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弦？！”
苏夏浅瞪着双眼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刀弦垂眸，他那冷淡的表情顿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他平素所持有的平和。少年勾唇，笑道：“好久不见，夏浅。”
“还真是……好久不见啊。”少女的表情平复下来，反而她摆出一副鄙夷的神情，“这么多年，都没遇上过一次，你到底去哪了？还有，为什么杀人？”
刀弦轻叹，却苦笑起来：“说来话长。”他将棉外套卸下，煤油灯便映照出少年黑衣上的标志。
苏夏浅脸色大变，拍桌而起：“你当了隐秘侠岚？！”
那声音几乎直冲九天之外，刀弦不得不捂住了耳朵：“小声点……”他无奈道，“隐秘行动，杀死叛逃的侠岚，实行情报任务，手段毒辣，就是这样。”
“亏你还……说得那么心安理得！”苏夏浅本带怒意的脸上多了些忧虑之色，“你知不知道，别的侠岚都是如何说你的？……他们……”
“如果没有我们，侠岚便会被世人那样形容。杀死侠岚中的败类，是我们所做的。”刀弦的神态仍然温和，双眸中的信念却坚定无比。“玖宫岭的磊磊落落，正是牺牲者换来的。”
“……宁愿承受骂名？”苏夏浅握紧双拳。
“也许像是愚忠，却……的确如此，不得不如此。为的就是那些侠岚们，能更轻松地，认真地消灭祸害世间的零。”
少年的一席话置地有声，竟显得他不像个少年。
苏夏浅不禁想起曾经那个人不如刀长的九岁小儿，他当时是否预见得到，今后的他如此地容忍痛苦，会成为现在被人评价为冷血禽兽，卑鄙小人。
他分明和以前一样，是个善良的人。
只是人世将少年磨砺成了这样。
刀弦想过，自己一定可以变得冷血无情，那样就能不违背内心地做事。却料不到，他如何也做不到不抗拒。
但他迫不得已。
背负骂名又如何……
只要世间少受零兽的威胁，只要人心依旧向善，一切都值得。
落得满身风雪，刀弦与苏夏浅共同回了玖宫岭。
至隐秘部殿堂复命，刀弦正遇到刚执行任务回来的陵墨。
“刀弦，这些天天气不好，你的身体怎么样？”
“当然是没事了，不用担心。”
陵墨看着刀弦，却又不相信他。这家伙就算说谎了也丝毫表现不出，实在是不敢听他的话。
“拜见师父。”两人见到男子，皆拱手行礼，十分恭敬。男子摆了摆手，冷冷开口：“给你们下一个任务。”
如此刚回来就接到任务的事两人并非没有遇到过，都等待着老师的意思。男子的目光转向面色苍白的刀弦，垂眸，说出了令两人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的话：“陵墨，看着你的师兄，让他好好吃药。”
“……”两人同时沉默片刻。
刀弦抬头，看向男子，问道：“老师，您怎么知道……”
陵墨不禁插了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的病吧…老师这是关心你，别不知好歹……”
然而男子似是不肯承认自己的关心，皱眉道：“我只是不想隐秘行动部折损人员。”
陵墨扬起了眉毛，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虽说任务紧迫，这日子却也平静。陵墨监督着吃药，也让刀弦的咳血症状有所缓解，脸上也有了血色。但他仍然咳嗽不止，只是因为刀弦服药仍是有一顿没一顿。
由于总是咳嗽着杀死敌人，刀弦有了“咳来杀”的外号。这外号很有特点，也很让少年感到语塞。
唐刀已经伴随了少年多久？
练刀之余，刀弦不由得想到自己的父亲。
不知他老人家，过得好不好……
已经多少年头，自己已经离家多久，如果父亲知道了自己如今的状况，又会是怎样的想法？
可惜自己不被允许探亲。
耳边传来阵阵琴声，刀弦忽地收了刀，轻轻咳了几声。
“音律，会么。”
琴声依旧，刀弦没有回头，却答道：“原来老师您，也是性情中人。”
“作为隐秘侠岚，也应该有能力伪装。那要求你身有多种技艺。”
男子的声音依旧冰冷。
“我知道老师您下厨所做的饭菜香飘玖宫岭。”刀弦虽是在说玩笑话，却反应了实况。
“如果学成，这隐秘行动之处，就交给你了。”
刀弦心下不解，师父忽然说这些有的没的，莫非是他有什么决定？便道：“老师有何想法？”
“玖宫岭给了我任务。”
男子的答复简练而有深意。任务，交代后事，那就是……必死。刀弦本是知道这些，并完全明白的，只不过他还是接受不得。少年的脑袋竟然嗡嗡作响，接着喉咙发痒肺内发热，咳嗽起来。
咳嗽轻微了些，却仍然停止不了，长咳不断。“虽说陵墨资质颇丰，而你疾病缠身。但他的性格不适合统领。”男子缓缓起身，面无表情目视前方。刀弦虽与他相处很久，至今却也猜不出他内心所想。
猜不出，摸不透，速如雷，形如风——虽说师父一直严酷无比，刀弦却能感到，他是个好人，并不如他所行之事。
朔间凛月
药药切克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