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神马
《神马》
伍生者，名戚夭，益州人也。文采斐然，形貌昳丽，为时任所慕。
贞观六年，伍生游宣州，与友面坍、已校赏暮秋之景于枫林，忽而疾风大作，尘叶共起。已而风止，林中余一物，望之似马。三人异之，前观，果马也。毛色黑亮，目光炯炯。伍生前抚之，赞曰：“次千里良马也，吾爱之。”已、面二人皆以为鬼怪，遂辞别也。伍生但坐细语，视马为友也。至墓当归，伍生解其玉佩，系于马颈，笑曰：“吾当归也，他日冀子来。”遂归。
明年，伍生归益州。一日读书家中，忽而客至。出视之，乃一黑衣男子，丰神俊朗，负重剑，似江湖人。见伍生，笑曰：“与君约，今至也。”伍生惑之。男子于脖颈坠一玉，指而曰：“此君之物也。”伍生奇曰：“君安为宣州之马耶？”对曰：“然。吾乃天界神马。与魔界之人斗，负伤栖于枫林，得君赞，欣欣然也。故此来与君一叙。”
此后三年，伍生与神马共游锦绣之川、巍峨之山、繁华之城、瑰怪之景。俯仰天地之间，畅游九州之地。怡然相亲，或携手登舟，或举杯对饮，或弹琴赏画，或吟诗作赋。情自心生，愈为亲密。
其后二人游宣州枫林，故地重游，感慨万千。至林深处，却有一人端坐，身为金光所环。神马惊曰：“此乃天界神君也！”神君双眉微蹙，正色曰：“神马，何不返天庭？莫为俗世所累。”神马侧头视他处。神君曰：“汝忘汝弟耶？以犯情劫获罪，贬地府，谓之马面。”神马曰：“不敢忘也。情字难解，若令我返天庭，恕不敢从也。”神君怒曰：“甚矣，汝之不慧！”尔后神君竟以剑刺伍生欲杀之，神马化马身与之搏，终
不敌矣。伍生拥神马而告神君：“神亦难解人心！吾怜汝之无心无情！”俄而地动山摇，神君视二人，魂魄皆残矣，喟然叹曰：“从吾言，奈何今日葬身于此？”遂飞身而去。
神马谓伍生曰：“不愿与君相离。”伍生泣而对曰：“莫离，莫离，来生莫离。”两人皆奄奄将死，忽而两人之半魂魄合二为一，两人之身化为烟雾相融，雾散竟成一体。神马之身，伍生之面，终将永世不离也。
世已改朝换代。一日宣州王氏兄弟赏叶枫林，路遇猛兽袭，一人面骏马奔而救之。王氏兄弟感其恩情，疑为神明，再至寻之，不得。却见一岩壁，上述神马、伍生之事也。遂录之以传世人。世人莫不感怀其情深。宋时有画师韩菽子，画图以传，仿者甚多。今之《神马人面图》，始于菽子也。
异史令菱某叹曰：“伍生、神马，二心相属，奈何天条所阻！今世未闻有天条有情人为世所阻！世人亦不解人心耶？世人亦不解情耶？莫如神君之冷面冷心者也。”
《神马》
伍生者，名戚夭，益州人也。文采斐然，形貌昳丽，为时任所慕。
贞观六年，伍生游宣州，与友面坍、已校赏暮秋之景于枫林，忽而疾风大作，尘叶共起。已而风止，林中余一物，望之似马。三人异之，前观，果马也。毛色黑亮，目光炯炯。伍生前抚之，赞曰：“次千里良马也，吾爱之。”已、面二人皆以为鬼怪，遂辞别也。伍生但坐细语，视马为友也。至墓当归，伍生解其玉佩，系于马颈，笑曰：“吾当归也，他日冀子来。”遂归。
明年，伍生归益州。一日读书家中，忽而客至。出视之，乃一黑衣男子，丰神俊朗，负重剑，似江湖人。见伍生，笑曰：“与君约，今至也。”伍生惑之。男子于脖颈坠一玉，指而曰：“此君之物也。”伍生奇曰：“君安为宣州之马耶？”对曰：“然。吾乃天界神马。与魔界之人斗，负伤栖于枫林，得君赞，欣欣然也。故此来与君一叙。”
此后三年，伍生与神马共游锦绣之川、巍峨之山、繁华之城、瑰怪之景。俯仰天地之间，畅游九州之地。怡然相亲，或携手登舟，或举杯对饮，或弹琴赏画，或吟诗作赋。情自心生，愈为亲密。
其后二人游宣州枫林，故地重游，感慨万千。至林深处，却有一人端坐，身为金光所环。神马惊曰：“此乃天界神君也！”神君双眉微蹙，正色曰：“神马，何不返天庭？莫为俗世所累。”神马侧头视他处。神君曰：“汝忘汝弟耶？以犯情劫获罪，贬地府，谓之马面。”神马曰：“不敢忘也。情字难解，若令我返天庭，恕不敢从也。”神君怒曰：“甚矣，汝之不慧！”尔后神君竟以剑刺伍生欲杀之，神马化马身与之搏，终
不敌矣。伍生拥神马而告神君：“神亦难解人心！吾怜汝之无心无情！”俄而地动山摇，神君视二人，魂魄皆残矣，喟然叹曰：“从吾言，奈何今日葬身于此？”遂飞身而去。
神马谓伍生曰：“不愿与君相离。”伍生泣而对曰：“莫离，莫离，来生莫离。”两人皆奄奄将死，忽而两人之半魂魄合二为一，两人之身化为烟雾相融，雾散竟成一体。神马之身，伍生之面，终将永世不离也。
世已改朝换代。一日宣州王氏兄弟赏叶枫林，路遇猛兽袭，一人面骏马奔而救之。王氏兄弟感其恩情，疑为神明，再至寻之，不得。却见一岩壁，上述神马、伍生之事也。遂录之以传世人。世人莫不感怀其情深。宋时有画师韩菽子，画图以传，仿者甚多。今之《神马人面图》，始于菽子也。
异史令菱某叹曰：“伍生、神马，二心相属，奈何天条所阻！今世未闻有天条有情人为世所阻！世人亦不解人心耶？世人亦不解情耶？莫如神君之冷面冷心者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