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节气物语·立夏的雨
房间里挂着的日历翻到了立夏,苏木无聊的看着窗外,细雨霏霏,嫩绿的葡萄叶子挂着水珠,轻盈滑落。苏木伸出手,抚摸着绿叶。
回到钢琴前,苏木轻轻弹起《菊次郎的夏天》。很随意的弹着,不时地摁错键,使得乐音中传出不和谐的音符,最终,苏木厌烦得摁下了重音,楼下的母亲正在做立夏饭。
钢琴是别人眼里高贵的乐器,会弹钢琴的人往往是优雅而美丽的,所以钢琴师很受人们喜爱。
但苏木并不这样想,房间里的钢琴是母亲逼着他学的,只是为了苏木有一个特长。苏木记得3岁时被抱到琴凳上,被妈妈用糖哄着安分的坐在钢琴前,嫩白的小手因为跨不过一个又一个的白键而被打的红肿,但年幼的他却眼看着桌面上的藕糖咽了咽口水,转头咬着牙继续弹着钢琴。
随着年龄的增长和考级的不断增多,苏木不得不天天练钢琴,面对这个只有黑白两色的大怪物,在苏木眼里,这个黑白两色的怪物就是用来囚禁他的牢笼,他厌烦了钢琴,厌烦那些曲子。但在别人眼里看来,苏木是个会弹钢琴,学习又好又优雅帅气的完美男生。
苏木自己知道,这样完美的代价是自己每晚熬夜练琴和学习的效果。但比起钢琴,苏木有时宁愿熬夜学习也不愿弹起黑白键。莫名其妙的叛逆和迷茫。
苏木躺在床上,侧过身,看见了全家福,他想起父亲来。父亲是个很好的人,会让苏木骑在背上玩骑大马,会时不时带给苏木一些好吃的小零食,会带苏木去玩云霄飞车,当苏木抱怨钢琴如何如何难弹时,父亲总是摸着苏木的头对苏木说,挺好的啊,我儿子弹钢琴的样子多帅啊,这时,苏木就会笑着给父亲弹《菊次郎的夏天》。苏木的童年里,除了钢琴,剩下都是和父亲满满的快乐。但这么个好父亲,老天爷也喜欢,就把苏木的父亲带走了。
那天也是个立夏,但下着瓢泼大雨,父亲说要给苏木带回顶好吃的七家粥,但苏木站在家门前的葡萄架下等到了雨停,也没等到那个总是笑着的父亲。苏木等回来的只是父亲出车祸的消息。
葡萄的叶子很绿,但在苏木的眼中,世界变成了灰色的。听到消息时,苏木没有哭,因为父亲说男子汉不应该轻易掉眼泪,他没说什么,转身回房间,揭开盖在钢琴上的白纱布,打开琴盖,弹起那首《菊次郎的夏天》,乐音是欢乐的,但听的人都感觉到那份盖过欢乐的忧伤。如果人有灵魂,苏木相信,父亲在他弹钢琴时回来看过他了……
从回忆中苏醒,苏木看向钢琴,想起忘了许久的父亲的话,挺好的啊,我儿子弹钢琴的样子多帅啊。不自觉的走到钢琴前,再次弹起那首《菊次郎的夏天》,这一次,没有错,乐音回响了整栋楼……窗外,立夏的雨在敲打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