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上一边去

叁
“怎么办？”朦胧中，我听见有人在说话，“她是妖怪，杀掉？”
“她只是半妖。”另一个人说道。
“唉••你可是除妖师！”原来那有些尖锐的声音又再次响起，语气中透着深深的无奈。
我皱了皱眉，把眼睁开来。
“不好，她醒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金色，我眯了眯眼才适应了突然明亮的视野，只是那个金色，我竟觉得有些像太阳。我把眼睛完全睁开来，发现我面前站着一个人类女孩一头浅金色的齐肩碎发，银灰色的眼警惕的看着我，见我醒来迅速向后退了退，拉直手中的鞭子做出防御的姿势，她身后是一只金色的龙，扑扇着翅膀也如女孩一样看着我。
“你••是谁？”我开口问她。
“除妖师巫星魅。”她答。
我喃喃的重复了一遍她的名字，仰头：“怎么，你想杀了我？”
“你这半妖语气真狂妄，遇到我们都不会害怕的吗？”那只金色的龙不愉快的开口了，甚至想飞过来，但被巫星魅拦住了。
“隐，这半妖是黄金瞳•••”巫星魅皱了皱眉，小声的对着金龙说。
“黄金瞳？”隐扇了扇翅膀，表示疑惑。
“拥有黄金瞳的妖怪都是凶恶之极的••可为什么会出现在一个半妖身上••？”
看着他们窃窃私语，不禁扬了扬嘴角，他们很有趣。
“巫星魅。”我从树下站起来，对方听见我叫她，转过来看我，“我是血染。如你所见，我是肮脏的半妖。”
隐愣了愣，大概是对我称自己肮脏而感到吃惊，巫星魅也露出了吃惊的神色。
“那么我走了。”我拍了拍白裙上沾覆的灰土，打算离开，巫星魅连忙叫道：“等等！”
我回头望了他们一眼，笑，“我们会再见面吧。”
再次跪在大厅的中央，低头，恭敬地开口，“母亲大人，我回来了。‘
“嗯，”座上的玉芊蹙起了眉，“行死了？”
“是。”
“你•••”玉芊沉默了一会，问我道：“你用了多长时间杀掉他？”
我微微想了一下，回道：“十分左右。”
玉芊听后，脸黑了一下，然后吩咐道：“血染，妖觞家的大小姐来了，你去招待一下，然后你要跟她一起去做任务。”
“任务？什么任务？”我抬头问。
“妖觞家的小姐会给你说的，下去吧。”
“是。”答应后，我起身离开了大厅。
“占言，这就是你说的大妖怪？！血染可是只用了十分钟就杀死他了！！而且没有受重伤。”玉芊握紧座椅的扶手厉声问，占言从玉芊身后覆盖着的金色帷幔里走出，他一下一下的用手中的折扇敲打着下巴，“我小看她了，真没想到她如此厉害。”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你有把握控制得了她吗？！”玉芊一掌拍在扶手上，声音提高了不少。
“玉芊，冷静些。”占言伸手捏捏玉芊的肩，示意玉芊冷静，“玉芊，你的目的不是相当上冢禁家的家主吗，你难道就因为一个血染而退缩？”
“可我现在觉得把血染留下来太危险。”玉芊对占言说。
“至少可以先利用她，你忘了这次妖觞家要求与我们合作为的是什么吗，那同样也是我们的目的，何不看血染和妖觞家的小姐是否真能成功？”占言勾起唇角，扬起一个笑容。
我回到玉芊为我准备的房间，一个不大的女孩站在房间里手里拿着衣物在等着我的到来，她见我进去，恭敬地对我说：“血染小姐，先换个衣服吧。”女孩的嘴角到这一抹淡淡的微笑，但我却从她的眼中看到了深深地恐惧。
我有这么可怕吗？我不禁有些黯然。
“好。”我伸手接过她递上的衣物，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她惊道，连忙缩回手，而我发现她居然在瑟瑟发抖。
“你先下去吧。”
“是。”
我想起还没问她名字，便喊住了她，“等一下！”她顿了顿，转过身来，神色紧张，我叹了口气，“算了，你走吧。”
听了我的话，她逃也似的离开了我的房间。
换好衣服，我向内庭走去，那里栽着一池子的浅色芙蓉，飘在水面上盖满了整个池子，旁边是参天的大叔，树下站着一个女子。
那大概就是妖觞家的小姐了，我远远的看见她便向着她走去，对方绿色的发伴着空气中花瓣飞扬，头微抬，清风轻抚着脸颊，漂亮的红眸充满着寂寞。我走上前去，“我是血染。”
她回过头来，看向我时愣了愣，“空无月。”
风大了起来，把我的头发吹得纷乱，抬手拢住长发，袖子里的铃铛漏出来被风吹得脆响，空无月看到我手腕上的铃笑了笑，“这东西你还留着吗？”
风停了，空无月定看着我，我似乎，曾经见过她。
400年前——
链狱里传来很轻的脚步声，这里除了给我送饭的人外，根本没有人来，而送饭的人早已来过了，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留在我牢房的铁栏外，我抬起头，铁栏杆外是一个跟我年龄差不多大的女孩，绿色的发被结成蝴蝶结的红绸带系着，一身暗色的短装。
我与她对视了三秒，她便转身离开了，突然，一个圆形的物体边发出声响边滚到了我的面前，那是女孩衣服上的饰物。
“喂！”我张开嘴，发出一个单音，许久没开口，声音变得有些沙哑。
女孩转过身，表情虽然还是没什么变化，但却还是看得出有些诧异，我拾起她掉落的铃，伸手递向她。她隔着栏杆拿过铃铛，用手扯掉发上的丝带，用发带穿过铃后又放回到我手里。
“这个就给你吧。”她开口，声音很冷但还是难脱稚圌嫩。
说完她便离开了。原来是她吗•••
“再次遇到你，这也是还你这个的机会。”我轻轻一拉，手腕上的缎带便松开来，我把铃铛拿下来，走过去递给她。
“原来是你。”她接过我递上的东西，系在了自己的左手上，系完后又抬头看我，“玉芊告诉你了我们任务的内容吗？”
“没有。”我回答。
“这次我来的目的是为了和你联手，去消灭妖王。”她解释道。
“妖王是谁？”
“现任妖王叫——祭弦。”
祭弦•••
为什么，我会对这个名字感到莫名的熟悉感？
我眼前的所有景象，在这一刻模糊起来，等再次清醒时，周围的一切事物竟然都变了。


肆
清澈的湖水上飘着片片栀子花瓣，空气中弥漫着栀子花浓郁的花香，湖边的草地上，一个男子单手支地，屈着一只腿，另一只长长的伸着，手中拿着一把剑，上面有着繁复的花纹，黑色的印记一路向上直到手柄处消失，刀身上附着着浓浓的血腥味。
男子的黑色长发从肩上垂下，直至腰圌际，如上好的绸缎般泛着光泽，暗紫色的眼眸透着嗜血的冷漠，浑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霸王气息。
“璃琴，出来陪陪我。”绝色男子对着空气轻唤着，声音低沉好听。
“呵呵~”他手中的魔剑发出幽蓝的亮光，跳闪着，清脆的笑声竟然就是从中传来。
魔剑随即发出更加强烈的光，男子身边现出一个模糊的人影，然后慢慢地人形开始变得清晰，居然变成了一个女子。女子穿着简单的短袍，腰间束紧，红色的发倾泻而下垂及脚跟，右脸上的黑色玫瑰样花纹从脸颊延伸到右肩没入衣裳，衬得她的肌肤更加白圌皙。
当看到她的脸时，我愣住了，她的脸，跟我一模一样。
“弦，你这算是在撒娇吗？”她调侃的笑问。
“琴，你越来越贫嘴了。”男子扬了扬嘴角，原本可怕的神色也变得温柔起来，这笑，使得周围美丽景色都显得平淡无奇。
被叫做琴的女子坐到男子的身边，侧过脸去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只不过是想见见你罢了。”男子用右手抚上女子的脸颊，用指腹抚摸她脸上的黑色花纹，目光柔情似水。
“弦•••”女子还未说完，便被对方打断了：“别说话。”说着，他吻上了她的嘴唇，女子只愣了愣，便伸手抱住了他。
••••••
“血染？”一个激灵，我四周的一切又开始扭曲变化，然后变回了冢禁家的内庭，刚才的声音明显是空无月发出的，她见我回神，又问：“怎么了？”
“我••我也不知道••”我茫然的看看四周，依旧是有着荷花池的庭院，这个季节，本就不可能会开栀子花。
“你才去杀了行，要不要休息一下？”空无月提议。
“不需要。”我回绝掉她的好意，她点点头也没再说什么，我看她一眼，说：“叫我染吧。”
空无月有点楞，但依旧回我道，“好。”
我并不讨厌空无月，在链狱待了五百年，从未与人相处过，她是我见到的第一个人，或许我真的有点雏鸟情节，我总觉得，她并不坏。
“那么我来说说我们的任务，”她摊开一张牛皮纸，指着上面的地图对我说，“我们现在在冢禁家，而我们要去的地方是同为四大家族之一的——越影家。”
“等等。”我打断她，“我们为什么要去越影家，难道你所说的妖王在越影家？”
“对不起，忘了给你说明，”空无月收起地图，“成为妖王有个传统，那就是只要夺到魔剑，任何人都可以为王。”
“恩。”
她继续说下去：“但夺到魔剑，需要足够的力量，而且就算你真的抢到魔剑，也有可能因为力量不够而被魔剑拒绝，当代妖王——祭弦是历代最年轻当上妖王的人，也是唯一一个见到剑魂实体化的人。”
“也就是说魔剑是成为妖王所必需的？”
“是，可是据我们所知，祭弦在大约五百年前，却把魔剑封印在了越影家，缘由没有人知道，然后他就消声灭迹，甚至于上一次300年一次的妖族会议也没有露面。”
“然后四大家族就蠢圌蠢圌欲圌动相除了妖王？”我笑。
“就是这样。”
“妖王如果真如传说中那么强大，难道他们认为光靠我们两个人就可以拿翻妖王，然后他们称王？”我的话语中带着讽刺。空无月依旧无表情，“我接到的命令就是杀掉祭弦，这些并不是我们可以考虑的。”
“他们的意思只是拿回魔剑而已吧，轻松快捷。”
“恩。”
我顿了顿，突然发现从刚才起我就不断的讽刺四大家族的做法，倒是不像我的性格，不过四大家族确实想得过于天真，我稍沉默了一下，又道：“万一封印是上古封印怎么办，你会解封印？”
“父亲给了我这个。”空无月从衣服里掏出一块晶石，整体陈黑色，不反射一点光。我瞄了一眼，觉得妖觞家果真大手笔，连这种东西都找来了。那是传说中可以破除一切法术的法器，价高如天物，而且只能使用一次，使用过后它就跟废石没什么两样。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走吧，月。”我对她笑道。


伍
我原本以为我们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去越影家，但没想到空无月却说我们不必那么着急，只要以比平常步幅稍快写便可了，我没什么意见，也就这样了。
前往越影家的路途中会路过大片清音草，然后穿过清音草田就会到越影家，一路上很平静，我和空无月除了交流任务外一路无语。清音草的枝干长得很高，甚至没过了我的胸口处，在这样的地方行进，心会莫名的平静下来。清音草具有吸收声音的作用，这使得四周静得只剩下风声。
这时，在离我们大约500米左右的地方草丛细微晃动了一下，我和空无月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那不可能是风吹的，也不可能是动物，清音草周圌身有着毒，不可能会有动物生活在这。空无月停了一下脚步，然后慢慢的走上前去，在约100米左右的地方停下，抬起手，猛的射圌出武器，近乎同时，从草丛中跳出一个影子并迅速向着我冲来，对方的武器被我用锁链挡下来，然后我飞身一脚，影子向后轻轻一仰飞了出去，落在了地面上。
我并没有踢到对方，他在我出脚的时候巧妙的躲开了，然后跳了出去。他刚稳住身子又向着我攻击过来，一瞬间他凑到我面前，也是在这时，我看清了对方的脸。
“巫星魅？”我喊出了声。
对方身形顿了一顿，原本出手的刀刃收了回去，向后翻身落地。她踉跄了一下，那是突然收力的表现，她站稳后，很是诧异的看着我，“你是••血染？”
果然是她。不过除妖师的身份跟她很不符，她居然会在出手后又猛然收手，而且是在不确定我是不是敌人的情况下，我不过也就只跟她见过一面。
“染，你认识她？”本来打算攻击的空无月也停了下来，但可以很明显的看出来她并没有放松警惕。
“算是吧。”我回答，然后我询问巫星魅道：“你怎么在这？”
“各种原因。”她瞥了一眼空无月，似乎是对她很不放心，“你们为什么攻击我？”
“你隐藏在草丛里，任谁都会为了安全攻击的。”空无月说。
“我正在追从人类村庄里逃出来的猫妖。”巫星魅又看了看空无月，然后把手中的匕圌首插回身侧绑着的的刀鞘里。
空无月见对方收了武器，也把手中淬了毒的银针收了起来，“这样很危险，我们差点被你杀掉。”
巫星魅听后有些不悦，把手掌中的几枚银针扔在地上，那是刚才空无月第一次攻击的时候用的武器，“是你想杀了我才对吧，要不是我听见了银针飞过来的风声，我已经死在你手下了！”
“如果你就这样死了，那也只能说你太无能了。”空无月一个冷眼扫过去，巫星魅瞬间怒了，“你说什么？！”
“如你听到的那样。”
巫星魅咬了咬唇，“我知道你是妖觞家的大小姐，娇生惯养的你就只会这样看不起人吗？”
空无月脸一暗，“除妖师和妖觞家一直都是仇敌，你既然知道我是妖觞家的，那你就该赶紧走才对，要不是看在血染和你认识的份上，我早就杀了你！”
“你没资格说我！”巫星魅咬牙切齿的吼。
眼见着他们越吵越烈，再这样下去她们一定会打起来。我走上去，两手把她们推开，对着空无月说，“你先去前面那片森林等我，我一会过来。”空无月瞄了我一眼，又看了一眼愤怒的对方，转身向我说的森林走去，巫星魅见对方要走，作势要冲上去，却被我拦住了，我看着她，说：“月她口气有点不好，请你原谅。”
巫星魅一怔，没有料到我会道歉，她握了握拳，说道：“算了，反正我们今后也很难碰到。”
说完她便扭身离开，我看了她的背影两秒，然后向森林走去。刚入森林，正打算寻找空无月的身影，“嗖”的一声，一把猩红色的匕圌首却从我身后飞来，直指心脏，我为转身，用锁链挡下匕圌首，然后是刀刃落地的声音。
“半妖。”身后传来低沉的男声，声调中是掩不住的杀气。
我转过身，风忽然吹了起来，把身边的树叶吹得沙沙作响，树后，走出一个人，墨色的长发被风吹起，长长的刘海遮住了些许那双细长的暗紫色瞳，黛色的立领披风下是纤细的下巴，薄唇如樱，白圌皙的面庞精致胜过女子。
那是一张，与我幻境中，一模一样的脸。


太长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