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九走到前门,问了声“谁?”。门外轻喊了一声:“九哥。”“原来是老十。”何九开了门,闻出何十浑身酒气说:“又喝酒了。”何十说:“酒摊还没散,我就跑来了。”何十进门后,又把门拴好,他们一起向后面走去。何十说:“九哥,大事不好,可能是露了馅。”何九忙问:“怎说?”何十说:“西门庆的结义弟兄杜老大给西门庆说,九哥把武大的尸首抬到了家中。”“你怎么知道的?”“我喝酒的那伙人中,有个西门的小厮叫画童,他喝醉了,发开了酒疯。是他亲口说的。”何九想:“杜老大和我都住在西街上,夜里搬取武大尸首时,正从他门口经过,这杜老大又是个无风三尺浪的家伙,不得不防啊!”他一边盘算着就到了菜园。他刚把情况给武大说过,就听到大门前一片喧闹。何九说:“大郎,此处留不得你了。这二两银子,带在身上。幸喜后墙低矮,翻过墙去,让何十送你上路,远走高飞去吧!”武大收起银子,洒泪说道:“老爹怎么办?”何九说:“我已经六十多岁,还怕什么?大郎保重,快走!”何九看着武大和何十过了墙后,慢腾腾地向大门走去。大门外,人声嘈杂,火光一片,何九对门外喊:“是哪位贵客,深夜来访?”门外的人回答说:“何九老爹,请开大门,自有话说。”何九啊了一声说:“原来是杜大官人,失迎,失迎。”便把大门敞开,威严地站着。领头的正是杜老大,后面跟着十余名西门庆的家丁。何九人缘好,在阳谷也是名流,他们见到何九,气焰自消了八分。杜老大反倒和和气气地说:“老爹,是西门大官人差遣,说老爹把武大抬来家中,让我们来查看一番,并无他意。”何九哈哈大笑道:“武大小人,要他尸首何用?我奉西门大官人之命,昨夜已经火化,就连他的骨殖也送给了大官人!”他一面说,一面闪开大门,摊开右手,示意让他们进来,说道:“敬请诸位来舍下搬取武大尸体。请——请——。”那些家丁一起嚷道:“何九老爹怎会做这等事,三寸丁,谷树皮,有啥球用!”杜老大见众人无心搜查,自己也泄了气。陪着笑脸对何九说:“打搅,打搅,都是大官人差遣。”何九冷笑着对杜老大说:“杜大官人和众弟兄们进来喝杯水酒暖暖心吧!”杜老大当然知道这是在挖苦他,拱拱手,皮笑肉不笑地说:“后会,后会,告辞了。”这伙人呼啸一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