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没就着刚才的话题实施反击,不止是因为艾米亚还要脸,更因为他好几年前就意识到比不要脸他这辈子也比不过库丘林。
——如果顺口接一句‘老子不是妞也不耽误你脱’,哪怕在大街上那家伙也绝对敢脱到光!搞不好还要毫无愧色的对路人挥手致意……艾米亚被自己想象中的情景刺激得又打了个哆嗦。
库丘林张了张嘴,没能组织起有效语言还击,气道:“说了一百遍别喊老子狗,艾米亚你的脑浆才当成[哔]液射出去了吧!”
“不好意思啊,犬科动物的确没有全年份无节操发情的品种,回头我会向它们道歉的。”
库丘林彻底哑火,举起拳头,想想又放下:“等会儿还有得打,不跟你浪费体力。”
艾米亚挑眉:“哦?那我也得向你道歉,更正一下,你并没把脑浆全糟蹋掉,拿勺子刮一刮还能剩多半勺。”
库丘林脑子里名为理智的神经崩断了。他把抽到一半的烟一扔,一把揪住艾米亚的衣领直接头槌磕上去。艾米亚架开他挥向自己胃部的勾拳,刚熄的火气也被撩拨了上来,缠住库丘林的手腕就把人往地上拧。库丘林猝不及防被压偏了身,就势侧倒反去绞艾米亚双脚。艾米亚砸在他身上,抬手揪住库丘林束在脑后的长发回以老拳。
论起近战格斗,库丘林在技巧上占据优势,而八公斤的体重差也帮了艾米亚不小的忙,撕扯起来的两人一时间陷入了僵局。
然而这僵局很快被打破了。地面上几条黑影被火光拖得狭长,摇摇晃晃的靠近二人。艾米亚和库丘林几乎同时注意到了那些不祥的阴影。不需要一句废话,两人从纠缠成一团互相试图扭断对方关节的状态迅速脱离开来,分别闪身到入口两侧的阴影里。艾米亚握住了伞兵刀,而库丘林抽出一柄加装了胡桃木手柄的军刺,两把刀同样经过特殊处理,刀身灰蒙蒙一片,只有刃口一线乌色寒光。
库丘林瞥见艾米亚的刀,勾起嘴角。艾米亚也对同伴露出一个极淡的默契笑容。
天际被曙光晕染,这一刻距离不知名的丧尸病毒爆发刚刚好一个星期。
“一起上?”库丘林做口型。
“谁输谁管饭。”艾米亚低声一笑。
两道身影闪电般冲出。
“我错了你果然还是没有脑浆这么高级的零件的,”艾米亚避过扑上来的丧尸,反手一刀切断了它的脊椎,那团人形的腐肉发出一声长长的嚎叫,倒在地上抽搐起来,“捅心脏太慢了!大动脉没用!小脑,小脑和脊髓!”
库丘林把军刺从一只丧尸的胸腔里抽回来。“什么?我当然知道脊髓,”他一脚踹倒另一只丧尸,拔出枪对准它的脑袋开了火,“X的老子这刀只能刺不能砍,谁想得到这些玩意这么麻烦!”
“那你至少得有基本的智商来理解什么叫做无用功吧!把对付活人那套趁早扔去喂狗,省得别人替你擦屁股!”艾米亚眼看被库丘林刺穿心脏的丧尸晃晃悠悠爬起来,闪身冲上去给它补了一刀。
“混账!又说‘狗’了对吧!”
军刺改造成的长匕龘首论杀伤力远较伞兵刀为高,不过那是针对活人的时候。无论是难以愈合的伤口还是血槽导致的大量出血和血管气栓,对丧尸来说都没有多少影响,它们既不怕深而窄的伤口,也不担心失血,因为它们的血液压根就没有流动,用军刺捅一只丧尸并不比用鱼叉捅死猪的出血量更大,甚至死猪的血色还更新鲜些。
成群结队的丧尸被嚎叫声吸引过来,有一些在还闪烁着微弱火星的灰烬前裹足不前,但更多的丧尸开始迈入这片燃烧后的废墟。库丘林从腰里扯下装填好的弹夹连同手龘枪一起丢给艾米亚,弯腰捡起一根还发烫的钢管像扔标枪一样扔了出去。走在前头的丧尸被钢管钉在了地上,还像个坏掉的发条娃娃一样缓慢而滑稽的挥舞着手脚。
“太多了,这样下去早晚被它们耗死,”库丘林从背后勒住一只丧尸的脖子把它拧断了,“得出去弄辆车!”
“别告诉我你是走过来的!”艾米亚在断壁残垣上占据了一个制高点,正好整以暇的对下面的丧尸实施精确打击,顺便隔一会儿活动活动被后坐力震得发麻的肩膀,期间还要把想爬上来的丧尸踹下去。
“外边警戒线拉得蚊子都飞不进来,老子绑着一身弹夹钻下水道容易吗?进城捡了辆车没开几步被丧尸挠成敞篷的了!”
“往东,过了路口就有个露天停车场。”艾米亚跳下断墙,把枪扔还库丘林,重新拔出了短刀。库丘林伸手去接,被枪管烫得差点甩脱了手。
“那么——记分的时限就定在抵达那里为止吧?”
一路突围到停车场时天色已经渐渐亮了,路面上的丧尸也渐渐减少。
库丘林选中了一辆越野车,用枪柄砸碎车窗玻璃,伸手进去拧开车门,撬开仪表盘揪出两根电线一对,发动机嗡的转起来。他坐进副驾驶,一边换弹夹一边转头对正搜刮每一辆汽车后备箱的艾米亚喊道:“你来开,老子没打够!”
汽车行驶在死寂的城市中,空气里弥漫着腐臭,四周的景象有如蹩脚的恐怖游戏,让人不禁怀疑身在梦境。
“瑟坦达,你来冬木干什么?”艾米亚突然问道。
库丘林顺口回答: “知道你给堵城里了,老子特来围观。”
“真是无上荣幸啊,很遗憾在下没办法五体投地感激涕零以配合气氛。”
“其实是接了个活儿——十环!——你呢?怎么不走?想带你家大小姐出去的话那警戒线可拦不住你。”库丘林一枪撂倒路边一只丧尸,丧尸跌向地面时那条已经看不出颜色的裙子被风卷了起来,露出它青紫的小腿。
“……城里的幸存者还有一千多人,除非他们获救或者确定没有生还的希望,否则我不会走。”
“哎哟,人道主义精神又发作了?”库丘林在‘又’字上加重了音,“我亲爱的小艾米亚,快别当赏金猎人了,当蜘蛛侠去吧,紧身衣老子买给你。”
艾米亚冷下脸瞥他一眼:“早饭打算做什么?你比我少七个,别忘了路上的不算。”
一开始就选用了错误战术的库丘林虽然调整了对敌方略,但后期的奋战无法彻底弥补前期失误所拉开的击坠数。
“愿赌服输,”库丘林咬牙,“正好前边有河,停一下我去捞鱼……哎哟!”
艾米亚扔掉刚刚敲在库丘林脑袋上的空薯片筒:“下去捞吧笨狗,顺便陪丧尸洗个澡。你比它们还能干净点儿,这不是夸你。”
汽车驶近桥头,库丘林探头一看河面载沉载浮的死人和活死人,脸色发青的缩了回来。
“反正我只会做烧烤……别的你敢吃老子就敢做。”
“我不敢,谢谢。”艾米亚猛的一打方向盘,避开了路面上黑黝黝的一团什么东西。一大群苍蝇被汽车所惊,轰然飞散开来,露出腐肉和森森白骨。
库丘林愣一下:“我不做那你做?”
“就没指望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