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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昨日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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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


IP属地:四川1楼2012-05-11 20:26回复
    (二)
    再也没有比的大学更好的爱情温床了,就连刚入大学为期十天折磨人的军训里,早早已有几副眉目在频频传情,爱者于五欲,如渴者之求水。
    室友阿一捧得半个西瓜欣喜万分,三步并两步上六楼,来不及坐下即以勺子挖去一块果肉递入口中。
    “甜吗?”
    不消说,幸福滋味溢于言表,一面招呼着;“你们也来吃。”
    “我们就不啦,”室友阿蛛涂着指甲叹一口气黯然道,“真怕甜在嘴里酸在心。”说罢抬起玉蛇手臂,仰脸吹干莹色指甲,神情真有几分像你,乖巧的面目下一双眼睛没有半点良心。
    少顷一条阿蛛的短信进了来;“算了吧,买一个小红玉西瓜还要切半个走的男生。”完了,总有一天你和她要结成同盟,把我讥笑个半死。
    卷着蔷薇花瓣的风从来不曾敲打我的窗户,总也等不来的你。然而有一天阿辰学长以一个贫乏女生所能竭尽想象的王子形象出现,白T牛仔裤的当代校园王子,不是肩披长长骑马披风、长筒皮靴上装着银白马刺的你。
    你可记得那年学校的圣诞舞会?震耳欲聋的音乐穿透墙壁,还没进场一颗心脏已快震出胸腔,辰小心捏住我的手指将我带进礼堂。只记得各种颜色的灯光乱打乱照,光怪陆离,群魔乱舞,说是圣诞舞会,更像末日狂欢。红的唇,绿的指甲,眼睫投下浓重阴影,喘息,笑靥,眼波流转,荷尔蒙自体内蒸腾至半空中,渐渐没过头顶。我像一枚自树上摇落的生涩坚果,忽然跌落于腐酔大地,睁着眼睛呆傻伫立于舞池中央。辰以眼光鼓励,别这么紧张,放松,我好为难地笑笑,他以嘴唇凑近我耳,你跟着音乐自然摆动身体就好啦。
    让我找一找这个时候你在哪里,礼堂里面挤满了人,灯光明明灭灭,忽的白昼忽的黑夜,那个在我眼前闪过的后脑勺可是你?头发那么柔软。那个挤了我一把的胳膊又可是你?却没有想到你作为一个不幼稚不好奇也讨厌热闹的新生,没有理由被舞会吸引。
    辰拾起我的双手,一只按在肩头,一只轻握在手里。我为彼此之前悬殊的身高而窘迫(两年以后我才拥有第一双高跟鞋),辰没有在意地笑着,像一个年轻父亲带着小女儿跳舞,单单为了好玩。
    灯光忽然变得柔和,oh holy night the stars are brightly shining。我的心脏遭到电击,想立刻把酸麻的手臂从对面肩膀上挪下,想跑进音控室去一把拥住那个放碟的家伙,是的,我怀疑那是你。市面上这么多圣诞的歌曲,偏偏放这首——Hanson在1997年发行的圣诞专辑中所翻唱的《Silent Night Medley》。摇滚少年也是天父的孩子,每一个鼓点都那么虔诚,青春的汗水挥洒得淋漓尽致。你应该看出来了,我不能够放掉你是因为不忍放掉我的青春。
    1997年,那还早了些,彼时我依旧迷恋着任天堂的游戏,你呢,是不是刚刚学会骑单车,迎着晚风满城市乱逛。来自美国奥克拉荷马州的Hanson三兄弟这年推出签约后首张专辑,最大的也才17岁,最小的还是一把童声,三人天赋异禀,创作才华势如破竹。1999年世纪末预言破灭,喜迎千禧年,我遇见Hanson,整日塞着耳塞坐在教室阴暗角落,猛然间抬头看见你(黑丝绒的衣服,腰间挂着佩刀)踩着鼓点走来,阳光微弱下去,满室蔷薇味道。
    “嘿”你的口型在说。
    我摘下耳塞,听见你问我关于什么作业的事,我向你点着头,灵魂仿佛给吸进另一个空间,那里夜空辽远,月光下古堡轮廓显现。
    你跟我道声谢谢,浅浅一笑便露出一对尖尖虎牙,你瞥一眼磁带封面上三个长发美少年(那真是十三岁的一个古老夏日)。“Hanson?”你毫不掩饰地以笑容讥讽我——也太少女了吧。
    


    IP属地:四川3楼2012-05-11 2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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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那年圣诞从礼堂出来,辰带我去操场边上的看台,坐在最高一级的台阶上看出去,塑胶跑道的每一盏路灯下都有一对相拥的情侣(如果是夏天,还要加上一群飞舞的蚊虫)。Merry Christmas,辰说。他的眼睛像喝醉的酒的人那样迷离倘恍,一点一点靠过来。
      Oh silent night,你是不是也曾陷在这种虚无的浪漫中,我抬头看夜空,有一架飞机闪烁着经过,是不是你的眼睛也在看着我。
      Oh holy nigh,辰的手掌覆盖上来,只剩下手指缝缝里的一丝光线,我就要被埋进黑暗里了,当他的唇贴上来时我分明觉得自己的身体开了一个洞,夜风在其中穿来穿去,仅有的一点热量也全消散了。
      我说天实在冷,提议早点回寝室各自钻被窝,辰眨两下眼睛表示应允,拍我脑袋说我好乖。穿过连接南北校区的长长地下通道,一直送我至灯火通明的寝室楼下,说完拜拜走进去两步回头看他,他还站在原地,脸上挂着十足的恋人微笑。
      这是每个十八九岁女孩都想要的吧,这么想着回到寝室,阿一一把将我拉进她们三人的密谋中,准确说是阿一阿二两人,因为阿蛛从头到尾都扶着额头装作没听见。原来阿二的心上人在伤风卧床,阿一出注意让她趁虚而入,一锤定音。
      “拜托啊,”阿蛛终于受不了发话。“为什么,为什么要送泡面!”
      “据那个人的同学,也就是我男朋友所说,他真的好爱泡面,他们寝室的空气中一天到晚充斥着泡面味道。”阿一拍着胸脯担保。
      阿蛛怎么也不肯加入壮胆的行列,我无所谓,就被抓去了,第二天下午整装待发,由西瓜男友带头,前去会见泡面男友,荒诞得可爱。
      叩门两下,趿着拖鞋来开门的人竟然是你,恍若隔世般,你一眼看到我也错愕吃惊。幸好卧床的另有其人,早早收拾体面端坐在床,喜不自禁地接过一碗泡涨了的面条呼呼吃着。
      我随你走去阳台,靠着栏杆一语不发,你碰上玻璃门说;“泡面味,受不了。”随机口袋里掏出烟来点上。室内两对情侣聊得热火朝天,你我都成了可怜的局外人,外面下起雨来,渐渐泯没的天光中你问我冷不冷,我朝你看了一眼变觉如鲠在喉。
      “真的是好久了。”没头没尾说了一句。
      你鼻子里哼笑一声将半支烟按灭在铁栏杆上,留下黑乎乎的印记像一只眼睛看着我们。你穿一件黑色连帽套头衫,领口却开得很大,寒风中喉结微微上下抽动着,像是为了御寒而一再地吸烟。烟味太重,闻不见蔷薇香,我面朝雨幕轻轻地说;“好像都是前世的事情了。”一短截烟闪着红星给你抛下阳台,你翻身背靠栏杆双手搁在外面淋雨,垂下眼睛说;“记得那些干嘛。”惨淡一笑将往事一笔勾销。
      我点头赞同你的话,操场上那面破墙不知还在不在,你毕业后,那些蔷薇还开不开。我拉开玻璃门,穿过室内甜腻的空气找个借口离开,途径你的阳台下面还是忍不住,忍不住抬头看一眼,好吧,我是雨中盐柱,看见你指尖那簇红色星火依然没有离开。
      还记得那年班里组织春游,还不容易走完一天山路,升起篝火,架起音响麦克风,预备一夜狂欢。玩一个什么无聊的游戏,21寸电视机里放周杰伦的一张碟,音响好烂,玩输的人就唱那张碟里的歌,反正不会唱也会哼。完了几轮后你被推上去罚歌,皱着眉头翻歌单,忽然看见角落里一把救星般的破吉他,走去抱起来吹去上面的灰。
      “琴弦都锈了,你也要弹?”
      你伸出手来晃了晃,说;“不怕。”原来指头上早已结起厚茧。
      只是那琴音准实在不行,你调了半天,快要磨掉所有人的耐心时把心一横,眉头一皱对准了话筒。略去前奏独白你直接唱起来,真是好有年代的一首歌《Yesterday When I Was Young》,昨日当我年轻时,生命的滋味如此甜美,就像滴落在舌头的雨水。而我玩世不恭。仿佛对待一场愚蠢的游戏,像夜晚的微风逗弄着烛火一般。
      你真是孤独极了,自弹自唱,唱得如入无人之境,曲终微微点头致意,一点笑容都不舍得给,放下吉他时忽然春雷阵阵刮起大风,山雨欲来。抢救完所有电器,几十号人仓皇躲进农家乐小饭厅,惊魂甫定,厅内灯泡又忽的熄灭。一场平庸的春游居然添上几分历险色彩,几个男生发出兴奋的狼嚎声,一下一下在黑成一篇的小山包上久久不能停息。
      一刻钟后雨渐止住,大家开始向下榻的旅馆挺进,一场暴雨过后寒气逼人,冷风呼呼吹来女生们团团缩紧。
      “路很难走,大家都把手电筒打开!”
      我掏出包里的手电,试了又试,仔细一看竟不知在哪里撞碎了,就着同伴的光线,同伴的步伐,跨过水潭,避过乱石,亦步亦趋。下坡的山路越来越泥泞,每走一步都要往前方滑出去,要不然就是鞋底被黏住。忽然大雨又至,塑料袋一样的雨衣禁不住风吹雨水蒙面看不见前方的脚印,我落在队尾。
      “男生帮忙照顾一下女生!”“一帮一啦,哈哈,结对子啦。”
      你往回走抓住我的是手臂(这一瞬间之后在我的脑海里无数次回放),我感到你手指的力量,结了茧的手指,那热量穿透我层层衣服直射向我的心脏,唉,我明显感到严重乏力和心跳早搏。你被我拖累,和我一起掉在队尾,我努力调整步伐使之与你合拍,眼睁睁看着你手电筒的光变成暗淡的橘色,渐渐微弱下去。
      轰轰的雨声里我们什么也看不清,听不见,天地玄黄,宇宙洪晃。
      你紧握住我的手臂,我只有你了你也只有我。奇怪,心里竟唱起silent night,不是摇滚版,是无伴奏的童声合唱,十来个男孩女孩站在圣坛前,冬青花环下。“平安夜,圣善夜,多宁静,多光明……”
      暴雨疯狂扫射像要将我们没顶,如果忽然山洪暴发,你和我一同被吞没,多年后变成一对卧倒在一起的森森白骨,发现我们的人会说,啊,这是一对誓死相拥的恋人啊。
      我这么想着笑了出来,并替你感到委屈,你转过头来不置可否地望我一眼,黑暗里你的目光那么亮。
      


      IP属地:四川4楼2012-05-11 2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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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
        那个春游的雨夜我们终于掉队了,经过一处拐弯再也看不见前方的队伍,我闯祸般羞愧地看你,是我连累了你。你愣看前方数秒,确定再也看不到一线手电筒的光,抹一把脸上的雨水对我说:“这下好了。”
        我们像两条不幸搁浅在滩涂地上的鱼,浑身泥泞着面面相觑。
        选择往回走,你说还记得刚刚路过一幢盖了一半的楼房,唯一的避雨之所。我们试着去找,总算隔着雨幕远远望见那座有顶有墙的建筑,如蒙大赦。你拾起半块砖头,走到门口向里扔去,没有什么野物窜出才大胆入内。粗黑的水泥地,伸手一摸不算太潮湿,两人瘫坐下来,脱下的一次性雨衣片刻间不知被风吹去了哪里。
        我们像两块挨坐在一起的湿木头,悄无声息的淌着水,洇湿一块水泥地便往一旁挪挪。时间是那样缓慢过去,以至于心底竟要生出“永远”、“生世”这般的词句。
        黑暗中你问我可觉得冷,我哆哆嗦嗦回答你,还好,一面迎接你伸出来的手,一触即害怕地抽回,谁来告诉我那是不是梦,我从你温柔指尖感到你扑扑跳动的心脏,呼之欲出。
        艰难的沉默中我想起背包里的mp3,掏出来分你一只耳塞。Silent night,holy night,改编过的摇滚版圣歌,与这样的雨夜多么融合。你叹道:“哈,还是Hanson啊。”三年过去,你笑我需不需要这么痴情,我点头说我唉到老。
        “那你喜欢里面谁?”
        “喜欢Tay。”
        停顿数秒,你复又问道:“喜欢谁?”
        你头发上一滴雨水恰巧落尽我的脖子,又痒又凉直叫我从脚底痉挛上来。我听到自己改口说:“你。”
        你抱膝而坐,紧闭双眼,而你的心正是涨潮的海岸。
        我也闭住眼睛,脑海里依然是你,脏了的白球鞋、湿透的白袜子、卷起的裤脚下细瘦得惊心动魄的小腿。我在寒冷中感受着燥热,来自两具正青春的躯体,蔷薇花好香,我睁开一只眼偷看你,你如殿堂圣像端坐不动。接着疲倦没顶袭来,我深深闭上眼睛。
        醒转,是因胸口受压不得喘息,双手奋力一推,竟是一架温热血肉之躯,你却比我更显吃惊,(如同醒来的是你而不是我),你吃惊地仿佛置身于一个从未听说过的世界,后退着面目惨白,雨已经停了,天光大亮,满室蔷薇碎片枯干失色而残香犹在。
        你佯装什么事情都没有过,而我只是做了一个荒唐的梦。


        IP属地:四川6楼2012-05-11 2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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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
          出得餐厅大门,辰已经人事不省,由两个男生一扛一抬地弄回寝室,我跟随你的步子,想弄一个水落石出(更确切说是玉石俱焚),你终于止步回头,眼神在对我说:放过我。
          中学六年,我们不远不近,前三年里你做过我的同桌、考试给我递过纸条、运动会上跑步准确无误地摔在我面前糗糗地爬起来看我一眼警告我不要声张;后三年你追过我的好友、叫我帮你在笔记本上画我最拿手的蔷薇花,然后撕下那张纸来给另一个女生写信。高三填完志愿表那天,下楼看见你坐在最后一阶楼梯上看着花台出神,问你等谁,你口里说出又一个陌生名字。我装得一点都不在意地陪你坐了会,看着你的侧脸,发现你最初柔和的面容上渐渐生出阴郁冷酷的线条,你哼了两句Yesterday When I Was Young,又随后问我是不是还听Hanson,我不甘心极了地跑上楼去改了志愿表。
          卷着蔷薇花瓣的风不曾敲打过我的窗户,而我却成一个孤魂时时停靠在你的窗台上,像《百年孤独》里阿吉拉尔的魂魄那样睁着痛苦哀伤的眼睛。
          终于我们对峙在人来人往的食堂门口,像两名剑客对峙在悬崖绝壁,大风卷着尘土将你我衣袂与长发高高扬起,我不依不饶地看定你而你只默然垂首,你不要做我的对手。我发狠以剑抵住自己的喉咙,尊严扫地地以死相逼,你试着看了看我,只两秒,随后落幕般闭上眼帘。脚下一块松土替我坠下万丈深渊,而阳光照得我无所遁形,我感觉自己即刻要化成一滩液体,一点一点蒸发干净。这就是我们有昨天,没来日的青春。
          我在宿舍昏睡不醒,梦里下着瓢泼大雨,昼夜不分我颠沛辗转跟踪你,饿、冷、穷愁潦倒。天空时时变换颜色,你近,天色昏黄暧昧,雨点温热浑浊,最终你转过身来,你是你,你又是辰。
          “你还好吗?”恍惚之间,辰的问候从深山幽谷中传来,飘渺无常。
          “怎么了?”
          “Tay结果娶了一个平常不过的美国妞,至少看起来是。”
          无话可接的片刻沉默,我能感受辰皱眉,低头。“嗯?”
          “昔日的美少年,转眼间娶妻生子留起胡渣来,不过只要假以时日,孩子们可以接着组成HansonⅡ,那时即使我已成了老妇,也要为他们落一把少女的泪。”
          “有时候真弄不懂你。”
          “那是你笨。”
          “你退烧了吗?”
          “你酒醒了吗?”
          辰在电话那端扑地一笑,道:“拜托,三天了当然醒了。”
          竟已三天过去,拿起枕边镜子一照,被自己的憔悴模样骇得不轻。
          “那我说件事……”辰呼出一口气,语速减缓,“我英国那边offer刚刚下来了,我以前跟你提过的。”
          “嗯,好啊,祝贺你。”
          掐断电话,表情僵在最后一个字的韵母上。阿蛛在床下抬头问望我:“笑得那么诡异?肚子不饿吗?”
          “饿呀。”
          急急换衣出门,坐车去那家白天有对折的回转寿司店,面前叠起两幢盘子高至齐眉处,方能得以喘息。
          血液聚集胃部,脑袋空空如也,食饱的人面孔最是蠢笨。小啜麦茶,刚要开始寻愁觅恨,前上方电视屏幕里窜出个穿红戴绿的日本偶像组合,直起公鸭嗓子啦啦啦啦个没完,唱唱跳跳又接后空翻,新年即将到来,整个世界都是一种雀跃欢腾的气氛,我的伤心像一个笑话。
          “好点没?”阿蛛斜睨我,一副有什么大不了的冷然表情。
          “笑话了,我以受害者自居了吗?”
          “那你哭个球?”
          “什么啦,太多wasabi嘛。”五官纠成一团低下头去,眼泪才三两滴便已流不出来。(遥想最初饱满潮湿柔软的心,低叹经年之后成一截枯槁的草木,一片抽干的河床,一条凝冻的溪流。)
          回去路上手机钱包皆被窃走,寒假已经来临,我和辰自此竟断了消息,人和人彼此相识与遗失都是那么容易。
          


          IP属地:四川10楼2012-05-11 2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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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
            新学期入校那日,辰托人送来一张卡、一盆花、一只杯子,不知哪样是我的生日礼物,哪样又是告别礼物。卡片里有他水仙花情结自画像一张(没错,那沙龙式的微笑),另附只言片语,我怕自己伤春悲秋而不去猜度那其中意思,既已被迫缄默,不如坚持到底,没有交代的交代,像一段余音袅袅的尾奏,涟漪一样淡去。
            阿蛛竟从行李包中抓出一只兔子,声称是新年里从家中厨房救下,立誓不离不弃,不出三天,放于阳台的盆花已叫狡兔啃个干净。而那只杯子,也于某个夜晚坠地,说来邪门,好好地睡着,被子竟从竟从床上落下扑倒了桌上的杯子,我将碎片与枯枝归拢一处,藏于角落不舍丢弃。
            春去冬又来,寝室四个一起空窗过冬,日剧美剧韩剧动画片互不干涉,术业有专攻。然后狡兔死,众狐悲,下雪那天埋下它体温犹存的尸骨,眼含热泪看你撑着伞远远走来,是的,与时间的指针方向一致的你,(你脸上愈发刚硬的线条为证),你将雨伞高高罩于我的头顶,问我要不要坐下喝点东西,我抹泪摇头。
            “不必了,一切都只是幻觉。”
            我就在等自己说出这句话,坐于弃物堆中的我,终于打开大门,决定这一次让你从我心里走出去,而我的心已然一间蛀空的屋。你轻笑一下拍拍我的肩膀就走了,留下一串长长脚印,雪野上开出最后的蔷薇。
            最后的谢幕时刻,喧闹KTV里谁点一首《Yesterday When I Was Young》,也不晓得是那个演唱版本,屏幕画面莫名其妙,话筒传至你的手上,而你的嗓子胶着不开。
            此刻服务生敲门进来,说一句:“对不起时间已到。”
            人群发出慵懒的声音,纷纷干掉手里最后一支啤酒,拾包离座,孤单的伴奏声中人们向出口涌去。
            午夜街头,最终我默然离去,看见你乘坐的车子呼啸驶过,我看见,车窗玻璃后面你向我哑然张口,你唱了一句,yesterday when i was young.
            我向你微笑,我听见了,听见时间的火车哐哐无情驶过的声音。
            


            IP属地:四川11楼2012-05-11 2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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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nd


              IP属地:四川12楼2012-05-11 2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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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喜欢这篇


                来自手机贴吧14楼2012-07-14 2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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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煊玘


                  IP属地:北京16楼2014-05-01 2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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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北京来自手机贴吧18楼2015-03-23 16: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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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当年因为这篇买了那本萌芽两遍,但最后还是丢了


                      IP属地:河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19楼2015-04-03 0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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