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了呢?百年?亦或是千年?她不知道。她只记得那年,那些事,那些人,在她的回忆中,刻画下了永恒不变的记忆。她笑着看了看身边的他,问:“你还记得么?那些我们走过的风雨旅程呢……”他只是微笑着,不语。
第一章
锦瑟无端五十弦 第一节
缘起
临安,西子湖畔。雨打芭蕉,溅起微澜。朦胧的湖光山色在烟雨中隐去,只余一片迷离。女子月白色的衣角被细雨打湿,沉重地粘在脚边。她一袭月一般温润的裙裳,袖口和裙边用银线勾勒着小朵的梨花,美丽飘渺,外罩一件淡紫色小袄,手间挽着一弯淡雅的蓝,在这烟雨中似乎是要隐去了一般。那女子的脸,无疑是清丽的。如柳叶般的眉在白皙的额间描开,最后似一笔薄岚,隐入鬓间,琉璃般晶莹的紫眸流转间便是勾魂夺魄;小巧精致的琼鼻,樱花一般淡色的唇,白皙的素手拿着一柄竹伞,纤细窈窕的身子随着她轻灵的步伐摇曳生姿,绣着精巧花纹的绣鞋在裙底微微露出一点雪白的尖。鸦黑的发绾成一个慵懒的髻,簪着翠玉的凤钗,格外的素净。
撑着画着水墨画的油纸伞,凤兮向着那不曾更改的断桥边走去。厚重的石块一层层垒砌成一座沉淀了千百年历史的古桥。上面仅有一名书生打扮的人站着,面向湖中开得灼灼的芙蕖,静立不语。
凤兮走近那面容俊秀的书生,站在他身边,随着他的目光看向湖中的菡萏。粉色的花瓣衬着碧色的荷叶,婀娜娇艳,如同舞姬般在微风细雨中翩舞一曲离歌。迷蒙了的西湖山水,如同她伞面上的水墨画般,清娆地散发着古典优雅的气息。她一时间沉醉了。
“他们开始行动了。”身边一阵温润的嗓音将凤兮唤回,她转头,看见那如墨的黑瞳深邃得似乎包容了黑夜所有的神秘和梦幻。“是么?这么说,他们是有些等不及了,这么沉不住气,哼……”即使是有些嘲讽的口气说出这句话,她的声音依旧如同素色箜篌般轻灵飘渺,优美动听。“似乎他们是做了充足的准备,你……可要小心,莫要伤到自己,这次行动,只能成功!”“是。”
凤兮转身,迈着轻柔而不容置喙的步伐,走进那一片薄雾中。她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男子看着她在湖光中隐去的淡紫色人影,是如此的温柔,黝黑墨瞳中交织着眷恋和温和。
烟雨楼,是临安城最大的歌榭,里面有醇香的美酒,红袖添香的佳人,素雅的布置以及优美的音乐。由此,烟雨楼是国内文人骚客向往的地方,里面充满了文雅和书香。才子佳人,在这美丽的西子湖畔演绎了一场场哀婉动人的故事。
凤兮听着楼内传出的阵阵丝竹声,加快了脚步,飘渺的裙角,在视线中漾过优雅的弧度,只余一抹如月的淡影。
刚进楼,就看见自己贴身的婢女鸣玉向自己走来,见着她,眼中似乎燃起了着急:“小姐,妈妈叫你过去有事……”她如琉璃般通透的眼中掠过一丝惊讶,然后又瞬间转为淡然,快得让人无法捕捉到一点痕迹:“好的,你带我过去吧。” “是,小姐。”
雕栏窗上挂着淡紫色的纱,随风起舞。屋内散发这一股淡淡的龙脑香味,缠绵悱恻。凤兮下意识地皱了下精巧的眉心,然后再慢慢展开。她手中抱着一把白玉箜篌——她擅长弹箜篌,而且这把箜篌的意义非凡,因此她总是随身带着——清雅的白玉映衬着她淡粉色的抛光甲盖,和白皙细腻的纤长手指,格外动人。
烟雨楼的妈妈见她来了,涂着厚重脂粉的脸向她凑近,微白发鬓间插着的金步摇随着她略显急切的动作而不停摇晃。“我的好姑娘啊……”妈妈沙哑的音色显得如此焦虑,“楼中的官人可是指名道姓地要你唱曲儿啊,你跑哪儿去了,怎么这么长时间没个人影啊。问你的婢女,她也不知道,姑娘你这……”凤兮冲着妈妈点了点头,打断了她尚未说完的话:“好,我这就去了。”说着,就向门外走去。“哎哎哎,姑娘,今个儿这几个都是慕名而来的,头回来……”
凤兮听着妈妈的话,精致的唇角扯出一丝不知是自嘲的冷笑,想到自己化名为“寒月”,在这烟雨楼中当一名歌姬,竟在这几年中,被誉为“清音绝响,寒月无双”的名声,引来众多的文人墨客。这烟雨楼的生意,也是因为她,而节节上升。却无人知晓,烟雨楼真正的主人,却是她化名的“月明公子”。烟雨楼其实并非普通的歌榭,其主要为收集情报的站点。她打造“天下第一烟雨楼”的名声,就是为了全方面了解各地——只要有读书人的地方,就不会少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