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莲灼灼无人赏，伊人幽幽泪断肠。若有百年一轮回，君今可会为妾伤？
——凤尾凰羽《红莲醉》

【百轮回】
天空是一如既往的暮色，一条黑色的河流像一匹展开的上好黑绸缎，笔直的将陆地分为两半。河水流得很慢，慢得几乎看不到它在流动，仿佛被时间静止了。河的两岸，似一片火海，连绵了上游下游。河上，一座白色的小桥横卧，倚桥而站的老妇人左手端着白瓷碗，右手拿着勺子，默默地守在一个黑炉子前。炉中白色液体翻腾，有丝丝白烟逸出，追随风的脚步而去。
昏黄的大地上，死寂一般的沉默。
一簇火光浮现在较为昏暗的角落，紧接着是一个曼妙的身段。一袭红衣的女子提了盏闪着微弱火光的灯笼从远处走来，步步轻盈。
“孟婆……”女子穿过那一片火海，在白桥前停下。她抬头，便看见刻在桥头的三个血红色的字——奈何桥。
形容枯槁的妇人抬起早已无神的双眸看向女子。她自知女子前来的目的，然而她却没回应女子，径自低下头，继续熬着黑炉子里的白色液体。女子认得那白色液体，那是代表重生与遗忘的孟婆汤。
孟婆的脾气一向古怪，女子也不再打扰她。
今日是百年之期了吧。女子朝桥的对面望了望，一条荒凉的小路在火海中挣扎着伸向远方，越往后，路越暗，直至隐没在一片黑暗中。女子忽然笑了，精致的妆容流溢着令人惊心动魄的美。她提着灯笼，足尖一点，如一只灵活的燕子掠过河面到达了对岸。那河面上的涟漪，在暮色中一圈圈的荡漾开去。
女子走进火海，将灯笼放在地上，自己抱膝而坐。就在这里等他吧。女子笑得像个天真的孩童。那片火海忽然朝女子聚拢了过去，将她围在中间。“红莲，快一百年了吧？他终于又来与我重逢了。”女子抚着一簇火，口中喃喃道。微风拂过，红莲轻轻颤动，仿佛在为女子高兴。
河两岸的火海，竟是怒放的红莲，一朵朵，如火焰般，开得绚烂。
女子一挥手，一株开得格外妖娆的红莲移到她面前。女子用手拨弄着花瓣，认真地数了起来，“一，二，三……九十九，一百……”刚好开满一百瓣花瓣，红莲花一年只开一瓣花，如今，已是百瓣，应是一个轮回了。自己等了多久，才等到一个轮回的相遇？女子心里蓦地一疼，她扬手，红莲花瓣漫天飞舞，每片赤红的花瓣上幽幽的浮现出泛黄的画面，那些快要被遗忘的记忆，随着花瓣的簌簌落下，在地面上铺展开来。


【流年碎】
第一次见到他时，她还不满六岁。
他站在父王面前，不行礼，只淡漠地叫了声韩王。
她倚在一旁的母妃怀里，好奇地看着他冷峻的侧脸，心里想着他为什么不笑。她想问母妃，抬头却发现母妃眼中一闪而过的哀伤。她怔住，又想问父王，却见父王一脸喜悦，与母妃的沉默形成鲜明对比。
她惘然。然而他像是发现了她在看他，视线稍稍向她的方向一斜，就那么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
彼时，她还是个单纯天真的孩子，而他，早已被命运镀上了冷漠。
那一年，她五岁，他十三岁。


第一次知道他大她七岁时，她正值豆蔻年华。
他坐在她对面，神色淡漠，一如她初见他时，他那睥睨众生的冷傲。庭院里落英缤纷，花香弥漫，鸟儿互鸣，时光恬淡。她下棋下得累了，索性推了棋盘。棋子落地，发出清脆地碰撞声，惊起几只胆小的鸟儿。她在有些嘈杂的声音中趴在石桌上，像个好奇的孩子认真地打量着他。
他仿佛没看见似的，悠然地饮茶。她却烦了，大胆而又命令似的问道，你多大了？
二十一。他回答得很冷漠，根本不把她公主的身份放在眼里。
她睁大了凤目，稚气未脱的脸庞写满不可思议。你看起来比你的年龄要小。她说。
他却不理会她了。仿佛知道他的脾气，她也不再说话。沉默，蔓延开来。
她盯着他愈发刚硬的下巴线条，觉得他已被时间打上了一层冷酷。比之八年前，多了一份成熟，也多了一份隐忍。
那一年，她十四岁，他二十一岁。


第一次出手伤他，她已是个亭亭的女子。
她追赶着那条赤红色的大蛇，整整半天，才将它抓住。它拼命挣扎，她淡淡地说，可愿意当我的宠物？不愿意就杀了你。那蛇似乎很有灵性，最终屈服于她。
他走进后花园，正好撞见这一幕。他的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惊讶。
她却吓得将那条刚刚收服的蛇藏在身后。母妃不允许她养蛇，曾有一次她将蛇抓给母妃看时，母妃惊吓不已，并命令侍女拿去扔了。此后，她再不在母妃面前谈论有关蛇的东西。
不许把它告诉给母妃。她的语气依旧是命令，却多了一分哀求。
他笑了，转身离去。她不常看见他笑的，因为有时候他的笑意味着危险。炼儿！她叫着那条蛇。那蛇猛的从她手中窜出，尖尖的毒牙刺进他的衣服，在他左肩上留下一个伤口。
他挥手劈开那蛇，看着她已有了点妖媚却仍然带了一丝稚气的脸庞，笑而不语。
他终究是没告诉母妃。她觉得他愈发深沉了，她好象离他很远了。
那一年，她十七岁，他二十四岁。


第一次追随他离去时，她刚过二十。
韩国终究是抵不住秦国的进攻，三千铁骑铮铮，踏碎了她的家。
母妃用尽最后的力气推开她，泣不成声。我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从他来到这里时，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她楞住，甚至忘记了哭泣。走吧，走吧，如今也只有他能带你离开了。我的女儿……母妃纵身跳进火海，绣花的衣袂翻飞，如妖娆的蝶。
大火最终吞噬了所有。
他站在她身后，不知何时，她已长成一个妖媚的女子，眸子流转间，自有一抹妩媚，却不落俗套。她站在废墟前，一言不发。
你可跟我走？他问。
她笑，唇角轻易地染上一抹妖娆，是你害了韩国。你不过是秦国派来的卧底，父王却将你尊为上宾，甚至让你来当我的师傅。他竭尽所能的对你好。可你终究是帮了秦国。
他转身离去，不给任何解释。她觉得他不再只是表面冷漠，而是冷到骨子里去了。
她还是跟了去，因为除了他，她不知道还能跟着谁。
那一年，她二十岁，他二十七岁。


第一次喜欢上他，她不过二十二岁。
跟着他已漂泊了两年。曾经的伤痛记忆已经成为一道伤疤，被岁月蒙了灰。她在他的帮助下，学会了媚术，学会了驭蛇，学会了用毒，学会了杀人，也学会了喜欢。
他却不记得他曾教过她除了媚术，驭蛇，用毒，杀人之外的东西。她站在他面前，用了全部的尊严与骄傲，第一次俯视着浅笑的他。
他的不在意，令她的自尊溃败。虽然他坐着，她站着，可她仍旧是以最卑微的姿势仰望着高高在上的他。
她忽然忆起，韩国未被灭，她还是那个要什么有什么的公主时，他对她的无理要求竟是百依百顺。
那么你以前为何对我那么好？她撑着最后一丝希望问他。
为了灭韩。他简洁的话撕开她心中的伤疤，血便流不止。
没有喜欢？她妖媚的双瞳盈盈，似含着泪水，漾着勾魂的美。
若你还想为韩国复仇，就该舍弃一切。他依旧不动声色，语气却寒彻她的心。
曾几何时，他已变得如此决绝的冷酷。也许，她也该如他所说，变得更强大。以前的时光，他对她好，是为了灭韩。那么，逃亡的两年呢？秦王得知韩王室还有一个公主存在，命他杀之，他却违背皇命，带她出逃。一路的逃亡，他对她虽是冷漠，却也帮了她很多。若没有他，或许也没有她的今天。于是，她以为他也喜欢她，便赌上尊严与骄傲问他。他一笑否认，并说，若要复仇，你该舍弃一切。
感情上的事，他没给过她机会，亦不会给她机会。
她心中的伤疤裂开了，流出鲜红的血。她的存在，只为了复仇。她与他，只是过客与过客的关系。
那么，这两年，他对她的帮助与照顾，又算什么？她打的赌，输了。而且输得一败涂地。
那一年，她二十二岁，他二十九岁。

第一次知道生离死别的感受时，她已不再是那个涉世未深，对感情懵懵懂懂的女子。
她学会了更多。他残忍，她亦残忍。他冷酷，她亦冷酷。他隐忍，她亦隐忍。他决绝，她亦决绝。
唯一不同的是，他的冷漠是对所有人。而她的冷漠，是对除了他以外的所有人。
她不曾想过超越他，只为了向他证明自己而已。
她坐在红木梳妆台前，用尾指沾了点胭脂，轻柔地点在唇上。她侧头问他，我好看么？
他亦是不理会。她却不再象以前那般闹着问他。她转过头，笑得漫不经心，我明日就离开了。
他终于抬眸看她，为何？
复仇。她回答得简单。
你以为你近得了他身？他反问，语气意味不明。
这不是你希望的么？她笑得娇媚，眉宇间流露出哀伤，五年了，你教我那些不就是让我复仇么？你也觉得有愧于父王吧？
他心里细微的刺痛。你今天累了。他起身，准备离去。
炼儿……她如多年前一样，唤出爱蛇。不同的是，上一次对着他唤出炼儿是为了警告他不准把炼儿的事告诉母妃，而这一次是为了用毒迷昏他。她不想他有事。
他却叹了口气。
她昏迷前，感到有一双冰冷却熟悉的手抱起了她，将她放在软榻上，替她盖好被子。然后，是一个低沉好听的声音，忘了吧。
她一觉醒来，再找不到他的身影。她象失去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似的，倒地大哭。
自从韩国被灭后，她便不再哭泣。这是第一次。
终于，她放弃寻找他，决定独自一人去行刺秦王。然而当她听到那个消息时，她如五雷轰顶，全身不可遏止地痛。
他因行刺秦王未遂，被乱箭射死于城中。
乱箭啊……她哭到最后竟变成了笑，秦王，你果然比谁都狠！
她终究是也失去他了。
那一年，她二十五岁，他三十二岁。

第一次失去他时，她已成为了不爱笑的女子。
她不是个忍气吞声的人，正如他说她是个倔强的女人一样。
她乔装成术师，混进宫中为秦王炼丹。她要复仇，为了韩国，也为了他。
一日，她终于等来秦王。这丹药炼得如何了？秦王高傲却急迫地看着那丹炉中药，看也不看她。即使是威震天下的秦始皇，在长生不老面前都显得如此不从容。
她淡淡回答，快好了。请皇帝陛下再靠近点看。
秦王果然照做。就快成功了，她在心里对自己说道，手却一个劲的颤抖。
她深呼吸一口气，电光火石间，一条赤红的软鞭挥向秦王。
你以为朕会上了你的当？秦王轻松地躲过那几乎致命的一鞭，反手抓住还未退回的软鞭。
她的脸庞，依旧波澜不惊。她早料得会是这个结局，秦王的身，岂是这么好近的？否则，他也不会葬身于乱箭之中。
她忽然笑了，咬牙切齿，你该死！
你究竟是谁？为何要取我性命？秦王倒也不怕，反倒有几分兴趣地打量着这个面容清秀，又有几分妖娆的术师。
你可曾记得韩国？她想扯回鞭子，却无能为力。
秦王想了想，点头。忽然，他像记起了什么，端详着她的脸，你是韩王后裔？
没错！五年前你派兵攻打韩国，父王母妃就是死于那场战争中的！她仿佛不想提到过去，黑色的瞳中有痛苦地挣扎。
秦王却不屑地笑。五年前，就算我不出兵攻打韩国，迟早也会有人出兵的。因为天下，总归需要一人统领，而不是分散的。
那他呢？！她几乎是吼出来的。
秦王一怔。旋即大笑，看来你还有很多事都不知道。他没告诉你吗？
什么？她仿若被晴天一劈，他没告诉自己的事？
他当初背叛我，带你逃离，整整五年时间，教你媚术，驭蛇，用毒，杀人，不过是为了让你能保护自己。其实他从来都没打算让你找我复仇。所以，当你说要来找我复仇时，他就先你一步用毒迷昏了你。他替你来了。秦王笑，他肯为你复仇，绝非只是因为他觉得有愧于韩王，而是……
她听得泪水涟涟，在听到最后一句时，她怔住，既而大哭。
他喜欢你。秦王一字一句地说完，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
他肯为你复仇，绝非只是因为他觉得有愧于韩王，而是他喜欢你。多么令她欢喜的话，却在他离开了那么久之后才听到，还是在这种场合。真是一个天大的玩笑，一个命运开的玩笑。
她取下束发的帽子，乌黑的头发散落及腰，她复脱掉术师的衣服，露出一身火红的衣裙。红黑恰倒好处地搭配，令她妖娆有若一朵红莲。
原来你真的喜欢我，真的喜欢。她好象听到了他的呼唤，如此温柔。
是你么？你在哪儿？她犹如一只惊慌的小鹿，追循着那道声音而去。
秦王静静地看着她惊慌失措地跑到窗户边，仿佛要抓住什么一般。
她纵身跃下，如一只折翼的鸟。那一抹火红，仿佛一簇娇媚的红莲，短暂地盛放后，永久枯萎。
我也来陪你了，再也不分开。她笑得幸福。
那一年，她二十六岁，他三十三岁。


【伊人泪】
天地间，依旧是永无止尽的沉默。
女子抱膝坐在如火海般的红莲花丛中，笑得令人心酸。她终究是没和他在一起，孟婆说他早已转世投胎。
她不愿忘记他，选择留在地狱，等一个轮回后，与他再次相遇。
孟婆说，百年才有一个轮回。
她说她等。
如今，已是百年过去。她终于要等到他了，百年的孤独，忽然不算什么了。
有嘈杂的声音传来，女子抬头，是牛头马面带着亡魂到奈何桥了。移动的人群中，她一眼就认出了他。他还如以前一样冷漠，低着头，不说话。有亡魂挣扎着不喝孟婆汤，牛头马面冲上去，按住他们，死命给他们灌进嘴里。周围热闹了起来，有哭泣的，有叹气的，有搏斗的，他视若无睹，仍是一脸冷漠。
女子站起身，不理会地上反复演绎的过往，焦急地快步朝他走去。
轮到他喝孟婆汤了。女子不由得加快了步子，错过这一世，便又要等一个轮回，她不想再孤独百年了。
“等等！”在他即将喝下那碗孟婆汤时，她及时到达他身边。她空了已久的心，正被相遇的幸福填满。
“别喝那汤。”她朝他说，语气温柔。
他淡漠地看了她一眼，不说话。
“你是谁？别来搅事！”牛头不耐烦地挥手。
女子淡淡地回道，“我是地狱的侍花者，负责侍奉红莲花。”
“那跑这来干什么！快回去！”马面懒得理女子，他示意男子快点喝孟婆汤，“耽误了转生，你担待得起？！”
“慢着！”女子按住男子的手，转而对牛头马面道，“我要带走他。”
“带走？你当你是谁？人死投胎，这是天地的轮回，由不得你破坏。”牛头冷笑，不屑地看着毫无惧意的女子。
女子不再与牛头马面纠缠。她看向沉默的男子，满心期待地问，你和我一起走好不好？
男子终于看了女子一眼，她忽然觉得很紧张，她紧紧抓住男子的衣袖，眼里全是希望。然而他终究是拂开了她的手，冷冷道，“我不认识你。”
一句话，不啻于一把刺进女子心窝的刀子。她抓着男子的手渐渐松了下来。他终究是忘了她啊，原以为只要等到他来，自己便能与他一起离开，过幸福的生活。他终究是忘了啊……女子笑着笑着，就哭了。
四周忽然就静了，泪眼朦胧中，她看见了以前的他，站在远处冲她温柔的笑。她伸手想要抓住他，却发现自己离他越来越远。
“走开！走开！”牛头马面厉声齐喝，后面的亡魂都用无神的眸子看着那个一袭红衣，似笑似哭的女子。
孟婆轻轻叹气，那声音一丝丝地传进女子心里，刀割一般的疼。女子闭眼，她不是个爱哭的人，至少在他面前，她不会哭。许久，她睁眼，似是做出了决定，她看向孟婆，唇角绽开一丝苦笑，“也给我盛碗孟婆汤，好么？”
孟婆看了看她，取出一个白瓷碗，用勺子舀了汤盛入碗中。女子接过那汤，没有任何气味。她笑，复对男子道，“你可与我一同喝下这汤？”
男子沉默，可他的手却不由自主地将碗往女子面前移了些许。
“谢谢。”女子用自己碗的边缘轻碰男子的碗，“以汤代酒，愿你永世平安。”
女子仰头喝汤，男子也仰头喝汤。一滴泪，滑过女子清瘦的脸庞。
她不满六岁，她与他第一次相遇。她十四岁，她知道他大她七岁。她十七岁，出手伤了他。她二十岁，他灭了她的家，又带她逃离。她二十二，她说她喜欢他。她二十五岁，失去了他。她二十六岁，为了他，独守了百年孤独。
男子皱眉，忽然忆起了女子，他看着她，想要唤她的名字，无奈孟婆汤已入喉。
一碗孟婆汤饮尽，男子想要呼唤的那个名字永远地停在了口中，他不再记得女子，不再记得以往。他的神色，恢复冷漠。
女子扔了碗，转身向红莲火海走去。她在红莲中抱膝而坐，闭上了那双勾魂的美目，象个孩子般歪头睡去。红光闪过，花丛中少了一名红衣的妖娆女子，多了一株摇曳的红莲。
我原以为只要等到轮回过尽，我便能与你相守。可我忘了，百年轮回，你忘的，又岂止是我，还包括我们所度过的那些时光。一点一滴，在你的眸中淡去，直至空白。
这件事，你没错，我亦没错。怪只怪时光匆匆，最终分离了你我。
犹记得第一次见到你时，你那睥睨众生的冷傲，注定了我将永远以最卑微的姿势仰望着高高在上的你。
前世君怜妾，妾亦怀心中。而今君忘妾，妾意如何为？愿君永平安，妾终不后悔。唯有相思泪，伴流年成灰。
我愿变成一株红莲，花开花败，为你繁华，为你等待。但愿每百年轮回后，你再次回到这里，眼角的余光能在我身上短暂的停留。
男子走过奈何桥，纵身跃下轮回阵，一如多年前女子跃下炼丹房那般。只是她是毅然，他是漠然。
往事终成了指间流沙，摇曳的红莲中，蒙了灰的对白漠然地回响在孤寂地天地间。
——今后，世上再无韩国公主，你是赤练，以蛇为名，改链为练。为我流沙之人。
——赤链，赤练……是，卫庄大人。


文发完，请多多支持秦时明月。。以及卫练，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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