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风起云动
“不等楚伯伯了？”朱七七本想帮楚歌找回一些东西，不然看着这样的楚哥哥，她实在有些不忍——以前，她能让他快乐，可这会儿她的快乐却都给了眼前的男子。朱七七盯着沈浪不解地问道。
沈浪沉声道：“从济世门到洛阳就快的方式便是走水路，可即便水路也需八九天。城府公子让我十天后洛阳一聚，如果失约，恐怕。。。”然后意味深长地望着七七。
七七突然感到一阵不安，火辣辣的眼神里闪着倔强：“你，为什么要听他的？你和他又不熟，为什么老被他牵着鼻子走？”眼镜斜瞄到一刻不离沈浪的嫣然身上，心里嘀咕，这么古怪的女人，城府公子说送你，你就收，哼！
嫣然看出朱七七的醋意，嘴角浮现一丝妖媚的笑，调侃道：“我家主人虽说与沈公子不熟，可待沈公子可是不薄，我家主人派我跟着沈公子只是好替姑娘看着情郎，顺便早日让你们共结连理，百年好合。沈公子，你说是吗？”
百年好合？朱七七一怔，轻轻道：“百年，只怕再过两个月，我。。。”神情黯淡，突然眼里闪过一丝得意，对着嫣然道：“不过，就算我死了，沈浪定会记得我的！”
“当真是非常人配非常人——沈公子聪明非常，姑娘是厚脸皮非常呀！”嫣然突然觉得眼前这小妮子自是可爱得紧，便开起了玩笑。
朱七七杏目怒睁，道：“沈浪喜欢就行！”要是以前，说这话的底气定是没有现在那么足的。
嫣然越发觉得朱七七可爱极了，这女子，爱得如此纯粹。而自己，终究是风尘女子。
“七七，别闹了。城府公子的约是失不得的。”沈浪自然没有朱七七这么好的心情来拌嘴。
朱七七撇了撇嘴,像是在告诉嫣然既然沈浪开口了,,我才给你面子不和你吵!
嫣然笑了笑道:"约是失不得,我可从来没见过有什么人敢失主人的约。“”
“哼！从来？你家主人出道才几年？”朱七七忍不住插了一句进来。对于嫣然，她自然是顶一句乐一句。
“一年零六天！”嫣然一字一句地说道。看来她真的很了解城府公子。
“城府公子长什么样？”朱七七想不出如此古怪的名号后是怎样的脸，明媚的眼神里闪着疑惑。
“你见过，”沈浪起身向屋外走去，“便是那日上船前王怜花假扮的模样。”
朱七七自然听得一头雾水，连忙跟着沈浪跑出了屋。
“楚兄有劳了.“原来楚歌一早便为他们打点行李，这会儿正在挑选快马。”
楚歌抬头冲着沈浪微微一笑道：“一路顺风，我在这儿等他们回来，不和你们一起去了。”
“那就劳烦楚兄替我弄清心中的疑惑，我和七七感激不尽。”沈浪和楚歌间有很好的默契，就算沈浪部点明，楚歌也明白该做什么。
一阵风吹过，马蹄声渐渐消失在晨雾里。
马背上很是颠簸，朱七七紧紧地抱着沈浪，风拂过脸庞，这马的速度竞让风刮在脸上都有些疼。于是，朱七七索性整个人都影在沈浪身后。
风把沈浪的发吹得纷纷扬扬，飘过朱七七的脸庞。美人依偎，浪子快骑，在缠绕的烟雾里构成绝美的风景。
嫣然的骑技不如沈浪，跟得有些吃力，落后他二人百米之遥。
百米后看浪子佳人天涯相随，却又一种说不出的悲凉。
嫣然感到眼角有些湿润，然后再次策马飞奔。
尘土扬起，掩去多少人的踪迹？


沈浪脸上的笑更浓了——果然当他们被引入和快活王的较量时，便暗中有了第三股力量在蓄势待发，而城府公子之所以能在一夜之间称霸江南其实是预谋已久的——快活王有察人之名，却无用人之量，他的部下自然是容易树倒猢狲散的，那么那日，快活王和王云梦纠结至死后，凡是有幸逃出火海的余部自然就被城府公子收为己用。于是，一夜之间势力大涨。这和嫣然告知的时间却也吻合，想来该是如此的。


“那，你为什么不回家？”朱七七不禁想起自己的父亲，有些生气。
“凌大哥对我可好了！”
“什么？你，病了！”朱七七显然吃惊极了。
“那他怎么救得你？又是如何待你好的呢？如何好得不让你回家的呢？”
。

沈浪步步紧逼，只因心中的想法着实需要证实。
朱八，把脑袋埋了下去，不再作声，过了半响才吐出几个字：“凌大哥不让我说，幽幽也不让我说！。。。霜二姐姐买冥 钱到现在还不回来，会不。。。”

显然，凌锋给他灌了迷hun药。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了，菲儿回来了

第十一章 敌我初分
”怎么？沈兄很惊讶？我的身手很好，是吗？“凌锋的双手不染一丝血迹，脸上依旧翻着阴柔之美，仿佛刚刚出手狠毒之人根本不是他。
”你，你杀了他！“朱七七感到害怕，但更多的是愤怒。
“绝色美女，杏目怒睁，就不好看了！“凌锋不紧不慢地接道。
”我好不好看，关你屁事！“朱七七索性怒骂到。
”我不杀她，等着她来杀我吗？“凌锋不禁冷笑一声，接着道：”朱姑娘仗着有沈公子这样的英雄相伴就不以为区区在下不敢动你了,是吗?”
突然袖袍涌动，杀气顿起。
袖中软剑突然笔直弹出，龙吟不绝，剑却早已攻出。
这招式一快，力道势必减小，而力道一足，不免会输了精巧。
可凌锋的剑分明没有因为发力之猛而有半点的缓顿。快，快得惊人。
沈浪一把将七七推出剑气之外，便凌空一跃。
凌锋暗一使力，剑突然化作波浪形，剑气波过之处，树叶纷纷落下。
此刻已近初夏，几个回合下来。两人俱已汗流浃背。
汗，从沈浪脸际划过，滴落到地上的落叶，竟发出了清脆的撞击声。
此刻，的确静得只剩死寂。
高手过招，失之毫厘，差之千里。朱七七自然知道，所以尽管心都担到了嗓门眼，却也只能紧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那软剑突然发出一声低沉的龙吟——软剑本是以柔制胜，此刻能用软剑发出如此低沉之声，那人的内力深厚自然不言而喻。
沈浪阿沈浪，你剑使得那么好，怎么就不使呢？朱七七在心里暗自思忖，若是此刻沈浪手里有也利器，哪怕是一把断刀也好，就不必如此处处受制于他了！
的却，剑光将沈浪包得严严实实，沈浪除了已守为攻，看来没有办法突破那连绵的剑气了。
但二人虽说斗了几十个回合，但除了汗流满面之外，两人脸上都未见半分倦意。
看来这二人并未使出十成的功力——沈浪的功夫本就变化无穷，高深莫测，而凌锋却能将如此一条蛟龙困住，其功夫之精妙自然可想而知。
朱七七虽未动手，却也记得满头大汗，只以为沈浪是被纠缠得无法脱身，哪知沈浪如此做只是为了保护她——这剑阵一旦剑气四起，被困者难以脱身，困人者又何尝可以全身而退。凌锋此刻只能全心对付沈浪，那里还能动得了朱七七半分毫毛？
但凌锋像是明白了沈浪的用意，剑气逐渐收起，出招也不时留些缺口给沈浪。
沈浪的嘴角突然划过一丝微笑，掌力突然一转，攻势不觉猛了起来，转瞬间反客为主。
但凌锋却也报以一笑，倏地抽身而出。剑尖点地，借力而起，俯身攻下，出手如同猎鹰般迅猛。
但沈浪却似早已料到这招“鹰击长空”，掌力竟倏地收起，侧身翻过，谢谢躲过剑招，便是跃上树梢。
总算又恢复平静了。
此刻两人脸上虽都波澜不惊，但内心却都不禁暗自赞叹对手功夫了得。


突然凌锋大笑起来，满怀信心地说道：“嫣然告诉我，沈浪对待朱七七算是掏心掏肺，我只怕太聪明的人不会付出真感情，哪知今日却也知道沈兄对朱姑娘的却也算痴情至极，既然如此，当初根本不必派嫣然去当红娘。”话音刚落，却又狂笑起来。
笑声止住，却又突然道：“可是，就凭这一点，你，沈浪注定为我卖命！”
朱七七不觉一颤，这，怎么可以？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沈浪却依旧淡定地一笑，眉宇间像是丝毫没有把这话放在心上，稍动身形，跃至朱七七身旁，淡淡道：“哦？愿闻其详！”
“爱之深自然什么都愿付出，而你付出的却可成就我的霸业，你说难道不是为我买命吗？”凌锋有些得意，脸上的光彩更是照人。
“哼，谁说爱我就得付出比命更重要的东西，反正沈浪爱我就不用！”朱七七跺脚道，其实她此刻已是怕的要命——究竟沈浪有什么比命更贵重的东西？
她不禁到一丝可悲——又是自己害了他吗？天气很热，朱七七却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沈浪笑着拥紧她，柔声道：“沈浪自然不是那么容易受制于人的，他不过是吓唬你的！”
“吓唬？我哪来的闲情吓唬好一对情人啊!只是难道忘了那剧毒只有十天便要发作了吗？“凌锋笑得时候永远不会给人阴森的感觉，但朱七七却是从脚底冒出一股寒气。
”还有，沈兄莫非忘了你那好兄弟熊猫儿此刻正在我的府上逍遥快活吧？“
”你，你把我大哥怎么样了？“朱七七的脸色已是刷青，靠着沈浪才勉强站着。
”还是先管管你自己吧！“凌锋冷冷道。
”可是，凌兄，不，是高兄，可有看出在下为七七的病情担心？“沈浪淡淡道。
起初的确担心，可后来仿佛重心移到了。。。
凌锋的眼里闪过一丝亮光，莫非沈浪已知道这个局？不，没有输，太多的牌没有摊开，谁也不知道局的结局是什么，沈浪不过是在套话。
”可是，浪兄，不，岳兄，可问过佳人可曾遇见一个三尺女童？“凌锋反唇相讥。
韬兄，这两个字不禁在沈浪心头狠狠一击，他，怎会知晓这些？他，远比想象中的可怕。
朱七七算是愣住了，脱口而出：”沈浪什么时候改名了？“
”这才是真名，不是吗？沈天君的独子，沈韬！“这牌不得不一张张地摊开，最后便看谁的牌多了。
沈浪既不否认，也不承认，只是脑子里闪过一些片断，然后，他叹了口气道：”朱七七跟本没有中毒！“
什么，自己没中毒？沈浪什么时候知道的，又是如何知道的？可知道了，还瞒着自己！
扬起右手便是一耳光。
沈浪不恼，温情的目光定定地盯着七七，道：“好孩子，莫闹了！“
朱七七把头扭了过去，眼里却是泪光闪烁——沈浪你以为什么都是你扛下，我便会幸福？你以为我朱七七就这么没用？
凌锋在心里不禁暗叹，原来他早知道此事，只是将计就计，好你个沈浪算盘都敢打到我头？若非为情所绊，只怕当真会是最厉害的绊脚石。
可是，凌锋手上的牌并未摊完，他的目光依旧炯炯有神：“那日朱姑娘遇见的小姑娘便是舍妹！所以——原本没中毒的你就是在那时中的毒。你，只剩十天了。“
为什么？为什么上天待自己如此？刚有生的希望却又被推回地狱，朱七七欲哭无泪。
突然怒喝道：”这着恶贼，我和你拚了！“朱七七掌风凌厉，却硬生生地被沈浪拉回。
”放开我，我，我和他拼了，这样，你也好不用受制于他！“这丫头的脸上竟有了一丝决绝的味道。
沈浪虽有一阵感动，这丫头也是为了自己，只是现在还不到生死离别的关头，至少决不会让她死，她哪里需要这般神情？沈浪不禁笑出声来。
此刻还能笑得出的，恐怕只有沈浪了。
凌锋刚刚和沈浪过过招，自然明白如此交手只会两败俱伤，这自然不是他想要的，所以不如趁这会儿小胜沈浪，便全身而退。
于是美目流动，拂袖而去，只留下一句——你，不会让我失望的，是吗？
沈浪默然不动，心里某一角关于父亲的回忆涌上心头，不禁微微皱眉，把七七楼得更紧了些
”沈浪，他说的那样比你生命更重要的是什么？“朱七七关切地问。
沈浪的思绪被拉了回来，然后幽幽道：”死人的遗物若能救人一命，想来他在九泉之下也无异议，只是为此会。。。“沈浪不想再说下去了，只因若他当真如此选择，那么江湖必将大乱，他沈浪便是千古罪人！


人人只道他如何侠肝义胆,却不知如此男儿一旦动情，却也可歌可泣。
望着七七的眼眸，他知道这个罪人，无论如何他是当定了，只是这回能否平息这场浩劫，为自己的选择做个完美的善后，他沈浪也是没有把握了，对于名望，他并不看重。
只是一个人的智计武功再高，又如何都得过千百人内心的欲望之火？
沈颖发出了痛苦的呻吟，此刻因为失血过多而不住抽搐。
沈浪连忙上前将她扶起，掌中真气连绵不绝地注入她体内。
沈颖微微睁开眼，喃喃道：“我，我好。。。恨。。。恨哥这么没出息。。。也恨自己。。。狠自己没用。。。娘，娘。。。”话为说完，面如死灰，象是再也醒不过来了。
突然笑声朗朗，那少年唇红齿白，一副春风满面地样子，这不是王怜花，又是谁呢？
朱七七的眼里怒色已现，喝道：“人都快死了，你笑屁！”
王怜花道：“我是笑有些人也有今日之进退不得，红尘里难有清白人，不是吗？沈公子，不沈韬沈少侠！”
“你，你刚刚一直躲在旁边偷听！你，你竟然不出手相助！”朱七七此刻已是怒火中烧。
朱七七一个巴掌便甩了上去。
王怜花一怔，道：“朱姑娘纤纤玉手多打几下也无妨。”
沈浪截口道：“王兄没有趁人之危，使沈浪腹背受敌，沈浪在此已是感激不尽。”
“哦？这毕竟沈兄于小弟有救命之恩嘛！”王怜花倒也接得快。
“你还记得？”朱七七嘲讽道。


王怜花心里只有苦笑——姑奶奶，你可知道城府公子在林子外已有多少埋伏，他和沈朗之间的那层纸因为沈颖已提前捅破。此番他之所以孤身相见，不过是探探沈浪的底，我若贸然出手，反倒坏了这平局的形式。再说我怜花的命自然比沈浪的命值钱多了，还犯不着。。。
王怜花有理也只在朱大小姐面前是说不通的，说通了，只怕自己这脸早已被打得稀巴烂。
王怜花识趣地接到：“这不是报恩来了吗？”说罢手中瓷瓶飞出。
沈浪稳稳接住，也不问是什么，只是很有默契地打开给沈颖服用。
“你，你就这样喂给她吃了？”朱七七显然不相信刚刚袖手旁观的人此刻会出手相救。
“那该怎样喂给她吃？”沈浪反问道。
的确，喂药的方式只有一种——沈浪答得岂不妙哉？！
落日，洒下余晖。
这一天，有快过去了。
十天，只剩九天。


三天,还有三天。
朱七七显然消瘦了，只是此刻略显清瘦的脸在阳光的映衬下却显得精致，皮肤如美玉般通透，苍白没有颜色，却反而黑白分明如水墨，有一种说不出的惊艳。
城府公子的毒果然厉害，王怜花来看过她，笑着来，笑着去，留下一句：”好厉害的毒！“
老八？看来小小年纪便怀春了，瞧见街上一个年纪和他相仿的小丫头，也不等朱七七拦住他，早屁股一颠一颠地跑得不见了踪迹。
那女孩是高幽兮吗？朱七七无暇顾及，只因此刻心里满是苦楚。
沈浪——想到这个名字，朱七七心里便泛起一阵苦意——猫儿总不能不管吧！
朱七七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当他分身乏术时，兄弟和女人，只能选一个，他选的。。。
这毒虽没发作，但依旧会在午夜时分让人尝受钻心的疼。
朱七七，想起昨晚那锥心的疼，不禁有些颤抖——还未发作尚且如此，发作之日，该是怎样的惨状？
朱七七不敢再往下想了，她把头埋进了阳光里，苍白的脸才显出一些暖色。
街上，依旧热闹。不，是反常的热闹。
江湖传言，这里即将举行”群英会“，当世凡是有些名声的人都可参加，互相切磋，也算是武林一大盛事——自从华山一役，武林委实萎靡多年，此刻大概也要迎来又一个春天了吧！
朱七七，突然眼睛里一亮，身形一动，身子已跃出窗外。
白衣飘飘，从天而降。
众人皆是大骇，眼睛直直地望向朱七七。
待看清这白衣女子的面容，脸上的惊色却是更甚——人间哪有如此绝色？
足间点地，再次跃起。
前面一白衣公子，突然警觉地转身，他觉察到朱七七了。
见到朱七七的瞬间，刚刚脸上的警觉却是一丝不剩了，只有温暖如玉的笑容。
朱七七娇笑着扑进那男子怀里，轻唤了声五哥，已是泪流满面。
那男子轻轻抚着七七的背，柔声道：”好孩子，我这不才下了船，正让阿黑他们将货物搬到岸上，想要待会儿再派人打听你的住处，没想道。。。“
望着自己的妹子瘦了一大圈，朱五公子脸上泛起了怜惜之色。
”好妹子，你那情郎也该带来让你五哥悄悄了吧？“朱五本想逗逗七七，却不料七七的笑容一下子僵在嘴边，只是愣愣地说道：”不提这死鬼，我，我，哼，五哥，说说你吧，一个月前，江湖传言就说你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朱五公子要来洛阳了，怎么耽搁了这么久？“
朱五的脸上泛着美玉般温润的光泽，听到这话，脸上添了一抹坏笑，低头在七七的耳边细说道——”这一个月，北方的商路也被顺利打通，你说洛阳耽搁一会儿算什么？“
“那你来洛阳有什么事？”朱七七的美目眯成一条线，笑嘻嘻得打量着朱五。
“也没什么，来看看妹子！”朱五言辞闪烁。
”哼，老实交待，别敷衍我，我就不信，如果洛阳没有商机，我堂堂五哥怎么肯来呢？五哥在这点上可是像极了爹爹，从不做亏本的买卖，不是吗？“朱七七看来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了——沈浪的事，她没得管了，烦烦五哥倒也不错。
朱五压低了声音，”丫头，听说群英会了吗？“
朱七七点了点头。
朱五将声音再次压低，道：”我刚得到消息此次群英会伤亡人数定会伤亡无数，所以我来做死人和半死人的生意了！“
这自然是机密，只是是否可信，朱七七无从判断。
可是他五哥的判断，朱七七是知道的——五哥的商业嗅觉绝对灵敏。
而且此举不仅可以赚得黄金白银，而且还算有恩于那帮江湖人士，可为朱家收买不少人心。
这些年爹爹暗中帮助了多少江湖中人，朱七七已记不清了。
瞧着五哥得意的模样，朱七七不禁有些担心——死伤无数不是好兆头啊！
朱七七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像那个死鬼了，只有那死鬼才把人命看得如此之重啊！
”七七，对了，楚歌的信！“朱五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缓缓递给七七。
七七，略一犹豫，伸手接过。
”七七，我还要回码头看看药材，你先回去，我待会儿再来找你！“朱五拍拍七七的肩，轻声道。
”恩，我在“百月客栈”，天字梅号！“揣着信，七七想起楚歌，有些心不在焉地答道。
”姑娘，可认识沈少侠？“一个银须鹤发的老者挡住了朱七七的路。
”你？“刚要开口，转念一想，若是沈浪的仇家岂不是——”不认识！“
”唉，看来老朽找错人了，不过恕老朽直言，姑娘已身重剧毒！“那老者慈眉善目，说话慢悠悠的，听着让人心定。
”你？你，是谁？“朱七七一脸惊色。”
“姑娘若想保住性命，沈少侠免不了背上骂名阿！”那老者有些动容。
“你，你想怎样？”朱七七心里一时间没了主意，此人究竟是敌是友？
“姑娘随我会趟 忘忧林 即可！”老者笑得温厚。
“那我不想呢？”敌友未辩，朱七七不想让沈浪再添是非。
“我替我孙子不答应！”那老者出手哪是迅猛可以形容。
朱七七缓缓倒下，那老者抱起她，便往人群里走去。
周围的人皆是嘘声一片，但却没有肯救救那可怜的姑娘——从那一手点穴手法便可知道此人功夫了得，普天之下敌手大概不超过三人，可会这点穴手法的人早该在25年前便绝迹江湖了！


沈浪为什么会在屋顶?这实在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
熊猫儿在满香阁。
能让沈浪抛下朱七七深夜跑到青楼来的估计也就熊猫儿了。
可是王怜花为什么来满香阁呢？
因为欧阳雨的一句话吗？——我是真不知道什么叫青楼，难不成是青色的房子？
又或者是真的想念嫣然妩媚的笑容了？
不知道。至少这回沈浪也不知道。
终于朱七七走出了迷雾阵，看到了忘忧林的边界。
她美丽的眼睛里渐渐露出了笑意，眨了眨眼，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加快了步伐。
可是她走的再快也快不过那人。
朱七七感到心跳在加速，她提了一口真气，头也不回地飞掠出去。
然而那个人还是落在了她的面前。毫不费劲。
“你是谁？”当看清是那个奇怪的老头后，朱七七反倒冷静了。扬起来脸喝道。
“哎，我说小姑娘这个火爆脾气怎么会被我那眼高于顶的孙子看上呢？”那老头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若是寻常姑娘，恐怕此刻多半能猜出这老人家的孙子姓甚名谁了。可是她是朱七七。不知道天下多少公子垂青她的美色家财。她实在猜不出是谁有如此古怪的爷爷。
“我不管你谁，反正我现在要走！！”朱七七冷冷道。当真是冷若冰霜。
“呵呵，你说走便走让我这张老脸往哪放呢？哎，好歹我名震江湖那会儿还是攒了些名号的！小姑娘，你当救你我很乐意啊？”那老头干脆盘腿坐在朱七七面前，叹了口气，接着挑衅道：“你死了，反正我是啥损失都没有。我孙子娶老婆，又不是我娶，你说是不是？”
“呸，我想嫁谁我说了算，你孙子姑娘还看不上眼呢！”柳眉一挑，杏眼一蹬，朱七七不屑地说道。
“哦？我孙子你都看不上？那估计你这下半辈子只能到这忘忧林以北三十处的凉亭对面的那屋子里呆着去了！！！”那老头无不感伤地说道。好像很为朱七七可惜的样子。
那是什么地方？朱七七的好奇劲儿被提了上来。
“水月庵！哈哈……”那老头笑声还未在林子里荡漾开来，身子已直接从地上弹起躲过了朱七七飞来的一脚。
那一脚的力道和速度其实都不错，可是那老头躲过了。
朱七七左手空掌攻出，右手往头上一抽，发髻散落，顿时青丝飘扬。瞬间手上多出一枝发簪。
那老头却似全然不见，竟然又盘腿坐下。那朱姑娘的发簪眼见已到他的眼睛了，那老头却依然只是象过家家似的应付着朱七七快而恨的掌风。
突然朱七七停了下来。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那老头倒是感到奇怪了。本来还想陪这女娃娃多玩一会儿，哪里聊到朱七七会停手。
朱七七依然在笑，那笑好像只有她能笑得那么美。
她把发簪重新插回头上，突然盈盈一拜到：“你可是楚爷爷？”
那老头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不是说明他是哑巴，而是他被朱七七吓到了。这个女娃娃，有意思。
“七七实在是笨死了，到现在想出来这世上功夫这么好医术也精通的人是没几个的。楚大哥倒是和我提过您，只是年月久了便给忘了。刚刚看你一直盘腿和侄女闹着玩，便觉您对七七是无恶意的。仔细一想，您应该就是楚老前辈没错吧？”朱七七这会儿乖的就好像一个听话的小姑娘，带着纯洁笑容便敲自己的脑袋瓜便给那老头赔罪。
“哈哈，不错，本来是不想让歌儿知道我已出关之事的，可是侄女如此冰雪聪明，看来不想让他知道也难啊。”那老头站了起来。可是月光下，朱七七惊诧地在地上坐了那么久身上竟然没有沾上一丝泥土。
“哦？这么说前辈为了救七七倒是损失大了丫！七七答应你不让楚大哥知道便是。”雪白的肌肤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那老头不禁看呆了，缓缓道：“难怪我孙儿会为你痴狂啊……”
朱七七乖乖地走到那老头面前，巧笑道：“那就请前辈为七七解毒吧！！”
那老头微微一笑，捋着胡子事宜朱七七盘腿坐下。
“那王公子究竟是来干什么的呢？嫣然实在太笨！”嫣然的笑有致命的诱惑。此刻她正用这样的笑看着王怜花。
王怜花叹了口气，好像被这样的美人看着反倒吃亏了似的。
手中折扇一摇，缓缓踱步起来。良久才缓缓说道，“熊猫儿现在何处？”
王怜花也会关心熊猫儿的安危?这实在是一个奇怪的现象。这恐怕是沈浪今晚第二个不知道答案的问题。
“哦？王公子这般妙人也会关心那样一个莽夫？"嫣然转身投入王怜花的坏了，然后掩着鼻子转出一副厌倦的样子道，“浑身酒气还一副牛脾气，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愿意嫁给他那么个痞子。”
熊猫儿竟成了痞子?若是这会儿那只猫儿在这里只怕要被活活气死。
王怜花想想也好笑，本也不想憋着，于是就真的朗声笑了出来。他笑得时候比很多女人都好看，特别是那双眼睛。
嫣然从他怀里探出头温柔地说道：“公子笑成这样，贱妾只怕招架不住啊。你若再笑笑，我这骨头恐怕就酥了。”
只听过女人让男人销魂的，从没听过男人让女人销魂的。可是嫣然说的确实是实话。因为很多小姑娘已经面露绯红了。
沈浪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他知道王怜花的确是要救猫儿。为什么相信王怜花？他也不知道，但是他的直觉一般不会错，虽然他从来不凭直觉做事。这一次是例外。他飞快的跃下屋顶，展动身形，之几个起落一消失在茫茫暮色中。
朱七七，他要回去看看那个脾气不好惹的大小姐现在怎么样了。
然而，推开房门时他变感觉到异样了。房里显然有高手。这样的内力显然不会是朱七七的。
沈浪心里不由得一声叹息，不是因为他害怕高手，而是因为那个不算高手的朱七七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


第十五章 柳暗花明
沈浪的手很好看，修长干净，和他的笑一样给人温暖的感觉。
就是这样一双手轻轻地扶在门栓上。咯吱一声，门已撞开，一条人影已闪入门内。
然而这回沈浪多心了。
一个让人感到温暖的声音钻进了沈浪的耳朵里，“可是沈公子？”
那个声音属于一个风神如玉的男子——朱五公子。
然后屋内的灯火便亮了。好一招“千手点烛”！
有一个让人暖洋洋的声音响起,"在下正是沈浪，阁下可是朱五公子？”
那人转过身，微微一笑，算是默认。
那双和他的声音同样温暖的眼睛静静地盯着沈浪看了好一会儿，然后缓缓道：“好一个俏儿郎！”
沈浪的嘴角泛起那抹迷人的笑容，淡淡道，“只是虚名，不知可有令妹的消息？”
此话的言下之意是他已经知道朱七七不见了。
朱五公子朱唇轻启，蹦出了四个字，“医剑双绝”。
“哦？”沈浪轻轻惊呼了一声。消失了25年的怪人！
王怜花得手了。
嫣然当然不心疼自己的命。所以她不介意王怜花的任何威胁。
可是这样的威胁，她不得不害怕。因为这个威胁不是针对她的，而是针对整个组织。
对了，到现在好像都未曾提过这个组织的名字。
它叫无心。什么样的人才能无心？一群无心的人在一起又是怎样的光景？这是两个可怕的问题。
王怜花也没做什么，只是突然间冒出了很多人，很多嫣然不认识的人。
为首的那一个是最早从地里钻出来的。
他必恭必敬地对王怜花说道，“所有炸药已照吩咐埋好。公子何时动手只需使个颜色即可。”
颜色的速度能有多快？起码比世上最好的轻功还要快。这话其实是说给嫣然听的。
无心的人不是吃白饭的，虽然这里不是总部，但分部的人也不该是吃白饭的。可惜这样的一群人却惨败在“地王”手里。他们什么时候动手如此今天动地的行动竟无人察觉。
虽然是分部，但是这很重要，因为这里的某个谁的想不到的地方藏着很重要的东西。炸了，楼毁了不可以，可是那薄薄的几卷纸不可以。
嫣然叹了一口气，好像输的心服口服的样子。她眼波转动，从王怜花的怀里钻出来，然后又叹了一口气。
这个组织的构造王怜花并不知道，可是天下很多事是雷同的。比方说王怜花自己的组织。所以对付和自己有些相似的敌人，王怜花是不会失手的。
当嫣然叹了第十口气的时候，她总算开口说话了，“你原来是个小人！”
“哈哈，我好像从未说过自己是大人啊？哈哈哈……”王怜花的笑容很无辜，手中折扇摇动，说不出的风流倜傥。
“你不是答应帮助我家主子吗？王怜花，这个江湖里最先死的往往不是十恶不赦的小人，而是……”嫣然故意顿了顿，接着说道“是不守信用的小人！”
“我是答应了，可是好像我没说我不能反悔啊！哈哈，再说，嫣然姑娘，你的耳朵生的那么漂亮，可有哪知听到我说我不帮了？”王怜花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却依然带着笑意，缝里的那道光芒却是把嫣然给吓到了。
那么雪亮的眼神！！！
“我在一炷香的时间里必须看到熊猫儿好好站在我面前，否则……”这是威胁，虽然他说话的时候依然在笑，可是嫣然却感觉到那善良的眼神里加入了一些让她不知不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东西。这是她见过的最恐怖的眼神。
直到她把猫儿交到王怜花手里的时候，她都想不明白他怎么会让这么危险的人来帮他。这就好像练过于高深的武功常常容易走火入魔一样危险。
朱七七现在静静地躺在那里。她感到很舒服，她闭着眼睛嘴角却在微笑。因为她的毒已经解了，又或者因为她吃了忘忧散。这对她的身体没什么伤害，只是会让她忘记一些事。她就那样静静地躺在草坪上，满身月华笼罩，美得就和天上的仙子似的。
然后她感觉到有人将她抱起，好像隐约间还有人在呼唤她的名字。但是她睁不开眼。药效太强了。
仿佛只是一瞬间，又仿佛过了很久，她长长的睫毛动了动。一些微微刺眼的阳光却再次让她闭上了眼。她闻到了淡淡的兰花香，听到清晨时才有的鸟鸣。她再次睁开眼，窗外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雾，在阳光下竟泛着金光。多么美好的清晨啊。她不禁又闭上了眼，深深吸了口气。这真是这些天来难得的舒服啊。


很轻很轻的咯吱一声，房门被打开了。进来的人仿佛极为小心，动作几乎轻的听不到脚步声。
他来到了朱七七的窗前。朝霞洒在他身上，让他原本温暖的神情更加的温柔了，他的笑和阳光一样让人舒服。他知道她已经醒了，因为他看到她浅浅的梨涡若隐若现、纤细的手指则轻轻敲打着节奏，像是在哼着什么小曲。
她不知道他此刻正看着他，所以她依然那么闭着眼睛享受着这美好的一切。
再一次深呼吸，突然在空气里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不是兰花香，但比兰花香更沁人心脾。那是阳光的味道，不，那是温暖的味道。
她的猛的睁开眼，一骨碌地从床上钻了出来，也不顾自己只穿着薄薄的单衣就那么扑进了那个人的怀里。
“臭沈浪，没心肝的，哼，你还知道管我死活啊！”虽然些骂人的话，可却听不出什么怒意。估计这就是所谓的打情骂俏吧。
那人便是沈浪。他也不恼不怒，就这样任凭佳人的粉拳落在自己的身上，依然那么微笑地深情地看着她，抚摸着她的秀发柔声道，“我又怎会不担心你呢？还好你没事，不然……”
“不然怎样？哈哈，沈浪难不成还要出家？”一个浓眉大眼的年轻人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笑嘻嘻地嘲笑着这对璧人。当然谁都听的出来他全无恶意
“你这小子撇下七七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呆在这客栈里跑来救我这么个五大三粗的大俗人实在不划算呐！！！”那人的右手在沈浪的肩上一搭，左手掏出个葫芦就自顾自地喝起酒来。
“是极是极！连猫儿这等莽夫都会算这笔帐，你沈浪这回怎么就傻了？”如此戏谑的笑声只有王怜花才有。
“哦，那是那是，沈某这回可真的傻了，若没有我们聪明的王大公子，这只猫儿怎么可能还能在这里逍遥快活呢？所以沈某真的要好好谢谢才是。”然后意味深长地给王怜花掬了一躬。
王怜花倒也识趣，连忙扶起沈浪，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你沈大侠日后若娶了朱七七为妻，那时可是万贯家财用之不尽啊，到时候莫忘了小弟便可。”
“那也算上我一个？”熊猫儿也帮腔道。
那朱七七脸上泛起一道红晕，笑骂道，“呸，沈浪才不会为了我的钱娶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说着把脑袋埋进了沈浪更深的臂弯里。
“这么说沈浪肯定会娶你？”王怜花不识趣地插了一句。
“再说我们没有狗嘴，也的确吐不出象牙！”熊猫儿灌完一大口酒蹦出了一句话。
自从王怜花救了他，这只猫儿对王怜花好像不像先前那般讨厌了。竟然也会帮着斗嘴。
不斗嘴的江湖事无趣。
但江湖从来不可能只斗嘴。
动武在所难免。
这条定律适用于任何时候。包括此刻。
群英会马上要开始了。
朱七七完全记不起是谁帮她解得毒，她只知道现在她又可以粘着沈浪了。而更让她高兴的是沈浪不会再受制于人了。
想到这个，朱七七就高兴。
集市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她左手挽着沈浪，右手不时的挑选着那些小摊的东西。
可惜见惯了奇珍异宝的朱大小姐对这些事是决难看上眼的。所以每样东西在她手上停留的时间不会超过三秒。
她不缺什么，所以也没什么好买的。可是她迷恋勾着他手的感觉，特别是在这样的午后。多舒服啊。
终于她逛完了这些小摊子，准备拉着沈浪走向醉香楼。醉香楼的对面是一家当铺。
走到一半的时候，朱七七突然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告诉她或许她应该去当铺看看。她笑了，总之有这个男人陪着她，去哪里对她都是一样的。
她朝那家当铺走去。直至很多年后，朱七七依然为自己的这个决定暗暗庆幸。
那家当铺很朴素，老板也老实。当然这只是看起来。谁又能知道隔着肚皮的人心张成什么样子。
朱七七的美丽给这件当铺带来了生气。老板看到她的时候是一脸的惊诧，仿佛是见了活神仙。
朱七七不管这些惊叹，她拉着沈浪来到了柜台的左边。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走到左边。当然几个月后她明白了那是为什么。
突然她的眼睛有些眩晕，同时她感觉到沈浪握着自己的手也紧了。只是他们的反应虽然相似，可是原因却是不同的。


朱七七看到了一块玉，沈浪也看到了一块玉。朱七七看到的和沈浪看到的是同一块玉。
朱七七惊呼了一声，因为那块玉，朱七七也有。
沈浪也轻轻叫了一声，因为那玉上的花纹就是那日在欧阳别院里看到的那个奇怪的图案。
现在朱七七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觉得那图案她似曾见过了。
两人几乎不约而同地叫了一声，掌柜的！
“不知掌柜的可曾记得是何人当的这块玉？”沈浪微笑着问道。
“记得记得，那人的装扮太奇怪了，老夫虽说记忆不太好，可也还是有些印象的。她披着面纱，只露出一双眼睛。很漂亮的眼睛。”那掌柜的说到这里的时候不禁露出了一个微笑，“一身雪白的衣服虽然破旧但是干净得一尘不染。哦，她还说，这块玉七日之内她定会赎回。今天刚好是第七天，可到现在都没见到人。”掌柜边摇头边叹息。
“这块玉通体通透，质地纯净，是块难得的好玉，不知道掌柜的开了什么价？”朱七七低着头仔细看着那块玉缓缓道。
“呵呵，姑娘好眼光，此玉的确是好货色。市价是能值一千两银子的，我便按着当铺的规矩给了她200两银子。这个价已是很高了。”那老板笑呵呵地说。“两位若是对这玉有些意思，小的倒是可以和那女子商量下，若是今天她不出现，那小的就可以直接做主卖给二位了。”
“那就劳烦掌柜的留意了。”沈浪嘴角的笑容愈发地懒洋洋了。很客气地做了一揖，拉着七七往醉香楼走去。
醉香楼的二楼的东厢房是要价最贵的房间。
此刻沈浪和朱七七就坐在这厢房里。这里的视角实在很完美。当铺的一举一动全在掌握之中。
沈浪轻轻地押了一口茶，眯起带着笑意的眼睛，整个人懒洋洋地靠在舒服的羊皮座椅上。
朱七七趴在桌子上，眼睛巴扎巴扎地盯着当铺的门口。阳光散在她柔亮的秀发上，头皮被晒得暖暖的。一双手不安分地拨弄着小小的茶杯。上好的高山云雾就这样是不是的洒出一些，划过她的白皙的手背，静静地落在桌子上。她却似全然不觉。
“沈浪，你说为什么会有一模一样的玉佩？”朱七七实在是想不出来为什么。
“你又怎知是一模一样？或许只是相似。"沈浪的眼睛缓缓睁开，看到朱七七绞尽脑汁的样子不经笑了出来。手拂过她柔软的秀发，感到了阳光的温度。“有些或许此刻你想不通，但总会有想明白的一天，是不是？”朱七七黯然地把头低下，叹了口气道：“那块玉应该是我娘的。我爹六十大寿前夕曾下令整理朱府的每个角落说是讨个彩头，求个吉利平安。突然丫鬟小玉跑来和我说娘好像有些不对劲，让我去看看她。我问小玉娘是怎么了，她就说夫人在角落里里发现一块玉佩后就不对劲了。娘的梳妆台里什么宝贝没有，珠宝多得能把人的眼睛照瞎了。什么样的宝贝能入我娘之目？我想，或许是爹爹给娘的定情信物，娘是触景伤情了。我跑到娘跟前刚想开开她的玩笑，可是她很严肃地看着我，也不说话，只是把玉佩递给我，然后边哭边和我说什么要是将来遇上什么祸事这玉或许能救我一命。”朱七七想起母亲痛苦的样子，不禁神色黯淡下来。
“后来，你娘就去了庵堂未曾在踏入朱府是吗？”沈浪叹了口气沉吟道。
朱七七点了点头，在抬起那张清秀美丽的脸庞时脸上已挂着两行清泪，喃喃道，“可惜了八弟才十岁就再不能常常见到娘亲了。”
十岁，听到这个沈浪是有微微的反应的。他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无奈。
突然那眸子里又闪过一丝迷人的亮光，让人振奋的亮光。
一条白色的人影走进了那家当铺，她披着面纱。沈浪轻轻握紧了朱七七的手，而朱七七早已把脑袋探出了窗外，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那人。
很快她出来了，手里握着玉佩。
朱七七的心止不住一阵乱跳。想也没想已从窗口一跃而出。身形矫健如春燕。
沈浪也只能跟着纵身而出。这丫头实在太冲动。
那白衣女人看到从天而落的朱七七和沈浪时并没有惊诧，只是依旧握着玉往前走去。
”夫人……姑娘……止步。”朱七七实在不知道改如何称呼她。她身形很是曼妙，唯一露出来的那双眼睛也带着少女的纯真。该是一个美丽的姑娘。可是她的气质却是那么有韵味，风华绝代也不过如此吧，或许有该称她夫人。


这奇怪的称呼让那女人止住了步伐。缓缓回过头，道,“姑娘何事？”
那声音好听得就好像春天里的黄莺，那么干净那么温暖。现在朱七七觉得应该称呼她为姑娘了。
“姑娘手上的玉佩可真好看，不知道可不可以转卖于我呢？”朱七七知道她不会卖。如果要卖，她就不会在短短的七日之内就把她赎回去了。但是她还是要试试。
那女人笑了，轻轻道，“若是姑娘我也是个老姑娘了！这玉佩乃我家传宝物，实在不能割爱，忘姑娘见谅。”
她笑得时候让人想起晴天。
“不知可否知道夫人的芳名？”沈浪走上前，回以她同样温暖的笑容。
那女人叹了口气，又轻轻道，“沈少侠可正是气宇不凡的妙人啊，朱姑娘和你的确是般配的很。”
此话一出，朱七七和沈浪不禁都大吃了一惊。她竟然知道他们的身份。
沈浪的名声虽大，但是见过他的人毕竟是不多的。朱七七本不是江湖中人，更不用说了。
唯一的解释是什么？沈浪心里或许有了一些答案，但是他只是不紧不慢地接道，“哦，看来夫人对在下和七七很是关照啊，那不知我和七七为夫人请夫人喝杯接风酒以示谢意如何？”
接风酒？她从哪里来？来扬州做甚？朱七七一脸狐疑。
那女子的眼睛依旧是那么温暖，声音也还是那么好听，她微微点头道，“沈公子好眼力，怎知我是外乡人？”
“夫人头上的那根发簪是用紫云木制成，而紫云木只有东瀛才有。当然，这也不能说明夫人是从东瀛来的。这完全可能是托人带回来的。但是夫人的发式却也和中原的妇人有些许不同，在中原盘发很常见，而像夫人这种束发的方式却没有几个人。夫人的身上还有淡淡的紫云香，想来夫人在东瀛的住所应该是被紫云环绕的仙人之地。”沈浪的话说出来的时候很平静，好像知道这些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可是朱七七却早已用痴迷的眼神盯着他看，脸上说不出的自豪。就好像这些都是她猜出来的似的。
她接话道，“夫人，不瞒你说，我有和您一样的玉佩，只是你一东瀛之人怎会有我中原的玉佩呢？”突然她美丽的眼睛眨了一下，脑袋立马摇了摇，“不对不对，或许你就不是东瀛的人。”
沈浪的笑里带了些赞许，盯着她的眼睛微笑着说道，“朱姑娘还是有聪明的时候啊！”
“哼，臭沈浪，我什么时候不聪明了？你倒是说说看！”白若凝脂的脸上现出一丝红晕，当真是可爱的紧。
“朱姑娘自然是冰雪聪明，而沈公子更是大智大慧之人。两个聪明人肯陪我喝一杯接风洗尘酒，自然是乐意的很。”那女子看着朱七七，笑盈盈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