得不知该如何开口。
“听说还有烟花哦，怎么样？模拟考之前好好去玩一天吧。”高宇见杨帆沉默着不说话，以为他在犹豫，就继续诱惑到。说到最后还不动声色的观察着杨帆的反应。
杨帆扬起嘴角，“好。”
樱桃节那天补课，等两人跑到镇子上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而明星表演早已经结束。
高宇气得连吃了三根冰棍，嘟嘟哝哝的抱怨，“我可是专程来看那个乐队的，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
杨帆含着冰棍，笑高宇太孩子气。
两人之间的打闹暂停在第一枚烟火的爆炸声后。
那是深蓝到几乎黑色的夜空，一道白光从地面划到空中，再像流星一样落下。
紧接着第二枚，第三枚。
夜空的黑色不再单调了，五彩的颜色却也不混杂，烟火的光芒照亮了半边天空。
高宇举着半根冰棍，指着夜空，“阿帆！你快看！”
兴奋得几乎手舞足蹈，像第一次看烟花一样。
周围此起彼伏的爆炸声，人群的喧闹声，孩子们惊讶的叫声。
好像整个世界都沉浸在了这片光芒之中。
天空上是如梦境一样的烟火。
空气弥漫着樱桃的一种淡淡的甜香，让人沉醉。
身旁站的最喜欢的人。
那份感情不知为什么突然升温起来，在心的最深处，冒出了一个又一个泡泡。
泡泡浮出来，破裂，再浮出来。
越来越多，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最终挤满了整个心。
“高宇，我喜欢你。”
“嘭——”
一枚烟火拖着金色的尾巴窜上夜空，炸开了橙色的光芒。照亮了高宇仰望天空的笑颜。
“我一直都喜欢你。”
“嘭——嘭——”
两枚烟火同时从一左一右飞向天空，在空中相遇，炸了开来，汇成一片白色的光。
“真的…很喜欢。”
最后一排烟火依次窜上了夜空，赤橙黄绿青蓝紫，依次炸开，在空中留下了久久不散的痕迹。
人群开始鼓掌，高宇也伸出双手，拍的用力。侧过头来，大声的问杨帆，“你刚刚说些什么喜欢？”
杨帆摇摇头，笑得云淡风轻。
“我说喜欢烟花。”
这是杨帆心中为数不多的秘密，这个秘密他从没想过告诉给任何人听，包括高宇。
只是烟花太美，只是他不知道和高宇朝夕相对胡作非为的时间还有多少，只是永远不说出口还是会不甘心。
所以忍不住用嘈杂的烟花做掩饰小声说，尽管，不被他所听到。
手中的冰棍因为看烟花而忽略了它，化得湿漉漉的，一滴一滴带有色素的冰水滴在地上，像极了眼泪。


<后记>
此文送给L，送给我曾用了一整个初中时代暗恋过的那个男生，【尽管他永远不会看到（笑）以及试过暗恋过的每一个人。
在面膜看来，你生命中一定会有这样的一个人。
你用了一段长长的时光去喜欢他，为了他做尽了傻事。
装作不经意与他碰面，装作无所谓的样子打听他的消息，哪怕和他扯上一点联系的事情都愿意去做，发动自己一切人脉去要他的电话号码，但是只敢存在手机里，不敢去发短信打电话。
也许他不那么优秀，也许他不那么帅气，很久很久以后，再回忆起来，你也许会说自己傻，说自己天真，甚至想不明白当时怎么会看上他。
但是你不得不承认，你永远记得他，因为暗恋的时候，是最单纯的心动，是最纯粹的爱恋，不会夹杂其他。
也许你再也不会遇见的不是他那样的人，而是你再回不到当初这样犯傻的年纪，和再找不回那只是属于喜欢的心跳。


我不敢来宇帆吧哈哈哈哈因为我没填坑！！！！！！！

哼哼，想起来就好= =

哈哈哈哈哈所以我先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