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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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口小口的喝着温茶,朴正洙背靠软垫,圆润的眼常不知不觉地往那双粗糙结实的厚实大掌瞄去。
有时怕被抓到的急急收回视线,然后在十秒过后才赫然发现自己依然盯着那双男人的手看。男人穿著薄薄的夏季俗衣,盘腿坐于榻上,棕色的深眸专注地看着矮桌上的文件资料。
有时,男人也会侧头瞧坐在床垫上的正洙一眼,看他有没有乖乖的喝着养身的热茶。
朴正洙再度抬眼悄悄瞅着金英云的手。
如果他没有猜错,那双手,就是在昏迷中抚慰他千百回的柔情大掌。
为什么?
为什么在狠狠的欺凌过他后,又对他如此温柔?
他不是只是他用来发泄的玩具吗?他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看着不知在想望什么而出神的正洙,金英云有些不悦地拢起眉。
“喝杯茶也可以让你喝个半天,你是打算让我喂是吗?”
朴正洙吓了跳,赶紧再喝着握在手中停顿已久的热茶。
不是错觉,金英云真的变得很奇怪;以前,他才不会紧迫盯人的管着他,现在几乎二十四小时都在他身边,他到底想干什么?
自清醒已过一个月,他从时时需腾空避免压疼伤口,而天天让金英云抱在怀里,到现在可以独自倚着软垫而卧不再感到疼痛,每天每天,金英云都寸步不离的陪在他身边。
吃食是他喂的,换药是他换的,就连上厕所、擦澡,也是他亲自上阵。正洙带着防卫与不解,冷眼看着金英云的细心与呵护,深怕又是他另一场桃色游戏。
想从他的眼里看出端倪,可那双深邃棕眸里只有一丝丝的疼宠,其它什么也没有。就连他之前做戏也隐藏不了的冷酷与狂妄也消逝无踪。
雪悄悄告诉他,昏迷的三天,都是金英云亲手照料他。不让他背部的伤口着地,也不让有重量的薄被压疼他胸口的伤,三天里,都是他抱着他,为他取暖,以口哺喂他汤药;清醒之后,他仍是抱着他上上下下,丝毫不曾离开半步。
你在想什么呢?望着金英云俊野的脸庞,朴正洙陷入迷惘。
你是高高在上,不容人违逆,不曾屈膝服侍他人的金英云呀,你怎么可能为我做这么多事?甚至在我面前亲手杀了铃木,你到底在计算着什么?
是你亲手将我送给其它男人,是你亲眼看我伤成这样,你不是倦了吗?事后,又为何对我如此温柔?
这是你对我的愧疚,对我的补偿吗?可是,你是个唯我独尊的男人,你的世界只有要与不要,你什么时后开始知道愧疚、补偿这种低声下气的字眼?
耳边,不其然响起你说的话,那,应不是我的错觉吧,你说我赢了……
你认输了,证明这场战争你投降了;你不再以毁灭我为目标了吗?你愿意放我自由了?
脑子里有千千万万的疑虑,正洙依然找不到答案,温热的物体朝他靠来,视野的天空笼罩一片男性胸膛。
朴正洙抬眼,无语的望着眼前粗犷高大的男人。
为什么?漂亮的黑眸里赤裸裸地写着疑问。
金英云一把将他拥入怀,没有逃避正洙眼中的疑问。
“不要问我为什么,我也不知道。”
同样迷惘的低沉嗓音传入脑里,震得朴正洙心里一酸,眼眶微热。
莫名的,他就是知道这个傲视一切的男人在让步。
金英云,你同我一样迷惘是不?
跟了你之后,我始终对你无情无变;你对雪的残忍教会我恨,可是你的让步、你的认输,却让我不知该不该恨你。
你让我受尽其它男人对我的凌辱,让我恨透了你。我恨你的,我以为我真的恨你,可事后,你眼中的温柔缠绻,却让我莫名心悸、莫名心痛。
理不清我们怎会走到这个阶段,我知道,你也同样迷惘;又想留住我,又想毁了我,想让我眼中的火光继续燃烧,又想让它永世灭绝;所以,你选择残忍地伤害我,再温柔地缝补我碎裂的心。
内心不断涌出你我都不愿承认的事实,你明白的,只是不知那是什么、也不愿去承认--
你对我,也许是有感觉的。
伤了我,再治愈我;毁了我,再缝补我,你以不断的伤害掠夺来理清我对你的意义,你以为事后的弥补,能再创一个原本的我吗?
你错了。不管怎样缝补,都会有受伤的痕迹,那缝合的裂痕就像恼人的疙瘩,时时刻刻提醒我自己别再重蹈覆辙;我不会再敞开心胸响应你了、也不会接受连你自己也不了解的对我的占有谷欠。
教训,一次就够了,我实在怕极了受伤的痛苦了。
“你在想什么,正洙?你在想什么?”粗糙的手指带着温存,抚遍怀里细致的面容,正洙的无语与失神让他没来由的心悸。
“别问我为什么,也别问我要什么,我只是想要你而已。别抗拒我,你这辈子休想离开我!”金英云张嘴,一把覆住仍苍白的嫩唇。平时的正洙,冷漠得像尊美丽无生命的雕像,只有在他身下喘息时,正洙才会有一丝丝人的味道;他热切的吻着正洙,只想唤起他的热情。
回过神的朴正洙,被动地承受唇上的压力,被动地张开嘴接受他的占有,密合的唇瓣里传来清酒的味道。
朴正洙有些醉,分不清是因为浓郁的酒味,抑或是为了热烈缠绵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