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死后方可判定我们的幸福
但是,呀!谁敢在生命的末日来临,或死和丧礼把我们的荣名定谳,谁敢称谁幸运?———阿微特
哪怕是一个小学生都知道关于克勒苏王的这个故事:西路把他俘虏后判处了死刑。他在受刑前喊道:“啊,苏龙,苏龙!”西路听到这话,弄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他解释说,从前苏龙给他的警告不幸而证实了:不管命运怎样笑颜相向,非等到一个人生命走到了尽头,否则不能称为幸福。只因为是人世变幻无常,只要轻轻一动,便可以完全改变,因此亚支士路回答那些对波斯王那么年轻便大权在握而羡慕不已的人道:“不错;然而,这样的年纪披里安在命运亦不差。”我们可以看见变为罗马的木匠的马薛当的国王,他是那伟大的亚力山大的后代,哥林多的教师曾是史西利的暴君。一个统率千军万马并征服了半个世界的霸主沦为埃及的叫化子一样的乞怜者:那伟大的庞培的那么大损失就因为苟延了五、六个月的时间!我们父亲在日,米兰的第十代公爵,卢多韦哥士科查,治下全意大利曾经威震全球了多时,最后却囚死罗克(Loches)城。而且最令他觉得倒霉的是,他还先坐了十年的牢。基督教中最伟大的国王和孀妇,不久前刚被处死了,虽然她是最美的皇后。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正如********疯狂地打击我们的高楼的高大与不驯,上天的神灵也不喜欢下界的显赫。唉!毫无怜悯的那冥冥的权威把人世摧毁和玩弄,同样地踹碎元老的赫赫的杖和凶暴的椎。———鲁克烈斯命运好像时刻等待着我们生命的终结,然后把我们毕生的成就毁去。为表示它的权威而使我们跟着拉比利乌叫道:“为什么我要多活这一天!”苏龙这句格言可以这样看法:他仅仅是命运的宠辱于其无所谓幸与不幸的一个哲学者,显赫与权力在其来说是道德的附属。我认为他的看法必定非常深远,他的话是说我们生命的幸福,既然决定与知足与宁静的心灵禀赋优良,坚决与镇定的灵魂的秩序井然,就不应该诉诸任何人,除非我们已经看见他表演最后最难的一幕。否则都有故弄玄虚的可能:也许这种连篇累牍的哲理的名言也只是一副面具;抑或令人沮丧的事并不曾真正落到我们头上,让我们有时间假装镇静。但是在这最后我们都逃不掉死这一关,也就不可能再掩饰,一句话,我们有什么就把它们摆出来吧!于是精诚的声音自心底飞溅出来;面具卸后,真态毕露。———鲁克烈斯我们的最主要的日子将是我们一生的行为在临死时受试验和点化的时候,它将审判其它日子,也就是过去一切的时光。让死亡去实验我研究的果实,那时候才清楚我的话毕竟是从心出。我知道好多人的终身荣誉就是由于他们的死获得的。庞培的岳父司比洪,临死把他毕生的恶名消除殆尽。人家问伊巴明那大三人中最看重那一位,夏比利亚,伊非克拉特,还是他,他答道:要到我们死时才能决定。真的,如果我们评价他时不把他光荣与伟大的死计算进去,那么一个人的价值必定不实。上帝照他的意旨满足别人,但与我同时有三个我所认识的对于生命无论什么罪孽都是最卑鄙最可咒骂的人,他们皆得善终,而且事事都安排得极为周到。有许多运气而勇敢的死。我曾经看见一个人在最辉煌的时候死去,他的末日是无比绚烂。我觉得,死者的野心和勇敢在此时中断最高尚。他用不着走路便达到他所想到达比他所想望、所希冀的都更光荣、更显赫的目的地。由于他的死去,他毕生所企求的权与利他都提前得到了。我在体察一个人死时的情景中评判他的生命,并且我把希望得到平凡的善终作为研究自己生命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