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以为他不会死。
殿下的老者说：“九尾狐者，九尾去，命毙。消散凡尘，不复在矣。” 不复在矣……“是…堕入轮回转世？”如是如此，我便去生生世世寻他。道人摇头，皱眉：“是灰飞烟灭，再也无迹可寻。” 我瘫坐在龙椅上，有些不可相信…… “他分明是妖，是法力高强能起死回生的妖精…又怎么会？” “正因如此，救一命损一尾。九尾去，是妖也必死无疑。” 恍然间我似乎看见他灼灼的笑，听见他不羁的话语，他说：“汝是本宗的人，本宗救你自是应该。本宗法力高强，尔等不过区区凡人，不足挂齿，不足挂齿……” 我从来不知道他会因我而死。 —“狐狸，你救下他，我便从了你随你归宿山林…”我的战袍染血，怀中的人气息微凉奄奄一息。我望着他他的银发在空中飞舞妖冶动人，那一瞬他的容颜便映入了我的心，我本以为会这样看着他一辈子。那时，我竟然没有注意他的笑容中有几分惨淡… “若我不呢？” 他每次总是这般，总是希望我去哀求他，好似很好玩一样。这次我硬了脾气，对他说：“若不，你我上穷碧落下黄泉，永世不见。” 他挥开白色长袖，一层不染。语气一如平常：“我救。” 我那时想的便是，助李准登上皇位，我与他踏遍四野，游览万山…… 李准醒了之后，军营之中再无他的踪迹… 我也曾想过他离开，却未曾想过他弃我而去。元封一年文帝登基，四方安宁。我做了皇帝，四处寻他，却再也没了他的音讯，直至今日，那道士告诉我他死了：灰飞烟灭，无迹可寻。 元封五年，文帝退位，准帝登基。这些年我走遍了万水千山，揽尽天下风光，遇到无数狐狸，大的小的，黄毛的白毛的杂毛的…果真如他所说，再也没有比他更漂亮的公狐狸。今日途经一处茶社休息。忽而想起他曾说过：“若是我有了空闲，我便要在车马路人停息处，设一棚茶社。”那是他笑得灿烂，我好奇问他：“你这狐狸倒有那么好心？” 他神秘一笑：“茶里投的是我亲制的迷药，只取财，不取命。如是遇见你这样的，嘿嘿，我便要…”我剜他一眼：“便要怎样？”他抱住我，亲吻我的脸颊，“便要劫回狐狸洞去当我的压洞夫人！” 我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面露微笑…… 醒来之时，他在我身边，搂着我的腰得意的笑：“我说过‘如是遇见你这样的，便要带回洞里做我的压洞夫人’如今，你可愿意？” 我的腰身酸痛，他倒是一脸痛快，咬牙切齿：“我能不愿意吗？” 其实，那日道士说“狐有九命”时我便知道他还在，我数来数去他也不过救了七次人命，“九尾去，命毙”。我想定是那狐狸嫌两条尾巴的太丑才不愿意在世人面前丢丑，尔故我来寻他，纵使他处处躲我也掩不过满身的狐臊味，那日，茶社之外，我便知道他在那里。喝下那口茶不过是为了成全某只弱智狐狸…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