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0365吧 关注:431贴子:1,542
  • 4回复贴,共1

《蒙田随笔》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蒙田随笔》


1楼2012-05-15 15:55回复

    论死后方可判定我们的幸福
      但是,呀!谁敢在生命的末日来临,或死和丧礼把我们的荣名定谳,谁敢称谁幸运?———阿微特
      哪怕是一个小学生都知道关于克勒苏王的这个故事:西路把他俘虏后判处了死刑。他在受刑前喊道:“啊,苏龙,苏龙!”西路听到这话,弄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他解释说,从前苏龙给他的警告不幸而证实了:不管命运怎样笑颜相向,非等到一个人生命走到了尽头,否则不能称为幸福。只因为是人世变幻无常,只要轻轻一动,便可以完全改变,因此亚支士路回答那些对波斯王那么年轻便大权在握而羡慕不已的人道:“不错;然而,这样的年纪披里安在命运亦不差。”我们可以看见变为罗马的木匠的马薛当的国王,他是那伟大的亚力山大的后代,哥林多的教师曾是史西利的暴君。一个统率千军万马并征服了半个世界的霸主沦为埃及的叫化子一样的乞怜者:那伟大的庞培的那么大损失就因为苟延了五、六个月的时间!我们父亲在日,米兰的第十代公爵,卢多韦哥士科查,治下全意大利曾经威震全球了多时,最后却囚死罗克(Loches)城。而且最令他觉得倒霉的是,他还先坐了十年的牢。基督教中最伟大的国王和孀妇,不久前刚被处死了,虽然她是最美的皇后。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正如********疯狂地打击我们的高楼的高大与不驯,上天的神灵也不喜欢下界的显赫。唉!毫无怜悯的那冥冥的权威把人世摧毁和玩弄,同样地踹碎元老的赫赫的杖和凶暴的椎。———鲁克烈斯命运好像时刻等待着我们生命的终结,然后把我们毕生的成就毁去。为表示它的权威而使我们跟着拉比利乌叫道:“为什么我要多活这一天!”苏龙这句格言可以这样看法:他仅仅是命运的宠辱于其无所谓幸与不幸的一个哲学者,显赫与权力在其来说是道德的附属。我认为他的看法必定非常深远,他的话是说我们生命的幸福,既然决定与知足与宁静的心灵禀赋优良,坚决与镇定的灵魂的秩序井然,就不应该诉诸任何人,除非我们已经看见他表演最后最难的一幕。否则都有故弄玄虚的可能:也许这种连篇累牍的哲理的名言也只是一副面具;抑或令人沮丧的事并不曾真正落到我们头上,让我们有时间假装镇静。但是在这最后我们都逃不掉死这一关,也就不可能再掩饰,一句话,我们有什么就把它们摆出来吧!于是精诚的声音自心底飞溅出来;面具卸后,真态毕露。———鲁克烈斯我们的最主要的日子将是我们一生的行为在临死时受试验和点化的时候,它将审判其它日子,也就是过去一切的时光。让死亡去实验我研究的果实,那时候才清楚我的话毕竟是从心出。我知道好多人的终身荣誉就是由于他们的死获得的。庞培的岳父司比洪,临死把他毕生的恶名消除殆尽。人家问伊巴明那大三人中最看重那一位,夏比利亚,伊非克拉特,还是他,他答道:要到我们死时才能决定。真的,如果我们评价他时不把他光荣与伟大的死计算进去,那么一个人的价值必定不实。上帝照他的意旨满足别人,但与我同时有三个我所认识的对于生命无论什么罪孽都是最卑鄙最可咒骂的人,他们皆得善终,而且事事都安排得极为周到。有许多运气而勇敢的死。我曾经看见一个人在最辉煌的时候死去,他的末日是无比绚烂。我觉得,死者的野心和勇敢在此时中断最高尚。他用不着走路便达到他所想到达比他所想望、所希冀的都更光荣、更显赫的目的地。由于他的死去,他毕生所企求的权与利他都提前得到了。我在体察一个人死时的情景中评判他的生命,并且我把希望得到平凡的善终作为研究自己生命的目的。


    2楼2012-05-15 19:21
    回复

      是介入还是弃权  我对大人物既不恨其入骨髓,也不对其充满着热情。这是因为我的思绪并不取决于自己所受的损害之大,也不取决于所得的厚遇之厚。我对君主这种感情不因个人私利而激发或压抑,只怀着法律规定的公民应有的感情,对自己始终是感到满意的。对正当的公益我不抱满怀激情只是一般关注,因为我从不做那种要付出个人生命和私人感情的承诺,举凡合法的、公·091·蒙田随笔正的感情都是平和适度的,那种愤怒与愁恨的感情只有对光凭理性不尽责的人才有用与法律的要求有关,否则就要变恶,被当成犯上作乱的非法意图了。我无时无刻都昂首阔步,心胸开朗,满面春风,都是因为这个。我其实很乐意像那老妇人那样,礼拜圣米歇尔,供奉她的恶蛇,我对这点毫不否认。我会选择正确的方面,不惜赴汤蹈火,但只要有可能,我还是会避火而行的。如果有必要的话,就让蒙田和其他人的产业都一块完蛋吧。但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要感谢命运之神使其得以幸免。这种平民的事情都还算是好办,这类政事,我想还是不要主动参与的好。但若老是犹疑不定,脚踏两条船或无动于衷,不对本国的动乱、战火带有任何倾向,这种态度我看也是不可取的,而且也是不诚实的。如果是事关邻邦的事,这样做倒是可以容许的。锡腊库扎的暴君热内就是这样做的。他在希腊人对抗蛮族的战争中,始终没表示自己的立场,没有撤消设在德尔斐的使馆,而且带上贡品,以此为前哨站,看看到底鹿死谁手,以便时机一到就倒向胜利者一边。不过要想在内战中这样做,就逃不了背叛的恶名,我们必须对内部纷争明确表态。可是,我倒认为一个没有职责在身、也没有接到明确命令的人拒绝介入是情有可原的,当然我自己却不利用这个情有可原的理由,那总比在对外战争中抱同样的态度要强。可是依照我们的法律,谁也没有必要强迫自己去参加对外战争。


      4楼2012-05-15 19:23
      回复

        绘人
          我不过是在别人塑造人的时候加以细致的描述而已,而且我是描绘一个塑造得极不成功的人。假如我来重新塑造他,我一定把他变成其他样子,但既然已经定型,只能如此了。不过,在我的画中,既使线条是游移不定的,不过笔触却是正确的。世界不过是一副永恒摆动着的秋千。其中的一切事物也都在不停地摇动:大地、高加索的山岩、埃及的金字塔,皆是如此,因为它们都从属于宇宙的总运动,而自身又处于运动之中。我们所说的固定,不过是运动得慢一点罢了。我的对象,我没有办法完全的把握:他飘忽不定,摇摇晃晃,像醉汉那样。我此刻捕捉到的正是我与他打交道时的状况。我描绘的而是他一时的形象,不是他的本质。这所谓“一时”不是一个时期,也不是大家所说的以七年为期,而是以每天、每分钟计算的。我必须随时随地的不断把自己所描述的内容作调整。再过一会,我的情况有可能会改变,并且我的意图也会有所变化。记录下来的不过是反复多变的事态,游移不定甚至前后矛盾的思想。也许是我根据不同的情况或从其他角度看待事物。总而言之,我很可能会自相矛盾,但正如德马德所说的那样:我会遵重真实的情况的。假如我可以固定我的思想,那我就不会先作试验,而是要下决心了。但我的思想却始终处于摸索、探求阶段之中。我陈述的生活是低贱的,没有什么色彩的,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一个平凡人、一个老百姓的生活也和出身尊贵的人生活一样包含着道德哲学的意味。每个人都有作为人的条件的所有品质。其他的作家都凭借其特殊的不同于他人的才智呈现于读者面前。而我却首先以自己常人的性格,以蒙田本人,而不作为作家、诗人或法学家与公众见面。如果有人抱怨我谈自己谈得太多,我是会非常不满那些连自己都想不起的人的/我不教训任何人,我只是陈述事实而已。


        5楼2012-05-15 19:23
        回复

          人的常规
            上帝恩赐给我们这副身躯,它的每一部位都是值得我们去关心的。甚至连一根毛发我们也要细心理护。自然的法则告诉我们,人要按人的条件生活,并非仅仅形式上如此。这是格外明确的、合乎自然的重要天启。造物主给我们规定这一点时是格外严肃的。有些人要超脱自己,想以超人的面目出现,这实在是愚蠢的行为。他们不会成为天使,只会变成畜牲。他们只会降得更低,拔高自己成为不可企及的梦想,正如不可登临的高峰令人生畏那样,我对此种自我拔高的思想情绪也很恐惧。在苏格拉底的生活中,我最难于接受的是他通鬼神的行为以及他入定的做法。而在柏拉图的身上,最富人情味的都是普通人称他为圣者的方面。在亚历山大的一生中,他为自己的长命百岁而想尽办法的事情,我觉得完全是世俗之人所为。菲洛塔斯在回答他的时候用开玩笑的口气讽刺他:“就您这方面来说,我是特别高兴的,不过,普通人就特别可怜了。他们要同一个不满足于人的常规生活,异于常人的人生活在一起而且还要服从他。”雅典人为了庆贺庞培进入雅典城,刻下这么一道十分有趣的题铭,它恰巧真实地表达了我的思想:“你自认是人,你才成为神。”懂得正直地享受完美人生,这是至高的甚至是至圣的完美品德。我们无知地去追求不可能的条件,却不懂得自身的条件。我们不知道自身的内部是怎么一回事却要无知地自我超脱。我们踩在高跷上,那又有什么用处而言呢?就是在高跷上,那还得运用双腿才能走啊!即便登上世界最高的宝座,没有臀部去坐,那一切都将成为空谈。我以为,最幸福最完美的生活,就是符合一般常人范例的生活,井然有序,但不含奇迹,不超越常规。


          6楼2012-05-15 19:30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