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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T]萤火  作者:鱼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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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06-11-25 14:51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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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楼2006-11-25 14: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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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燕惜羽便几步迈出了房间,并替隽遥合上了房门。他在门口站了很久,久到错认为隽遥是不是又睡着了,门才被人从里面打开。身着月白色长袍的隽遥面无表情地对燕惜羽说道:“我饿了,去厨房给我取些吃的来。”
        
        “是!”燕惜羽生怕隽遥等急了,再犯脾气,连忙小跑着去了厨房,把一直在炉灶上温着的小米粥和几个芝麻饼放到了漆盘里后,又飞快地回到了小楼。
        
        隽遥似乎没想到燕惜羽的速度会那么快,仲愣了一下之后,便在桌边坐下,拿汤匙轻轻搅了搅淡黄色的米粥,盛起了一勺送入了口中。
        
        这一连串的动作优雅从容,让一旁的燕惜羽以为他在吃的根本就是鲍参翅肚,而非二两银子就能买三斤的黄小米。其实,自从燕惜羽见了隽遥第一眼后就不断在想,明明如此出尘不染之人,为何会沦落风月场所?若是旁人不说,谁又能想到,眼前这个不带任何世俗之气的男子,竟会是京城第一小倌馆的当家头牌?。
        
        隽遥夹起一个芝麻饼,刚想放进嘴里,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事,便抬头问道:“你用过饭了吗?”
        
        “啊?什么?”燕惜羽正在欣赏那几根被乌黑漆筷映衬得更加白皙的手指,想着如果将这手入画的话,将会是怎样的风情……,自是没料到隽遥会突然发问,所以也就没听清话的内容。
        
        隽遥见燕惜羽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不由一皱眉,轻轻说了一句:“没事。”然后又低下头去,继续用餐。
        
        等他吃完这些,燕惜羽便将收拾碗筷到漆盘里。然后到厨房冲了壶茶给隽遥送了过来。这个“饭后一壶茶”的习惯,燕惜羽曾听津儿提过。不过等隽遥闻到茶香的时候,两道柳叶眉又蹙了蹙:“怎么不是普洱?”
        
        “普洱?!对不起,隽遥公子,我以为你平时喝的是这菊花茶,我马上去给你换。”燕惜羽倒真是没想到,看着纤细的隽遥,喜欢的会是那口味较重的普洱。
        
        “你等等!”隽遥出声喊住了正要转身的燕惜羽,“算了,不过就是一壶茶。又不是非要那个,不用换了。”说着他便从茶壶里倒出了一杯来,拿在手上,细细观察。浅黄色的液体清澈晶莹,一眼就能看到杯底,随着冒出的白气,清淡的花香渐渐溢满了鼻腔。
        
        突然隽遥似乎明白了燕惜羽为何会弄错了自己的口味,嘴角边竟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此情此景若是让“春情欢”那些客人看见的话,恐怕所有人都会立刻去搜罗极品花茶,不计代价,只为博君一笑。
        
        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温润的茶水顺着喉咙滑下,暖着五脏六腑,沁人心肺,然后又慢慢渗入了四肢百骸,通体舒爽。
        
        这茶,好喝!
        
        品完一杯,隽遥抬眼望着燕惜羽,问道:“先前你说津儿病了,严重吗?”
        
        几分少了冷漠的声音如滑过林间的山泉,叮咚悦耳,燕惜羽暗自庆幸没有惹了这位头牌不高兴,于是笑着答话道:“还好,估计就是这几天天气变化大,受了风寒了。我已经给他服了汤药,现下正歇着呐!”
        
        “嗯!”隽遥看着有点晃神,轻声自语了一句,但燕惜羽却没听清。然后隔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听他又接着道:“告诉津儿,好好养病,我这里的是不用记挂着。”
        
        “隽遥公子你放心,玉娘说了,今晚定让津儿过来伺候你去尚书府,不会误事的。”
        
        隽遥可能没料到燕惜羽会对他说这些,脸上的表情先是一顿,随即又变回了先前开门时的样子,别开了视线,道:“知道了。我没什么吩咐了,你先出去吧。”
        
        燕惜羽不明白隽遥为何又变了脸色,不过看他疏离的态度,自己也不能多问,只能躬身告退了。
        


      8楼2006-11-25 15: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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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绿醉也不管燕惜羽答不答应,伸手一把抓住了他的左手手腕,转身向着“春情欢”的大门口走去。可还没等他们走出两步,就听见通往后楼一厢的入口处,响起了个不带丝毫情绪的声音:“阿羽,我要写字,你给我磨墨去。”
          
          那声音及时地挡住了绿醉的脚步。他慢慢转身的同时换了个手抓着燕惜羽,下巴微扬,望向了站在那里的说话之人。而立于他身边的燕惜羽只能哀悼自己运气不佳,无辜就成了那里外不是人的猪八戒。
          
          这下子“纯情欢”的前楼可算是热闹了。那些客人们做梦也没想到,一个子儿不花,竟能同时见到两位身价过千的当家头牌。而且最令人奇怪的是,这两人争的并不是什么高官富贾,而是个小小的随从。虽然那随从长的也算不错,但在那一红一白,一热一冷,一艳一雅的绝色面前,就显得不足入目了。更何况他现在还是苦着一张脸。
          
          隽遥拿眼角的余光扫了扫两人的袖口处,然后全当自己没瞧见绿醉这人,只是直直地看着燕惜羽道:“怎么还愣在这里,你不是今天顶替津儿的差事吗?不要告诉我,你不会磨墨。”
          
          绿醉似乎被隽遥的视若无睹给激着了,还没等燕惜羽答话,他就冷笑一声:“隽遥,真是不巧,眼下阿羽他不得闲。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我先吩咐阿羽干活了,你若是想找他给你磨墨的话也行,等我们从‘无针坊’回来再说。”
          
          然后绿醉半转身,冲着燕惜羽妩媚一笑:“我们走吧。晚上我还有事,若是赶不回来,玉娘她可就该骂人了。”
          
          “既然可能赶不回来,那就索性不要出门。倘若真是迟了,到时候玉娘舍不得骂你,却是会惩罚随行之人。阿羽他和你远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你何必拖他下水!难道你就见不得别人过些安生日子吗?”
          
          隽遥的这些话可真是出乎了楼里人的预料。说实在的,这平日里,若是出现“王对王”的局面时,绿醉也没少找机会挑衅,可隽遥总是冷冷淡淡地不加回应。没想到今天竟然角色互换,轮到隽遥提枪拿棍,先挑起了火头。
          
          绿醉似乎也没料到隽遥会出言相激,顿时愣在当场。不过好歹他也是见过大场面的,心思转得总比旁人快些。他在回神的同时,又向燕惜羽那里靠了靠,似乎巴不得把整个人都挂上去,并且脸上柔柔笑道:“隽遥,这是我们俩之间的事,轮不到你来管。而且,说不定阿羽为了我,会甘心受罚呐!”
          
          绿醉的语调在句尾向上扬起,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瞟回到燕惜羽的脸上,看得那些客人们都酥软了半边的身子,就差没有当场流下口水了。
          
          不过可惜燕惜羽却觉得无福消受那样的“殷殷期盼”,而当他同时感受到另一边射来的“灼灼目光”时,更是希望自己能立刻变成朝阳下的晨雾,消失在众人的面前。
          
          也许是上苍怜悯,舍不得燕惜羽就这么左右为难,在这关键时刻,从大厅的另一厢的入口处传来了一个带着薄怒的声音:“你们都在这里干什么?”
          
          还没等话音落地,楼金玉便几步走到了暴风的风眼上,左扫一下隽遥,右瞟一眼绿醉,最后视线落在了燕惜羽的身上。
          
          只见楼金玉两道细眉之间拧出了个“川”字,厉声历气地冲着燕惜羽说道:“阿羽,别以为我平时对你和颜悦色了些,你就能登鼻子上脸,不把我的话放在眼里。我不是吩咐过你,日落之前,一定要把厨房门口的那堆柴火劈完的吗?可我刚才去一瞧,你竟连一根柴火也没动。你倒是给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若是你不劈完那些柴火,今天你就别想回房休息。”
          
          刚看到楼金玉时,燕惜羽还松了口气,可等听完她的那番话后,燕惜羽差点没趴下。要知道,厨房门口的那些木柴堆得比谢三还高出一头,别说是日落之前,就算是再给一天,自己也未必能劈完。
          
          显然隽遥和绿醉也知道那些木柴的数目,两人都同时变了脸色。绿醉讪笑着道:“玉娘,厨房的那些琐碎事,平时不是老刘头干的吗?为何今天找上阿羽了。”
        


        10楼2006-11-25 15: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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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金玉冷哼了一声,微微侧首看着绿醉道:“怎么,现如今,我给这楼里的人派活儿都不行了吗?阿羽也不是什么金贵身子,为什么就不能去劈柴?”
            
            绿醉被碰了一鼻子的灰,已不便再说些什么,只好略微憋了憋嘴,放开了燕惜羽。而隽遥则是轻轻咬了咬下唇,蹙眉看了看眼前三人,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了。
            
            “还不快去!”楼金玉见两人都收了场,便冲着燕惜羽瞪了一眼后,自己也转身回房,接着去算帐了。
            
            绿醉见两人都走了,刚想说些什么,燕惜羽连忙一躬到底,道:“绿醉公子,你就高抬贵手,饶了小人吧。”
            
            “你!”绿醉见燕惜羽给自己行了这么大的一个礼,不但没高兴,反倒是生起气来。只见那薄薄的胸膛起伏渐快,最后他狠狠跺了下地面,扭头回了自己住的西面小楼。
            
            直到绿醉消失在视线里,燕惜羽才敢长出一口气。只是,那堆柴火……
            
            唉!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啊!
            
            等到日薄西山之时,燕惜羽只劈了不到十分之一的柴火。老实说,自从他来到“春情欢”,就没有干过这样的体力活了。其实劈柴看似简单,但也是个技术活。而可惜的是,燕惜羽长这么大,还没学会其中的技巧。所以等他干了一个多时辰后,两个手掌已经被斧柄磨红,每一次挥出斧头,他都必须紧紧握住斧柄,以免滑动而使得掌心磨得更痛。
            
            就在燕惜羽歇息了片刻,又一次高举斧子,打算接着再干的时候,身后却出乎意料得传来了楼金玉吃惊的呼声:“阿羽,你!你真的在劈柴?”
            
            楼金玉看了看那些劈完的柴火,又看了看满头大汗,衣服已经半湿的燕惜羽,瞪大了杏眼,不可置信地问道:“你不是真的以为我要你干完这些活的吧?刚才那话只是权益之计,阿羽你那么明理,不会听不出来吧?”
            
            燕惜羽放下手里的家伙,反手摸了把从额头留下的汗珠,慢慢道:“我知道。只是这活也总得有人干啊!老刘头年纪也不小了,能帮他一些是一些。”
            
            楼金玉目不转睛地看了燕惜羽一会儿,然后幽幽地轻叹了一声:“阿羽,为什么你能对所有的人好,可却总是难为你自己?”
            
            楼金玉说这话的时候,燕惜羽正在收拾劈完的柴火。他身形顿了一顿,直起身子,对着楼金玉笑了笑:“玉娘你多心了,我也不过就是顺手帮别人干些活罢了,这也算不上是为难自己吧!”
            
            听完这些,楼金玉无奈地摆了摆手:“算了算了,横竖都是你自己个儿的事情,我也犯不着为你操那份闲心。天色不早了,前楼的客人也会多起来,你快回房换件干净的衣服,到前楼去帮忙吧。”
            
            “嗯,好。我顺便去看看津儿的病情。”
            
            燕惜羽匆匆回到了自己的屋子,津儿仍是安静得躺着。不过当燕惜羽试探他的体温时,却发现他比早上烧得更加厉害了。吃惊之余,燕惜羽连忙去找楼金玉商量。
            
            楼金玉随着燕惜羽到了津儿的床边,两人怎么都唤不醒熟睡的津儿,无奈之下只能去请郎中。
            
            “玉娘,看来今天津儿是没可能起床了。”燕惜羽拿起津儿额上已经变热的毛巾,放进凉水中从新降温。
            
            “我看也是。这可如何是好?刚才我去看了看隽遥,他似乎还在为今天下午的事生气呐,若是现在派去跟着他的人再出什么岔子的话,他说不定连今晚的献艺都会不愿去了。”
            
            “今晚的帖子是秦尚书府发的,隽遥公子不会强硬到宁愿得罪这样的高官吧。”
            
            “唉!阿羽,你又不是没见过,隽遥他连太子都敢给脸色看,更何况只是个尚书大人。”楼金玉抬眼望了望燕惜羽,“要不,阿羽,今天晚上,就由你陪着一起去吧。”
            
            “我?”燕惜羽带着诧异的眼神看着楼金玉,“我倒是无所谓。但是玉娘你不是说隽遥公子还在为下午的事生气吗?那他很有可能不愿再见到我。”
            
            不过出乎燕惜羽的意料,当楼金玉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隽遥并没有反对,只是对着燕惜羽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然后从衣柜的抽屉内取出了一个小小的木盒,递到了燕惜羽的面前,冷冷道:“既然要跟着我出门,那就先把手上的伤给治了。我可不希望被人错认为,我隽遥刻薄下人。”
            
            伤?燕惜羽随着隽遥的视线往手上一看。原来他的手掌上被斧柄磨红的地方,因为刚才又泡过了冷水,所以看上去有些肿。
            
            接过隽遥递过来的木盒,燕惜羽打开之后,一股淡淡的药香就散了出来。楼金玉马上就认出那是治疗外伤的良药。因为价格不菲,所以楼里能用得起这样好药的也只有隽遥和绿醉两人。
            


          11楼2006-11-25 15: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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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是隽遥以小人之心,度了殿下的君子之腹,让殿下见笑了!”隽遥并不在乎殷炑宣看穿了自己的把戏,却在起身的同时,垂眼看了看仍是纹丝不动、一言不发的燕惜羽。
              
              燕惜羽眼睛看着地板上的纹理,心里纷乱混杂,口中阵阵发苦,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当眼角的余光瞟到那双靠近自己的牛皮马靴后,他禁不住又缩了缩身子,只求能将自己变成细小的尘土,可以随着窗口吹入的夜风,流浪到天地的极尽之处。
              
              殷炑宣一侧身,对着站在身边的伯赏闻玗道:“闻玗,这位就是你刚才提到的‘隽遥公子’。如何?”
              
              伯赏闻玗本是透着探究的神情,看着地上的燕惜羽。听见殷炑宣叫自己的名字后,立刻收起了眼中的玩味,谦和一笑:“不错,果然称得上是风华绝代,也不枉我倾慕多时!”
              
              “呵呵,孤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殷炑宣爽快一笑,“隽遥公子,这位是‘风衍山庄’的伯赏闻玗,也是孤的知交好友。因为久仰你的大名,所以这才冒昧前来打搅,隽遥可别怪我等莽撞,断了你的休憩。”
              
              “太子言重了!”隽遥仍是一贯的宠辱不惊,“能得伯赏少侠垂青,是隽遥的福分。只是……”
              
              隽遥眉心微蹙,看了看地上断成两截的洞箫,然后满脸歉意地望向了殷炑宣:“太子殿下,这箫已断,看来今晚隽遥是无法奏曲了。所以,请殿下恩准隽遥先行告退!”
              
              “这……”殷炑宣没料到隽遥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一旁的秦季鹏看见这情形,当下就着急了,连忙插嘴道:“隽遥公子此言差矣!就算是箫断了,公子仍可以留在府里赏菊。不是秦某自吹,我府上有一株精心培育的 ‘飞天’。此花色泽纯白似飘雪,花瓣轻盈如柳絮,是难得一见的珍品。而且这几天正是这花开得娇艳之时。若是隽遥公子今晚错过了,也不知何日才能得见新蕊,未免太过可惜。”
              
              “是啊!”伯赏闻玗似乎也不愿隽遥就此离去,“既是秦大人的极力推荐,那定是值得一赏的,隽遥公子不如就随我们同去吧。”
              
              隽遥闻言,略一思量,最后轻轻叹道:“好吧!秦大人和伯赏少侠如此盛情,隽遥倘若再行推脱,未免太过造作。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好,隽遥公子真是快人快语。”殷炑宣很满意这样的决定,“既如此,我们现在就走吧。想来前厅的几位大臣们也该等急了。”
              
              众人在殷炑宣的催促下都纷纷向着楼梯口走去。伯赏闻玗迈了两步,又回首看了看仍是一动不动的燕惜羽,突然问道:“隽遥公子,你的小厮,不用带上吗?”
              
              隽遥闻言停下了脚步,面无表情地答道:“不用了,他粗手粗脚,行为莽撞,见不得大场面。若是去前厅再闯祸,得罪了别的大人,扫了殿下和大家的雅兴,那隽遥可就太过意不去了。所以,还是让他留在此处候着吧。”
              
              听得众人下楼离开,燕惜羽却好像被点了穴一样,手脚僵硬,无法挪动一寸。
              
              好痛!
              
              脸上被隽遥扇过的地方,越来越热,也越来越涨刺。看来今儿个自己是彻底得罪他了,不然也不至于下这样的狠手;手掌上传来了被戳破的感觉,那是因为刚才下跪时太过匆忙,不小心压到断箫的尖锐处造成的。原本冰凉的玉箫已经被自己按得发暖,但伤口处流出的鲜血却像是失了温度,冻结住了眼中不断上涌的热意。
              
              其实表面的伤痛燕惜羽并不在乎。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原以为不会再悸动的地方,竟也在此时不断传来阵阵的抽搐?难道是它不甘被封印了许久,提醒着自己它仍存在?还是嫌自己这些日子过得太过平静,想要重新兴风作浪?
              
              “阿羽,你这是在干什么?”谢三见只有隽遥出了楼,不免奇怪。而他一上楼就看见燕惜羽垂首跪在地上,连忙蹲下身子询问。
              
              “啊?你在和我说话吗?”燕惜羽恍恍惚惚地抬起脸来,进入眼帘的是谢三瞪大的双眼和合不上的大嘴。
            


            16楼2006-11-25 15: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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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的脸!怎么会这样?”谢三在楼下的时候,似乎是听到了隽遥骂人的声音,但却没想到,竟会看见燕惜羽红肿不堪的左脸,“这是隽遥公子打的?他怎么可以这样!”
                
                “这事不能怪他!”燕惜羽此时才算是真正缓过神来,身子往边上一斜,径自坐到了地板上,“我打碎了他演奏时用的玉箫,害得他今天颜面尽失,也是该有此罚!而且,他原是为了我好,才会打我!”
                
                经燕惜羽这么一说,谢三才注意到地上的断箫,但也同时看见了箫上的血迹:“天哪,你的手!该死!你等着,我到车里给你拿药去!”
                
                看着谢三“噔噔噔”地跑下楼去,燕惜羽觉得好像身上的气力又回流了。他慢慢站起身子,举目望向了窗外高悬的皎洁。
                
                月似当时,人似当时否?
                
                错了,错了!月既已非当时月,人又怎是当时人?只是似,只是似,但却全都不是了!
                
                匆忙赶回来的谢三,竟看见燕惜羽不知为何慢慢扯出了一丝的笑意,接着便越笑越大声,直到在空旷的小楼里笑得回声四起,惊走了夜莺;笑得全身乱颤,不能自已;笑得抱着肚子弯下了腰身,笑得流出了眼泪,模糊了脸上的表情,笑得他以为燕惜羽疯了,吓得不敢靠近……
                
                秦府内的“赏菊宴”上,主人殷勤周到,客人欢语盈盈,就连平时难以亲近的隽遥也不时露出了笑颜。所以这一席可算是宾主尽兴,众人满意而归。
                
                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隽遥靠在软垫上闭目养神,燕惜羽也不愿多言,所以整个车厢里除了车轮滚过石板路的声响外,再也没有别的动静。
                
                他们回到“纯情欢”时,正是楼里歌舞升平,靡音绕耳之时。楼里所有的小倌,小厮和杂役都忙得不可开交,自然也就没几个人注意到从后门回来的隽遥一行。
                
                回到小楼内,燕惜羽和隽遥仍都是沉默不语。隽遥半靠在竹塌上,看着燕惜羽为自己准备洗澡水,清理替换下来的衣衫,铺好床褥,然后转身对着自己行礼:“隽遥公子,如果没什么吩咐的话,那小人就先告退了。”
                
                “好,你下去吧。”平淡的语调一如既往,让人无法揣测心中的情绪。
                
                燕惜羽低着头转身,慢慢走到了门口。当他的手已经搭上了门闩时,却又顿住了。犹豫片刻之后,燕惜羽又转了回来,看着自己的脚尖,轻声道:“隽遥公子,我,今晚,小人……”
                
                “不要说!”还没等燕惜羽一句话说完,就被隽遥急急地打断了,“我不喜欢,被人欺骗。与其让你用那些个谎话来搪塞于我,我宁愿你什么也别说!”
                
                燕惜羽闻言,猛然一抬头,正对上了隽遥投射过来的灼热视线,刺得燕惜羽脑中忽地一乱,当下里竟忘了回避。直到燕惜羽发现,对面的双眸里似乎多了份摇曳不定的东西时,才惊觉过来,连忙又低下了头来:“既然公子不愿听,那小人就告退了!”
                
                隽遥轻轻“嗯”了一下,那低声浅语中有着些许的失望,可惜今晚的燕惜羽心神不定,丝毫没有察觉出来。
                
                随着燕惜羽的离去,小楼里回荡着微不可闻的叹息……
                


              17楼2006-11-25 15: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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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遇到了对偶传说中的审核,不只要多


                18楼2006-11-25 1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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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6 疑似良人复回还
                    
                    “什么,你要留在S市?这事你怎么从来没和我提过?”
                    
                    “小声点,我的耳朵都快震聋了!我这不正在告诉你嘛。上个月我面试了一家合资企业,对方对我很满意,已经答应和我签约了。等七月份一毕业,我就能去上班了。”
                    
                    “可是刚入学的时候,你不是说毕业后要回来的吗?合资企业的话,我们这里也有啊,何必一定要留在那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哈,什么叫‘人生地不熟’?你我都是孤儿,在哪里不都是独自一人吗?S市的公司多,机会多,我为什么不能留在这里?”
                    
                    “但是你回来的话,起码还有我,不是吗?我不会让你孤孤单单的。”
                    
                    “这事儿,电话里跟你说不清楚,我现在赶着要去交论文,我们回头再说吧,挂了!”
                    
                    “喂,喂……”
                    
                    或许,在十八岁那年,两人已经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
                    
                    燕惜羽睡得很不好,那个曾经徘徊在脑海中长达半年之久的梦魇终于又一次造访了他。
                    
                    自己有多久没做这个梦了?看着灰白的房顶,燕惜羽禁不住暗自唾骂自己。为何又想起了他?他不是他,绝对不是!所以,不要再自寻烦恼了。与其痛苦着那些往事,不如想想“大柳村”里二婶给的烙饼,小豆子送的活鱼,福嫂塞的鸡蛋,还有那一张张质朴善良的笑脸……
                    
                    第二天起床后,燕惜羽小心翼翼地来到前楼,比平时更加勤奋地干活。没办法,谁叫自己那么不小心,打碎了那根价值八百两的玉箫呐!
                    
                    八百两!这事若是让玉娘知道了,她的脸色会变成什么样子,燕惜羽连想象的勇气也没有。
                    
                    八百两!自己在这里干一年能得五十两,头两年的工钱早在刚进楼的时候就已经支走了。那也就是说,自己还至少要在这里干上十六年,才能还清这笔债!唉!不知道玉娘会不会同意让自己出去找份兼差?不然他就很可能会老死在这“春情欢”里。
                    
                    或许……,燕惜羽低头,看着自己那十根着薄茧的手指。亦或许可以干回老本行,只是,不知道这双手行不行?
                    
                    但是出乎燕惜羽意料的是,他从旭日东升等到玉兔照顶,也没见玉娘跟他提这事儿。当然,他也不会“正直”到自己个儿去玉娘跟前说些不该说的。所以这一天,算是过得有惊无险。不过倒是在次日的中午,燕惜羽在路过花园的时候,听见有两个年轻的小倌提到了那根玉箫。
                    
                    “……上等的玉箫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而且还给直接扔了,唉!玉娘连个屁也没敢放,要不我说,还是隽遥得势呐!”
                    
                    “是啊是啊,真是可惜,那么好的东西,他隽遥就是不要,也可以给别人啊!犯不着这么糟践银子吧……”
                    
                    “你不懂,那就是头牌的谱。自己不用的,也断不能让别人使。再说了,在他眼里,银子算什么?你没看那么多的大爷,每天巴巴地往那小楼里送礼物吗?有哪件哪样是你我看过摸过的?”
                    
                    ……
                    
                    难怪!燕惜羽没敢打扰别人的“雅兴”,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可是为什么,隽遥他要帮自己呢?自己在这里呆的时间不算长,和他也不过是点头之交。是自己以前曾帮过他,所以投桃报李?还是因为自己和津儿住一屋,使得隽遥令眼相看?……
                    
                    燕惜羽好笑地摇摇头,这可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现在是别人对自己好,又不是要害自己,何必考虑那么多呐!反正左看右看,浑身不过百来斤的肉,也没什么值得别人利用的地方,就当是隽遥他是个好人吧!
                    
                    每天,出入“春情欢”的客人还是那么多,每天,燕惜羽的日子还是那么过,但在风平浪静了四五天后,“春情欢”里发生了一件大事——有人来闹场子。
                    
                    所谓“人怕出名,猪怕胖”,又有古训说“树大招风”,这些话恰如其分地诠释了这天“春情欢”里的局面。
                  


                  19楼2006-11-25 15: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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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惜羽把绸缎庄的孙大爷带到了雅间,接过了赏银后,便转回到了前楼。却不料看见大厅里面,大多数的人都围堵到了一处,连原本坐在二楼隔间的那些客人和小倌们也都走了出来,探头向下面张望。
                      
                      “本大爷不屑和你们这些个龟公、下人罗嗦。玉娘呢?让她出来,今天非让她赔偿不可。”
                      
                      “对,对,对。都出了这么大的事了,怎么还不见老板?难不成是‘春情欢’想要推卸责任?”
                      
                      ……
                      
                      此起彼伏的叫骂夹带着细微的哭泣声传入了燕惜羽的耳朵,还没等他来得及询问围观者,就听有人小声鼓噪了起来:“来了,来了,玉娘来了!”接着,叮咚环配之音就从燕惜羽背后的入口处传来。
                      
                      随着众人闪开了一条路,丰姿绰约的楼金玉经过燕惜羽的身边进了大厅。她看了看当下的场面,心里就明白了七八分,然后带着几十年未变的笑容问道:“不知几位大爷找玉娘来有何事?”
                      
                      这时,燕惜羽才看清楚大家关注的焦点。一张圆桌的边上坐了六个人,三个是客人。其中的一人手里正拿着一幅裱好的画卷。画卷上画的是一只娇小可人的夜莺站在枝叶之间,引吭高歌的姿态。不过画卷的下方好像是被水打湿了,晕化了上面的墨迹,硬生生毁了这幅丹青。
                      
                      在桌边有个青衣小厮正在垂泪,单薄的肩膀随着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上下耸动,白细的手指紧紧绞着衣摆,叫人看了好不怜惜。燕惜羽认得,这人是进楼才两个月的竹心。因为其父病重,急需银两就医,年仅十三岁的他便自卖自身,成了楼里一个尚未挂牌接客的小倌。这些小倌们白天要接受各种的训练,每当晚上客人多的时候,便充当随侍,忙前忙后。看来今天这事是出在这孩子的身上。
                      
                      那位客人见了玉娘,立刻扯着嗓门道:“玉娘,你可算是露脸了!亏人们常念叨,你这‘春情欢’是京城第一的青楼,怎么教出来的人竟如此毛手毛脚的?你看看,你看看,一幅价值连城的丹青就毁在了这么个小贱货的手里,你倒是说说,这事儿,怎么解决?”
                      
                      楼金玉笑咪咪地听完那人的抱怨,又打量了一番那幅模糊掉的画卷,然后柔声道:“这位大爷,请先少安毋躁!能否让我先问问我家小厮整件事的经过,再给大爷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行!你问,我不信他还能颠倒黑白来着!”
                      
                      “谢大爷!”
                      
                      楼金玉欠了欠身子,转身走到竹心面前,一看见他哭得梨花带雨,双眼通红,就不由蹙起了秀眉:“别哭了!先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竹心见老板冷下了脸来,心中害怕,倒是收住了眼泪,哽咽道:“我,我也不清楚……,我给那桌的客人……送酒,经过……经过这里的时候,好像有人在背后……撞了我一下,跟着就身子一斜,一壶酒撒到……了桌子上。”
                      
                      “撞你?是谁?”
                      
                      “我,我,没看见!”竹心越说头越低,声音也越来越轻。
                      
                      楼金玉满脸恨铁不成钢的神情,狠狠地瞪了瞪竹心,然后立刻扭过头来,冲着那几位客人一莞尔:“几位大爷,这来龙去脉嘛,我也算是清楚了,看来的确是我们‘春情欢’的过失。既如此,不知几位大爷希望玉娘如何补偿?”
                      
                      “好,玉娘你果然是爽快!”那人扯出了一个算是笑容的弧度,“这事要解决也简单,只要你们‘春情欢’赔偿这画给我就行。”
                      
                      “噢?但不知大爷这画值多少银子?”楼金玉见对方如此好说话,不由心中起疑。
                      
                      “呵呵,不多!十万两!”
                      
                      “什么!”听到那个数字,不光是楼金玉惊呼出声,周围的人也大都倒抽了口冷气。
                      
                      “哼哼!”楼金玉算是明白了,这几人分明就是来捣乱的,恐怕竹心那个“无心之过”也是他们设计好的,“我说这位大爷,别以为我这里是风月场所,所以就都是没见过市面的市井小民。老实告诉你,出入‘春情欢’的恩客们大都非福则贵,什么样的名画真迹我楼金玉没见过?你这画一无题字,二无印签,想来不会是出自大师之手。纸张簇新,墨迹清晰,一看就知道不是古物。凭什么要这么高的价钱?”
                    


                    20楼2006-11-25 15: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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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诶!玉娘,话,可不是这么说的!”那人一撩衣袍的下摆,翘出了个二郎腿,摆出不急不慌的样子,“我承认玉娘你刚才说的都对。不过这画却有一个特别之处。看见画上的那只夜莺没,倘若这画是完好的话,那么把它悬挂起来后,便能引得别的夜莺前来啼鸣应唱。所以说,这画是一神物,千金难买。十万两,还是给出的最低价。”
                        
                        “哈,这可真是我楼金玉活了这么久以来,听见过的最荒谬的事情。你这话那去诓那三岁稚童,都嫌不够!我说大爷,麻烦下次想要讹银子的话,最好先找个合情合理的借口,免得让人笑掉了大牙!”楼金玉边说边用帕子半掩住樱桃小口,看着像是要挡住满脸的笑意。
                        
                        “玉娘,别说我看不起女人。你也不过是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妇道人家,怎可能识遍全天下的奇珍异宝?这画是我的,没人比我更了解它的神奇。我说他能引得鸟鸣它就能,你凭什么认为它不能?倘若不是你的酒污了这画,我就能当场演示。所以说,我劝你还是乖乖地掏出银子来比较好,不然,我就拉你上的下人告状去。反正这事即使是捅到衙门里,还是我占理。”
                        
                        一旁的竹心一听要抓他去见官,当下便慌了。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磕头如捣蒜:“不要,我不要去见官,大爷,求你放过我,求求你……”
                        
                        “给我起来!你这没用的东西”楼金玉本就不喜竹心动不动就哭的样子,现在见他竟泻了自家的气势,就更是怒上心头了,所以她一把抓住了竹心的头发,把他的身子往上提。
                        
                        “啊!”竹心吃痛,高呼出声,止住不久的泪珠子又掉了出来。不过下一刻,他便被一个温暖的怀抱给接了过去。当竹心回头的时候,一个温柔的笑容使得他泪如泉涌:“燕哥,我!”
                        
                        “乖,不要哭!”燕惜羽怜惜地摸了摸竹心的头顶,“别怕,不会抓你去见官的。”
                        
                        楼金玉见燕惜羽在这个时候冒了出来,下意识地缓了缓脸上的怒气,但是口气仍是不善:“阿羽,这里没你的事,别瞎掺和!”
                        
                        燕惜羽回了她一个“你放心”的眼色,使得楼金玉为之一愣,接着就听燕惜羽问道:“这位大爷,不知大爷你是愿意要这幅画,还是那十万两的银子?”
                        
                        那人见燕惜羽这么问,暗中称奇,但还是回答道:“当然是这画,区区十万两,我还不放在眼里。”
                        
                        燕惜羽接着问道:“那么,这位大爷,你看重的是你手里的这、幅、画,还是它能吸引夜莺啼唱的不同之处?”
                        
                        那人隐隐觉得燕惜羽的问题似乎很像是个圈套,但是又找不出究竟是什么地方怪异,只好答道:“这还用问,当然是它与众不同之处。”
                        
                        “如此甚好!”燕惜羽见对方上了勾,笑得更欢,“那如果‘春情欢’也拿出幅能引得鸟儿啼唱的画来赔给大爷,大爷是不是就不会再追究我们的过失呢?”
                        
                        “你,你说什么?”那客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直地看着燕惜羽。
                        
                        “难道小人说的不够清楚吗?亦或,大爷你在乎的根本就不是画,而是银子?”燕惜羽步步进逼,等着那人自投罗网。
                        
                        “废话,我要画!”那人有些恼了,“如果真如你所说的话,那我不但不会追究那个小厮,还可以出钱,请在场的每一位喝酒。”——哼!我就不信,这世上真能有那么神奇的画!
                        
                        “好!请大爷你稍等片刻,半个时辰之内,小人定当奉上同样的画来!”燕惜羽似乎害怕那人反口,说完这句话后竟立刻转身,匆匆跑向了后楼,快得连楼金玉都没来得及问他一言半语。
                        


                      21楼2006-11-25 15: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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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6 疑似良人复回还
                          
                          “什么,你要留在S市?这事你怎么从来没和我提过?”
                          
                          “小声点,我的耳朵都快震聋了!我这不正在告诉你嘛。上个月我面试了一家合资企业,对方对我很满意,已经答应和我签约了。等七月份一毕业,我就能去上班了。”
                          
                          “可是刚入学的时候,你不是说毕业后要回来的吗?合资企业的话,我们这里也有啊,何必一定要留在那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哈,什么叫‘人生地不熟’?你我都是孤儿,在哪里不都是独自一人吗?S市的公司多,机会多,我为什么不能留在这里?”
                          
                          “但是你回来的话,起码还有我,不是吗?我不会让你孤孤单单的。”
                          
                          “这事儿,电话里跟你说不清楚,我现在赶着要去交论文,我们回头再说吧,挂了!”
                          
                          “喂,喂……”
                          
                          或许,在十八岁那年,两人已经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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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惜羽睡得很不好,那个曾经徘徊在脑海中长达半年之久的梦魇终于又一次造访了他。
                          
                          自己有多久没做这个梦了?看着灰白的房顶,燕惜羽禁不住暗自唾骂自己。为何又想起了他?他不是他,绝对不是!所以,不要再自寻烦恼了。与其痛苦着那些往事,不如想想“大柳村”里二婶给的烙饼,小豆子送的活鱼,福嫂塞的鸡蛋,还有那一张张质朴善良的笑脸……
                          
                          第二天起床后,燕惜羽小心翼翼地来到前楼,比平时更加勤奋地干活。没办法,谁叫自己那么不小心,打碎了那根价值八百两的玉箫呐!
                          
                          八百两!这事若是让玉娘知道了,她的脸色会变成什么样子,燕惜羽连想象的勇气也没有。
                          
                          八百两!自己在这里干一年能得五十两,头两年的工钱早在刚进楼的时候就已经支走了。那也就是说,自己还至少要在这里干上十六年,才能还清这笔债!唉!不知道玉娘会不会同意让自己出去找份兼差?不然他就很可能会老死在这“春情欢”里。
                          
                          或许……,燕惜羽低头,看着自己那十根着薄茧的手指。亦或许可以干回老本行,只是,不知道这双手行不行?
                          
                          但是出乎燕惜羽意料的是,他从旭日东升等到玉兔照顶,也没见玉娘跟他提这事儿。当然,他也不会“正直”到自己个儿去玉娘跟前说些不该说的。所以这一天,算是过得有惊无险。不过倒是在次日的中午,燕惜羽在路过花园的时候,听见有两个年轻的小倌提到了那根玉箫。
                          
                          “……上等的玉箫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而且还给直接扔了,唉!玉娘连个屁也没敢放,要不我说,还是隽遥得势呐!”
                          
                          “是啊是啊,真是可惜,那么好的东西,他隽遥就是不要,也可以给别人啊!犯不着这么糟践银子吧……”
                          
                          “你不懂,那就是头牌的谱。自己不用的,也断不能让别人使。再说了,在他眼里,银子算什么?你没看那么多的大爷,每天巴巴地往那小楼里送礼物吗?有哪件哪样是你我看过摸过的?”
                          
                          ……
                          
                          难怪!燕惜羽没敢打扰别人的“雅兴”,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可是为什么,隽遥他要帮自己呢?自己在这里呆的时间不算长,和他也不过是点头之交。是自己以前曾帮过他,所以投桃报李?还是因为自己和津儿住一屋,使得隽遥令眼相看?……
                          
                          燕惜羽好笑地摇摇头,这可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现在是别人对自己好,又不是要害自己,何必考虑那么多呐!反正左看右看,浑身不过百来斤的肉,也没什么值得别人利用的地方,就当是隽遥他是个好人吧!
                          
                          每天,出入“春情欢”的客人还是那么多,每天,燕惜羽的日子还是那么过,但在风平浪静了四五天后,“春情欢”里发生了一件大事——有人来闹场子。
                          
                          所谓“人怕出名,猪怕胖”,又有古训说“树大招风”,这些话恰如其分地诠释了这天“春情欢”里的局面。
                        


                        22楼2006-11-25 16: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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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惜羽把绸缎庄的孙大爷带到了雅间,接过了赏银后,便转回到了前楼。却不料看见大厅里面,大多数的人都围堵到了一处,连原本坐在二楼隔间的那些客人和小倌们也都走了出来,探头向下面张望。
                            
                            “本大爷不屑和你们这些个龟公、下人罗嗦。玉娘呢?让她出来,今天非让她赔偿不可。”
                            
                            “对,对,对。都出了这么大的事了,怎么还不见老板?难不成是‘春情欢’想要推卸责任?”
                            
                            ……
                            
                            此起彼伏的叫骂夹带着细微的哭泣声传入了燕惜羽的耳朵,还没等他来得及询问围观者,就听有人小声鼓噪了起来:“来了,来了,玉娘来了!”接着,叮咚环配之音就从燕惜羽背后的入口处传来。
                            
                            随着众人闪开了一条路,丰姿绰约的楼金玉经过燕惜羽的身边进了大厅。她看了看当下的场面,心里就明白了七八分,然后带着几十年未变的笑容问道:“不知几位大爷找玉娘来有何事?”
                            
                            这时,燕惜羽才看清楚大家关注的焦点。一张圆桌的边上坐了六个人,三个是客人。其中的一人手里正拿着一幅裱好的画卷。画卷上画的是一只娇小可人的夜莺站在枝叶之间,引吭高歌的姿态。不过画卷的下方好像是被水打湿了,晕化了上面的墨迹,硬生生毁了这幅丹青。
                            
                            在桌边有个青衣小厮正在垂泪,单薄的肩膀随着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上下耸动,白细的手指紧紧绞着衣摆,叫人看了好不怜惜。燕惜羽认得,这人是进楼才两个月的竹心。因为其父病重,急需银两就医,年仅十三岁的他便自卖自身,成了楼里一个尚未挂牌接客的小倌。这些小倌们白天要接受各种的训练,每当晚上客人多的时候,便充当随侍,忙前忙后。看来今天这事是出在这孩子的身上。
                            
                            那位客人见了玉娘,立刻扯着嗓门道:“玉娘,你可算是露脸了!亏人们常念叨,你这‘春情欢’是京城第一的青楼,怎么教出来的人竟如此毛手毛脚的?你看看,你看看,一幅价值连城的丹青就毁在了这么个小贱货的手里,你倒是说说,这事儿,怎么解决?”
                            
                            楼金玉笑咪咪地听完那人的抱怨,又打量了一番那幅模糊掉的画卷,然后柔声道:“这位大爷,请先少安毋躁!能否让我先问问我家小厮整件事的经过,再给大爷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行!你问,我不信他还能颠倒黑白来着!”
                            
                            “谢大爷!”
                            
                            楼金玉欠了欠身子,转身走到竹心面前,一看见他哭得梨花带雨,双眼通红,就不由蹙起了秀眉:“别哭了!先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竹心见老板冷下了脸来,心中害怕,倒是收住了眼泪,哽咽道:“我,我也不清楚……,我给那桌的客人……送酒,经过……经过这里的时候,好像有人在背后……撞了我一下,跟着就身子一斜,一壶酒撒到……了桌子上。”
                            
                            “撞你?是谁?”
                            
                            “我,我,没看见!”竹心越说头越低,声音也越来越轻。
                            
                            楼金玉满脸恨铁不成钢的神情,狠狠地瞪了瞪竹心,然后立刻扭过头来,冲着那几位客人一莞尔:“几位大爷,这来龙去脉嘛,我也算是清楚了,看来的确是我们‘春情欢’的过失。既如此,不知几位大爷希望玉娘如何补偿?”
                            
                            “好,玉娘你果然是爽快!”那人扯出了一个算是笑容的弧度,“这事要解决也简单,只要你们‘春情欢’赔偿这画给我就行。”
                            
                            “噢?但不知大爷这画值多少银子?”楼金玉见对方如此好说话,不由心中起疑。
                            
                            “呵呵,不多!十万两!”
                            
                            “什么!”听到那个数字,不光是楼金玉惊呼出声,周围的人也大都倒抽了口冷气。
                            
                            “哼哼!”楼金玉算是明白了,这几人分明就是来捣乱的,恐怕竹心那个“无心之过”也是他们设计好的,“我说这位大爷,别以为我这里是风月场所,所以就都是没见过市面的市井小民。老实告诉你,出入‘春情欢’的恩客们大都非福则贵,什么样的名画真迹我楼金玉没见过?你这画一无题字,二无印签,想来不会是出自大师之手。纸张簇新,墨迹清晰,一看就知道不是古物。凭什么要这么高的价钱?”
                          


                          23楼2006-11-25 16: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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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诶!玉娘,话,可不是这么说的!”那人一撩衣袍的下摆,翘出了个二郎腿,摆出不急不慌的样子,“我承认玉娘你刚才说的都对。不过这画却有一个特别之处。看见画上的那只夜莺没,倘若这画是完好的话,那么把它悬挂起来后,便能引得别的夜莺前来啼鸣应唱。所以说,这画是一神物,千金难买。十万两,还是给出的最低价。”
                              
                              “哈,这可真是我楼金玉活了这么久以来,听见过的最荒谬的事情。你这话那去诓那三岁稚童,都嫌不够!我说大爷,麻烦下次想要讹银子的话,最好先找个合情合理的借口,免得让人笑掉了大牙!”楼金玉边说边用帕子半掩住樱桃小口,看着像是要挡住满脸的笑意。
                              
                              “玉娘,别说我看不起女人。你也不过是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妇道人家,怎可能识遍全天下的奇珍异宝?这画是我的,没人比我更了解它的神奇。我说他能引得鸟鸣它就能,你凭什么认为它不能?倘若不是你的酒污了这画,我就能当场演示。所以说,我劝你还是乖乖地掏出银子来比较好,不然,我就拉你上的下人告状去。反正这事即使是捅到衙门里,还是我占理。”
                              
                              一旁的竹心一听要抓他去见官,当下便慌了。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磕头如捣蒜:“不要,我不要去见官,大爷,求你放过我,求求你……”
                              
                              “给我起来!你这没用的东西”楼金玉本就不喜竹心动不动就哭的样子,现在见他竟泻了自家的气势,就更是怒上心头了,所以她一把抓住了竹心的头发,把他的身子往上提。
                              
                              “啊!”竹心吃痛,高呼出声,止住不久的泪珠子又掉了出来。不过下一刻,他便被一个温暖的怀抱给接了过去。当竹心回头的时候,一个温柔的笑容使得他泪如泉涌:“燕哥,我!”
                              
                              “乖,不要哭!”燕惜羽怜惜地摸了摸竹心的头顶,“别怕,不会抓你去见官的。”
                              
                              楼金玉见燕惜羽在这个时候冒了出来,下意识地缓了缓脸上的怒气,但是口气仍是不善:“阿羽,这里没你的事,别瞎掺和!”
                              
                              燕惜羽回了她一个“你放心”的眼色,使得楼金玉为之一愣,接着就听燕惜羽问道:“这位大爷,不知大爷你是愿意要这幅画,还是那十万两的银子?”
                              
                              那人见燕惜羽这么问,暗中称奇,但还是回答道:“当然是这画,区区十万两,我还不放在眼里。”
                              
                              燕惜羽接着问道:“那么,这位大爷,你看重的是你手里的这、幅、画,还是它能吸引夜莺啼唱的不同之处?”
                              
                              那人隐隐觉得燕惜羽的问题似乎很像是个圈套,但是又找不出究竟是什么地方怪异,只好答道:“这还用问,当然是它与众不同之处。”
                              
                              “如此甚好!”燕惜羽见对方上了勾,笑得更欢,“那如果‘春情欢’也拿出幅能引得鸟儿啼唱的画来赔给大爷,大爷是不是就不会再追究我们的过失呢?”
                              
                              “你,你说什么?”那客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直地看着燕惜羽。
                              
                              “难道小人说的不够清楚吗?亦或,大爷你在乎的根本就不是画,而是银子?”燕惜羽步步进逼,等着那人自投罗网。
                              
                              “废话,我要画!”那人有些恼了,“如果真如你所说的话,那我不但不会追究那个小厮,还可以出钱,请在场的每一位喝酒。”——哼!我就不信,这世上真能有那么神奇的画!
                              
                              “好!请大爷你稍等片刻,半个时辰之内,小人定当奉上同样的画来!”燕惜羽似乎害怕那人反口,说完这句话后竟立刻转身,匆匆跑向了后楼,快得连楼金玉都没来得及问他一言半语。
                              


                            24楼2006-11-25 16: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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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虽然想以卑鄙的手段骗取银两,可以算得上是斯文败类,但却也是个识货的主。眼前的这幅“夜莺图”不知比他手里的那张破画好上几倍,所以当他听见燕惜羽问起的时候,竟连声说道:“好,好,好!”
                                
                                三个“好”字刚说完,那人才回过神来,看到楼金玉满目讥讽地看着自己,不由打了激灵,慌忙改口道:“这画虽不错,但是也不过是普通丹青罢了,怎可与我那幅相提并论?”
                                
                                “莫急!容小人向大家展示此画的独到之处。”燕惜羽胸有成竹地对着灵哥儿一使眼色,就见灵哥儿迅速跑向后楼,不一会便提了一个鸟笼子回来。而那笼子里困着的正是一只和画上类似的红褐色夜莺。
                                
                                灵哥儿走到前楼的入口处,便把鸟笼子的门给打开了。那夜莺“嗖”地一下飞了出来,在大厅里盘旋了几圈后,也不飞出“春情欢”,而是渐渐靠近了燕惜羽的那幅画,最后竟直接落在了放着画纸的桌子上,同时,清脆明亮、婉转动听的啼叫声立刻回荡在整个大厅里。
                                
                                一声,两声……,几乎所有人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那只小鸟在桌上蹦来跳去,引颈高歌。不知是谁带头说了一句:“叫了,叫了,真的叫了”,顿时整个大厅里就像是炸开的油锅一般,赞叹四起。
                                
                                “天哪,真的叫了!”
                                
                                “怎么可能,我不是在做梦吧!”
                                
                                “奇了,奇了。这可真是鬼斧神工啊!”
                                
                                ……
                                
                                那夜莺很显然是被众人的惊呼声吓到了,一振翅膀,瞬间就飞出了大厅,消失在夜色中。不过众人关心的并不是那只活鸟,而是那栩栩如生的死物。
                                
                                “玉娘,我出一千两,把这画卖给我吧!”
                                
                                “玉娘,我出三千两!”
                                
                                “我出五千两!”
                                
                                ……
                                
                                楼金玉被那报价声震得耳膜发颤,不过她仍是挂着笑容,摆着双手道:“各位大爷,各位大爷,请少安毋躁!这画是我们‘春情欢’赔偿给这位客人的,所以如果大家想买画的话,请找这位客人商榷,此事我作不了主!”
                                
                                那位客人见楼金玉这么一提,这才反应过来,紧走两步,想要取画。不过当他的手刚碰上那宣纸时,就被燕惜羽给压住了:“大爷,如果拿此画作为赔偿的话,你可愿意?”
                                
                                “愿意,愿意,当然愿意!”那人连连点头,露出了贪婪的眼神。
                                
                                “那好,那就请在场的各位作个见证。‘春情欢’已经作出了赔偿,请这位大爷莫要因画卷被污之事而再向‘春情欢’提出任何的要求。这画就归这位大爷所有,与‘春情欢’毫无干系。如何收藏,如何买卖全是这位大爷的私务,‘纯情欢’概不负责。”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如此最好!”那人小心翼翼地捧起画纸,仔细叠好放进怀里,然后便想转身离开。却不料他和同伴还没走出几步,便被楼金玉给叫住了。
                                
                                “大爷,你似乎忘了点事情吧?”
                                
                                “事情?什么事情?”那人随着楼金玉的视线向身边的桌上望去,突然恍然大误,“对,对,对,看我这脑子!来,这是五百两银子,算是我请在座各位喝酒。”
                                
                                楼金玉笑眯眯地接过银票,欠了欠身子道:“大爷好走!恕不远送!”
                                
                                众人见那人离开,倒有一大半结了帐,尾随了出去。燕惜羽看着一下子空旷了许多的大厅,轻轻一笑。——怀壁其罪,就算是给你一个教训吧!
                                
                                “哎哟,阿羽,你今天可算是立了大功了!”楼金玉摆着柳腰走到燕惜羽的跟前,眉开眼笑地说道,“真看不出来,你还藏了这么一手。赶明儿个玉娘我给你置个房间,你呢,也不用再干那些粗重活了,就专心画画,一定会日进斗金,财运亨通!”
                                
                                听了这话,燕惜羽并没有露出欣喜的表情,反倒是半垂下了眼帘,轻声道:“玉娘,如果我不愿意的话,你会不会生气?”
                                
                                “不愿意?为什么”楼金玉像看见了妖怪似地望着燕惜羽,“你动动手,就能赚它个万八千的,怎么看都好过你当下人吧!”
                              


                              26楼2006-11-25 16: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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