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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诗】《泰戈尔文集汇总》(二) ---原转帖者: 上网的蜘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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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口〈〈〈——石真译 

1 在我必须离去的那天,太阳从云堆里钻出来. 

 蓝天凝视着大地---上帝创造的奇境. 

 我的心是忧伤,因为它有知那召唤来自何方. 

 和风送来的细语可是来自我离去的世界?那里含泪的歌声融进了一片欢快的静寂.或许和风送来的竟是那小岛的气息?它在遥远的大海里,躺在夏日奇花异草的温馨的怀抱里. 
  
2 收留我吧,我的主人,就在此时此刻,将我收留吧. 

让我忘却那没有你的,孤苦的往日. 

但愿这短暂的时刻舒展在你的怀抱中,在你的光照上绵绵延长. 

我曾到处漂泊,只为追逐那呼唤我,却又不知把我引向何方的声音. 

现在,让我静静地坐下,倾听你那回响在我平静的心中的话语. 

 不要对我心底那黑暗的角落不闻不问,用你的火焰焚烧它们,直到它们发出光和热. 
  
3 远方的暴风雨派来的前哨,已经在天空中支起乌云的帐幕;阳光惨淡, 悄无声息的林荫中,凝着泪珠般的水气. 

 我的心田忧伤而平静,就像乐师拨动琵琶前那深思的岑寂. 

 我的心中充满了期望的痛苦,期待着你来到我的生活中. 
  
4 我心上的人儿,你干得好呵,你给我送来你痛苦的火焰,你干得好! 

 因为香篆不燃烧,就不会发出芬芳;灯火不占亮,也不会放射光芒. 

 我的沉睡着的麻木的心,必须以你的爱的霹雳才能使它警觉;而那紧才会像火炬般熊熊燃烧. 
  
5 我的主呵,把我从自我的阴影笼罩中,从往日的废墟与困惑中解救出来吧. 

拉住我的手,因为夜时漆黑的,而你的朝拜者又是盲目的. 

把我从绝望中解救出来吧. 

我的忧伤像一盏熄灭的灯,用你的火光点亮它吧. 

我的力量疲惫地沉睡了,请你将它唤醒吧. 

不要让我独自彷徨,哀叹逝去的时光. 

每一举步,都让道路向我唱出四海为家之歌吧. 

拉住我的手,因为夜是漆黑的,而你的朝拜者又是盲目的. 
  
6 我手中的灯笼,使眼前黑暗的路途与我为敌. 

路旁的景物使我恐惧.甚至花草树木也像鬼影憧憧,恶毒地向我蹙额恫吓.我的脚步声也引起隐隐的疑惑的回响. 

因此,我乞求你的曙光来临,那时,远与近将互相亲吻拥抱,生与死也将在爱情中溶为一体. 
  
7 当我得到你的拯救时,我会步履轻盈地走进你的世界. 

当你涤净我心中的污浊时,它会为你的太阳增添光华. 

我生命的蓓蕾如不在美中开放,造物主的心中就会漫布忧伤. 

只要从我的心灵上揭去那黑暗的帐幕,它便会为你的笑声带来音乐. 
  
8 你曾把爱赐给我,人世间处处充满你爱的赠礼. 

你的爱像甘霖洒在我身上,我并未发觉,因为我的心沉睡着,而夜又是漆黑的. 

虽说你的爱失在我的睡梦中,然而我仍感到一阵欣喜的震颤. 

我深知,黎明来临,我的心灵觉醒时,你会收到我的一朵小花,它是我的爱,是对你那无价的伟大的世界的回赠. 
  
9 我的眼睛不眠地守望着;即使我没有看见你,而那凝望仍是甜蜜的. 

我的心躲在雨季的绿荫中,期待着你的爱情;即使爱情被夺去而希望仍是甜蜜的. 

人们纷纷各自走各自的路,将我留在后面;即使我茕茕孑立,而倾听你的脚步声仍是甜蜜的. 

大地编织着秋雾,它沉思的面容唤醒我心中的渴望;即使希望落空,而它引起的痛苦仍是甜蜜的. 
  
10 心儿呀,不要沮丧,天将破晓,黎明即将来到. 

诺言的种子,深深所扎根土中,终将发芽,破土而出. 

睡眠,像花蕾,就要向着光明敞开胸怀,沉默终将发出声响. 

负重将得到报偿,苦难将照亮你的路程,这一天即将到来.  
 
  
 作者: 上网的蜘蛛  2006-8-2 13:07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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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06-12-18 08:56回复
    黑牛集〈〈〈——白开元译 


    重塑 

     
     原先你伫立在光影中间,而后从天帝的心境出发,跨越天地的界线,进入人间的形象之宫. 

     如同拂晓的征服11,红木轻微的簌簌声,残夜时分令人惊喜的曙光的窥视;如同尚无自我意识的朝霞____在鸟啼和峰峦上飘荡的云垂落在东海殷红的边沿,世界用墨绿,金黄的乳罩和微2的纱丽为它装扮,你把你柔体的肖像投映在我广袤的心幕上. 

     我是你画师的助手,得以挥动心笔勾勒你的轮廓,完美你的丰姿;一天天以情愫的颜料缤纷你的形象. 

     我的灵性之风在你的周遭回旋,时而徐缓,时而罡风般急骤. 

     早先你在静秘之处,不可接触,属于天帝,独居于"单一"的幽宫. 

     我以"双重"的绸带维系你,而今你的创造同在你我中间,同在你我的情爱之中. 

     你凭借我对你的认识,认识了你自己. 

     我惊奇的注视似点金棒点触在你的心扉,唤醒快乐的意象. 
     
    最后的时辰 
     
     那些微薄的赠物,含有哄蒙,鄙夷的意味,是怜悯而不是爱的体现. 
     路人也能把它送给乞丐,叫他一时忘记穿过十字路口.那天我不抱获得更多的奢望. 

     你是夜里最后一个时辰走的. 

     我以为你会来辞行,说一声"再见".你以前讲的缠绵的情话,往后是无缘听到了. 

     今后取而代之的只会是辞别的套话. 

     你为什么不允许彬彬有礼的细密的织绵出现一个破绽! 

     乍一苏醒,胸口怦怦直跳.我是担心错过送别的时刻,下了订奔了过来. 

     远处教堂的挂钟当当敲了十二下.我软乏地坐在门槛上,头贴着门框---在你要经过的门廊前面. 

     厄运竟攫夺了薄命女子可怜而可贵的机会. 

     在你离去的几分钟之前,我又坠入睡梦. 

     你也许斜视了一眼我歪倒的身体---像拖上沙滩的一只破船. 

     你也许怕惊醒我,便轻手轻脚地离去. 

     我猛地醒来,明白是枉然地熬了夜.该逝灭的一瞬间已经逝灭,该留下的代代相传. 

     阗寂的氛围如歌鸣停歇的柯枝间,鸟儿离弃的空巢. 

     下弦月孱弱的幽辉与熹微的晨光浑然交融,散布于我苍白,空虚的生活. 

     我莫名其妙地缓缓走向你歇宿过的房间.门外依然亮着熏黑了的煤油灯,门廊里弥散着萎靡的火焰的气味. 

     空床的蚊帐在风中飘动,窗外孤寂的启明星黯淡无光.蓦地,我发现,你疏忽了留下的嵌金象牙手杖. 

     倘若时间允许,你也许会从车站回来寻找---但你不会返回,因为你不辞而别. 
     
    我 
     
     我感觉的颜色染绿了翡翠染红了红宝石. 
     我朝睛空睁开眼睛,东边,西边,阳光灿烂燃烧. 

     我望着玫瑰赞叹"真美",玫瑰分外艳丽. 

     你会说,这是一种哲学观点,不是诗人的灵感. 

     我说,这是真实,因而是诗篇.这是我的骄傲,所有人的骄傲. 

     是人的骄傲的背景衬托着宇宙神匠的艺术创造. 

     理论家气急败坏地否认:不,不,不---不是翡翠,不是红宝石,不是阳光,不是玫瑰,不是我,不是你. 

     然而,无处不在的天帝在人的界限内虔诚地苦修,可称他为"我". 

     这"我"的深处,光影融和,韵味苏醒,形象构成.线条,色彩,甘苦中,"不"从不在"是"的神奇咒语中显露. 

     莫要称之为哲学理论;在宇宙之我的创造盛会上,手擎画笔,调色板,我激动不已. 

     学者断言---古老月亮的笑容冷酷而狡黠,它像阎罗的使者爬近地球的胸膛,有朝一日狂野地吸引海洋,山脉;人世年月的新本的第页上落下一个空白,它吞噬白天黑夜的积蓄;人失却业绩的虚伪的不朽伪装,在他的历史上涂沫无尽的夜的漆黑. 

     人回归时的眼光揩掉宇宙的色彩,人回归时的心灵摄尽甘露. 

     力量在茫茫天宇颤栗,阳光不再燃烧. 

     没有乐器的宴席上仙师的手指抖动,弹不响乐曲. 

     诗兴索然的天帝独坐在青碧隐失的天际,研究个性绝灭的生存的数学. 

     宇宙浩渺,绵绵不绝的世世代代,听不见福音---"你美","我爱你". 

     那么,天帝又得累世经代地在毁灭的黄昏苦修?祈祷,"说话,说话!说'你美'说'我爱你'"? 
     
    称呼 我每天叫你“姹露”①,不管我心血来潮叫你什么,都是时代真实爱情的称谓。最简明的称谓是“亲爱的”。 
     
     
     
     作者: 上网的蜘蛛 2006-8-2 13:08   回复此发言


    2楼2006-12-18 08: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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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挂历在凤中晃动。 
      她幽寂的脑际一串疾行的瞬息突然失速,滞留在一个不眨眼的时刻。 
      流光的无形的羽翼遮覆着她的酣眠。 

      好似黎明空旷的平原尽头失眠懒怠的圆月,她孤单的倦体把柔美印在地上。 
      她养的猫在她耳边喵喵地提醒她已到了喂奶的时候,她醒了,一眼望见我,慌忙整理一下胸前的衣襟,怪怨道,“哎呀,干吗不早点叫我。” 
      干吗?我回答不出。 
      偶然的机会使我颖悟一一我未必彻底了解我亲近的人。 
      停止嬉笑、交谈,灵气之风在心田敛息的时际,无可言传的情感的深处闪现什么? 
      生存的无底的悒郁? 
      血液中捉迷藏的沉默的询问? 
      历史上不记载的离情? 
      循着未曾听过的笛音的召唤,在陌生的路上的梦游? 
      在甜睡的透明的天宇,那个无言的奥秘之前我无声地问道,“你是谁?哪一世袒露你的真实身份?” 

      那天上午街道对面的学校里,学生大声背诵算术口诀;拉黄麻的牛车的难听的车轮声折磨着空气;有户人家在夯实新建的屋顶;窗下花园里酸果树下一只鸟鸦在啄烂芒果。 

      对远逝岁月追念的光芒照耀着今日的万物。 
      历史上消亡的一个微不足道的中午令人困乏的阳光下,玩味不尽的回忆簇拥着一幅倦眠图。 
       
      佳妮 我和佳妮是邻居。 
      她任何时候都可以跨越两家的界线,自由自在地玩耍。 
      她光着脚丫子,穿着短裙,两只淘气的眼睛仿佛喷射着黑色的火花。 
      她身材苗条,蓬乱的头发不接受梳子的统治,她妈为她编辫子好不心疼! 
      她养的卷毛狗整天和她一起蹦跳,好似两行押韵的诗句。 
      我是优秀学生,全班的楷模,我出类拨萃对她来说分文不值。 
      有一年我连跳两级,兴高采烈地去向她报喜。她说:“真棒,对不对,德米?”她的狗同意似地叫一声,“汪”。 
      她爱奇袭我的清高,制服我的傲气,如同她喜欢叭地踩瘪一个鱼鳔。 
      教训她的行动像丢进溪水的小石子,阻挡不了她笑声的湍流。 
      我摇头晃脑,大声背诵高雅的梵文单词;她采用与土语合拍的行为方式,偷偷溜到背后,在我背上猛击一拳。 
      不等我念错的梵文单词吐出口,她甩着辫子逃之夭夭。 
      欣赏欺侮我的女孩的笑声一一那种涵养,离我还有好几年。 
      所以我立即追击,但没有一回擒获对手。 
      远远地听着她伤害梵语的逐渐消失的笑声,我一无所获一一不管是有责任感约心灵,还是富有情感的躯体。 

      小女孩的捣乱使我俩最初相处的年月“战火”连绵不断,大丈夫不可侮的气魄,激发我教训她的勇气,但我的行动每每以失败而告终,我听到她刺耳而舒心的评论是“书呆子,草包!” 
      表面上我失败的次数增多的时候,内心已经开辟了胜利的道路。 
      那胜利的无线电讯号尚未传到耳中,尽管收集到了它确实存在的证据。 

      不知不觉,我们生活的戏剧,改换了服装道具。 
      她穿了纱丽,胸前别上胸针,长辫子盘成时髦的发髻。 
      我模仿足球明星,身着运动服、灰色短裤。种种迹象表明,内心世界的情感之风开始转向。 

      有一天佳妮父亲坐在书房浏览英文周刊。 
      我对上面的彩图产生了深厚兴趣,偷偷站在他身后,看一架客机。 
      他察觉了,笑了。 
      他一向认为我侍才骄傲慢。 
      其实他有这种缺点,才忌讳别人犯同样的毛病。 
      他举着周刊说:“孩子,这几句给我解释一下,看看你的英语水平。” 
      我盯着残酷的英文字母,急得大汗淋漓,脸涨得通红。 
      坐在旁边抛接钱币的佳妮是我被羞辱的证人.地面没有裂开让我脱身,四周是无动于衷的冷酷的世界. 

      第二天早晨我起床发现,希勃罗摩先生的那本周刑在我的桌子上。可惜愚蠢的男孩未能明了她冒那么大风险的涵义的源头在哪儿,其价值几何,还以为她在炫耀她胆大包天。 

      我们不曾意识到年纪一天天增大,对此自然不负责任。我没有看到年纪增大包含着罪过,可希勃罗摩先生看到了. 
      佳妮的母亲很喜欢我,她丈夫对她提出愤怒的抗议。 
      他当着妻子的面很贬低我长相的话传到耳朵里——“那小子像只坏芒果,里面生了蛀虫,过几天要烂的。” 

      见他看不起我,我父亲气愤他说:“没志气,到他家干什么!” 
      我懊丧不已,咬着牙狠狠他说:“从此不登她家的门。” 
      可是两天以后,我又悄悄地从枣树下溜到她家里。 
      佳妮嘴巴撅得老高,我两天不找她似乎犯了弥天大罪。 
      她突然说,“从此…,刀两断。”“好吧。”我扭转脸呆呆地望着天空。 

      后来,我们两家都起了变化,工程师希勃罗摩决定前往西部城市的发电厂工作。我父亲不满意这座农村小学,全家搬到了加尔各答。 

      搬家前两天,佳妮来找我:“走,去我家果园。” 
      “什么事?” 
      佳妮说:“一块儿偷东西吃,往后可没有机会啦。” 
      我迟疑着:“可你爸一一” 
      “胆小鬼!” 
      我昂起头:“我才不是哩。” 

      希勃罗摩侍弄的果园里果实累累。 
      佳妮问我:“你最喜欢吃什么水果?” 
      “玛查法尔普尔荔枝。” 
      佳妮说:“你上树打,我在下面用篮子接。” 

      篮子快满时,只听一声怒吼:“谁在那儿 一一” 
      “ 希勃罗序见了我挖苦道:“呵,老爷,不学无术,偷荔枝倒精明。” 
      他一把夺走篮子,以防止我滑入罪孽的泥坑。 
      佳妮两眼默默地滚落大颗大颗的泪珠。此后我再没有见到她背靠树干垂泪的模样。 

      光阴荏苒。我从英国学成归来,获悉佳妮已经嫁人。 
      她头上披着红贴边纱丽,眉心点一颗殷红的吉祥痣,目光安详、深沉,说话彬彬有礼。 
      我成为加尔各答制药厂的工程师,在令人烦躁的噪音中打发时日。 
      有一天我收到佳妮一封信,邀请我同她见面。 
      她在乡间的外甥女出嫁,丈夫请假未被批准,她一个人回到了娘家。父亲反对这门亲事,一怒之下去了胡斯亚尔普尔 

      故地重游,我心情复杂地走进芳邻家里。 
      码头斜坡上的希查尔树枝,俯贴着水面,从池塘飘来久违的水藻的清新气味,斯苏树桠上依旧系着那个秋千。佳妮对我行摸足大礼,说:“奥马罗大哥,我住在很远的地方,印历七月初二①是没有希望见到您的,今天请您来,为的是了却一桩心愿。” 
      我坐在花园菩提树下的毯子上,仪式完毕,佳妮在我脚边放了一篮荔枝,说:“这是那篮荔枝。”“恐怕不是吧。”我意味深长他说。 
      “天晓得!”佳妮说着快步走开了。 

      ①印度风俗,印历七月初二印度妇女在其兄弟的额上描吉祥痣。


      6楼2006-12-18 0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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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盘集〈〈〈——白开元译 


        杯形花 
         
         赠给我的一种花,叶子是草绿色,紫花似精巧的盈光杯. 

         我询问花名,得不到答覆. 

         它是容涵无名星星等无量数未知的宇宙家家族的成员. 

         我在幽秘的私人知识库内,为它起名为”杯形花”. 

         应邀在花园就座的还有天竺牡丹,晚樱花,金盏草. 

         它享有不被考证,围观的自由,未戴上种姓的枷锁,是脱离社会的游方僧. 

         "杯形花”眼看着凋谢了,风儿不曾把凋谢的声音送进耳朵. 

         分子般密集的瞬息,组成它的星相,它胸中的蜜凝成微粒. 

         短暂的时光里有它完整的旅程,它单一的意象中现映太阳舒张火焰的花瓣的历史. 

         司节令的神明用极细的笔触,在纤小的叶片的一角记述它的身世. 

         与此同时揭示宏伟的历程,目光却不从一页移向另一页.世纪的流水, 像一个拖长的音节之波. 

         汪洋中沉浮一座座丘岗.大海沙漠发生沧桑变化,岁月的长河中,创造的冲突锤炼这小花的初始的信念. 

         亿万年来走在盛开,凋残的路上,”杯形花”古朴的信念,变得新颖,鲜活,生动,它最终的形象尚未显露. 

         它无形的信念,不用线条勾画的肖像,存在于哪种不可目睹的冥想之中?看不见的情景,富于无穷想象,融和了我,也记录了一切人的过去和将来的历史. 
         
        心的绿叶 
         
         心的无数无形的绿叶,千年万代一簇簇在我的周围舒展. 
         我隐附于林木,它们是渴饮阳光的执着的化缘僧,每日从青天舀来光的甘汁,把贮存的看不见的不燃的火焰,注入生命最深的骨髓;从繁花,从百鸟歌唱,从情人的摩挲,从深爱的承诺,从噙泪献身的急切,提炼淳香的美的结晶. 

         被遗忘的或被铭记的美质的众多形态,在我的条条血管里留下"不朽"的真味. 

         各种冲突促发的苦乐的暴风,摇撼散发我情愫的叶片,加添密集的喜颤,带来羞辱的喝斥,忐忑不安的窘迫,污染的苦恼和承受生活重压的抗议. 

         是非对抗的奇特的运动,澎湃了心灵的情趣的波澜,激情把一切贪婪的意念,送往奉献的祭殿. 

         这千古可感而不可见的绿叶的絮语,使我清醒的痴梦幻灭,在苍鹰盘旋的天边那杳无人烟,蜜蜂嗡鸣的正午的闲暇里,在泪花晶莹,握手并坐的恋人无言的缠绵上,落下它们绿荫的同情,它们轻拂着卧眠床榻的情女起伏的柔胸上的纱丽边缘. 
         
         
         作者: 上网的蜘蛛 2006-8-2 13:09   回复此发言


        7楼2006-12-18 09: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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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节气的抚摸渗不进它的石躯。 
          它的艺术语言,与林木的言词毫无共同之处。 
          从地府升起的精气,日夜传遍每棵树的枝叶,石雕独居在广博的亲谊之外。 
          很久以前,艺术家在它体内注入的奥义,像财神药叉的死了的财宝,与自然之音素不往来。 

          七点,流云消逝。朝阳爬上墙头,树荫萎缩。 
          从花园后门进来个小姑娘,两条辫子在背上摆动。 
          她手扶竹竿,放牧两只白鹅和一群雏鹅。 
          这对白鹅夫妻神态肃穆地尽着保护儿女的职责,小姑娘肩负重任,她手中一只雏鹅的心跳,激起幼小的母亲心里甘露般的爱怜。 
          我很想挽留这美好的早晨。 
          可它轻闲地走来,轻闲地离去。 
          它的送别者,已在自己欢乐的宝库里,偿还了它的债务。 

          ①萨吉纳树的嫩茎和果实可作为蔬菜食用。 
           
          一个人是一个谜 一个人是一个谜,人是不可知的。 
          人独自在自己的奥秘中流连,没有旅伴。 
          在烙上家庭印记的框架内,我划定人的界限。 
          定义的围墙内的寓所里,他做着工资固定的工作,额上写着“平凡”。 
          不知从哪儿,吹来爱的春风,界限的篱栅飘逝。“永久的不可知”走了出来。 
          我发现他特殊、神奇、不凡,无与伦比。 
          与他亲近需架设歌的桥梁,用花的语言致欢迎词。 

          眼睛说:“你超越我看见的东西。” 
          心儿说:“视觉、听觉的彼岸布满奥秘——你是来自彼岸的使者,好像夜阑降临,地球的面前显露的星斗。” 
          于是,我摹然看清我中间的“不可知”,我未找到的感觉,时时在更新”。 
           
          不可知的鸟儿 街上走来一位游方僧,站在你的门口唱道:“不可知的鸟儿飞进竹笼。”于是愚痴的心儿说,我捉住了捉不住的东西。 
          你沐浴完毕披散着湿发,站在窗前。 
          “捉不住的东西”本在你远望的眼睑上,“捉不住的东西”本在你戴镯的手腕的柔嫩里。 
          你派它去乞施,它一去不归;你不知道游方僧在唱你的故事。 
          你像乐调,在单弦上往返。 
          单弦琴是你容颜的笼子,在春风中摇晃。 
          我胸口捧着琴漫游,为它上色,折花,溶它在心里。 
          我弹奏时忘记它的形状,弦儿跳荡着消失。 
          “不可知”出走进入宇宙,在树林的葱郁里媳戏,在金色花的芳菲里隐居。 

          你啊,不可知的鸟儿,栖息在团圆的笼子,装饰一新的笼子里吧。 
          别绪盈满翅翼、飞行延迟的所在,不知鸟巢在哪儿,它的幽会在地极的彼岸,一切景观的隐逝里。 
           
          那一瞬间 林鸟最后一首歌,沉入漆黑的夜色。 
          空气凝滞,树叶不晃,透明的星星仿佛降落在老楝树蝉鸣骤息的奥秘上。 
          这时你突然异常激动地抓住我的手说:“我永世不忘你。” 
          未点灯的窗前,我的身子模糊不清。 
          在阴影的掩护下。你打消了倾吐隐衷的踌躇。 
          那一瞬间你爱情的宫殿,屹立在我无边的回忆的地基上。 
          那一瞬间的悲欢,由光阴的琴弦弹响,飘向无尽的来世。 
          那一瞬间我的小我,在你真挚的感情中获得了无限。 
          你发颤的嗓音使我生命的苦修,得以品尝成功的琼浆。 
          较之你世界的无数事物,我更充实,活得更有朝气。 

          那一时刻之外的万物,微不足道。 
          那一时刻的外面有死亡,某一天我将退出形象辉煌的舞台。 
          在可感的悲欢的天地里,我回忆的影子,向有形的无量认输。 
          门前的火焰树底下。你每天亲手浇水,这至关重要。 
          今后你把我椎往枝叶外面宇宙无际的混沌里,那无关紧要,我等待着。 
           
          给拉妮黛维①的信 最近我搬家了。 
          两间小屋构成我的新居。 
          小屋很合我的心意。 
          现在我把原因告诉你。 
          高堂吹嘘自己“很大”,将真正的“很大”轻慢地拒之门外。 
          我的小屋不自夸“很大”,不学愚笨的纨绔弟子,狂妄地参加“无限”的比赛。 
          我无意在屋里满足天空的欲望;我要在它的原位得到它,要在外面完整地得到它。 

          环境幽静。 
          “遥远”来到我的身边。 
          坐在窗口我浮想联翩——所谓“遥远”其实是美。“遥远”在美的中间。 
          美局限于定义,又超越各种界限;同需求在一起,可又独居,在每一天里,又属于永久。 

          记得以前有一天下午,我乘的轿子穿过田野;一共有八位轿夫。 
           
           
           
           作者: 上网的蜘蛛 2006-8-2 13:10   回复此发言


          11楼2006-12-18 09: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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