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烧红的刀锋一次次落下,污血从感染的疮面渗出,把深下的被褥浸得失润,展昭全身崩得紧紧的,拼命的咬著口中的软木不让自己喊出声来,冷汗成片的从全身每个毛孔溢出,骨裂的手指已经用不上力,只好用手腕死死得扳住床框,痛得一次次昏过去又一次次醒过来。一波疼痛未过,另一波又卷上来,他被折磨得几乎要发疯,却硬是不坑一声。
白玉堂又气又心疼,不由嚷嚷道“混蛋,你喊啊!不是说好了痛就喊的吗?你个混蛋!“骂是骂得恶毒,眼泪却是不由自主的掉了下来.
包拯早已背转过去,用力的握住手中那枚血迹斑斑的铜管.
终於熬过了最为痛苦的清创、正骨和用裂酒清洗的剧痛,上药包扎看著这个平日裏坚毅如铁的青年此刻安静的出奇,不由双目含泪轻握著展昭的手底声呼唤:"展护卫展护卫……”
展昭的手动了动触到了包拯的手指,旋即皱起了眉,包拯以为他碰痛了想要把手缩回来,谁知他的手刚一离开,那青年的眉却皱的更紧了,还极不满的哼了一声,似乎想要拉住包拯的手,包拯轻轻地把展昭的手握在掌心:"展护卫,你----"话未出口,展昭却一把拉过他的手在脸上蹭了几下,然后竟一把抱著包拯,呢喃的喊了声"师父"这才安稳睡了.包拯楞了楞旋即便被这小孩子撒娇般的动作逗乐了.
他任由展昭抱著自己,手轻轻抚上那光洁的额:“你这孩子啊,平日裏总是忙著查案,连饭都不肯好好吃,只有伤了病了没了一点力气的时候才肯安安静静的躺下来,让本府好好看看你.真是个傻孩子”.
一滴滴清泪落下,掉在展昭如墨的黑发裏,:“也许本府本不该拉你入这官场,都是本府害了你啊.你总是不肯醒来可是在怨本府吗?好孩子,你睁开眼看看本府可好?”
那郎中送药进来见到这般场景,不由叹息道:"孩子孩子,大人面前再大可不都是孩子,瞅著孩子疗伤时吭都没吭一声,睡著了倒还真是孩子气!”。”
白玉堂正要上前接药碗,那郎中却是一楞,碗砰然落.
你----白玉堂大怒,“你想死吗?我兄弟伤成这样了,你居然打碎了药碗!”郎中慌张的道歉,连声说:我再煎一碗再煎一碗,忙不叠的退了出去.
白玉堂向韩彰问到:"二哥,展小猫怎麽样了?"
韩彰叹口气道:"除非我们在三天内赶回京,否则他就撑不下去了."
白玉堂一拳砸在桌子上:"王八蛋,一群丧尽天良的东西!敢在襄阳和京城建密道,又把猫儿折磨成这个样子!一定是----”话未落音,只听厨房裏又是哗啦一声杯盏落地的声音,冲到门口,那老伯迎头倒在他身上,嘴角的黑血蜿蜒而下,
"老伯----"白玉堂扶住老人,包拯凑过来:"老人家,您怎麽样?"老人一把抓住包拯的衣袖:"包大人,你你们快走!他他要我害您和展大人,可我我看到看到你们,就就下不了手了.快走快,他们不到一个时辰就要到到了,是襄襄——"
音未落,人已逝 .
缓缓放好老人的尸身,白玉堂双目赤红:"这仇,我白五爷一定替你和猫儿讨回来!"
情况紧急,韩彰与白玉堂分别负起包拯和展昭,竭力运起轻功直奔京城.负人运轻功,本就难行,何况韩白二人也早已身心疲惫,一路又要躲著天神教的追杀,还要间隔为展昭输入真气,好不辛苦!急赶了两天两夜,终於回到了开封。
得知仁宗已安然还朝著实松了口气,再看展昭的伤势,虽说那郎中被襄阳王的人胁迫但医术确实了得,伤口处理的很好,没有再度感染,只是因为两日没有及时换药白绫粘住了伤口,自然又是一番痛苦万分的换药过程.或许是到了家的原因吧,展昭睡的格外安稳,看著那安然的睡颜,包拯心中感慨万千,想自己与他初识之时,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少年,江湖之中来去自如,帮自己抓了逃犯之后,会喜滋滋的来邀功:"包大人,展昭帮您抓坏人了,你可要请我吃糖炒栗子(桂花糕)吆!"----总之市面上有什麽他就要吃什麽!
到府裏找四大校尉来玩儿,惹恼了会来告状:"包大人,你的人欺侮我,我再也不来这裏和他们玩了!"可过不了几天,又会押著个狼狈不堪的要犯或是拎著稀罕的药材来讨零嘴儿吃.
有时闹晚了,就随便挤在四大校尉之一的床上,半夜时分再在扯了人家的被子之后把人家一脚踢下去,次日醒来还要叨念:"昨晚好热啊!
更有一次喝醉了酒吐的一塌糊涂,把所有人的房间折腾个遍,最后倒在公孙策房间裏抱著被子呼呼大睡,又或是逛著夜市咬著糖葫芦,再把核儿吐到纨胯子弟的领子裏----活脱脱的一个孩子!
转眼之间,已是十年,真不敢想象那个孩子从意气风发的南侠一步步走到沈温谦和的御猫心中有过怎样的痛苦挣扎;更不敢想象那副敏感的怕痒痒的身体如何承受的起满身骇人的伤痕.他是自己的护卫,他保护了自己数次;他也是自己的孩子,可自己却从未保护过他一次!自己欠这孩子太多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