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触摄影断断续续有几年了，正式接触街头摄影可能不到两年。偶尔有机会带着相机在外面走上一天，能拍到一张不错的画面就很满意了。刚开始接触街头摄影时如果没拍到什么好画面，除了觉得自己的技术不够好之外，也会怪环境不够多元，给我的题材不够多。但现在想想其实很可笑，当越了解街头摄影，越发现问题不是出在相机、技术或环境，而是心态及看法。

除了学会如何去观察之外，听听前辈们怎么说在拍摄时的心态上也有很大的帮助。下面整理了十位欧美著名街头摄影师对街头摄影的感悟，与大家分享。

1. “If your photos aren’t good enough, then you’re not close enough” ——Robert Capa 罗伯特.卡帕 “如果你的照片不够好, 那表示你还离得不够近。”
这句话的意思并不是单纯要你靠近要拍摄的主题，街头摄影大部份是用定焦广角镜头进行拍摄，因此街头摄影师必须用“脚”来控制距离。街头摄影往往要很靠近要拍摄的人事物，但你不会想带着远距变焦大炮站在远处偷拍，因为1、拍不久手就酸了；2、带着大炮走在路上会很突兀，因此如果你想用定焦镜拍到适当的画面，就必须尽量靠近站在适当的距离拍摄。

2. Photographers mistake the emotion they feel while taking the photo as a judgment that the photograph is good” —— Garry Winogrand 加里.维诺盖德 “摄影师往往因为主观的情感投射而误认自己拍摄的照片都是好的。”

街头摄影师看到某个场景并按下快门时，一定会有个人情感的投入。例如看到一位老奶奶牵着小朋友，你也许会联想到你的奶奶或外婆；看到躺在路边的无助流浪汉，会引起你怜悯的情绪等。街头摄影师在充满复杂场景的街道上很难没有情绪反应，因此按下快门时会无意间将自己主观的情绪投射到拍摄的对象里。问题来了，当回家看着那些照片自己觉得拍的很有意境，因为你记得当时的情绪及氛围，但对其他没有经历与你相同情绪氛围的人来说却没有意义，他们也许无法感受你想表达的氛围或故事，可能觉得不过是张普通无趣的照片。因此建议在拍完冲回家准备将照片公诸于世前，先试着抽掉自己的情绪。客观的看看自己的照片在拿掉主观的情感连结后是否还有张力。 Garry Winogrand 这位摄影师甚至会在拍摄的一年后才重新回来审视照片决定是否要公开。

3. “Since I’m inarticulate, I express myself with images”
—— Helen Levitt海伦·莱维特
“因为我口齿不清, 所以我用画面表达自己。”

“一张照片胜过千言万语。” 我喜欢街头摄影的其中一个原因是用一张照片就能分享完整或开放的故事， 我想很多喜欢街头摄影的朋友都跟我一样，不只是纯纪录，而是透过照片表达某种意念、故事或想法。身为街头摄影师，不要只拍有“画面”，而是用画面表达自己。

4. To me, photography is art of observation. It’s about finding something interesting in an ordinary place…I’ve found it has little to do with the things you see and everything to do with the way you see them. -Elliott Erwitt 艾略特.厄韦特
“对我来说, 摄影是种观察的艺术, 是从寻常的地方找到趣味的事物……我认为摄影与你所要拍摄的物件没有太大的关系, 重要的是你用什么角度去观察。”

有句话说“凡事都有两面”, 对街头摄影来说, 凡事都有很多面, 而关键就在你观看的角度。就像这位街头摄影师说的, 摄影重要的不是场景多美，正妹多正, 而是如何以不同的角度或立场去观查。我还想加一句, 街头摄影跟摄影器材多好也没什么太大关系。这让我想到很多喜欢拍照的人都爱着磨的话题“你用什么相机拍的？”我曾经, 甚至现在偶尔还有这种迷思, 总觉得好的相机比较能拍出好照片, 但事实一再证明这观念是错的, 一张好照片及好故事跟用什么相机没有关系, 也许你会说画质跟解析度会差很多, 但街头摄影重“故事”胜于画质。

有位摄影师曾针对这种器材迷思分享过很具启发性的句子——
“The best camera is the one that’s with you” – Chase Jarvis
“最好的摄影机是你需要时就在你身边的那台。”

5. “It’s more important to click with people than to click the shutter” —— Alfred Eisenstaedt 阿尔弗雷德.爱森斯坦特
“与人们产生情感联系比按下快门更重要。”

像街头摄影这种需要与人有近距离互动的形式在台湾或韩国, 甚至日本等亚洲国家会较有难度。记得在纽约街头摄影的时候, 拍摄行人时如果对方看到我, 我会对他微笑点头示意, 必要的话会过去跟他聊上两句再将刚拍的照片给他看, 也许会交到个新朋友也说不定(但还好没有人要求)。不过在台湾跟韩国拍街头路人时拍完我会装没事直接走开, 看远方, 或假装相机坏掉(之后会分享一些街头摄影的技巧), 原因是东西文化上的差异, 在国外与陌生对到眼时微笑是礼貌, 在亚洲对到眼微笑别人会以为你想把他。之前读到一位旅居捷克的台湾摄影师张雍的作品时, 说到他会先与要拍摄的对象聊天, 等了解他们之后再进行拍摄, 而不是直接拿起相机猛按快门。当你与要拍摄的对象产生互动时, 你会有机会了解他们以及他们的背景, 这会给你机会看到拍摄对象更多不同的面向。

7. “I love the people I photograph, I mean they’re my friends. I’ve never met most of them or I don’t know them at all, yet through my images I live with them.” ——Bruce Gilden 布鲁斯-吉尔登
“我爱我所拍摄的人们, 意思是说我把他们当朋友。我几乎不认识我所拍摄的任何人, 但透过镜头会让我觉得自己与他们很亲近。”

对你要拍摄的人事物保持兴趣, 保持高度的兴趣, 如果连你自己都对要拍摄的对象没有兴趣, 其他人怎么会有感觉？相信我, 照片会说话

8. “There is a creative fraction of a second when you are taking a picture. Your eye must see a composition or an expression that life itself offers you, and you must know with intuition when to click the camera. That is the moment the photographer is creative. Oop! The Moment! Once you miss it, it is gone forever.” —— Henri Cartier Bresson 亨利.卡特.布列松
“在街头摄影的过程中创意表现的瞬间非常非常短暂, 你必须懂得如何看到那个当下所提供最真实的构图及情境, 且要用直觉判断何时按下快门, 那就是决定一位街头摄影师是否有创意的瞬间。啊! 就是现在! 一旦你错过那个瞬间, 它将一去不返。”

布列松, 可能是最为众人所知的街头摄影师, 个人觉得他分享的这段话最能表达我对街头摄影的认知。走在路上常常会看到一些很有趣的瞬间构图, 场景, 人物的表情, 事物的对比等等, 而且街头上这些未经计画的瞬间绝对是独一无二的, 错过就不再重现, 这也是我觉得街头摄影难度很高的原因。街头摄影师不但要知道如何观察并拥有极快速的判断力, 而且拍到的画面还要有足够的张力及故事. 白话点说, 就是拍照要快狠准又带梗。
当看到一些街头摄影师的作品你也许会说“能拍到这个瞬间他真的好幸运, 那么刚好”, 与其说幸运, 应该说街头摄影师懂得如何在对的时间出现在对的地方, 当然街头摄影师不是算命的, 街头摄影师要学会等待跟预视, 培养自己预知街头上下个状况判断力, 试着周末到人多的地方, 先不要拍照, 坐在路边, 锁住一个你感兴趣的路人观察, 看看是否能预视到他的下一个动作, 是要往左？往右？ 回头？掏手机？还是突然跳过一滩水？

9. “Seeing is not enough; you have to feel what you photograph” —— Andre Kertesz 安德烈·柯特兹
“光观察还不够, 你要去感觉你所拍摄的对象。”

这句话我感受很深, 记得刚开始街头摄影时, 一天下来觉得眼睛好酸, 而且好累, 累的原因不是因为一直走, 而是我的眼睛一直东看西看忙着照画面没停过, 看到有趣的场景就飞快的猛按快门, 这样累积了大量的照片, 却少了故事的深度。拍了一阵子之后我学会去“感觉”, 放慢自己速度, 虽然按快门的瞬间要靠直觉并快速, 但让自己浸在环境里慢慢感受观察, 会让照片想要呈现的氛围醇厚许多。

10. “Be yourself. I much prefer seeing something, even it is clumsy, that doesn’t look like somebody else’s work” -William Klein 威廉·克莱因
“做你自己。我宁愿看到风格不够纯熟的照片, 也不想看到近似其他摄影师风格的照片。”

对街头摄影师来说, 也许对所有摄影师来说, 拍自己的风格是最难的, 更不用说如果要拍摄的人事物都一样了。例如日落, 不管经验多丰富, 技术多纯熟的摄影师, 日落就是日落, 长的都一样, 一般人用iPhone也能拍出不错的日落。比起来街头摄影要拍出自己风格的机会还比较大, 但仍然相当难, 建议大家除了多看其他摄影师的作品之外, 也多尝试用不同角度观察已经习以为常的人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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