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却故意板起脸,道:“我的心肠才不软。我的心肠很硬很硬,我现在就不允许你在这里坐着,你给我出去。”说罢果真站起身来。
坂田的笑脸一下子僵硬了,他讷讷地说道:“总一郎君,你该不会是认真的吧?旦那现在已经没有工资了,你就这样把我赶出去我真的会饿死街头的啊……”
我故意做出冷淡的姿态,道:“你饿死街头,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他好像真的被我的反复无常给打懵了,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好。
我继续冷冷地说:“但你我毕竟相知一场,真的让你在街头被饿死,我确是也不忍心。这样吧,你跟我来,我这就给你安排一个葬身的好地方。”
他呆了一下,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明亮的笑容又出现在了脸上,我却还是一副硬邦邦的扑克脸。
带着他出了吉原,左拐右拐,最后在一座衰败的院落前停住了脚步。
“这就是你给我安排好的葬身之地?”坂田率先踏了进去,“虽然是个破旧的地方……但是作为一个容身之所,已经很不错了。这甚至比你在花街接待客人的地方更好些。”
我点点头:“没错,这里虽然很破旧,但是却比那里好得多。”因为花街里只有我的房间,而这里,却是我的家。
和爱人相伴一生、日后将在此终老的容身之所,那不就是“葬身之地”么?我们两个人在一起,甚至连婚礼都可省略,只要有他的地方,我就可以当作家。
院内仅有两间卧室,一间杂物室,一间厨房,院落深处是厕所,院内种着一些仙人掌之类好养活的花。坂田笑道:“总一郎君还真是懒。”我反驳道:“不是懒,我平时真的很忙,等到闲下来,又没有那么多精力,光是回来这里打扫房间已经很浪费时间了,哪有空管理花花草草?只能养这种坚韧的花了。”
我带着他进入了自己的卧室,另外一间是我死去的父母的。屋内的摆设都很简朴古老,唯一奢华的是梳妆台前的一个化妆盒。
我走到梳妆台前,指着盒子道:“这里的一切你都可以和我共用,但只有这个母亲留给我的盒子你不能碰。一旦让我知道你私自打开了它,那么我们分手的时间就到了。”
坂田虽然疑惑,也只是顺从地点头。我满意地笑了。
坂田住进我的家半年后,终于一扫往日的废柴形象,懂得自己出门找工作觅食了,这也为必须定时定点回来为他做饭收拾家务的我减轻了不少负担。(我曾向他抱怨过自从他住进家里之后,房间里的东西非但没有人收拾反而更乱了。)而最近我呆在家里的时间越来越长,去花街工作的时间也越来越短。
“总一郎君,你最近好像都不怎么出去工作啊。而且好像逛街的概率也频繁了一些。”已经找到一份文职工作的坂田有一天很奇怪地对我说道。
我笑了笑,用撒娇的口吻道:“因为我想时常看到你啊~而且由你养家,我就不用再做那些肮脏的活计了嘛。”
他犹豫了一下,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有几次我没忍住,在他的面前剧烈咳嗽起来,他关切地问我怎么样,我也只是笑笑,对他说:“被口水呛到了。”
这种时候他就会闭口不再问我,而是木着一张脸转身忙自己的去了。
直到我病入膏肓躺在榻榻米上,昏迷的时间长清醒的时间短的时候,才告诉他真相:我其实很早以前就患有肺病,如今已经无药可医了。
他的表情一点也不惊讶,甚至不是太悲伤。我知道这只是他掩饰自己所有情感的一贯作法而已,人在悲伤到极点的时候并不一定真的会落泪,即使落泪,以坂田的性格,也绝不愿意在心爱的人面前这样做,让心爱的人再为他难过。而以他的智商,又怎么可能猜不到我一直以来隐瞒他的事呢。
我其实半年以前就已经因为肺病被赶出工作的花街了。而正是半年以前,坂田开始一改往日作风,积极找起了工作。我想虽然我掩饰得很好,但还是被坂田看穿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