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六章 情肠　　李宇春喝了南宫凛配的几服药，恢复点元气便嚷药苦不愿在喝，张靓颖无奈唯有天天哄着喂着。今日，等了许久也不见小林子端药来，正要着水银去瞧瞧，就见小林子带着个内侍太监走了过来。张靓颖摇了摇假寐中的李宇春，李宇春睁眼望去，认出来人是栗妃的近侍。
　　“参见王爷，王妃。”走近的两人纷纷叩首行礼。
　　“王爷，栗妃娘娘派人来说要接您进宫。”小林子起身把药捧到张靓颖面前，又在李宇春耳边说道，“软轿都在府外候着了，说是栗妃娘娘想瞧瞧您的伤势。”
　　“哦？”李宇春挑眉，咽下张靓颖喂到嘴中的苦药，跟着就把眉头扯在了一块。
　　“老奴是奉了娘娘的旨意来接王爷入宫的，自王爷受伤后，娘娘与七殿下就整日担心，七殿下还特别嘱咐老奴准备了软轿来接王爷。”
　　“好，那本王就随你入宫。”说罢，李宇春便要起身，却被张靓颖给按了回去。李宇春不解，张靓颖瞪了她一眼，加快了手中喂药的速度。
　　一碗药下肚李宇春苦着张脸，极像个受委屈的孩子等着大人安抚。张靓颖脸皮薄，人前做不来亲密举动，只得错了视线不去看她。李宇春最喜欢她这羞涩模样，遂又拉过张靓颖衣袖左右拽拽，瘪着嘴的小脸好生可怜。
　　“王爷还是早些进宫吧，莫要栗妃娘娘等急了”张靓颖收回衣袖，不想让旁人把李宇春的这面给瞧了去。
　　李宇春见讨甜头没戏只得作罢，小林子识得眼色忙搀扶她起来，站定后瞧了瞧身上的衣杉还算得体，便直接随着来接她的太监出了王府。软轿是特意为她准备的，里面铺了好几层软垫，就怕她坐着会不舒服，想来也只有李轩有这份心。
软轿一路无阻竟直直到了内宫，连行过朝阳门时都未让她下轿，李宇春坐在轿里心中起疑。这娇上并无明显标志，只有前方领路的是栗妃身边的近侍，她离宫不久，没想到栗妃已有了这宫中无阻的本领。
　　“皇兄。”轿子还离得老远，就听李轩的声音传了过来。
　　李宇春撩开轿帘见李轩向她奔来，便吩咐停轿遂又在李轩的搀扶下走了出来，她见李轩鼻尖浮了一层汗，知他应是一直在门外站着，“轩儿这几日有好好温书么？别总想着玩。”
　　“轩儿这几日来一直在担心三皇兄伤势。”李轩小心的扶着李宇春，生怕不小心碰到伤口，“三皇兄伤势怎么样了？待会把御医召来云烟殿在给你瞧瞧。大皇兄也真是的，查了几日竟一点线索也没有，要是抓到刺客，就是求父皇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朝堂的事莫打听知道么？”李宇春偏头看着李轩。
　　“皇兄放心，轩儿会谨慎的。”
　　李轩抬头认真的答道，眸子里坚定是李宇春从未见过的，她知道，过去那个心性纯真的九皇弟已经消失了。李宇春稳了稳步伐，转头见到一队巡值禁卫军走了过来。定眸，瞧见为首的统领是新上任栗满庭，黑甲武装，头盔下的眼睛炯炯有神。
　　“末将参见定安王，七殿下。”栗满庭躬身施礼。
　　“栗将军是在巡值么？”李宇春瞧见栗满庭握住刀柄的手指，骨节泛白刚毅有力，即又瞧他垂目的样子像是刻意隐了气势，遂说道，“内宫乃宫禁之地，巡值时要更为小心，莫要惊扰了各宫妃嫔。”
　　“谨遵王爷教诲。末将职责在身，先行告退。”栗满庭抬头见李宇春同意后，才带着禁卫军绕过他们离开。
　　李宇春听着禁卫军远去的步伐，想着栗满庭给她的感觉是充满了野心，圆滑且又狠厉，他日必将是个劲敌。踏入云烟殿，栗妃已在厅内等候，李宇春进门闻见一股异香从内室飘出，深吸一口，伤口处竟麻痒起来。她眉头拧起眸光探究，即又深吸一口，只觉身形翩然昏昏欲睡。
　　“春儿。”栗妃唤了一声，“伤势如何？”
李宇春忽得清醒，差点被这香气迷了心智，她看了眼身侧的李轩，见李轩眼中清澈依然，心知这香气只对她有效。她收了眉间不解，换上常笑，抬眼向栗妃看去，“多谢娘娘关心，儿臣伤势已无大碍。”李宇春坐下，云烟殿的婢子忙端来了茶水。她揭了碗盖，一阵清香徐徐拂来，顿让她怡神凝气，通体舒畅，她忙喝了一口，鼻翼间的异香竟消失的干净。李宇春放下茶碗笑吟吟的看向上位的栗妃，将疑惑全数留在了心底。


　“王爷想听什么？”
　　“听爱妃最喜欢的曲子。”
　　张靓颖稍加思索，悦耳的琴声便徐徐而来，带着树梢上的清风，让李宇春不禁沉醉其中。琴声清幽滑过她的心肠，李宇春的眼前竟浮出了玉妃的样子，带着笑容，眼神幽幽，似愁非愁，欲诉还休。渐渐的玉妃的面容如烟般消散，那眼神却依然真真切切，李宇春心中竟一阵抽痛。曲罢，张靓颖见李宇春眼中带着凄然，心头一怔，定定看着那双眼睛。
　　“这曲叫何名？”李宇春问道。
　　“断情殇。”
　　张靓颖说完，李宇春一笑，眼中泛着泪光，让她心中莫名一疼，抬手抚上李宇春脸颊。李宇春握住颊边的手，笑容摇曳，无限凄凉。
　　李宇春的眸子泛着盈盈水光，她定定望着面前的张靓颖，感受着颊边的温度。张靓颖满眼心疼，感受着李宇春的悲伤，亦觉得胸口呼吸不畅。此刻，李宇春的眼中压抑着忧伤，看得张靓颖心头不忍，便顺着她的眉眼拂了上去，想要抚平那里的浅壑。
　　“王爷怎么了？”
　　“靓颖会一直留在我身边么？”澄清的眸子里闪着期盼，李宇春握紧颊边的手泄了心迹。
　　“会，靓颖会一直伴在王爷身边。”张靓颖无骨的手指在李宇春面上来回描摹，柔柔的触感让李宇春不由的闭上眼睛，张靓颖凝丽眸子亦透出了深情。
　　“今天在宫里陪了莲姨很久，莲姨对我很好待我如亲子一般，我该满足了不是么？可为何我总会想起自己的娘亲，想她为什么不要我，想她为什么要狠心的丢下我。靓颖，你知道吗？我连娘亲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她死的时候，身边竟连一个亲人都没有。”李宇春平静的回忆，睫毛湿痕成片亦在微微颤抖，“靓颖，我不恨她，可是我怪她。”说完，眼泪终是忍不住溢了出来，顺着她的棱角，滴落。
张靓颖心口处抽痛的难受，她用指腹滑过李宇春含泪的眼角，唇瓣翕合，“春，没有母亲不疼爱自己的孩子，其实她一直在天上守着你。春感受不到么？”
　　李宇春睁开眼睛勾起嘴角，笑睨着张靓颖，“靓颖这是把我当成小孩子哄吗？”
　　张靓颖正想着如何安慰李宇春，听她这么说立马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想要把手收回来，没想到李宇春抓的太紧，她只得两手继续贴在李宇春的脸颊上，“王爷还不放手么？”
　　“我喜欢听你叫我春。”
　　张靓颖抿着嘴瞪着李宇春，李宇春却笑容粲然，先前的沉郁竟消失的干净，她摩挲着张靓颖的双手，目光浓情深致，盯得张靓颖愈发的窘迫。张靓颖终是没李宇春这般厚脸皮，只得认输的开口，唤了声“春”。这轻柔的声音让李宇春很是受用，果见她露出得逞的笑容。


19、第十八章 静水深流　　几匹骏马在林中飞奔，李宇春耳边是呼啸而过的清风，越是往深处行四周越是黑暗，高大的树木枝繁叶茂，遮蔽了一切阳光。满地皆是落叶常年累月的堆积，清新与腐朽夹杂，湿气更是扑面而来。因为环境所致，原本的树木在也变得枝桠狰狞，更多的则是一种道不出的诡秘。李宇春不喜欢周围弥散的腐化空气，挥鞭的速度愈发加快，身后的禁卫军亦是紧紧的跟着她。
　　密林尽头是一条山涧，山涧过去有一低凹山谷，禁卫军营便藏在这山谷之中。李宇春御马狂奔停在营门前，缰绳勒紧□骏马扬蹄一阵嘶鸣，待马稳下后她从腰间拿出令牌。营门岗哨见李宇春手中的拿着御赐令牌，忙打开营门迎她进来。李宇春长驱直入停在了营中校场上，马蹄轻踏，她便随它走动。
　　“李烨何在？”令牌举在手中，马上的李宇春肃穆威严。
　　“末将在。”
　　“速点两百禁卫军随我前往四国行馆。”
　　“末将遵命。”
　　营中刹那军鼓雷雷，每一下都刚好敲击人心，李烨在校场点兵，李宇春则被请到主帐中等待。主帐中冷御风站在她身后瞧着熟悉的营帐，眼中划过一丝黯然。
　　“御风想回来么？”李宇春的声音悠悠传出。
　　“冷御风甘愿跟着王爷，做王府的护卫。”冷御风话中坚定，李宇春洞悉一切的内心一向令他佩服。
　　李宇春勾了勾嘴角不在说话，耐心等着李烨在校场点兵，她相信冷御风是个可信任的人。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李烨点兵完毕来到帐中，嘴角咧得老高。
　　“禀王爷，两百禁卫军已在校场整装待发，末将前来请王爷出帐巡视。
李宇春起身出帐，李烨与冷御风紧随其后，两百禁卫军在校场整齐排列，头盔下黝黑的脸庞样貌各异，但眼中都射出的都是明亮的光。
　　李烨一声令下两百禁卫军整齐出发，铁蹄踏过校场扬起沙尘一片，出了营地进了密林，万籁空寂中惟有马队狂奔与策马的声音。到了城门外，李宇春抬手收住奔腾马势，重新调整好队形，才拿出令牌带着禁卫军进城。守将见她手中举着御赐金牌，忙撤了围栏让他们进去，她轻踢马腹为首的走了进去。
　　铁蹄踏过青石板铿锵有力，留下的声音震人心弦。队伍在城中整齐前行，除了领头人衣着鲜亮点外，其余人皆是黑头黑面，街上的百姓见到他们都是能躲就躲。而街道两边紧闭的店门后，更有无数双黑漆漆的眼珠，透过门缝在看着他们。
　　李宇春抬眼看了看阴沉的天，恐慌懦弱是人的本性，他们害怕面对未知的恐惧，宁可被人操纵了内心也不以为意。总以为天会庇佑，总以为强大的力量凝聚在别人身上，而他们只要避过危险就好，主宰他们的是谁并不重要，左右不过是个人而已。
　　“三哥，你这是要先去北辰朔那里？”李烨轻踢马腹与李宇春并驾。
　　“北辰心思缜密，东山一有动静，他恐怕就做好了准备。”一想到四周的门板后面藏着一双双麻木而又惊恐的眼睛，虽然看不见，但还是让李宇春的心里沉了几分，“七弟，北辰不比南宫狡诈，待会你平常行事便可莫要猜测他的心思。”
　　“我倒不信了，他们还是豺狼不成？莫说去猜，就是看，本将军都懒得多看他们几眼。”李烨说得好生不屑，他眉毛一挑再次说道，“有那些算计的功夫，还不如去校场上练功，三哥你说是不是？”
　　李宇春瞧李烨不服气的模样只勾了勾嘴角，信手扬鞭加快了些速度，留李烨自己在后面怄气。一队人转过街角，目及之处刚可见行馆院墙，守门的士兵就已把大门给打开了。他们才到门口，北辰朔已出门相迎。李烨下马看了眼面前的北辰朔，见对方依旧笑容盈盈，不解北辰朔的淡定从何而来，他又瞧了瞧旁边的李宇春，同样一副从容姿态。这两人相见即无剑拔弩张，也不生疏猜忌，相处融融的架势更像知己朋友，李烨一摸脑袋心下狐疑。
北辰朔将李宇春请到厅中，与她一同上座后命人沏茶，李宇春在马背上颠簸了半天，早需要一杯茶水来解解乏。北辰朔知其意，所以房中一时无语，待李宇春休息好后，他才望着厅外的故作无意的开了口。


　张靓颖柔柔一笑，听了李宇春的话不在多想，“王爷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家中有人为小王担忧，小王总得早些回来安抚。”李宇春呵呵而笑，说着似是而非的玩笑话，遂又拉过张靓颖的手往屋里走去。踏入房中径直在铜镜前坐了下来，抬手散了早已凌乱的青丝，透过镜子望向身后的张靓颖。
　　张靓颖慢慢走近拿过梳妆台上的角梳，一下一下的梳了起来，李宇春这般模样生生添了柔弱，眉目间也多了几分妖冶。张靓颖梳头的动作愈发轻柔，她嘴角噙笑与李宇春在镜中对视，动作熟练的将青丝挽起用束发固定住。当簪子也最终横在头冠中间时，李宇春便又恢复成了平常的俊俏模样，但张靓颖恍然觉得刚才那个才是真正的她。
　　“王爷是要进宫么？”
　　“在不回去父皇怕是要差人来了。”李宇春执起张靓颖的手，笑容温和的说道，“不要多想，好好休息知道吗？”张靓颖轻轻点了点头。
回到宫里，栗满庭已从东山回来，议事厅大门紧闭，除栗满庭外所有人都退在厅外守候。门外，宫中皇子皆相到齐，就连李明珑也毫无意外的站在李释旁边。李高的脸上透着股诡异，像是极力压抑着兴奋，仿佛有着天大的喜悦等待爆发。李宇春的出现引来不少人侧目，李烨将她拉到一边小声的说着话，李轩与李明思站在角落里，一直没有靠近李宇春这边。
　　“栗满庭带回来的人说，东山之上突然间多了一个硕大的天池，他们围在天池边被湖面吸引，看见了很多从未见过的奇妙景象，然后他们就像入了魔一样纷纷跳入天池，可瞬间天池的水竟全被吸上了天，袒露的池底竟多了块石碑，上面刻的全是我夏国如何受命于天的话。现在那石碑还在天池底，说是怕惊扰了圣灵他们不敢妄动。”李烨压低了声音，小声的问道，“三哥，这世上真有鬼神吗？”
　　“有人装神弄鬼是真。”
　　“大皇兄。”李烨眼中惊奇，遂又否定道，“大皇兄为人向来喜形于色，可像今天这样似有似无的表情从没见过，看久了就觉得不像了。”
　　李宇春若有所思的望向李高，收回目光时刚好与李释的视线交错，彼此谑嘲般的勾了勾嘴角，又同时撇开了视线。李宇春目光一转望向角落处的李轩，笑着叫道，“轩儿，过来这边。”
　　李轩听见叫唤，带着李明思一同走了过来，“皇兄。”
　　“三皇兄的伤势痊愈了么？”李明思跟在李轩身后十分乖巧，“自皇兄受伤后，明思就一直没能见到皇兄，还是九哥哥告诉我，说你没事了，害得明思好担心。”
　　“那皇兄该给明思道歉才是。”李宇春弯下腰认认真真的行礼，直起身时，见议事厅大门内走出了一个人。
　　“宣众皇子入殿。”还是那把尖锐的嗓子在回廊上响了起来。
　　议事厅大门被缓缓打开，厅内昏暗，外面的光亮落在地上，不大不小刚好是门的影子。众皇子稍整衣衫，顺序步入厅内下跪行礼。起身时，他们才看清了李昌脸上盛满了笑意。


　　“金牌一直被王爷贴身保管，这几日王爷又因回来晚睡在书房，靓颖着实找不到下手的机会。”见张怀中眼中凶狠似要发作，她又慢慢说道，“不过，靓颖可以等待时间在下手。”
　　“你当真这样想最好，千万不要想拖延时间来糊弄我。”
　　“靓颖不敢欺瞒爹爹。”
　　张怀中冷哼一声算是相信了她，张恪只知道爹让张靓颖去偷金牌，却不知偷来何用，他望了眼外面天色，见差不多又到了平日里风流的时辰，便着急想要离开。张怀中瞧他这不成气的儿子一脸不耐，索性眼不见为净将他打发了出去。
张靓颖在相府一直待到傍晚，回到王府时李宇春依旧不在，她去书房见自己走时留下的笔迹犹在，但下方却又多出一行小字，继而笑逐颜开。用过晚膳，张靓颖在园中抚琴等着李宇春回来，她素手纤纤拨弄琴弦，嘴角轻扬，勾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李宇春回来时就见张靓颖唇角噙笑，眼神柔和，垂眸优雅抚琴惹人心怜。曲终，琴声戛然而止，夜色恢复宁静，张靓颖抬首嫣然一笑。可琴音虽止，但因它泛起的涟漪却久久不停，李宇春只觉那令她魂牵梦萦的笑容，淹没了心头一切烦扰，天地间惟有此时才最具真实。她笑着走近，目光痴痴，眼如明火，在夜空下可比璀璨繁星。张靓颖见她走来起身相迎，无需多言，一个入怀一个揽臂，一切皆是自然而然。
　　李宇春鼻尖满是张靓颖的沁香，嘴角的弧度更为明显，启唇声音浅浅，“靓颖有没有想我？我可是想煞靓颖了呢。”
　　“王爷想我了吗？靓颖怎么不知道？”耳边的情话让张靓颖莞尔，轻启薄唇呵气如兰。
　　“靓颖没有看见我留下的话吗？”李宇春装作无辜问道，即又在张靓颖耳边喃喃张口，“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张靓颖只觉浑身一颤，耳边环绕的声音仿如天籁，带着她的灵魂一同飘在了云端，“靓颖也想王爷了，可每天都没能等到王爷。”
　　“靓颖每天都等到很晚么？”李宇春拢了拢手臂抱得更紧，“这一阵子是有些忙了，等再过些日子，我们出京游玩好不好？乘船观海，登山望月，把夏国走遍后，我们还可以去南蛮东夷，等到玩累了咱们在回来。这样，靓颖可还喜欢？”
　　张靓颖心中感动，却只抱着李宇春不言，她有心哄她，她已甘之如饴。清冷的夜空下，她们拥着彼此，熨烫了各自肌肤。因为靠得太近，张靓颖隐约感觉出李宇春腰间的金牌，瞬间，心头是窒息的刺痛。她终于明白，这金牌于她，于李宇春都是只是祸。
定安王府里是道不尽的浓情蜜意，城中烟云楼里是看不完的绮丽风光。张恪左拥右抱，喝着酒与一群纨绔子弟调笑。
　　“张公子，我这位兄弟久仰你大名，今日特意前来拜会。”
　　张恪已喝的醉眼朦胧，哪里看得清眼前说话的是谁，只瞧着有点眼熟，“谁啊？久仰我大名不是应该的吗？我是谁？我是当朝张丞相的独子。”说完，端过酒杯笑的得意。
　　“是我这位兄弟。”来人让出半个身子，为张恪引荐，“张公子说得极是，我这位兄弟还备了些薄礼想送与张公子，不知张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张恪松开怀里的佳人，稍稍清醒望向来人，见对方彬彬有礼透着几分贵气，又清醒几分。他左右推了两□旁的佳人，即又拍着桌子吼道， “你们都给我出去，我要在这里会客。”满屋子的嘈杂突然停止，接着便是鱼贯出了房间，张恪在京中以凶戾著称，仗势欺人，恃强凌弱，那些骂他的人也都很怕他。
　　“张公子，我这兄弟一直在京中求官，却屡屡受挫，今日特来拜会，希望张公子可以提点一二。”见人都走完，来人将一锦盒送上，言语间卑微谄媚。
　　“我一无官无职的公子，哪里能提点到你这位朋友。”张恪话虽如此，但还是顺应接过锦盒在手上掂量，入手分量很沉随即眉开眼笑，“不过在我父亲面前说两句好话还是可以的。”他抬眼望向屋里的另一人，“你叫什么啊？”在他心中凡是有目的的靠近才最让人踏实。
　　“在下采又丰。”
　　“呵呵，这名字怪。现在是什么官，想做什么官？”
　　“现在无官，想日后能飞黄腾达。”
　　“好，做人就该这么想，来来，先坐下喝一杯，咱们也好交个朋友。”
　　采又丰依言坐下，和张恪推杯换盏喝得过瘾，张恪每给他添一杯，他都二话不说的喝下，这份豪爽劲让张恪十分喜欢。不过几杯张恪已拿他做了知己，而采又丰笑盈盈的嘴角，却始终藏着阴邪的味道。


24、第二十二章 深情误　　夏国现在的时节海春已尽开，玉容宫里花团锦簇，点点粉红煞是好看，微风徐徐落英缤纷，覆在鲜美的嫩草上，更比树上的娇艳。
　　栗妃站在花丛中，锦衣与发饰之上已落了些花瓣，她抽空就来这里站上一会。总是有种牵挂系在这里，在她的内心打上了死结，却不知另一端又系在了哪里。栗妃不禁神伤，那个笑靥明媚的人早已消散，可为何，午夜梦回时总会想起那人临终时的眼神，直直刺痛了自己。
　　李宇春走进看见栗妃的背影带着落寞，透着在死寂中挣扎的生机，她不懂栗妃为何在狠心害死娘亲后，又会每日痛苦难熬。就像娘亲在煎熬中依旧深爱栗妃一样，不愿相见，不肯相解，人散曲未终又有何意义？她忽然明白，爱的太深恨就不会彻底，就算伤害了对方也不会解脱，顶多是自欺欺人而已。
　　“栗姨。”李宇春走近，踩着满地落英。自出北狄她便马不停蹄，入城后又平白生了一股闷气，发泄过后，这时的面色更为苍白。她用了些南宫凛留下的沉香，倒真是奇效，脑中的确一片清明。


“回来了。”栗妃旋身看了眼李宇春，因她动作，原服帖在华服上的花瓣争相掉落，“北辰给你何答复？”
　　“北辰说，东方择已暗中动作，准备一举进攻夏国边疆。儿臣不知东方因何事做此冒进之举，又为何一点风声没有，若不是北辰告诉儿臣，怕是起了战事，消息也得一月才能传入京城。”
　　“是有人截断了消息吧。春儿可知，东方择为何没能娶到李明珑？”栗妃瞥了李宇春笑意不明，“因为大皇子的阻挠，东方择是含着怨气离开的夏都。”说完，她捏起落在身上的花瓣，指甲划过，深色的印记绽放开来，“春儿，这点小事你怎会看不出来？是想考考栗姨么？”
　

25、第二十三章 怨起　　李轩手中的金牌正是李宇春的那块，那天李释别有用意的一番话，让他几日来辗转反侧。大臣们打算好了联名上表恳求李宇春上山请命，他思前想后决定替李宇春挡过这一劫。他利用金牌迫使李烨放他上山，却没有考虑过李宇春是否早有对策，只是心中焦急万分，因此才会如此冲动没了回旋余地。
　　李昌在山上并非诵经静修，而是沉迷于炼丹数术，妄想长生成仙。东山上的石碑迷失了他的本性，更激发了他与天同寿的野心。李轩一路直达山顶，待到长生殿前站定，稍作犹豫后跪在了门前高声谢罪，可他在门外等了半天都未见殿里发出动静，思索片刻，便大胆起身闯了进去。
　　长生殿并非想象中的佛像满堂，空荡的大殿中央摆着丹炉，炉内是沸水翻滚的声音。李轩进门只觉寂静的可怕，磨光的地板倒映着他模糊的身影，放轻的脚步声依旧清晰可闻。但即使他心里生了触意，也决心肩负起这份担当。
　　李轩上山的消息在宫中传开，有如一场好戏即将开锣，宫里各个都怕会错过，早就摆好了看戏的姿态。倒是云烟殿里一如平常，栗妃闭目侧卧软塌，神色平静看不出是喜是悲。
　　李宇春和李烨出了王府转过街角，恰巧看到远处栗满庭带着黑甲禁卫军，护送着李昌的龙辇回宫。他们迅速勒紧缰绳，只听得身下狂马一阵嘶鸣。李宇春凝眉坐在马上，随着狂马又乱踏几步才渐渐平稳。
　　“三哥，怎么没见九弟。”李烨在马上焦急张望，直至李昌金黄色的龙辇消失，“父皇先我们回了皇宫，我们现在要怎么办？也不知道九弟怎么样了，可急死我了。”
　　“九弟在父皇的龙辇中。”
李烨眼中忽而一亮，“父皇没有怪罪九弟？难不成九弟真有神灵庇佑，还在东山上显灵了不成？”他自顾说的得意，但见李宇春瞥他的眼神带着危险后，遂又恢复了严肃，“三哥，这事不妙。就算父皇不怪罪九弟私闯东山，也会治你一个监督不利遗失金牌之罪，这黑锅最后还得有你来背。”他顿了顿，复又说道，“你昨夜被人下了迷香盗了金牌，今早上九弟就带着金牌上了山，这一石二鸟的毒计，想必也只有四哥才能想得出。而且，王府中还有不在你掌握中的奸细，至于三嫂我认为还是不要太早下定论的好。”
　　“嗯。”李宇春从鼻腔里哼了一声，沉着张脸看着前方。
　　噗嗤一声，李烨竟然笑开，再看李宇春的眼神里满是促狭，“三哥，你现在这别扭的模样，我是从小到大都没见过，还真是稀奇的很。想来咱的三嫂定是修过狐媚之术，要不怎能把我们三哥迷成了这样。”
　　李烨揶揄过后笑得更加夸张，李宇春横了他一样轻踢着马腹随它慢步，此时她并不急着赶回皇宫，昨夜里偷金牌的人是否与张靓颖有关，她的确不想妄断结论，更多的还是她内心深处希望不是。
　　俩人浪费了好些时间才踏入玄武门，李宇春却让李烨先回莲妃那，不要凑这份热闹，而她自己却径直往议事厅走去。一路上宫人告诉她，李昌回来后就带着李轩进了议事厅，大门紧闭不准打扰。待到她进宫的这会，满朝文武几乎都到齐了，说到底还是她不紧不慢来得最迟。
　　

26、第二十四章 难平　　李宇春快马急鞭带着杀人的气势在街上狂奔，道旁的行人分相避开，回头还要忍不住咒骂两句。骏马停在王府朱红色门前，护卫见李宇春杀气腾腾的样子，也不敢上前牵马只是将门打开。她踢过马腹，马蹄踏上门前阶梯直接进了王府大门。进门后她驾马同样急奔，黑着张脸吓退了不少人，直到寝宫门前她才纵身跃下马来。
　　张靓颖听着门外狂乱的马蹄声，心已凉了半截，她起身悠悠走到窗前，见天色较刚才要阴了许多，嘴角勾起了一抹无奈。门被大力推开，脚步移动带着极速的风向她刮来，下一瞬手腕便被钳住，整个身子都顺着力道被转了过来。
　　李宇春怒目而视眉宇间憔悴难掩，张靓颖心下微疼，抬手便想抚上那眉间，却不想被李宇春一把抓住，紧紧捏在掌中。张靓颖皱眉感受出李宇春力道，两手都被钳住只得用力挣扎，可越是挣扎李宇春就攥的越紧。
　　“你弄痛我了。”张靓颖也不再顺从，失了往日怜惜的李宇春让她心生厌恶，可这样眼神更刺激了李宇春的爆发。
　　“你知不知道你险些害死我九弟，作何要骗我，我对你还不够好么？你到底想要什么？”李宇春质问有力，冷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究竟发生何事靓颖都不知道，王爷又想从这得到怎样的答案？”张靓颖抬眼直视李宇春，彼此热息交错，但落入耳里的话却似冰锥刺进骨髓，冷意随着四肢百骸蔓延。
　　“何事？王妃的演技还真是了得，事到如今还能坦然问出一句何事？”李宇春冷笑，声音轻哧，“你假意为我送参汤，实则是在蜡烛里放了迷香，趁我昏睡你又让身旁的丫头盗走我的金牌，诱使我九弟上东山差点有去无回。”
　　“我没有。”张靓颖厉声，少有的激动，“我没有。”随后，又一字一顿的补充道。
　　“要不要抓你身旁的丫头来这里对峙。”
　　张靓颖一怔，无声的叹了口气，“不用了。”李宇春如此认定是她所为，定是证实了那些事都是水银所做。水银是她的近身丫头，偷金牌的事她难辞其咎，更何况这是有人早就埋好的圈套。
“怎么，怕了？还敢说不是你吗？张靓颖，我自认带你不薄，你却处处欺骗我，加害与我。”
　　李宇春的质问在张靓颖耳中苍白无力，她们都被愤怒蒙蔽了双眼，只凭得心里的一时意气本能的做出反应。她用力将手挣脱开来，退后几步冷冷的看着李宇春，声音更是带着讽刺，“你何曾没有骗过我，娶我为何你我心知肚明，不过是想借机除掉我父亲。你本就带着目的靠近，现在又何必假惺惺的说你对我有多好。”
　　“我何曾骗过你。”李宇春上前一步逼近张靓颖，“我骗了你什么，你又知道我想从你那得到什么？”她怒极，即又讥诮道，“是我错信了坊间传信，当真以为你张家小姐是那弱张扶风，弄琴作画的温婉才女，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个表里不一的蛇蝎女子。”
　　“李宇春你住口，你又能好到哪里去，你小心谨慎步步设计，又可曾相信过我？”张靓颖只觉她话中侮辱，这般被冤枉不说，还要听得她的冷嘲热讽，气极之下便厉声直呼了李宇春其名。
　　“放肆，本王名讳也是你能随便叫的？”
　　　

29、第二十七章 冰释　　李宇春在地板上吹了一夜冷风，又因失血过多，额上渐渐起了热度。张靓颖将她手臂上的伤口处理好，又忙不迭的让人去煎药，手忙脚乱间心乱如麻。李宇春昏睡眉间紧锁，她就一遍又一遍的将它抚平，只求她快快的好起来。
　　李宇春醒来时已是傍晚，睁开眼先是模糊一片，少顷才慢慢拢了焦距。屋子里余晖铺了半室金黄，灿灿暖人心田。此刻醒来，脑袋昏涨依旧隐隐作痛，她抬手想要揉去，可触手的却是一块湿了的毛巾，将其取下送至眼前已觉精疲力尽。
　　见是一块毛巾，手臂便无力的垂下，不小心磕到了床沿，眉间紧蹙疼痛猛然而至，再次抬手方注意到小臂处包裹着纱布，这才想起昨夜里发生的事情。李宇春失神片刻，又揉了揉额角想要起身，刚巧被进来的张靓颖看见。
　　“王爷的病还没好，赶紧躺下。”张靓颖匆匆走近，将李宇春的身子按回床上躺好，又掖好被角才在床边坐下，开口说道，“王爷热度刚消，要有什么事还是让靓颖去做吧。”
　　李宇春眨眨眼看着面前的女子，昨晚的香艳画面轰然在脑中炸了开来，怎么看都觉得张靓颖的眼角眉梢尽显妖娆，可张口却又正经的不得了，“什么时辰了？”
　　“申时已过刚入的酉时。”
　　李宇春点点头，错开视线不去看张靓颖，遂又关心的问道，“那靓颖可觉得身体还有不适？”
　　她目光闪烁是因为夜里的画面清晰浮现，可却让张靓颖误以为她这是在害羞，原本已恢复平常的张靓颖也变得不好意思起来。
　　张靓颖将手伸到锦被里握住李宇春，眸光一暗悠悠说道，“王爷以后不要再用这危险的方法了，若万一让邪淫攻了心，很容易经脉打乱走火入魔。”说完，她蹙眉贝齿轻咬，思量一会，又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解毒的方法有很多，王爷最不应该伤害自己。”
　　李宇春瞧张靓颖的模样竟是委屈，似还有些隐忍，顿时眼睛一亮，“莫非靓颖懂得解这药的其他妙法？不如说来给小王听听。”
张靓颖愣住，被李宇春这话弄了个红脸，忙说道，“我去让他们端药来。”跟着就想把被子里的手抽回去，没想到却被李宇春反手攥住，“王爷。”她为难的叫了一声又没了下文，只得盯着李宇春的眼睛求饶，却不想那人却笑容更甚。
　　“靓颖不说么？还是说不出口？”李宇春饶有兴致，干脆将张靓颖的手拿了出来，双手抱在怀里。
　　“王爷别闹了，刚刚才退的烧，我出去让他们把药端来。”张靓颖心头别扭，却又羞愧难当。早起时，她心中确是气愤，总觉的在不明不白的情况下失了身子，让她难堪异常。可当看到李宇春手臂的伤口时，心里竟又是酸涩，想到李宇春宁肯伤害自己也不愿碰她，胸口处一阵涩然委屈。而李宇春此刻的恶作剧，更让她心中憋闷的难受，便沉了声开口，“反正不要伤害自己就是了。”
　　李宇春自然猜不到张靓颖的百转心思，以为是自己过了火，又不尽懂张靓颖话里的意思，只按照自己的想法说道，“此毒只需二者交合即可，但我想要的是清醒时的靓颖。昨夜里的靓颖虽美，却是受药力控制，要不然怎会错过。”
　　张靓颖听得满脸羞红，耳根后都是烧热，瞧李宇春似还要再说下去，忙用手堵在那正欲开口的唇上，急急呼道，“春不要在说了。”
　　李宇春将张靓颖堵在自己唇上的这只手也抱在了怀里，眼中的得逞显而易见，正欲在说些什么，门却被人小声的推了开。
　　小林子蹑手蹑脚的进了门朝着张靓颖走近，没能及时发现已经醒来的李宇春，只是压低声音说道，“娘娘，七皇子来给王爷探病了。”
　　

　　张靓颖点点头目光看向李宇春，小林子也跟着低头，立马惊得心都跳在嗓根眼了。他伺候王爷这么多年，很少会见到这样杀人的眸子，他赶紧忙低下头不敢再看，匆忙告退出了门外。关上门，他憋着的一口气才敢喘出来。回去的路上小林子边走边回想，一拍脑袋终于醒悟，以后绝对不能在王爷和王妃厮磨的时候去打搅，要不下次非得脑袋搬家不可。
李宇春更了衣与李烨去了书房，李烨还真是来探病的，带了许多人参补品来，进了书房后也不让李宇春久站，就怕她劳累过度再次病倒。
　　“张靓颖大早就派冷御风来告诉我，说三哥染了风寒没法早朝，我恐三哥有事散了朝就赶了过来。”李烨仔细观察李宇春面色，确是虚弱的样子，“自从上次三哥中了暗箭后，元气就一直没能恢复，以后还是不要劳累的好。”
　　“父皇早朝了？如何？”
　　“父皇像是昨夜没休息好，一直在殿上打哈欠，议事到一半就说要退朝，好多上奏的折子都被压了回去。”李烨一顿，扯了点笑又说道，“今天你没去早朝，父皇也没问起你，散朝时大哥和四哥都可得意了。”
　　“这些日子，但凡是东夷战事的折子你都压一压，拖到我身体康复为止。你去找韩农山让他排兵布将，我要带他手底下人去边疆，至于他的两个公子也让他给我带上。”
　　“志峰，志坤都已取得四哥信任，若真随我们出征，四哥那边定是平衡许多。而且，也是时候让他俩磨练一番了。”说到这里，李烨的面上有些严肃，声音也随之沉了下来，“三哥，去了边疆调兵遣将全凭你做主，但上战场之事你不许和我争。”
　　“自然。”李宇春浅笑明了李烨的担心。
　　“既然三哥答应了，那七弟就不打扰三哥休息了。”李烨起身抬脚就要离开，忽又想到什么，扭头看着李宇春笑容诡异，“张靓颖这个三嫂，看样子我得一直叫下去了，是吧三哥？”
　　李宇春只笑不语，李烨煞有其事的摇了摇头，出了门去。张靓颖进来书房的时候李宇春正在作画，画的还是一副牡丹图，只是她越瞅越觉得眼熟，再仔细一瞧脸上霎时烧烫难耐。李宇春画的居然是她绣在肚兜上的图案，恼羞下伸手就要把李宇春手里的画笔抢过来，跟着却被李宇春拉进了怀里。李宇春将她圈在怀里，故意用受伤的手抱住她，让她不敢乱动。
　　张靓颖无奈看着她一笔一笔勾勒，面红耳赤的看着硕硕牡丹在纸上盛开，直到整幅画呈现在眼前。李宇春丢了画笔双手将她还住，鼻尖在后颈出轻蹭摩擦，“靓颖还记得前日里我们大吵的一架么？”
　　热息吹在后颈处，张靓颖嫌痒躲了开来，答道，“记得，那日靓颖冲动了，还请王爷原谅。”
李宇春将张靓颖转了过来，呵呵一笑，“靓颖那天发了那么大的火，可把小王吓到了，小王还想怎么会娶了个悍妇回家。”
　　刚一说完，张靓颖竟趴到李宇春肩上，冲着玲珑的耳朵咬了一口，遂又嗔道，“到底是谁发了大火，春回来不分青红皂白进门就是问罪，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靓颖，这会倒还怪起我的不是了。若不是气极，靓颖又怎会做出那冲动的事。”
　　李宇春听这口气就知道怀里的美人还在生气，笑着说道，“所以啊，小王特意画了这幅牡丹图当作歉礼送给靓颖，不知靓颖是否内呢个原谅小王呢？”
　　刚刚还在旧事重提，这会怎么又说到了牡丹上，张靓颖看着眨眼间尽显无辜的李宇春，仅存的怒气也消失了干净，心里早就泛起了一池涟漪，“春的病还未全好，就又开起了靓颖的玩笑。”她悠悠一笑，伸手刮了下李宇春的鼻子，“我们的小王爷不仅霸道，还乱爱吃醋，表面上比谁都谦和，实际上执拗的像个孩子。”说完，瞧见李宇春嫩嫩的耳朵泛了红，透明的实在可爱，即又说道，“可靓颖就喜欢这样的小王爷，聪明睿智，最重要的是她心地善良。”张靓颖的说辞让李宇春很是受用，对准张靓颖的樱唇又覆了上去，极尽缠绵。
　　风寒于李宇春来说倒是不算什么，身体虚弱是因为手臂伤口失血过多。她以抱恙为由在家中静养，朝堂之事又推给了李烨。李烨每次被惹烦了就会跑来王府找她，可见到她后，该发的脾气更得咽下去，最后也只憋出个内伤。
　　这段期间，张怀中会不时的派人来打探消息，张靓颖从不出面只吩咐府丁去打发，倒是李宇春看得乐在其中。王府的池塘边成了小林子眼里的禁地，王爷总喜欢抱着王妃躺在卧榻上，一不小心就会撞到不该看到的画面。
　　今日一如往常，蝶翠守在不远处生怕主子们有吩咐，忽而听见匆忙的脚步声在背后响起，赶忙转身望去。就见小林子踩着蔓草疾步向池边跑去，她赶紧拉住他忙不迭的摇头，小林子先是一愣，即又咬牙将她的手拨了去，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蝶翠看着小林子远离的背景，吐了吐舌头继续守在原处。
　　“王爷，王爷。”小林子闭着眼直接跪在了地上，整张脸都埋在草丛里，就怕眼前的一幕是自己不该看见的。
　　好在这会儿李宇春只是抱着张靓颖，她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小林子，心知如果没有急事他是不敢擅自闯来的，“起来说话。”
　　“王爷，宫里派了人来，请您即可入宫。”小林子没敢起身，依旧伏在地上。
　　李宇春轻挑眉峰勾起嘴角，这几日李昌次次要回东山，都被群臣给劝了回去。东夷进犯虽无进展，但也扰得边疆民不聊生，也是时候在此事上大做文章了。这会议事厅里定是吵得不可开交，怕李昌早已听得不耐烦，也是她该出现的时候了。


31、第二十九章 围城　　边疆落日与京城不同，残霞悬在天尽头，旷辽无际却显苍凉。夜晚的天际更如暗色的蓝宝石，带着几分森然的冷意，笼罩了尘世一切喧嚣。三军进驻东疆时，异党肃清战意正浓，李宇春才刚到东疆，请战的帖子就一刻不停的往主帐里送，却都被搁置案头，只因三军长途跋涉需要休整几日。
　　李宇春的生辰原在秋后，行军途中不便为她庆生，李烨便趁着三军休整的几日为她庆祝。他寻了个晚上让人守在帐外，凡军情一律不给上报，又和梨傲为她准备了一桌子菜。三个人好久没这般聚在一起，边疆气氛又不若京城需要绷紧神经，三人小酌间多少有些久违的惬意。
　　秋意渐凉，清风习习似是有了灵性竟钻进营帐，吹得烛火不安分的浮动，吹得入吼浊酒失了它的醉性。久酌不醉便不能忘忧，李烨嘟囔着数起陈年旧事，心酸与幸福交杂，眼神真挚且带着信仰。
　　“三哥，若有来世我们还做兄弟，我来为长照顾你。”李宇春笑道“好”又与李烨对饮。梨傲在一旁不言眼中却是欣慰，春儿终是幸福的，此生有所爱有手足，虽是背负太多，或多或少是心中不愿，但有人分担，足矣。
　　“春儿，明日是何打算？”梨傲问话关于军情，修养数日要是在不出战，怕军心就会有所涣散。
　　“春儿的打算怕是要辛苦傲姨了。”李宇春放下酒盅，将桌上碗筷推置一旁，摊开羊皮纸卷，“夏国被侵占城池均是与东夷接壤，要进攻东夷必先取回失地，逐个攻城却又费时费力。所以我想傲姨能带着先锋营绕过这些城池，踏山直取东夷。”
　　“哪里需要这么麻烦？我就不信东方择本事通天，能挡住我夏军十万雄狮。”
　　“七皇子要明白京师远渡鞭长莫及。”梨傲笑言，解释道，“地域差异，思乡情切都会影响将士战斗力，所以，东疆战事必须一击即中一劳永逸。”
翌日清早军鼓雷雷，尘土扬起，不多时大军集结整齐排列。主帐里李宇春一身戎装风姿轩昂，主帅胄甲金黄，灿灿光华灼人眼球，头盔包裹着俊秀脸庞，乌珠摄人心魄。李烨抱着头盔在她身后焦躁的走了两步，遂又和铜镜里的她对视，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即又走了起来。
　　“三哥，我看你还是别亲自去了，在这等我得好消息就成。”
　　“七弟，头战主帅怎可不去？”李宇春转身看了眼李烨走出帐外。三军蓄势待发，早就想一雪前耻，所以气势格外高涨。她走上点将台，一番战前说辞鼓舞人心。校场上万人齐呼“战无不胜”，震耳欲聋响彻云霄，这一刻所有人体内的血液都在奋力激荡。不多时，号角声闷闷而起，大军踏尘而去。
　　东夷在三军到来之前占领数座城池，并将兵力分散驻守在占领城池中。李宇春向其中一座不起眼的城池进军，不为其他只因东方择驻兵在此。东方择守着的是夏国连接东夷的要道，为的就是不让李宇春跳过这里，直接进攻东夷。
　　夏军在城下整齐摆开阵势，东方择紧闭城门立于城楼之上，并不打算迎战。李宇春与李烨端坐马上与之相望，却都各自勾着嘴角，高深莫测。
　　“定安王，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东方择声音洪亮，传到耳中却有胜券在握的自信,“东方不知，定安王远道而来有何贵干？”
　　“东方择，你不顾两国盟约，擅自攻我夏国城池，还有脸问我们有何贵干。”李烨举着马鞭指向城楼，反驳道。
　　“七皇子分明是在无中生有，血口喷人。这城是我东夷国土，何时变成你夏国的了。”东方择怒起不悦的说道，即又向着李宇春缓和了神色，“定安王，既然你远道来此，那么东方先送你一份礼物如何？”说完，扬手示意身旁随卫。
　　李宇春坐在马上不动声色，就见紧闭的城门缓缓打开，走出的却是城中妇孺百姓，每人的脖子上都套着一根麻绳，被身后的东夷士兵拉着，仿佛是被牵着的家畜，安分却又极其怯懦。瞧见这幕李宇春眼神波光一闪，既又销声匿迹，静观着眼前一切。
　　她身后有着明显的气息浮动，将士们皆相愤愤，兵器与地面发出摩擦的声音。李烨睁大眼睛当即大怒，扬鞭就想冲上去，却被李宇春制止住。待到被牵着的百姓全部走出来，在东夷士兵的牵领下排开，又被踢跪在地上脖间也架满刀刃。此举意味明显，只要李宇春一动，这些个无辜百姓便头个用来祭旗。
瞧着城下气氛愈发凝重，东方择才又开口说道，“定安王可还满意我这份礼物？”说完，便笑得十分放肆。
　　“无耻。”李烨大骂，“东方择你还敢大放厥词说这是东夷国土，即是你东夷国土为何不善待城中百姓，又为何这百姓着的竟是我夏国装束？你有种就与我单独较量，别当缩头乌龟用无辜生命来做你的挡箭牌。”
　　“莽夫。”东方择故作不屑，依旧对着李宇春说道，“定安王为何不回答我满意否？”
　　“东方，此法求胜天理不容，他日必有现世报。”李宇春开口异常冷静，她虽不动却如刀身尖刃指在东方择眼前，让他也不敢妄动，“我旨在收回城池，只要你退兵，今日一切我便既往不咎。”
　　“你当我是三岁孩童易骗么？只收个失地需要派这么多军将来，还要把你这个京城王爷给派来？笑话，你夏国打的主意别以为我不知道。”
　　“东方，这是你自己种下的恶果，他日别怪我赶尽杀绝。”
　　“他日？王爷为何不现在就杀进来，我倒想看看王爷狠戾起来会是个什么样。”东方择再次大笑猖狂而冷厉。
　

　“退兵。”李宇春不等城上笑声停止便调转了马头，身后兵将迅速让开了一条道。李烨跟上表情愤然，却也知道若这时强攻，死的都是些无辜百姓。原本满怀热血而来，没想到干戈未动却尽显狼狈，夏军将士更是咬牙切齿，只能忍下心中不服。
　　“幸好三哥事先让傲姨直捣东都，要不然我怎咽下这口气。若不灭他东夷，我便枉配做夏国的七皇子。”忽然，李烨脑中灵光一闪，如同电击，即又立马明白过来，“原来三哥早就料到今日结果，所以今日只是来乱东方心神的。
　　“在百里之外扎营。”
　　“呵，三哥是想每天都来围城么？好，围到东方择粮草用尽看他还敢不敢当缩头乌龟。”李烨忽而心情大好，自豪的嚷道，“东方择啊东方择谅你在聪明，不还是要栽在我三哥手上。”
又是一天残阳落日红霞如血，夕阳映红了李宇春侧脸，边疆落日实在好看，她不忍离去便驻足观赏。营内一切井然有序，用作挡住他们的夏国百姓依旧跪在城门外，李宇春勾起一抹笑，在夕阳的余温里却是冰火两重，不能相融。
　　一连几日双方都是按兵不动，城外的百姓每死一个，李烨便装模作样的带些人去叫嚷。东方择除了在城楼上与他对上几句外，倒也不怒不躁只躲在城里不出来。每次李烨回来先是骂东方孬种，再就是大笑，李宇春瞧他发傻却不理他。
　　这日，李宇春如往常般一边翻阅兵书，一边听着李烨说话，李烨正说到激昂时却被帐外副将打断。副将掀了门帘走进，抱拳俯身道，“报。南方有兵北方无异常。”
　　“可看清主帅？”
　　“瞧旗杖是南宫皇族的人。”
　　“去将南蛮主帅请来。”
　　“是。”
　　副将走后，李烨才开口一副恍然大悟，“原来东方请来了南宫，北辰怎么不一起来凑个热闹？南宫皇族？正好一块来送死。”
　　到了晚上，出去请南蛮皇族的副将带着一小队人马回来，瞧装束都是南蛮兵将。他们才刚到军营口，守将便将其拦下，要他们交出手中兵械。南蛮将士不肯，心知交了只会任人鱼肉，双方都不让步，拔剑僵持。
　　南蛮的主帅坐在马上笑而不语，阴鸷的眼睛始终未变，他看了看远处的主帐，烛火将里面的动静印成剪影投射出来，他黑漆漆的眸子闪过兴奋。里面的人分明听清了一切，翻书的动作却从未顿过，而另一个人倒是一刻不停的向外看来。似乎两人之间有了对话，就见另外一人起身走出了营帐。
　　“何事这般吵嚷？”李烨走过去皱眉问道。
　　“南蛮不愿缴械，想硬闯我军营。”一个领头模样的夏军朝着李烨回话。他这边刚说完，南蛮的一个将士不快接道，“笑话，是你夏国请我们来的，却连一点诚意都没有。”
“七皇子。”坐在马上的南蛮主帅唤了李烨一声，与他颔首招呼，即又跃下马来走到李烨跟前，“我是应了东方皇子之约前来赴约，半途却被夏国给请了来，本以为同是赴约人可一道前行，这般看来该是我误会了。”
　　“原来是南宫皇子。”李烨一笑，与对方相视，“皇子没有弄错，是我三哥派人请你来的，可我三哥邀请的只有南宫皇子一人，还请皇子见谅。”
　　“是定安王？”南宫凛心情大好眉角轻扬，这个答案正中了他的心思。
　　“是我三哥。”李烨皱眉，明显察觉出南宫凛眼中异彩，“军营重地自是不能随意进入，还请南宫皇子体谅一人前来。”
　　“好。”南宫凛同样察觉出李烨疑虑，收了心神对身后随卫说道，“你们在这里等着不得擅自闯入，违令者军法处置。”
　　“太子不可，夏军诡计多端应该有诈，他们是想借此机会扣下您，您怎可轻信？”
　　“我信定安王为人。”南宫凛解下腰间佩剑递了过去，即又双手张开看向李烨，笑意明显，“七皇子可还要搜身？”
　　“不用。”李烨侧身抬手说道，“请。”
　　南宫凛随着李烨的脚步走进主帐，帐帘掀开时他便迫不及待的朝里面看去，却在见到烛火中的侧脸时心头一悸。这样的感觉让他觉得美好，回到南蛮他也曾想过，当时不过是一时心动，不会长久，可这次再相见竟如从前一样，且更加猛烈。他明白，这个人就是他所想要的，那么，他就要得到。
　　

33、第三十一章 火烧山　　难道傲姨她？这是李烨随之而来的疑问，却在对上李宇春的眸子后适时闭了嘴，不管是变节还是战败都不可以发生。他吩咐左右将尸首处理好才重新上马，却又坐在马上不语自顾思考，是梨傲没拦截到东方择，还是东方择狡诈突破重围逃了回去？这都可能发生。但若是如此，前面等着他们的又是谁呢？行军讲究知彼知己，前方疑惑让他不禁焦躁心烦。
　　李宇春同样皱眉却是很快平复，微眯的眼中射出一道道寒光，东方择多番触怒她的底线，她怎可姑息，就凭刚才所举她也要踏平东夷。
　　“三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前方有伏不能硬闯。” 李烨很少见李宇春这满身的杀气，若此刻战事打起，定能看到传说中尸横遍野的修罗场，他稍定心神又说道，“前方刚好是山间峡谷，虽说山体不高却足以埋伏个千人，副将应该就是在那里遭的毒手。”
　　“东方择想做乌龟，我便剔了他身上的壳。”李宇春冷笑，“孟辽你速带人从山阴处放火烧山，弓箭手在谷口列阵格杀勿论。”她的声音像极了悬崖狂风，狠戾可怖，“其他人列阵迎敌，凡从山谷出来者一律不留活口。”
　　孟辽点火从山阴烧山，风吹向山顶，不多时就烧到了山头，两山相对浓烟轰然飘散，将天地遮盖瞬时乌云密布。火势越烧越大烟尘熏得眼睛都难以睁开，骑兵纷纷下马躲在遁甲之后，而山谷处的弓箭手却丝毫不敢怠慢。
　　先是一声凄惨的叫声，接着便是此起彼伏的惨叫，一声高过一声，一声也惨过一声。热浪袭来夹着烧焦的糊味，到处都是鸟兽的哀鸣的，李烨不禁皱眉心头有些不忍。他掩住口鼻瞟了眼身旁李宇春，见她丝毫不为所动更紧了紧眉间，他将手放下取了块白布浇上些水递到李宇春面前，生怕她吸食到空气里的浓烟。
　　李宇春接过李烨递来的白布捂住口鼻整暇以待，静等着里面的东方择能挺多久。弓箭手放箭的速度越来越快，山口处倒下的人也越来越多，有的竟是两具尸体叠在一起。这场大火起码得烧个两三天，里面的人不想死只能往两边的出口跑，可最近的山口却被他们守住，进退都是死路一条。
　　火烧了一个多时辰，把连着的几座山都烧了起来，却迟迟未见东方择出来。李宇春挑眉，竟没想到这东方择倒有些骨气，能忍住烈火的煎熬。
　　“三哥，你说东方择会不会不在山里面，要不然怎么到现在都没出来？”李烨抬头看了看天，飘浮的烟尘愈加厚重，把天原本的颜色都给遮了去。
　　“不会，傲姨守在前面他不敢强攻，才会留在这里想要伏击我们。”李宇春知道，东方择是在与她搏命，是要绊住她的脚步保住东夷，可惜，他用了最愚蠢的方法，“傲姨若出了事定会放出信号，但前方具体如何还得破了东方择才知。”
“李宇春，我以我东夷亡灵起誓，不报此仇永世不得超生。”忽然东方择的声音从山里响起，带着怨恨在山中回荡，犹如凄厉的野兽在做最后的嘶鸣，将声音化作利爪挠过人的心肺。
　　“东方择，我早说过这一切是你咎由自取，他日莫怪我赶尽杀绝。”李宇春站姿怡然透出冷意，不管是誓言还是诅咒于她都不过戏言，来生来世她都不会给他报仇的机会，“你挑起战争杀我百姓，如此伤天害理就该有如此下场。”
　　“你当真以为我怕了你，就算你烧秃了这山也动不了我分毫。”东方择带人躲在岩洞，灰头土脸狼狈无比，他咬牙切齿说道，“我知道你早让人踏山直取东夷，但你有没有想过，我已决心舍弃东夷要你陪葬。有你这个夏国王爷给我陪葬，我东方择已是赚了。”他的笑声如同厉鬼阴森，“我不妨告诉你，等我东夷大军灭了你的先锋，再来救我，到那时我会用此时此景好好招待王爷。”
　　“不好。”李烨惊道，“三哥，他这是要先灭傲姨。”李烨没想到东方择为一己之私竟能搭上这么多性命，如果东夷以倾国之力相拼，只怕傲姨会非常危险。山上有火，就算他想救梨傲也无能为力，现在只希望能来一场大雨，好速战速决。“三哥，要不要先灭火？”李烨看着山上猛烈的火势忍不住又问道。


34、第三十二章 两心思　　就像赌坊里的压大压小，李宇春胜算的筹码则是南宫凛，他赌东夷上下不会放着家国不管，就算东方择疯了也不会有人陪他。转身回了营帐，李宇春不去想最坏的结局，她深知就算整个先锋营覆没，梨傲也能安然无恙。或许，这样的想法太过残忍，但于她来说已是尽了力。
　　大火肆虐到黎明，火势才移向了别处，原本植被覆盖的山上到处都是烧焦的木炭，石缝里还冒出阵阵弄烟，浮尘飘在空中落在人身上便留下一抹黑色的痕迹。自大火燃起后，天色逐渐浓郁，到早起时已是黑云连绵不透光亮。
　　伙夫捡来木柴生火做饭，弓箭手趁着火势变小去捡回尸体上的羽箭，一切都是有条不紊的继续。山里除了火舌燎木的声音，就是士兵操练盔甲撞击的声音，悲壮与苍凉淹没了整个东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