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云到——写在《杀生》公映之前
012-03-06 01:16:21 来自: 程育海 (见招拆招)
杀生的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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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导演带着摄制组等云到的故事,有很多。黑泽明就曾为了拍出理想的效果,等待“那片云从山那边飘过来”的瞬间。
一直以为,自己明白等云到是什么意思——导演追求完美呗。做杂志的时候,甚至会对导演这种执着和完美主义敬佩,但后来越发觉得,等云到预期说是在等云,不若说是在等一个时机。
每位电影人都在等待一个时机。演员在等待一部属于自己的角色;编剧在等待一个最完美展现自己故事的机会;导演在等待自己毕生所想拍摄的电影实现;摄影师在等待服装、灯光、道具等等完美无缺……电影是缺憾的艺术,因为那片最想要的云,往往飘不来。
这个最简单道理,在跟完《杀生》后才懂得。
2011年,在香港国际电影节上,幸得帮助去了香港看片,买了N多电影票,从钟爱的韦家辉到费里尼,还有修复版的《阿飞正传》,但是只看了一部《神探》就被一个电话催回了北京。其他电影票只好都送了朋友,回到北京被告知有项目让选,去跟组。义无反顾选择了管虎的《杀生》。
对于管虎,比较《斗牛》而言,我印象更深是《上车走吧》和《生存之民工》,因为类似的题材自己想过要写,没想到他已经那么早就拍了出来,而且电影里对生活的描述有种放在今天也不落伍,甚至观后恍然大悟的爽快,那种感觉,很像当年看高群书的《千钧一发》。
管虎电影的底色,贴着中国现实的脉搏,这点尤为欣赏。又记得当年邀请他为《斗牛》给杂志写导演手记时,硬性要求他改稿子,他也就真的推翻重写了,而没有一丝扭捏,看得出,他对自己作品的信心和爱护。于是去《杀生》。
接着,就被扔到了四川的汶川。在机场跟制片人马川聊天,风尘仆仆的他上来就说了剧组拍摄地条件恶劣,拼命给打预防针。临了说:但是在羌寨晚上很安静,可以睡的很好。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怎样条件。
到了羌寨才知道,桃坪羌寨,是一所千年老寨,看起来,这里仿佛跟千年前一样,后来才得知,剧组的置景完全根据寨子的环境搭建,用的材料和搭建方法也是传统的,甚至青石板路都改成鹅卵石……这些变化,初来乍到者完全无法察觉。自己过去探班也是见过些景的,多是一看很有气势或很漂亮,但是改建到无法察觉这事,还是第一次遇到。
接下来就是每天早出晚归的日子,羌寨的气候反常,早晨得穿加厚衣服,10点太阳出来开始热的要命,中午一点开始刮风起沙尘,到了晚上又急速降温。足够幸运的话晚上在下雨加拍夜戏,一天就能经历春夏秋冬。
跟要命是美术,选景都是在一些鸟不拉屎的地方,那些山坡山涧,用本地人的话说,山羊都不去。但剧组一干人等,每天抬着器械上上下下。最直接的感官是,我往山上运了一次东西后,就累的脸色发白、适应海拔就用掉一个小时。从99年开始,无论怎样累,体重都没有轻于180斤的我,居然在五十天里,神奇的减掉了24斤。这事,连老婆也没法相信。
我记得,有天在青城山拍戏,管虎说:育海,辛苦了。但我觉得,比较起来自己恐怕是剧组最轻松的人了,任达华有恐高症,还得冒着地震风险在山上攀爬行走;黄渤身体是好,但无数次负伤;王迅被天天吊在维亚上;灯光搬着器材上上下下……道具曾做过《可可西里》,也说《杀生》要困难的多,几乎组里每一个人,都能曝出一部人尽皆知拍摄难度巨大自己参与过的电影,但无一不说,《杀生》是他们经历过最困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