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和狐狸去电影院看排片表的时候，狐狸一脸的兴味索然。
这个时候，反应一定要快。
如果这里面没有狐狸喜欢看的片子，那么她很可能在电影院睡着。
我绝不容许第一次约会就发生这种事情。
于是，我说，不然……我们去看话剧吧。恋爱中的犀牛？
狐狸之前并没有看过这个话剧，但肯定有所听闻，但她还是装作特别白痴地问我，恋爱中的犀牛？这个名字听起来好色情啊。
哈哈，我说是啊，在恋爱中，每个男人都是犀牛啊。
为什么？狐狸问。
因为和女朋友在一起的时候，男人的小弟弟都长在脸上啊……
哈哈哈哈哈。


嗯？什么桩子？
就是说，你不要把男人当成动物，也不要当成人，你就把我们当成河边的柳树桩子。你想想，柳树桩子本身多无辜啊，他就是很无辜地长在那里。如果有一天大屁股的尼姑经过河边，累了就上去做一做；穿很少的萝莉经过河边，也上去坐一坐；你说柳树桩子能拒绝么？
狐狸听到这里，一时愣住了。
我趁热打铁，再者说，男人对这种事这么上瘾，也是上帝写入男性基因里的程序啊。首先这是为了保证后代繁衍，其次，这就是一种条件反射。那，就像膝跳反射一样。就像是你们生了孩子会流奶水一样。不能以这个作为攻击男人的理由吧？女人在这件事情里，
不能有道德上的优越感你知道么？
狐狸刚要反驳，我接着说，但是，尽管如此，男人一旦有了女朋友，即使作为柳树桩子，也还是愿意只接受女朋友这一个屁股的。虽然有时候会YY一下，但是这时候也只能YY一下而已了。你们作为女人，应该去攻击上帝，而不应该攻击男人本身……
狐狸低头思考，过了一会儿，抬起头来，看着我，说，那你告诉我，你是柳树桩子么？
我点点头，基因决定我是柳树桩子。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柳树桩子也会开出花儿来的，柳树桩子开了花，屁股们就不会想要坐上来你说是么？
狐狸低头笑。
其实我是想说，狐狸啊，我们不能再等了。
再等下去，我的蝌蚪都变成青蛙了。
你的河床也彻底干涸了……

我再次鼓起勇气，说，狐狸狐狸，你是风儿我是沙，你是没地儿坐的屁股，我是没开花儿的柳树桩，我们俩结合，你看行么？再不济，也剩下一半的房租呢。
狐狸似乎早就预料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她看了我一眼，然后又看了看天，最后开始看地。
我们开始走，狐狸每走一步，我心跳就加快一分。
走出去3公里以后，我已经快历尽虚脱了。
最终狐狸终于开了口，说，你让我想想吧。
我吐出一口气，这个时候，得到这个回答，我已经不能再继续追问什么了。
回去的地铁上，彼此无话。
我看着狐狸藏在头发里的脸，心里像是剑齿龙在QJ翼龙，沙尘滚滚的。
一直回到家，狐狸也没有跟我说一句话。
她说了句晚安，便进了自己的房间。
倒是晶晶还没睡，看到我回来，飞快地跳下床，递给我一个TT，拍拍我的肩膀就进屋了。
我看着这个TT，苦笑，这是亮亮还给我的么？
晶晶哈哈大笑。

我回到房间，辗转反侧。
那个凸点螺纹装的TT，似乎在……嘲笑我。
我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心里五味杂陈。
表白不当的结果就是连朋友都没得做。
早知道……早知道我就不说了……
一直折腾到1点多，手机终于响了。
我颤抖着拿起来，打开短信——
狐狸回答的简短——
简短到我一眼就能看完十遍——
狐狸说，对不起，小正太，我想我还没有准备好再喜欢一个人。
这就是最后的宣判么？
我瘫软在床上，心如似乎。
我想，哎，也是啊，狐狸怎么会看上我呢？
我这个刚被抛弃的人，又被拒绝了一次。
我听到狐狸上厕所，翻下马桶圈，坐下，然后迷人的嘘嘘声里，似乎也带着一点颓废和悲伤。
狐狸，我真的摸不透你啊。
外面亮起的街灯，连同我的心，一起熄灭了……

我承认大部分爱情都是死在告白这一天。
其实开始要表白的时候，我就没有十足的把握。
自己其实是个挺自卑的。
尤其在狐狸面前。
就好像一根火腿肠站在大峡谷上面顾影自怜。
狐狸拒绝我之后，我一度很消沉。
旧伤新痛一起汹涌而来，我难过极了。
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爱情观，怀疑是不是我自己的问题导致我找不到真正的爱情。
狐狸浇灭了我刚刚燃起来的火苗。
就好像要高潮的时候被人从头到脚破了一盆冷水。
正在我躲在房间感叹，我怎么这么命苦的时候。
我大学时候的学妹给我打电话。

晚上我约她出来吃饭。
刚毕业的她对上海的一切都感到好奇，甚至包括混在上海的男人。
谈话间，我惊异于她的OPEN。
我得承认，我们80后的开放程度确实输给了90后。
学妹是学韩语的。
找到的工作是展会翻译。
我们先是进行了一场冠冕堂皇的对话，然后开始聊感情。
毕业分手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而且学妹在4年内也换了无数个男朋友。
对她来说，换男朋友就像换衣服一样快，并且以这个闻名于韩语系。
每个学校里都会有一个这样的女生。
我这个学妹就是个中翘楚。
我们从精神层面的感情，一路聊到更深层次的灵魂和欲望。
经过这样限制级的谈话，以至于，我和她都开始相信了一个事实……
上床就是一种运动。
就好像两个人约好了去打一场网球一样。
出一身汗，消耗掉多余的精力和热量。
仅此而已。
但是对于狐狸，我却说不出这样的话，也产生不了这样的感觉。
对于这个90后的学妹，我却可以。
这个晚上，我似乎格外需要打一场网球。
我说，要不去我家坐坐吧，借给你两本书。
学妹喝完了杯子里的果汁，说好。


然后，学妹抱着我的格子衬衣和大短裤就去洗澡了。
浴室里的水声昭然若揭地显示着接下来我们要做的事。
学妹洗完澡，从厕所出来，我听到她特别羞涩地跟谁说了一句，你好。
然后一个声音让我从床上弹起来，赶紧贴紧墙偷听。
是狐狸……
狐狸特别义正言辞，你从哪儿来的？
学妹估计是愣了一会儿，然后礼貌地回答，我是他同学，今晚来着借宿。
狐狸的声音似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不是来借种的吧？
学妹也不是只有四两肉的软妹子，一听这话，也来劲了，你TM怎么说话的？
我说的不对么？大半夜跑到人家家里来，你要不要你这张38英寸的脸了？
去你妈的，我来看我同学，关你丫屁事？你嫉妒啊？你嫉妒就老老实实回去跟你的电动棒睡觉啊！
我一听TMD打起来，心想这可坏了，连忙打开门冲出去。
学妹穿着我的衬衣和短裤，手里捧着自己的牛仔裤和BRA，一脸凶恶地看着狐狸。
狐狸脸上还敷着面膜，眼神凌厉到冒着噼里啪啦的火星。
我走上去，把学妹拉回到我的房间，然后看着狐狸，不卑不亢，对不起，打扰你睡觉了，这是我的女朋友。实在不好意思。
狐狸脸上的保湿面膜遮盖住了所有的表情。
听到我这么说，一言不发，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砰地关上门。

从前有两个数字，一个是6，一个是9，后来他们相爱了……
很快我成了6，学妹成了9……
那是一种令人愉悦的腥味……
就好像猫遇到好久没有吃过的鱼一样。

在上海，到了晚上，这个城市开始展现它的繁华与寂寞。
夜空中，不知道到底漂浮着多少渴望被爱的灵魂。
堕落也好，刻薄也罢，他们，我们，只是渴望被爱，或者说渴望爱一个人的感觉。
所谓一夜情，就是这种情感的释放。
可是一夜情的悲哀在于，就像是陈奕迅唱的，闭起双眼你最挂念谁，眼睛张开身边竟是谁。
很多时候，我们身边的，不是那个我们最爱的人。
这就是生活许给我们的沉重，我们逃脱不开。
男孩睡了一个姑娘，他到处夸耀。
女孩上了一个正太，她也到处夸耀。
可是，当我们真的从周杰伦到了陈奕迅，从双节棍到了好久不见，我们再也没有这样的心情，也不会如此幼稚。
一个人，如果连爱与被爱的能力都丧失了，还怎么继续活下去呢？

屋子里的气氛变了。
连美呆都觉得气压好低。
晶晶终于受不了了，她叫亮亮来充电。
从某种程度上说，男朋友是需要充电的。
晶晶比谁都明白这一点。
亮亮的待机时间算是长久，一周一次的嘿咻就能让他使用很久。
晶晶把亮亮叫来，亮亮满脸喜色。
两个人不到8点就关上了房门。
我到厨房拿牛奶的时候，看到美呆一个人站在洗手间门口发呆。
我凑上去，问，美呆怎么了？
美呆摇摇头，叹气，说，我也该找个男朋友了。
说完背影沉重地回到屋子里。
我突然一阵伤感。
美呆落寞的身影让人心疼。

狐狸也不说话，就在我身边坐着。
我从来没有从这样的角度看过她。
也从来没有在发烧烧到39度的时候，这样仰视她。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看来，狐狸比平时还要好看，还要温柔。
狐狸就坐着，语气还是冷冷的，问，你药吃了？
我点头。
狐狸就像是冷冰冰的护士，又说，你想喝水就跟我说。
我说，狐狸我想喝水。
女人真是神奇的动物。
我从来不知道，女人原来也是特效感冒药。
也从来不知道，一杯白开水有了狐狸掌心的体温，怎么就变得特别好喝了呢？
每个女人，与生俱来的母爱，永远是你体验过的……
最伟大的爱情……
这一刻，我特别想回忆起……从前……吃奶的感觉……
这一天晚上，狐狸就在我床上坐着，像是我的女朋友一样。
也像是保护小孩子的泰迪熊。
我回忆着吃奶的感觉，沉沉睡去……
迷蒙中，我做了一个特别美好的梦。
我梦见，狐狸身上只穿着一件围裙，脚下却踩着高跟鞋， 正在厨房烧菜。
狐狸的屁股已然那么紧，那么翘，还泛着一丝晕光。
我脱下西装外套，走过去，抱住她，吃餐前甜点……

屋子里突然有了光，是狐狸按开了手机。
然后……
我听到狐狸四下里摸索纸巾……
不知道为什么，在狐狸找纸巾的这个瞬间，我突然觉得特别幸福。
如果一个女孩大半夜在你房间里到处找纸巾，你也会觉得无比幸福的。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
一笑出声我就知道大事不妙。
这种特别不低调的笑声，若然没有逃过狐狸的耳朵。
狐狸站起身来，打开灯。
突入而来的光亮，让我第一反应就是去拉被子。
狐狸站在灯光下，脸上在灯光里看起来很不真实。
狐狸砸给我一包纸巾，语气仍旧冷冷的，你的小鸡鸡融化了……快擦了吧……
然后狐狸打了个哈欠，推门出去……
我捧着狐狸砸给我的纸巾，心中某个关上的泉眼，再次汩汩的冒出水来……
我敢说，这是我二十多年来，最幸福的一次……梦遗……

我决定……继续追狐狸……
虽然这显然是一场持久战。
但是，这样的女孩的确让我重新燃起了对于生活的希望。
我想让远在异国的前女友知道，我要开始新的生活了。
你也要开始新的生活啊。
我和你，就只能到这里。
然后，互不依赖，各自生活。
对于狐狸，我决定发动第二轮攻势……

可是，我其实愿意承认我为了她犯了贱。
我知道我总会忘记她。
或许不是今天，或许不是今年，或许即便狐狸答应我和我在一起，我仍旧会偶尔坐在马桶上想起她，仍旧会因为路上一个女孩的背影声音香味想起她。
但这些记忆确实是我的。
这些思念也是我的。
这是她给我的，我也应得的财富。
我想起她，是因为，我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
我突然希望，她比我更早的遇上更适合她的人。
至少……一定要在她身边。
我之所以失去她，不是因为别的，而只是因为，我们两个人太远了。
异地恋，不但心理上得不到满足，生理上也得不到满足。
我不敢承认这一点，可是事实却的确如此。

好在，生活不会给你喘息的机会。
就像张阿姨不会给你拖欠房租的机会一样。
一天晚上，我洗完澡从厕所出来的时候，张阿姨出现了。
看到我，张阿姨笑得特别慈祥，我刚想表示我的问候，张阿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然后捏了一下我的脸，特别和蔼地问，侬晚饭切过伐？
我被张阿姨张阿姨捏愣了，点头，说我……我切过了。
这个时候美呆、晶晶、狐狸也闻讯出来。
大家围着张阿姨献殷勤。
张阿姨看着肩带外露的晶晶，摇摇头，说，你个小姑娘家，怎么穿这么清凉的啦？
晶晶拉了拉肩带，憨笑。
然后张阿姨摇摇头，一头冲进厕所，嘴里还念叨着，现在的小姑娘，不像我们以前那么害臊啦。我们以前啊，脸脖子都不是不敢露出来的哇。
我跟三位姑娘对视，大家表情里都有着浑然不解地成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