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葬•风吟》
又是一个六十年,一个开遍迷途之花的六十年。
生者的思念,亡者的执念,离别之痛,永隔之苦,往生之恨,前途之盲,浸染于花枝茎叶,流连于幻梦之乡,吐纳出弥漫川野的异彩纷光,这就是幻想乡久违的梦色吧。
足尖轻吻过这片纷彩的土地,不原惊扰起着寂静的花海一丝的宁静,那支撑开的阳伞就是这世界唯一一朵不调的太阳花了吧。手指拂过烂漫的花海,此时此刻,逝者安息的愿望与新生向荣的希望,寄托于那操纵植物的力量之中,漫步之间,太阳花田舒展在了整个幻想乡中,四季的花之领主,在花与灵的簇拥下,已然化身为幻想乡的自然。
六十年,或许足以沉积下一人一生的传奇乃至神话,却远数不清一妖一世的时间或者历史,从生于自然到化身自然,幽香究竟走过了多少,想到了多少,继而看透了多少,她自己又说得清么?自然,本身就是孤高狭隘而又海纳万容,疯狂暴虐而又博爱温柔,断绝生灵而又生孕万物的矛盾。正是这种矛盾才是自然如太极轮转,生生不息吧。不超离于轮回,忘形于现世,便无法从众生之上鸟瞰流转的自然,终而陷于生死存亡的交界而无可自拔。
总之,风见幽香,久等了。
尽管知道在等的这个大妖怪并没有太多的恶趣味,但是单凭那种专属于大妖怪的不怒自威的气势也足以让我下意识的抱紧了上海——还是如此呢,这么多六十年过去了,无论是我还是她,都是难以改变的家伙呢。
“……魔法森林的人形使么?”没有抬头,仿佛贯注于手旁无数的鲜花般信步而来,果然就很早就注意到我了么?
“恩,幽香小姐,好久不见。”对于我来说是好久了吧,毕竟还是没有适应妖怪的生活呢。
“这几十年,幽香小姐过得可好?”知道她在听就好了。
“……无所谓好或不好。"真是似曾相识的回答,是上个60年么?
“幽香小姐自己高兴就好了……您还记得上次的约定么?”还是直说好了。
“恩?恩……”看来是记得,不过真是让人火大啊,这种事不关己的口气。
“幽香小姐记得就好……”我真的不好说什么。
“那……你等一下……”俯下了身子,在纷华的花丛中拨开了细密的一角,略略迟疑了一下,便把一株樱粉的不知名的花连带着根部的泥土碰到了手中。
上次的是什么颜色的呢?记不清了。
算是我和她的一个约定吧,在最美丽的春日,以最美丽的色彩,去看望那个……
“走吧……”花之领主又开始了那游观式的漫步,与刚刚不同的是,万色的花海之中,多出了一条弥香的花之径。
彼岸之花,销魂之乡,乱人神智,引入地狱。不过这香气闻起来不讨厌呢,是因为我是妖怪么?如今被彼岸花包围的无缘冢,整个绽放得动人心魄,似拂未拂的清风吹过,便荡漾起了翻花般的波纹,层层叠叠,涌过平原,涌上山坡,涌过座座无名的碑石。花与灵,此时仿若在向无名的亡者表演一种古老的仪式,其中的那种莫名的感情,也有庄严与尊重吧。
无缘冢,无须有的埋骨之地,以无有的胸怀,埋葬下失却的存在,用彼岸花最华丽的铺张,为已无意义与已然忘却做下无审的终结。
可以说,这里便是忘却之地吧,幻想的闭幕之地,亡魂的失乐之园。
竟然真的选择了这里,这么多年一直无法理解呢……果然是那个自大到以为幻想乡也容不下她的家伙一贯的风格么?“我要走了啊,你们以后谁也不要想起我哦!”混账话,这是想忘就忘得了的么?
“恩?走神了?”四季的花之领主不知何时竟已停下了脚步,于是就这样直接撞了上去,没有生气,算是个意外么?
“啊?啊!是,是啊……”就这样应付过去好了,不过不愧是已经化身为花与风的存在啊,这种已经完全融于自然的气息已经调和到了不可察觉的地步了呢。
“……到了哦。”右手轻抬,耀目而锐利的伞尖指向了无垠的花之径的彼方。
的确到了呢,彼岸花纵使有六十年一遇的鲜艳,但毕竟我是七色的人形使,她是六芒的魔法师,这片孕纳着七色,周转这五行的土地,算是我们给那家伙的一点纪念吧。“普通”了那么久,这就是她欠下的浪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