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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野姜花与夜百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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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撒女体,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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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
2012-05-22 19: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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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宝甜0宝宝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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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文搬来,慎入!><】
1、首先申明,这货是GL。估计各位看官难以接受这样的设定,但是我保证,我是在很严肃、很认真的写
2、水平有限,人物各种崩,随便PIA,本人的心理素质很好。。
3、从小部搬家来这里,各种感慨、各种紧张!之前看文的亲实在很感谢,我会努力吧这个诡异的东西写下去的
2楼
2012-05-22 19: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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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把手从她掌心里抽出来,没有说话。
轻轻冷笑,公主直起上身,俯视着对方看似害怕却没有一丝颤抖的身体,说:“那好,既然这样,我就把话说清楚。”
“我得到消息说,最近宫里总有人莫名其妙地死亡。侍卫们若在晚上接近花园,就很快会被什么东西蛊惑得失去反抗能力,然后被轻易地一击毙命。”
说到这里,她微微停了下,回身从茶桌下面的什么地方找出一张崭新的羊皮纸,展开在女孩儿面前,“我这里有份死者名单,上面的名字,全都可以在陛下的近侍中找到。潘多拉那个蠢货,居然怀疑是我叫人做的,所以陛下才会诚惶诚恐地派人把我请回朱迪加,参加大殿下的加冕典礼。”
忍不住又眯眼冷笑一声,公主的语气,开始变得透着浓浓的讽意,“可是,最好笑的是,最初泄露你的消息的,居然是圣域那方面。如果不是伊利西亚离你们的王城雅典实在太近,恐怕我到现在也都猜不到,你一个看似楚楚可怜的女孩子竟会在半夜跑去花园里练琴,而且一练就是一个月,还从未被人发现。”
缓缓舒开一个看不出意味的笑,她把目光放在少女纤细的手腕上,问:“我说的对吗?”
终于慢慢地,女孩一点一点地坐直了。
她好像突然什么都变了,不再刻意地装作柔弱,只是淡淡重复道:“对。”然后微微停顿,又加上一句,“您很高明,殿下。”
她的头低着,因此看不出脸上的表情,浑身也静止着没有动作。这样的无动于衷,让公主很不舒服。
所以她又开口道:“听说你进宫前曾是个歌伶,现在看来你的琴技纯粹是糟蹋冥国的好琴的,那么想必,你一定是用了什么美色,才讨得陛下欢心的吧?”
说着,她压低声线命令道,“看着我!”
女孩的肩膀一震,用手拢住斗篷领口,向她抬起头。
确实是令人难忘的景色,那双眼睛。海蓝,微漾,因为某些坚定的意志在火光里现出冷然的亮晕,却依然纯净得不可思议。帽檐顺着趋势滑下,露出与眼仁一色的柔顺额发,覆着额头、脸侧,显得美丽又不失坚韧。
她仔细地端详她洁白的肌肤,用力地,像是要从中看出什么未知的端倪。然后许久,公主用形状优美的嘴唇,慢慢地吐出:“果然,是个美人。只是可惜了啊,真不知道你得罪了什么人,你们的圣女,好像急着要置你于死地呢。”
体贴地弯腰解开对方斗篷的绳带,她湖绿色的眼眸,平静地对上她的,“所以说,你走投无路了呐。”
女孩坐在那里,手捏住绒布的一角,里面敞露出的黑色夜行劲装,衬得身材格外流畅。她的脚藏在软软堆成一团的布料里,缩了缩,最后终于直接伸出来,是咖色扣着银链的皮革软靴。
“怎么样?”悠然地,用食指在女孩身后的竖琴上轻轻一拨,“是选择马上就死在这里,还是和我一起,来做点有趣的事呢?”
抿着唇,她看着她很久,海色的瞳仁亮得剔透,却不作一丝晃颤:“听起来,我似乎别无选择。”
“当然。这就是我的本意,很高兴你终于领略到了。”公主的嘴角冷酷地一弯,“那么,也许我们可以握个手?”
女孩的目光转向别处,似乎在权衡什么。最后,她带着不容侵犯的冷静回过脸来,伸出优美但并不柔弱的五指,与公主的交缠在一起。
“希望你不要后悔,撒加小姐。”公主最后说,“你知道,我的名字是哈迪斯,仁慈从来就不是我的本性。”
“我当然不会,哈迪斯殿下。何况,‘仁慈’这个词汇,从来就不是公主您时常应该挂在嘴边的,我以为您知道。”
好整以暇地看着黑发碧眸的公主殿下,她微微地一哂。
“我不反对。”
同样意味深长地微笑起来,公主把手摊开,“那么明天,带我去看看你从圣域国带来的那架琴吧。——没错,就是你藏在花园里的那架。”
4楼
2012-05-22 19: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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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哈迪斯殿下回到住处的时候,下弦月正高高地升起来。
远远地,她听到大厅里面传来一浪浪涨起来的,如同潮汐拍岸的清透琴声。
依然是昨晚的那首曲子,可是用了那个人自己的琴演奏,听起来,却再无生涩之感。相反的,似乎……还意外的好听……?
不由自主地,她就这么,停下了脚步。
琴音很细很绵,碎碎散散的,像歌人的手腕,晶莹白洁地缠上身前。那里面,匀缓地摇荡着一夜夜轻灵的梦,一句句难耐的爱,一曲曲唱不出的歌谣,与一声声道不尽的怅念。
女孩坐在温柔的炉火边,穿着简单的白裙,背影柔和地绷着。她的手指一如既往的纤细、灵活、且美好,如同冰雕,如同象牙,如同白玉沾满月光。
就那样安静地,她演奏着,她们都熟悉了的旋律,一遍一遍。
清浅的音符华丽地扬起来,绽裂,破碎,又重生。
像冷冽的鸟羽,干燥的雪,洁白风声,与剔透的夜;又像荒唐的命,温暖的劫,细散蛛丝,与倾了漫天的琉璃片。一遍、一遍地,回旋。
有多少假意的笑,都迷失在这漫长的迭回里,清清冷冷地不见。
最后,是谁在皎白清辉里,忽地湿了眼眶?
其实,在奏到那个纤长高音的一瞬,女孩就用余光瞥见了倚在门边的公主。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她都是那样的令人难以忽略。
人们往往臣服于烈日的雄壮,沉迷于雪月的妖娆,却忘了,比起短暂的光明,黑夜其实更能占据人的视线。
哈迪斯的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她只是淡淡地听着,眼神空旷,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们仿佛都不曾在意对方的存在,只是一个安静地听,一个安静地弹,同样年轻美好的面庞满披着月华,浸透了火光。
静谧也许会一直持续下去,如果不是撒加突然听到了,那声压抑着的哽咽的话。
用一个不算太仓促的轻颤中断了涨得快比穹顶高盈的旋律,她抚住仍在嗡嗡的琴弦,向身后看去。却发现,公主正匆忙地扭过脸,只留给她一个高傲的侧影。
怎么回事,自己并没有过多动用“幻胧魔”啊,一向冷静的公主殿下,为何竟会失态……?
正困惑着,哈迪斯突然回过身,颤抖地,冷厉地命令道:“以后,以后不许再弹这首曲子!”
湖水的绿眼睛,果然湿了呢。变得透明、清亮,让人忍不住要伸手去抚摸。
可是为什么呢,公主殿下?
这一句不知好歹的追问还没有吐出,那个人就已经忍受不了似的,急匆匆地奔上楼梯。一刹那,纤秀身影消失在走廊的拐角。
平静地安坐了片刻,她叹口气,从琴边起身,上楼去。
公主上来的时候并没有点灯,走廊里黑漆漆的一片。
不过撒加并不大在意,因为很多年前,她就已经克服了对黑暗的恐惧和无能为力了。
不用摸索,她只是凭着本能,走到了哈迪斯的门前,然后用力推,门不开。于是只好,她打开隔壁自己房间的门,打算通过露台绕到另一边的屋里去。
今晚的月色应当是柔和得出奇的,沿着门缝软软地泻下来。月华滚进眼里的一瞬,撒加下意识地眯了下眼,因此那个人洁净的背影,就在她的眼里干脆地凝成了一条细线。
原来,就在露台上吗。
轻又轻地关了门,她悄悄站到她身边,转头偷看。
嗯嗯,没哭,很争气。
若有所思地,她注视着对方在月光里变得柔和的五官面孔,心想,其实是很好看的女孩子啊。
公主的眼瞳是冷湖绿的,浸了银辉,更显出幽深的无尽来。黑发丝一样顺长,也许不常日晒,略微苍白的面容配着相比而言过于红润的柔嫩双唇,竟也透露着难以置信的诱惑感。
此刻,她的手中正把玩着朵原本开在卧室花瓶里的、形似百合的乳白色花朵,弯曲的手指纤修白细,大约是极适合弹琴的。
没想到,这个总把威胁和冷言冷语挂在嘴边的人,居然也是个天生的尤物呐……
这边正观察得舒爽,哈迪斯却突然开口:“看够了么,你?”
7楼
2012-05-22 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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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绿眼眸转过来,是很淡漠的神色,“够了的话,你就可以滚了。”
丝毫不在意地微笑起来,撒加意有所指地说:“很漂亮啊……您手里的花。”
微怔一秒,公主低头,迟疑着捏起一片花瓣,用尖润的指尖轻轻划过。
“这是夜百合。”久久的沉默之后,她说,“只开在伊利西亚的圣洁之花。很讽刺吧?”
“为什么?”
并没有直接回答,她飞速地弯了一下唇角,用近乎苛刻的口吻回道:“这里太冷,这东西开不了几天了。”
仔细地观察着哈迪斯漠然的侧脸,撒加的眼睛认真地张大,目光在那朵乳色的白花和公主的脸颊间来来回回地打转,最后终于,忍不住地笑了。
满意地看到对方的视线转过来,她却又抿起嘴,坏心眼地保持了神秘。
“怎么了?”
一直不见回应,哈迪斯只好又扭过脸去,把面孔正对着被月光染蓝的夜色。
那里,可以看到因为昏暗而显得朦胧的远景。
“这就是,我一直执著于的土地吗……”
突然间自嘲地一笑,公主用弯曲的腕部抵住线条利落的下巴,锐利的修长眼眸眯起来,“寒冷、贫瘠、却又自我得可怕。大概,这也是冥国历代帝王总钟情于战争与掠夺的原因吧……不得不说,偶尔看看你们圣域人也受着和我们一样的苦,确实是令人鼓舞的快意之事呢。”
然后湖水对上蓝宝石,她以一种完全听不出歉意的戏谑意味说,“抱歉。”
“没有关系,我明白的。”
依然维持着礼貌又从容的温和表情,撒加垂下眼帘,说:“我们有那么多的无能为力,天灾与战争不过是其中部分,我没必要为此在意什么的。”
她们的目光迎向同一个方向,月色、夜景、或是生生不息的灾难,用不同颜色、相似形状的眼仁。
“不过,如果是您呢?”
“嗯?”
“如果是您登上王位,也会发起那些战争吗?”湛蓝眼眸的女孩突然发问,纤细的唇角平静,但是严肃。
哈迪斯沉酌了一瞬,然后回答:“我不知道。”
“你也明白,没有哪个帝王不想成为被所有人赞颂的明主,哪怕是那些一生昏庸的君主也不例外。”
然后她的眼睛弯起来,又换回微微戏谑的语气,“不过话说回来,其实我们现在,就已经是在做着那些赌博的事情了呐。”
撒加困惑地看着她,像是不理解她说的话,又像是对她玩笑里透着疲惫的口气惘然。
公主转了个身,面向她,问:“难道,我一直忘了告诉你,我们将要做的事了吗?”
女孩没有否认,于是她有些勉强地微笑起来,轻声地说:“我要你和我一起杀掉父王和大殿下,然后助我登上王位。……怎么,很意外?”
“不是的,殿下。”
冰冷的面孔低下去,撒加告诉自己,其实早就猜到了不是吗?
只是……哈迪斯,为什么你的表情这样无奈?
公主看着对面人一切细微的反应,慢慢地,收起了所有多余的笑意。
她用手指抬起她柔软的脸侧,问:“怎样,后悔么?”
有些无可奈何地皱眉轻笑,撒加平淡地说:“不,殿下。您知道我不可能后悔的。”
“但愿如此。”高慢地扬起细眉,哈迪斯的手肘撑上身前白色的扶栏,黑夜的长发顺着肩膀滑下,“如果有一天你后悔了,那么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亲手除掉你。”
女孩终于一怔,不再低眉顺眼,带着种不抱希望的质疑,问:“哪怕,我并没有背叛?”
“对。”
公主傲然地侧过五官精致的年轻的脸,用最后的冷酷,重复道:
“哪怕,你并没有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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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05-22 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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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无可退,撒加只能用肘部接下这一闷棍,然后转身躲过。
然而下一秒,又是一棍当头劈下!
几个回合下来,撒加白净的手臂,已然有了血痕涟涟。可她依然只是紧挨着圆桌灵活地躲闪,精致的五官凝固着,仿佛受伤的并不是她自己。
“咳……”
听到这声轻咳,艾亚哥斯一愣,但他还是卯足了力气直直扫将下来。
“哗啦——”
突然挡在棍下的瓷盘刹那间裂成碎片,面色如常的公主冷冷收回手,不动声色地把蓝发的女孩往身后推推。
“可以了,艾亚。”
她低头将杯中最后一点残茶饮尽,然后朝酒馆的后门走过去。
“天色不早了,修普。我们该走了。”
金发的男人朝弟弟做了个歉意的表情,面向米诺斯等人威胁道:“自己出钱把店里装好。”接着跟着哈迪斯离开了座位。
撒加用力地捂住手臂,明净的眼里有一瞬的迷惑。
然后她向还在原地喘着粗气的艾亚温和地微笑了一下,捋下袖口也跟了出去。
“他妈的!”
气哼哼地甩下棍子,艾亚哥斯一屁股坐进扶手椅里,骂骂咧咧地端起茶壶一气猛灌,末了用手背擦擦嘴,吼道,“殿下她是发什么——”
之后意识到什么,又噤了声。
“她问了你什么?”
“什么?”
“撒加小姐问了你什么!”
米诺斯显得有些不耐烦,一手卷着发丝,不再松散的目光越过拉达的肩膀落在艾亚染了脏污的脸上。
“没有什么,就是问我们身手如何如何。”
“那你怎么答的?”
“还能怎么答,实话实说呗!”
银白长发的青年慢慢地收紧了捏住茶杯的手,他的眼里有些沉淀下来的灰色,仿佛杨花的绒絮在一片斜阳里铺满街径:
“那么殿下呢?你是怎么说的……”
“殿下……”
难得地严肃起来,黑色短发的青年用手揉乱自己的额发,无奈地抱怨道,“我后悔了。我应该说殿下什么都不会的……”
“那你……?”
“我说不知道。”
他有点抱歉地撇了下嘴,手腕撑在下巴上。
“啧。”塔纳意味不明地咂舌。
“所以你就又跟她打了一架,顺便给她个机会试一试?”
米诺斯没有生气,但他的语气让艾亚觉得他还不如生气,最好大骂自己一场。
他看着他顺和地把脸埋进拉达的胸口,白亮的银丝散下来,不由地脸上有点发热:
“嗳,我不是没想到嘛……”
几个人在懊恼里沉默了一会儿。
一只小虫子很慢很慢地飞过来,停在拉达曼迪斯坚挺的鼻梁上,被米诺斯一个吐息掀飞。
他帮那个人轻轻地揉了揉有些发痒的鼻尖,听到艾亚哥斯小声地念叨着:“殿下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会把那种人拴在身边……”
“说不定这倒是好事。”一直没有发表言论的拉达突然开口道。
自己一个人玩了半天的塔纳看一眼这边,也别有深意地补充一句:“修普说了,撒加小姐是殿下的朋友。”
“你们是在开玩笑吗!!”
显然觉得眼前的一帮人不可理喻,黑发的小子一下炸开了毛,忽地跳到米诺斯面前,扳着对方的肩膀使劲摇:
“米诺米诺,你说怎么办啊怎么办——!”
没有理会艾亚的抓狂,米诺斯把脸面向自己的另一个弟弟,若有所悟地点点头。
“确实……”他说,修长的眼眸因为什么特别的顾虑而诡谲地变了颜色。
接着,他把视线定格在艾亚哥斯皱得几乎媲美拉达的眉毛上,解释道,“……艾亚,殿下是看到撒加小姐受伤了才出手的。”
黑发的青年摸着头安静了一会儿,他突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表示一下愕然或者是恍然,只是嘴唇咧着,像在发笑。
他带着一种混乱的表情,一直一直盯着米诺斯银色厚重的刘海。
那里,一朵纯净的夕阳余辉,正美好地缓缓绽开。
14楼
2012-05-22 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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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冥国秋日的颓阳,放肆起来,应当是极美极可怖的。
现在那辆深紫色的马车就沐浴在这样一片灿烂的血辉里,两匹被镀成古铜色的漆黑骏马并不激烈地轻轻扬着蹄,只带给车里人一小阵一小阵细碎的颤动。
帘子已被掀上去了,公主洁白的小臂搭在膝上,面孔对着窗外,湖水的眼眸为鲜红熔成奇特的赭色(度)。
她的对面,是抱着双臂安静(度)坐着的蓝头发女孩。
她的目光几次落在她锋利又柔和的侧脸上,犹豫了几瞬,终于什么也没说。
冥国人的长相趋于中性,男人的五官十分精致漂亮,与此相对的,年轻女子的面容却大多硬朗。
而非常奇怪的是,哈迪斯似乎不像是冥国出生的女孩。她的神情尽管冷厉,可从眉目到鼻梁再到唇角,都透着种圣域人才有的巧致感,带点吊稍味道的眉眼更是细腻得不像话。
——仿佛是……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
“这是夜百合,只开在伊利西亚的圣洁之花。很讽刺吧?”
……
“这里太冷,这东西开不了几天了。”
……
还有,那时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撒加用纯蓝色的目光很轻地凝住公主的侧影,慢慢将唇角翘起来。
……只开在伊利西亚的圣洁之花么?
她的视线渐渐下移,落在对方交握在一起的手指上。那里,似乎有一线深色的水痕缓慢地滴下来。
“您受伤了。”
——一定是被瓷器的碎片伤到的。
女孩的眼睫垂落,在脸颊上清晰地投下两朵清澈的小雾。她小心地指出这一句,又问:“您没有说,是不想让艾亚哥斯知道么?”
并不意外地,哈迪斯抿了抿唇,没有回话。
她的表情顿时生动起来,笑着说:“您生气了。”
公主有点不高兴,用完好的左手覆住另一只,却禁不住反驳道:“不如先管好你自己。”
“我没事的啊。”
示意般地抬起用袖口撕下的布条包扎得结结实实的手臂,撒加笑得有点勉强,又说,“您才不是在为这个生气呢。”
指间一紧,哈迪斯面色清冷地看向对面的女孩,许久,才很小幅度地动了动嘴唇:“确实。”
她把右手更加用力地握成一个拳,口吻冰冽地说,“你试探我,这点不可饶恕。”
神情依旧温和无动摇,撒加在眼里荡开一片清浅无害的暖意,回道:“您多虑了吧。”
公主不置可否的冷笑一声,将她的下巴轻轻别向自己。她看着她藏进黑暗的面庞在晚霞的笼罩下渐渐变成一种蛋白石的浅妃色,然后一字一顿地说:
“你似乎,有点过于高看自己了呐……”
“怎么会呢,殿下。”女孩嘴边的弧度有些无奈,又有些哀伤。她的指尖触上对方同样冰凉的手指,松松地环上,却如同畏惧一般地颤抖着不敢将它们移开,“我如此清楚,在这里我只是个小小的歌伶,正如您清楚自己高贵的血统与身份……您不可否认,我们最大的区别正是于此。”
哈迪斯停顿了一下,湖绿的眼睛有些形容不出的神色。她把手指松开一点,强硬的态度却依然没有改变:“撒谎是愚蠢的行为,杀手小姐。”
“啊,这个么。”
飞速得来不及捕捉情绪的微怔之后,撒加把脸往旁边挪动一点点,又笑起来,“我之前确实曾是杀手,可是现在、在这里,我已经只是个随时可能丧命的低贱伶人了——尊贵如您,自然不会在意我这样的小角色存在与否吧。”
“所以你就不识好歹地自寻死路?”
“殿下言过了。我还有必须要做的事,为此倒是可以尝试着活下去。”
绿眼睛与蓝眼睛负气一般地对峙。那一刻,她们都在对方透明的眼里清晰地找到了自己。
最后是穿着白裙的女孩轻轻舒出一口气,将目光移向别处。
“我只是好奇,您为什么要留我到现在而已。我似乎还没有笨到以为,您会为了一个莫须有的借口让我这么轻易地活下来,防备我碍事的话只要一开始除掉就可以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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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05-22 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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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有的时候,人在做梦时常常会想起一些久远的、以为早就被自己忘记的故事。
比方说现在的艾亚,他突然惊恐地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空旷得怕人的大厅,满手满脸鲜血,跪在一个昏迷的人身旁。
——那是具四肢苍白纤细、而五官清澈透明的躯体,是七年前的米诺斯。
耳边有短兵相接的声音响起来,他转过头,看到拉达稚嫩却冷酷的侧脸。他说:“到那边去,艾亚!”
可是他飞速而果决地爬起来,然后发现,自己居然比对方整整矮上一个头!
——七年前的艾亚哥斯么,真是讽刺啊……
身体像是不受自己控制一般地激动起来,抄着一截不知什么棍子就冲了上去,劈头盖脸地狠揍那些面目不详的人。
眼前模模糊糊地闪过一片橙红的色彩,是拉达么?不,是血的颜色吧。
为什么人这么多呢?他想。为什么你们不可以都去死呢?
脑海里开始有个声音悲哀地念起来:一定不可以再拖累那两个人了,一定要变强,哪怕……
“你们两个——都是笨蛋吗!!”
是什么时候的事呢,那个人突然就醒了,摇摇晃晃地扯过满身血污的自己和拉达,一只手指向周围的人。
他的金红的眼睛掩在长而厚重的银色发丝间,狠戾,残忍,近乎暴虐:“杀人不是你们这么杀的!看着我,那可是要用力气的啊!”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头发呈现着美丽的虚幻的浅白,在浑身脏乎乎的两人面前更显得有种狰狞的昂贵。
——那美丽是拉达与自己共同维护的,也许是死神最令人感到亲切的高贵呢。
所以艾亚笑起来。现在的他很开心,如同忘记了战斗时的恐惧。
米诺斯下手很狠,他们忘记告诉他了,那些人本来是并没有想伤害他们的。
最后他纤长的背影映在艾亚深色圆润的眼睛里,一只洁癖深重的手深深掐住拉达的肩膀,忍耐着不住的抖动以保持平衡。
“啊啊拉达,我的脸脏了吗……”
他们的手指握在一起,像两棵树狠狠交缠的根部。那是多么漂亮的两棵树啊,一株叫作米诺斯,另一株,叫作拉达曼迪斯。
——就快要忘记了呢,原来那个时候,他们就已经是那么的叫人羡慕了吗……
他知道自己不该多想什么的,那是自己最重要的两棵树。可是如果梦这种东西也是可以被控制的话,那也就不叫作梦了。
十七岁的艾亚哥斯用十岁的身体快乐地跑上去,脏兮兮的小手拉住米诺斯柔顺的长头发:“米诺你醒了!”
和记忆里的一模一样呢,这台词。
“是哥哥!”
原来那时候的米诺,脾气这么坏吗。他大笑着,蹦蹦跳跳,可是心里突然颤了一下。
——一切都想起来了。
他们活下来了,少年团怎样跟他们再也没有关系,毕竟只是将他们养大的****而已。而且最重要的,他一直以为米诺斯一定不会醒过来了。
那个女孩走进来的时候,他正用小孩子柔软的手指在米诺斯的头上编织一条银白色的发辫。就快要编好了,可是他们没有可以用来绑住的丝带。
女孩的脚步没有声息,脸色和米诺斯一样苍白,手脚很细,穿黑色有暗纹的长裙。她用黑色的长剑指住他们开心的面孔,说:
“弟弟们滚开。”
米诺斯警觉地挡在他和拉达面前,想要站起来,可是浑身虚弱得使不上力气。最后他用丝线拉住大厅天花板上的吊灯,才能勉强地站立。
那个女孩子,小巧尖润的脸上有种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淡漠。她的剑法凌厉有度,恰好能让米诺斯无法还手,却一直保持着清醒感受疼痛。
他们两个在交手时都没有说话,甚至连一开始的铺垫都没有。
——是的,杀手的战斗是不需要理由的。若是一定要有的话,大概就是活下去了吧。
根本没有胜负可言。银发的少年只是在一味地躲避和挨揍,单薄的胸脯猛烈起伏,不断地咳咳咳,然后吐血。黑发的女孩也不手软,虽然不至伤到要害,却找准了脆弱之处下手,三下两下将对方重新打倒在地。
17楼
2012-05-22 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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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才十九岁,与自己一般大。
静(百度)坐持续了很久,看哈迪斯的表情似乎是她在坚持着什么。最后她若无其事地站起来,掸掸身上的浮土,重又将自己隐没在黑色的帽檐下。
“好了,走吧。”
可是撒加站在树下没有动。她用突然间严肃起来、不觉带点傲然意味的善良神情,很认真地问:“您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不过短暂一刻,她的眼仁在抖抖簌簌的日光碎片下呈现一种玻璃一样清澈又无常的透明颜色,这让哈迪斯轻易就想起了另一种与它相似的更加虚幻的浅蓝。
那是一种忧伤的流露,是连结着过去与未来、象征着回忆与渴望的颜色。
“不,没有什么。”她回答说,“不是什么特别令人开心的仪式。”
说着她不再看她的眼睛,转过身去,“走吧——如你所见,这儿什么也没有。”
走出树林,才发现太阳已经渐渐向着西天歪斜了。
两个女孩跨上马,并没有沿来时的路离开,而是又驾着马没入了更深的草叶里。两眼一抹绿地不知走了多久,她们终于在一条印着稀稀拉拉的车辙的小路边重见了天日。
“这里是……?”
“玛莫利小镇吧——大概……”哈迪斯看着不远处一两个破败的小房子上的木头招牌,判断道。
“您没有来过这儿吗?”
“事实上……没有。”
一瞬间撒加突然想到了诸如“迷路”之类的恐怖字眼。
“您的意思是——您也不知道我们现在在哪儿?”
“似乎……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您到底在想什么啊……”
尽管对公主殿下莫明其妙的不在状态感到无奈,女孩却似乎并没有多少慌乱,只是无可奈何地催促马匹继续往前走。
“……你做什么?”
带着一种近乎失望透顶的好笑表情,撒加努力让自己看上去谦逊而有礼:“殿下,如果您不介意今晚风餐露宿的话,我当然也可以不去问路了。”
“……好的……你去吧。”
镇子确实小得可怜,然而渐渐驱马前进,却发觉身边慢慢地热闹起来。
撒加熟门熟路地跳下马凑到一旁的小摊子上,开始和一个操着不知什么奇怪口音的老太太东拉西扯,哈迪斯于是把目光投向周围,开始东张西望。
大约三分钟后,女孩笑着谢了面容蹙缩成一个小核桃的老人,回过身来,发现一脸好奇的公主殿下正严肃地盯着路边一个做馅饼的小铺子,看得目不转睛。
“唔,那个是……糖浆馅饼?”
“……大概吧。我也不清楚。”
不清楚你还看得这么正经八百……“您饿了吗……?”
哈迪斯茫然地转过脸,冷碧的眼睛呈现一种湖水般的浅绿迷蒙。于是撒加只好投降:“好了好了,是我饿了——可是我没有冥国的货币。”
公主认真地盯了她许久,然后从身上一个小袋子里摸出一枚金币,放到对方手心里。
“这个……”
看到女孩皱着眉头很为难的样子,她于是又拿出一个,立刻被对方一声轻笑地推回了手里。
“……怎么了……?”
“嗯……有没有空的袋子?最好是大一点的。”
最后,蓝发蓝眸的女孩提着那个原本装满了花瓣的黑布袋,只几眨眼便挤进了人群里去了。
那个时候夕照正变得柔和,如同一双妈妈的手,又轻又缓地将公主优美的下颏维持在一个高傲又不失圣洁的弧度。
——仿佛一瞬间的迷惘错愕,琴弦低沉的一颤,小时候的甜美童谣,抑或是某种洁白花朵……纤细,但是柔韧的茎部。
眯起眼睛,她看着她温柔得一如既往的蓝色的背影,然后用手指,捏住了刚从袋子里掉出来的最后一片孤单的花瓣。
她把它轻轻地揉碎,撒在了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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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拌着嘴,两人却手脚麻利地一个牵了马,一个进屋倒了茶。爱格尼把白而胖的两手撑在桌子上,热心地问:“你们要先吃点什么吗?”
“不用了。”看到撒加征询的目光对向了自己,哈迪斯瞥一眼桌上那杯漂浮着灰白色泡沫的不知什么茶,努力地掩饰着嫌恶说。
“那好吧,谢谢你。”蓝发的女孩歉意地微笑一下,“我和我的姐姐出来办事,结果竟然迷路了,能给我们开一间好一点的双人房吗?我们休息好了明天一早就要上路。”
“嗯好的,没问题。”
房间不算太大,两张床却是整洁又舒适,公主一进门就和衣躺在雪色的被褥上,衬得脸色格外凝白。
撒加跑去拉了窗帘,把宽敞的窗台挡在外面。然后她伸手脱去外面紧身的衣服,露出宽松柔软的白裙来。
“您今天的脸色一直不太好。”
哈迪斯轻轻地闭上了眼,不置可否。
“修普诺斯说——”
这时候突然有敲门声响起来,撒加笑笑,走过去开了门。
“你们好。”爱格尼端着一个大托盘,带着种小镇人特有的腼腆微笑,“要来些茶点吗?”
“不需要。”
公主迅速而得体地坐直了身子,她从手边一个袋子里拿出一个小布包,示意撒加接过去,“去厨房里帮我煮点红茶,不要放糖,快点。”
“您的姐姐真严厉啊。”
笑眯眯地脱口而出一句,爱格尼友好地陪有些无奈的女孩下了楼。
“姐姐今天心情不好……”
“是吗……”
两个人的声音渐渐不见,哈迪斯坐在床上,慢慢掀起被子,紧紧裹在了身上。
头痛。
不是让人撕裂般的痛楚,而是隐隐的、叫人一直心烦意乱的那种。从在树林里就开始了,但是她一直强忍着,也说不清是为了什么。
“姐姐你在想什么呢?”
女孩笑盈盈的声线穿透了夜晚微凉的空气传过来,敲在耳膜上,她忍不住睁开了不知不觉就要闭上的眼。
“我说……”无力地做出很生气的样子,公主眯起浅湖绿色的修长眼眸,问,“你那个恶心的称呼——是怎么回事?”
女孩放下茶壶,拿起一个杯子对着灯光看了下。然后她用那个貌似还比较干净的杯子,倒了一杯刚刚煮的茶,递给坐在床上的人:“殿下,您就这么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您的身份吗?要我说那可不太好。”
“……你可以叫我的小名,普路托。”
有点诧异地看了一眼难得这么坦诚的公主殿下,撒加温和又狡黠地表示了赞同:“没问题,姐姐。真是个好主意。”
灯光在这样安静的夜里着实是有些亮了,女孩转过身倒茶的背影呈现出清淡的银蓝色,微微地浮着圈毛茸茸的圆晕。
哈迪斯发觉她的发色一时间稀薄了许多,变得与今天白天看到的那个浅蓝色湖泊相似,仿佛是双温柔的眼睛向她昭示着什么。
所以她叹了口气,突然记起了刚刚就想要问的问题:“你也认为,我很严厉吗?”
“……咦?”
女孩惊讶地放下茶壶,因为光线而灿烂成透明水晶的眼仁意外地盯上公主似乎很是认真的面容。然后她微笑一下,弯腰站到对方面前。
“普路托。”
她把手放在她肩侧深黑色柔顺的发丝上,出乎意料地,对方并没有躲开。
“……确实有的时候,你有点严厉得过分。”故意这么说,撒加看到哈迪斯一瞬间失望地睁大了眼睛,“可是,爱格尼那么说是不负责任的,因为她一点也不了解你。”
她看到她的手指开始因为某些原因颤抖得厉害,于是把它们握住了,一面无意识地抚摸着光滑的指甲:“当然我也不敢说自己真的了解你,但是我知道你其实很可爱。”
“你怎么敢……”
“好了好了,普路托,我可是在说实话。而且……”女孩以一种自悯又悯人的眼光端详着公主洁净到透明的肌肤,单薄地笑着说:
“……你是公主啊,没有人会怪你的。”
一刹那,她感到手中的指甲锐利地刺在指尖上,哈迪斯挣脱了她站起来,冷冷地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维持在半个手臂左右。
“是啊,没错。我根本就不该问你的,这多么愚蠢。”
这样说着,她却突然将身体靠在女孩的身上,毫不客气地,环绕住了,“不要说话,什么都不准问。”
公主狠狠地抱着她,脸和手指都埋进灯光下近乎浅蓝的长发里,像个溺水的可怜的孩子。
慢慢地,撒加感到耳边有着歌一般的清凉,她不知道是因为对方湿润的的鼻息还是真的有液体拂过。
她发觉眼前什么也看不清楚了,她甚至觉得自己已经不复存在。
——哈迪斯是通过自己,抱住了另一个人。
22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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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不论初春还是晚秋,冥国的夜景总有着深郁的美感。这与其艳丽的日暮景观看似悖离,却实际是一脉相承,都是能令人同时冷静和疯狂的、具有毁灭力的可怕色彩。
夜幕总黑得像女人的长发,月光雪白如眼球般,放射状地披散下来,牢牢牵住了醒着的人的眼和梦。
这时候若是添上几片妖娆的夜风,水红的云层被丝丝缕缕地吹散,伸展着触摸着围住了残月尖瘦的脸,便是再如何自制、也无能阻拒的幽雅阴森了。
——冥国的夜,必定是个擦着厚厚脂粉、红唇又小又圆几乎凝成一点的异域女人。
突然想到这点时,公主看到薄粗布的窗帘被冷风低低地扬起,蓝发白裙的女孩抱着膝盖低头坐在宽大窗台上,肌肤清明透亮。
弹琴的手指此刻脆弱地握在衣袖的边摆,背部的线条弓着,像在颤抖。
哈迪斯从床上坐起身来,她觉得头似乎不那么痛了,夜风吹得浑身很凉,思绪也一下子清醒了许多。
——那个人一直那么坐着,是会着凉的。
可是她从未有过关心人的习惯与技巧,所以只是依旧面色淡漠地走过去,抬手覆住了她的。
手很凉——说明女孩大概已经这么坐了很久了——警觉地挣扎了两下,然后很快安静下来。接着深蓝的眼睛从臂弯里亮出来,唇边弯出一个柔软但是虚弱的微笑。
“怎么醒了?”
细致的眉尖皱起来,公主口气不善:“不要坐在这里,太冷了。”
“没有关系的,我……”
“你闭嘴。”
不客气地打断了对方,哈迪斯探身关了窗,隔过女孩身体拉上了窗帘,然后她握住她的肩膀,强迫她回到床上。
撒加坐在床上,披着被子蜷起双腿,过了好久,她看着眉头依然皱得紧紧的公主殿下,温和地一笑:“怎么?不睡了?”
“……太假了。”
对着女孩柔和的微笑研究十秒以上,哈迪斯最终冷酷地指出这点,“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很讨厌你的笑容了,因为你的眼睛从来不会笑,就好像在嘲讽别人一样。”
“好深奥的表述呢,真是难以理解。”
“你不需要理解,只要改正就可以了。”
“真是霸道的公主殿下。”听话地敛去了笑容,撒加的眼睛看向别处,“可是你的要求太高了,恐怕我难以做到。”
没想到哈迪斯满意地拍拍她的脸,说:“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来——你这样就挺好的。”
然后她坐到她身边,把她又凉又软的头发绕到手指上玩。
“刚刚在想什么呢?”
“……嗯?”
“刚刚在窗台上,你在想什么?”
“哦,那个……”唇一勾,微笑像被上了发条似的又分毫不差地浮现出来,“我在想……如果明天下雨,我们回不去了怎么办?”
方才有了缓和的面容立马又阴沉下来,公主惩罚性地一扯手里的头发,可是力道不大,一点都不疼:“一看就在撒谎。”
“不说这个了。”绒密的睫毛低垂下来,遮住了那对不会笑的海蓝瞳仁,“那么,你是怎么回事呢?为什么不想回去?假装迷路又是什么意思呢?”
手指上的发丝一圈圈地松散下来,绿眼眸冰冷无澜,看不出情绪。许久许久,哈迪斯饶有兴致地笑起来:“真聪明。怎么看出来的?”
“也谈不上怎么看出来,只是奇怪普通的出游为什么还要随身带着茶叶罢了……你也知道自己口味挑剔吧。”
“果然没有看错你。”公主赞赏地眯了眯眼,语气却好像很厌烦似的,“你比修普还讨厌呢。”
一个水蓝的笑容像童话里的湖面样徐徐散开来,携着梦里的白色落花细腻地荡漾。女孩的目光轻柔如同鸟羽,脖颈微微歪向一边,下巴尖润仿佛蜻蜓点水:
“说到修普诺斯……”
“不要说话。”
纯黑的长发突然间覆盖过来,眼前一暗,接着是她放大的浅湖绿的瞳仁。
——那是所有人看过一次,就难以忘记的深刻的痕迹。
是春水的颜色,绿得柔和而昭示生命力,却被某种未知的桎梏,将这所有的美好都冻进了外层浅色的冰晶里。瞳心是一轮微弱延伸的深墨的小原点,内嵌,浓稠,狠厉得几乎可以吸进光线。
23楼
2012-05-22 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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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按照卖杂货的老太太、爱格尼等本地人的指示,两人很快驱马走到了大路上,再往北走,就可以直奔朱迪加。
雨已经停了,泥土地上布满了亮闪闪的积水痕迹。两旁不算高大的树木上不时滑下一两线水丝,不小心掉进脖子里竟是清雪一样的冰凉。
秋天的劲风顺着斗篷和头发的线条直往后踅过去,迎得人睁不开眼。撒加坐在马上连打了三个大喷嚏。
“骑慢一点吧。”哈迪斯担忧地望她一眼,拉紧了缰绳,“现在还不着急。”
蓝发的女孩习惯性地露出一个安慰的微笑:“没关系,只是打喷嚏而已。”
“谁叫你昨天半夜坐在窗口吹冷风的,准是受凉了。”公主居然像有些自艾似的,不高兴地蹙了眉头,却不动声色地将马蹄掷地的速度放慢了。
天空是一种凉茶泡沫的颜色,大块铅白的云层被光晕歪歪扭扭地切断,荡着湿气缓慢地晃漾。身旁原本泛着灰青色的草叶现在倒像是被雨水漂白了,变成让人心情不快的暗乳色,软塌塌的水汽不住地从上面滚下来。
——在这样气氛黏稠的环境里赶路,论谁也不会有好心情的。
可是,看着哈迪斯的眉头皱得似乎都快要断掉,撒加终于有些过意不去了。
于是她轻轻笑起来,提议道:“我唱歌给你听吧?”
公主的表情有片刻的错愕,浅湖绿的瞳仁清亮得格外柔和,随后她想起什么,淡淡地别开眼,回道:“好。”
仿佛是一瞬间,身边的一切都安静了。
女孩的手指滑出一个轻柔姿势,如同抚琴之前带着笑意的、温宁的一道先兆。
可是——
没有琴。
什么都没有。
灰白低垂的天穹下,只有马具无力脆弱的叮叮当当,伴同着女孩单薄和软的嗓音,轻蒙迷乱地揉乱在一起。
仿佛昨日的漫长梦呓……某一度暗淡的黄昏……或是,曾为爱人抚平的、深沉的眉宇。
是那首忧伤的歌曲,撒加曾一遍遍地演奏过,哈迪斯更是听竖琴复沓了无数次。
然而却是第一次,她知晓,那旋律,竟也是有涵义的:
“苍天的泪水轻抚叶片,
白蝴蝶的裙摆,从风里转捩;
透明的圣歌,明晰笑靥,
阿开亚的美丽女孩呵……
谁在等待,回忆醒来的夏天。
……
“绿色闪现,一如昔日顾念,
诗一样的嘴唇冰原覆灭;
谁的指间落血,夕阳破裂,
彼方的心上人呵……
伊利西亚,永恒无望的春天。
……
“多少夜,蝴蝶花的倒影如同梦魇,
唯你眼中波纹,油橄榄含苞的摇曳;
白色亚麻布,高贵神殿,
那眼瞳许下的誓言呵……
少女之梦,在阿格龙开满白花的昨天。
……
“凝露的百合,摇乱心中画面,
是你悲哀的双眸,纯黑色的眷恋;
青铜盾的温存,胫甲束带猎猎,
那人风尘拂过的睫羽呵……
少年之梦,在阿格龙落满白花的明天。
……”
一曲终了,撒加温淡而柔软地笑起来,说:“这是我们圣域很有名的一首民谣,你觉得怎么样?”
“继续唱下去。”
公主充满痛苦地攥紧了手中缰绳,用被苦艾茶洗过的声音命令道,“快点……我说,继续唱。”
于是那歌声又一次充盈起来,带着一些不为人知的怀念与哀凉——
像冷冽的鸟羽,干燥的雪,洁白风声,与剔透的夜。
又像荒唐的命,温暖的劫,细散蛛丝,与倾了漫天的琉璃片。
一遍、一遍地,低柔回旋。
那是一种透明又微凉的嗓音,有着河岸落花的质地与色彩,清甜但不轻浮。
——一如歌曲中的白蝴蝶花,将雨后灰暗的风景,凝成彼岸的那个银白色的永诀。
“真不错。”
最后哈迪斯带着隐忍的温和表情飞快地微笑了一下,赞叹道,“你以后不要做杀手了,就做个歌伶——听我的,你一定会红的。”
“你真会开玩笑……”
25楼
2012-05-22 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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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中午的时候,两个人到了朱迪加周边的一个小镇。匆匆吃了点东西,眼看着天边的乌云渐渐由淡转浓,她们连忙又飞快地上路了。
——可是,还是迟了。
才出镇子没多久,细密的雨点就连连绵绵地坠下来,如果不是两人都裹着厚厚的斗篷,没片刻衣服就要全湿透了。
正急急忙忙地催马前行,哈迪斯突然听到身后的人一声轻呼,接着是一片稀里哗啦的巨大声响。利落地拉住缰绳回身,只看到撒加有些狼狈地落地稳住身子,而那匹马已经一个趔趄摔倒在了地上。
女孩弯膝站定的瞬间神情从容,只一步迅速稳住,但接着却又像猝不及防似的手忙脚乱跌坐在地上,露出无可奈何的温和苦笑:
“啊,真是抱歉……一定是我不小心让马蹄踩进稀泥里了。”
知道以对方的身手不可能轻易受伤,眼瞳清碧的公主殿下用一声轻哼催促她快起来,然后自己跳下来察看起那匹倒霉的马。
“蹄受伤了,应该不能用了。”她的面色不好,但还是压下怒意命道,“把它牵到一边去,然后回来。我载你。”
“可是……”
“闭嘴,照我说的做。”
看到对方有些愧疚的神情,哈迪斯又冷冷道,“怎么,杀了那么多人都不曾手软,现在反倒对一匹畜生可怜起来了?”——虽然明知道那人介意的并不是这个。
于是片刻后,两人一前一后骑在同一匹马上,有些别扭地慢慢前行。
眼见着落下的雨水都斜斜扑在前面的人身上脸上,哈迪斯突然皱眉,展开披风,把她整个都笼在里面。
心下一惊,撒加想要挣扎:“普路托……!”
“安静。”说着她把她的头往怀里按了按,“你挡住我的视线了。”
海蓝色的发丝为水浸湿,一绺一绺地贴在额头上,围绕着深蓝泛紫的眼瞳。
周围有些模糊了。可是那个人并不太高的体温,一直透过微潮的外衣温柔地浮在身上。这让她很是不过意:
“普路托,你不用这样的……”
“不要乱动。”
拍拍她的脑门示意她躲进兜帽里面,公主又一次强调,“我说过,只是因为你挡住我视线了。”
青蓝的眼睁着,带着错愕,还有一些描述不出的复杂。
撒加突然茫然得说不出话。她甚至觉得大脑也是一片混沌。
——有多久,自己不曾如孩童般裹着大衣,躲进大人的怀里了?
她想不起来。或者说,是从来就不曾有过如此的记忆。
从小时候保护弟弟,到后来照看那群小孩子,再到最后守卫国家与圣女,自己似乎确是从未摆脱过年长者的责任或者说是命运。
可是在此之前,她竟从未忖度过这有什么不对!
突然间觉得每一寸肢体都沉重极了,蓝发的女孩把自己疲倦地投进身后人的怀里,决定沉默着什么都不要争辩了。
——跟那样任性到霸道的人争强,是没有意义的。
那个人双臂围起的狭小空间,尽管强硬得不容人置疑,却又意外地很暖很柔软,让人忍不住就想要闭上眼。
她也确实这么做了。
听话地让额头上的刘海没在帽檐下有一搭没一搭地滴水,撒加唇边闪出一丝倦怠微笑。
“……那么,抱歉了。”
雨停了有一会儿了,天幕浑圆得如同画笔描绘出的一般。
西边还层层叠叠地燃着夕照,东方已经变为一片暗紫的琉璃颜色,看不见碎瓷片般铺展着的云絮了。
两人一马抵达朱迪加的时候,城墙下有个卫兵急忙进了城去,汇报公主的行踪。
于是她们气势汹汹又毫无阻拦地驾马冲进城里,直奔老巢。
回来的路上颠簸又无聊,某位已经窝在另一位的怀里睡着。现在她突然醒过来,睡眼惺忪地问:“这是……去哪里?”
“冥王殿。”
有意无意地避开对方侧过来的视线,哈迪斯努力让自己的口气听上去很不耐烦,“你应该还没忘记自己该做的事吧?”
出乎意料,女孩的反应很平静——这一次她甚至没有卸下那个永远温和的微笑:
“不会的,你放心。”
——她居然叫自己放心?!
忍不住瞪她几眼,公主殿下不知自己该说什么了。
“很冷吧?”
这次倒是撒加又贴过来,隔着衣料握住她的手,“你一直在抖……”
“——闭嘴!”
似乎是没有意识到自己过激的表现会显得很心虚,哈迪斯皱着眉毛把手抽出来,“再乱动我就把你扔下去。”
“你果然很凶啊……”
很快,一片漆黑的建筑物轮廓从黯淡的光线里浮现出来,马蹄渐渐哒哒地停住了。
蓝发的女孩推开那人的帮助,只一瞬便站在了地上。
她微微一笑,然后一言不发地转身,向着神殿的阴影里走过去。
——她没有回头,更没有留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
26楼
2012-05-22 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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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哈迪斯从来没有想过,秋天的阳光也会如此晃眼,透过薄纱窗帘竟刺得人头疼。
身边有隐约的暗香萦绕,丝带一样烦人地缠在身上——她觉得有点透不过气了。
她是挣扎了许久才醒过来的,浑身又热又燥,头痛得快要裂开。身上还裹着厚厚的被子,边角被细细地掖好,一时间疲软如坠糖酥。
——这种难受的感觉……难道,是生病了?
忍不住轻声咒骂起来——也不知道对象是谁,只是单纯地想这么做,罢了。
有风,将堇色的薄纱掀开一点,哈迪斯隐约能看到外面浅蓝色的天空一角。
那里没有云层游荡,也没有鸟儿飞过,她看了好一会儿才发觉这是多么无聊,于是把目光移开了。
接着便感到唇舌干燥得难以忍耐。
抬头,瞥见床边的小桌上有个葡萄藤花纹的鎏金水杯,心里有些宽慰。努力了许久才让手指从被子里伸出来,公主艰难地坐起身,往一边倾身过去。
可是一阵阵引着虚汗的战栗阻碍了她的动作,她发觉自己无论怎样探身都与那只杯子保持一定距离,气愤的同时却无能为力。
最后她终于猛地用两根手指捏住了金色小巧的杯把,却因为太用力,将它整个都推向了地上——
地毯上瞬时有一片深色的圆渍晕染开来。
——见鬼!
突然间失去了维持坐姿的力气,哈迪斯重重倒回床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眼前一片黑,记忆也有些模糊了。唯一清楚记得的是昨晚送那个人去冥王殿,之后发生的一切就如同蒙了水汽,都影影绰绰的记不真切了。
可恶!居然仅仅因为淋雨,就病倒了吗……
“咳……”
蓦地响起的轻咳促使她一下把脸转向房门的方向。
金发金眸的男人端着托盘从那里走过来,镇定地将手里的东西放在那个小桌上。然后他弯腰,淡然地捡起滚落在地的茶杯,擦拭干净后把它放在一边。
冷冷地注视着对方做完这一切,公主殿下强忍着干渴和头疼,不高兴地问:“谁准你进来的!”
出乎意料,男人对此并未做任何解释。他依然自顾自地提起托盘里的茶壶,斟了一杯茶棕色的液体端过来。
“请用药,殿下。”
“没有听见我问你的话吗,修普诺斯!谁准你进来的!”
神色平静的男人凝视她片刻,随后缓慢地开口:
“你太任性了,普路托。”
那声音低沉而淡漠,却让哈迪斯倏地一愣。
她不可置信地盯着他,浅湖绿的眼眸直直望向他很久以前纹在额头上的五芒星图案,一时间竟忘记了维持威严的存在。
“萨墨菲尔德……”她喃喃地说。
夜晚如期而至。
在某公主的执意要求下,修普诺斯终于同意让她穿上晚礼服,去出席那个“莫明其妙”的私人舞会。
礼服长裙照例是“世界第一保父先生”准备的。纯黑的天鹅绒镶嵌香槟色碎钻,胸口是寥寥的几笔蕾丝和缎带,沿着柔和曲线一直围绕到腰际。宽大的裙摆做工精细地缀满柔软羽毛,染成几乎泛青的暗紫,上面笼着层淡淡黑纱。
“要注意保暖。”
在帮年轻主上系好身后的丝带后,保父先生不忘叮嘱一句,一边将一件纯黑缎面的绒毛坎肩披在公主肩上,“才刚刚退烧,最好不要饮酒……所以多穿一点。”
哈迪斯刚想要辩驳,看到对方淡然得近似冷酷的神情,只好作罢。
——这个人,哪里有一点做下属的样子嘛……
出了门,才意识到夜风还是很凉的。公主殿下不客气地霸占了修普的风衣外罩,一头扎进马车里。
虽说同样是常年呆在辖区海因斯坦,潘多拉的侧殿相比哈迪斯的却要正式许多。现在双开的红铜大门前已停驻了不少马车,暗示着这两人的姗姗来迟。
下车时公主殿下将风衣归还给修普诺斯,而后者将它折好留在车厢内,本人身着一套纯白色的晚宴礼服,不紧不慢地跟在其后。
29楼
2012-05-22 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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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看惯了她小孩子般使脾气的样子,竟一直忘了,那个人,其实是也是有着令人畏惧的威严的。
在看到角落里坐着的那个冷静得近乎残酷的黑发人的一瞬,撒加突然这么想到。
然而现在,她只能强迫自己继续温顺地呆在一心品酒的克洛诺斯身旁,仅留目光在场内四处游荡。
哈迪斯与修普诺斯在小声地商量着什么,他们两个今晚看起来尤其的耀眼——
年轻的公主一袭黑裙,肤质苍白然而身材曼妙,远远看去,腰间低调奢华的细丝绸缎带里缀满浅色的碎钻,象牙白的小臂藏在膝上的轻纱羽毛里若隐若现。肩上披着的坎肩已有些滑落了,缎面混着毛绒细软地堆在臂弯里,正可以露出形状优美且色泽诱人的肩头锁骨。
至于修普诺斯……撒加一直都没有搞清楚他到底是个什么身份——不像是普通下属,可又显然不是友人——她甚至觉得……哈迪斯,好像还对他有些敬畏?
这个时候,金发的男人正站在公主身后,低头倾听着对方的某些见解。金色溪流般的长发顺着礼服修身剪裁的曲线服帖地落下,因为角度的缘故,有几缕似乎已经越过雪白布料的肩头滑过来,似有似无地撩拨着哈迪斯光洁的脸蛋。
——咳,一直盯着人家看干嘛……
方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举动,撒加连忙移开乱糟糟的视线。
然而如同与她作对一般,几乎同一瞬间,那边的两人起身往这里走了过来。
带着一种近似于排斥的生疏态度,浅湖绿眼眸的公主殿下在她父亲的面前站定,不算无礼但是不容置疑地问:
“冒昧的打扰陛下——您一定不会介意,我稍微借用这位小姐片刻吧?”
在得到一个意为“请便”的手势后,她轻咳一声,示意女孩跟在自己身后,从后门步出了大厅。
后园里凉风习习,路边的花丛里寥寥地点着蜡烛,幽幽的,投着一朵朵乳黄色的火光。
撒加突然想起某个遥远小镇的旅馆,那摇曳在屋檐下暗淡的一点明亮,不由地有些难受地抿了下唇角。
“咳……”
哈迪斯好像在为什么有些苦恼,伴着轻微咳嗽,只顾着一声不响地走在前面。
眼看着花园快要到头,她才不情不愿地回过身,很认真地解释道:“昨天忘记说了……对于把你送回陛下那里,我很抱歉。可是,如果你在我身边的话,会有危险。”
攥住裙边的手指松了又紧,过了许久,蓝发蓝眸的女孩才抬起眼帘,轻声地问:
“你对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呢,普路托?”
31楼
2012-05-22 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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