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上帝他老人家是手工业起的家，编筐子，再把一群人，几个人，两个人，框进去，诓进去。他们在筐子里悲喜，疯癫，着魔，兴致勃勃全情投入，压根不知道被诓了，这就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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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城良田踏进宿舍楼，春风得意，一溜小跑，脚下虎虎生威，直奔414自家新寝室。
他迫切想见到新的阶级战友们，他脑海里绘着一幅群狼共沉沦于大学这滚滚红尘中的美丽景象，他想着哥们几个一同找姑娘一同看**的繁华生机，他嗷嗷地沸腾着。
一到楼梯口，迎面走来一帅哥，笑起来噌噌一口白牙，夏天阳光全反射进眼里，“哟，哥们，也是应物的吧？”
“嗯，414的~”宫城想这兄弟颇有姿色，可依赖其为先锋，打开女生市场，达到资源共享。
“这层那头都是应物的，我415，你们对面的，三井寿。”三井像是刚忙完，鼻子上油亮亮冒汗，生机勃勃。
“宫城良田，先进去忙了啊~晚上有空聊哈。”宫城拖着行李往里走。
走廊上走来一人，眉清目秀哪唇红齿白，斯文翩翩佳公子，温煦一笑，“兄弟是414的吧？”
“嗯，你咋知道的？”
“别寝的都来了，就差你了，我415的，神宗一郎。”
宫城想敢情人415出产帅哥，嗯，要搞好联盟关系。
他跋山涉水终于抵达414，开门见一人正埋头整理床铺，白衬衫干干净净，白床单干干净净，听见门被推开了，抬头——脸上笑容干干净净，当然之后知道了丫整一披着羊皮的白眼狼，绿眼睛吃人不吐骨头的那种。
宫城震惊了——莫非应物系招生考外貌？我咋没考这科啊？
那人上来帮忙提东西，“宫城是吧？就等你呢，还有俩兄弟刚出去，你睡我对床，我叫藤真健司。”
宫城想，有一个帅哥那叫资源，两个那叫市场，三个就叫市场竞争！这一路上看过来就没有不俊的。
樱木顶着一头红毛闹哄哄进来的时候宫城颇郁闷，这个虽然没那么冲击但凭啥那么高啊。
最后门吱呀推开，宫城从整理被褥的迷海中抬起脑袋，带着些期望，先闻其声，“都齐了？”
此人说话诡异，尾音有些上翘的哼哼，招人。
宫城想情势不妙，声音这样的，估计丑不到哪里去。
再见其发，根根竖起，嚣张无比——头发这样的，估计的确丑不到哪里去，要不咋敢弄成这样？还有，头发比床沿还高了几寸——身高这样的，丑了也还有优势。
再往下，正见那人凑自个床边，漫不经心一个笑，“好啊，仙道彰。”
眼里蓄的那就叫春光，迎面扑的那就叫春风，眉梢眼角流转的那就叫春情啊那个荡漾。
宫城颓然倒床……鸡立鹤群……前途，你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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帅哥们人都不错，帮着宫城整理东西，又把寝室扫了一遍，刚刚认识默契不足，小房间里有些拥挤，倒也热闹。忙完后坐下聊天，混得熟络了，知道仙道跟藤真是一个高中的，早就相熟。
晚上训话，宫城放眼望去，黑压压一片尽是粗犷男儿，果然是名不虚传的和尚班哪，不过颇为欣慰的是除了自己见到的那几个光鲜亮丽的，基本上都还是中人之姿，间或惨不忍睹的。
之后辅导员宣布的消息更让人兴奋，说是男女比例失调，学校商定跟英语系共组一个连军训，男生们在内心默默感激学校的厚道，表面上却个个正人君子道貌岸然，单纯的宫城被欺骗了，他想原来这些都是正经的好娃啊。
然后听见身侧一下轻轻的口哨，“嘿，哥哥我小露身手的时候到了~”
一看，三井。脸上标准浪子风流不下流的笑。拿捏得恰到好处，可见久经沙场。
宫城笑了，“哥还得记着照顾兄弟几个哈。”
三井正听得发闲，干脆胡侃起来，“瞧你们寝那几个用得着哥哥我罩着？樱木那头红毛，有个性他就有市场有希望哈；仙道么，嗯，就比我差点了；藤真……嘿嘿。”
他抬头看看藤真位于正前方的后脑勺，栗色头发日光灯下柔亮顺滑，“他有点困难。”
宫城大惊，“他？”
刚想问他都困难自己咋办的时候，三井凑下来猥琐一笑，“你说他每天照镜子看到自己那张脸，再去瞧女生们，还能看得上？”
刚说完，前面的人忽然侧过身，微仰着头，比头发颜色稍深的眼珠子靠着眼角，细细慢慢从头到脚打量了三井一番，而后一眯，眉头一挑，分明刻薄的表情被他做得倒还有几分温文模样，“三井寿，是吧？”
三井邪邪一笑，“好说好说，客气客气，叫三井就行。”
“嗯，那么生分做啥，寿儿~我想着以后每天能看着你，再去看女生，啧啧……”而后嫣然一笑，颇淡定地转回身坐好。
藤真语意三井极丑，见了他再见女生便会如沐春风，生活中充满爱——但是他高估了说话对象们的理解能力。
三井呆坐片刻，讷讷问，“喂，他想说什么啊……”
“嗯，夸你好看吧。”
“靠，哥哥我哪里像女人，又不是他！”声音瞬响，全体注目，辅导员眼神示意低调。
藤真额上青筋优雅浮起。
“呃，那就是说你长得不咋的吧……”
“我这还叫不咋的？！他看惯女人脸看不惯我帅气俊朗的脸庞了？”
藤真冷哼一声，很好。寿儿，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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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城经过挣扎后决定努力奋斗不放弃，所以他决定——写情书。
而后他写好了，认为有必要找人参谋，他第一个扑向对床藤真，“藤真~来，帮我看看这情书写得如何？”
藤真书看得入神，毫不负责地接腔，“嗯，你读，我听听。”
樱木凑上来说要做参谋。
宫城清清嗓子，声情并茂，
“有人说爱情是红色的，它热情如火，啊如火；
有人说爱情是橙色的，它象征激丨情，啊激丨情；
有人说爱情是黄色的，它如此热烈，啊热烈；
有人说爱情是绿色的，它馥郁芬芳，啊芬芳；
有人说爱情是青色的，它清新朦胧，啊朦胧；
有人说爱情是蓝色的，它纯净遥远，啊遥远；
有人说爱情是紫色的，它神秘诱惑，啊诱惑；
不！
这不是我的爱情！啊不是！请不要问我为什么，请不要问~你一定知道；
但还是请你问吧，请你问吧！因为我想向你倾诉，啊倾诉；
啊，我的爱情——是彩色的！没错，啊，‘彩’色，你——就是我的爱情，啊，爱情！”
结束动作弓步标准，抬头挺胸，红军长征就是这气势。
樱木倒在地上口吐白沫狂笑不已。
宫城定型三秒后，急急问，“怎么样啊~~”
“不错不错，我感动了。”藤真继续敷衍。
樱木挣扎起身，“啊哈哈哈”笑着拍打宫城的肩膀。
仙道悠悠喝着手上的茶，眼睛盯着血流成河喊杀震天的屏幕，另一只手鼠标飞点，“爱情是黄色的……嗯，深刻。”
415正巧过来串门，三井正赶上这句，就着话，深情款款随便逮着个人配合，“啊，爱情~”迷离，沉醉，“真丨他妈~”醒悟，感慨，“黄色啊~”
此人正是手上还捧着本孙子兵法就被拽了起来的藤真同学，三井说完看清是谁，有些个僵硬。藤真撤回身子，拉好衣领，沉痛地拍拍三井的肩，“寿儿，好同志，叫了寿儿，就成了禽兽。先天的，兄弟谅解，怨不得你。”


拉歌会时围成一圈，座位有所变动，仙道莫名其妙坐到了流川右侧，藤真坐在三井后面，对着满眼荧黄色发怵。
流川像是刚刚才洗完头发，还没有干，略湿的刘海贴着前额，洗发水的味道顺着晚风溜到仙道鼻尖下，他转头看他。
流川正在打瞌睡——累的可不止仙道一人，头一点一点，皮肤果然很白。仙道想他这会儿不是挺人畜无害的么，怎么醒来了就是一小野兽呢。
辅导员跟别的学生们正乐呵呵地在前头折腾，吵闹声中仙道凑近流川的脸，忽然感觉一切寂静非常。
他想，我前几天咋跟个小孩儿计较，呵呵。睡觉吐泡泡的小孩。
他也就忘了拉歌报仇那回事儿了，看着流川的睡相傻乐，跟着在一边轻轻嚷着拉歌，“一二三四五六七，我们等得好着急”。
有没有听见草丛里蛐蛐跟着我一起唱，好着急，好着急。
一曲《打靶归来》终了，就听一阵惊呼，“寿儿！别动。”
但见表情僵硬的三井和一脸兴奋的藤真。大庭广众之下被这么响亮地叫成“寿儿”，先不论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也够三井郁闷了。
“你背上有虫。”藤真解释，心内暗道：哼哼，叫你穿成这样招蜂引蝶，这会儿来了他们家亲戚。
三井背上赫然一只指甲盖大的黑色昆虫，藤真捡起一根树枝，“我帮你挑了它。”
全连目光集中过来，众人屏息静气盯牢藤真手上的树枝、三井背上的小生灵，接近，接近。
小虫貌似意识到即将发生的危机，满背乱跑。藤真手原是很稳的，忽遭异变，乱了阵脚，随手那么一挑。
沉默，沉默，沉默是今晚的操场。
风吹着杨柳啊哗啦啦啦……
……藤真僵着比三井更僵的脸，一字一顿，“寿，寿儿，进，去，了。”
三井刚才还僵硬的身体瞬间润滑，转过头目露凶光，“你故意的？！”
藤真憋着笑，“哪能啊……噗，你别乱动，它还在里面……别压扁了。”
众人笑得尸陈遍野，三井同学人生的一个污点就这么华丽诞生了。
可这会儿的他，除了提高感知力体会背部异样，，居然还能拨出大半心思看面前的人月光下泛着妖异色泽的发，要笑不笑的眼里好像藏了千分内容，三十六计之……美人计？
愣神片刻，三井咬牙切齿——就知道长成女人脸的家伙是妖孽！
他一把拽住藤真往宿舍楼狂奔，嘴里吼着，“妈的，你再招我！对我负责任！”
宫城边抽筋地笑边下决定，“以后出门不说我认识这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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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气预报，低气压，不宜留驻宿舍。
三藤二人周身弥漫的气息昭示着生人勿近。
可仙道不是生人，他端着水杯凑近藤真，“爷，这页‘军以诈立’您老人家已经审了半个时辰了。”
藤真索性放下书，“我老人家近日贵体有恙。”
仙道晃荡手上的水，“可是昨日灭虫事件之故？”
藤真不语。
仙道接着问，“你们回宿舍了以后他拿你怎么了？生吞活剥油煎火烤？”
“没。”藤真这样的脸，配上痴呆的表情，“就让我帮他脱衣服穿衣服，前前后后伺候着。”
“那您怎么一副丧权辱国的表情？”仙道难得八卦，一八卦则刨根问底来势汹涌。
藤真心道我总不能告诉你是因为我跟他好端端衣服穿到一半对上眼睛互瞅了半天，大喘气逃开，脑子里头居然还回味了遍他那层双眼皮长得还真有味道。无头无尾，无因无果，莫名其妙，真真匪夷所思。
他想果然是热血的年纪，血气方刚经不起半点撩拨。一个禽兽笑容就致命，着实修炼不精。
当然这些想法，闷在脑子里，闷死了算。
仙道也便不再关心，事实上，他无暇关心。
下午，连内篮球友谊赛。英语系对抗应物系。
按照男生人数和平均水平来说，谁都能看出来这基本上是应物系的表演赛，别处的女生们也慕着应物帅哥的名儿纷纷来场上观战。
可偏偏世上有外院小白龙这么种动物。
所以仙道热身运动时感觉背上火辣辣的烫就知道势必又要一场苦战，回头偷偷一瞄，果然，对方阵营内一身黑色运动服，遗世独立着的流川杀气毕露，快成小火龙了。
仙道耸肩，他已经知道怎么招惹流川了——且乐在其中，扯开个懒到骨头里的笑，眉毛一扬，眼神一荡，飘忽一句，“伤脑筋哪~”
篮球赛是啥？对于十七八的小伙儿们而言，那就是赌上自尊的厮杀。
烈日下，仙道对上流川，前锋对前锋，各不相让，汗水像河流一样往下淌，周围震天呐喊听不见。只有对面的你，眼睛里的火苗那样陌生着熟悉。是不是很久以前，我们就这样相遇。
不知道啊，只知道跟着一起燃烧。
假动作，闪过，仙道奔跑，他觉得自己要飞起来，他知道流川在身后追赶。这一刻，烧成灰烬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半场，流川硬生生把比分拉平。
休息区里，三井直嚷嚷，“仙道啊，人流川不传球是没人能传，你跟他耗上拿我们当透明的啊？”
仙道大喘气，边喝水边往对面休息区瞄，；脸上漫不经心三分笑意，“对不住啊哥们，一时打得兴起，忘了。”
樱木急得直挠头发，“看到没有？那边那个穿连衣裙的小姑娘，对，长头发的……刺猬头，给本天才传球！听到没有！”
宫城上半场不慎扭了腿，这会儿彩子正给他喷药，咧着嘴傻笑。
应物系不缺人，换藤真上。
三井在一边边擦汗边凑近藤真，有意无意地嘀咕，“你这小身板，行么？”
藤真怒了。

军训结束的时候，有全营的联欢会。
此日，藤真唤住阿神，“阿神，我们这次联欢会要排节目，你知道吧？”
阿神手上PSP玩在兴头上，“啊。”
“咱连演舞台剧知道吧？”
“啊，不知道。”继续专心。
“演《黑炭公主和七个小巨人》。”藤真陈述，手上剧本甩得哗哗响。
阿神魂魄召唤成功，抬头茫然，“啥？”
藤真照着剧本皮笑肉不笑地读着大纲，“从前有一位美丽的黑炭公主，她的继母妒忌其美貌，把她流放进了七色森林，森林里住了七色小巨人，他们分别是赤巨人，橙巨人……依次类推，善良的小巨人们收养了公主，皇后想来加害可怜的黑炭公主，于是某王子华丽登场，战胜变回巫婆原型的皇后，与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阿神手上PSP不知啥时候落了地，他半晌咳嗽了声，“这剧本听着有些耳熟……”
藤真直奔主题，“一句话，你，演不演绿巨人？”
阿神继续，“绿巨人= =这名儿听着也有点耳熟……”
“大丈夫不拘小节。”藤真揽肩膀套近乎。
“别。”阿神小心翼翼脱离势力范围，“这剧本民丨主通过了？”
藤真严肃点头。
“怎么可能？！你说说都有些个谁参加演出。”阿神震惊了。
藤真给了个“你小子不撞南墙心不死”的表情，“主角黑炭公主……”他意味深长地瞄了眼阿神，又瞄了眼剧本，“啧啧，这等美人居然演这么个角色，可惜可惜……宫城良田。”
阿神忽然觉得世界变了，一切都是虚无，“……他同意了？”
“你以为写剧本的是谁？那是英语系的彩子。而且，”藤真安抚地拍拍阿神的肩膀，“她演王子。再而且，”继续拍，“知道宫城那名垂青史的七彩情书不？”
阿神悠悠叹道，“此等神作怎么可能没有拜读过……”倒抽一口凉气，运入丹田，行了七七四十九个小周天后呼出，“莫非？！”
藤真给了个赞许的眼神，“没错，公主的台词里有这段，你瞧那七个小巨人的名儿，多应景啊。”
阿神想象了一下那深情款款的场景，啊……眼前这像雾像雨又像风的是什么……那是……浮云……
他有气无力地继续问，“还有谁？”
“仙道演蓝巨人，流川演路人甲猎人。为啥？因为他俩有场剑术的一对一。樱木当然是赤巨人，因为彩子把那位传说中的晴子小姐找来了当场务。寿儿么，哼哼，演黄丨巨人。”
“……三井怎么也肯演？”还是那么跟他相得益彰的猥琐名儿。
“因为你面前的我演巫婆坏皇后。”藤真说得温温煦煦，语意轻柔。
阿神没有问下去的勇气。这世上本没有雾，晕的人多了，自然如此飘忽。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肯演么？”藤真继续笑眯眯，瞧那乐呵劲儿快赶上弥勒佛爷爷了。
阿神无声而坚定地点头。
“哪，想知道，先报名参加。”小兔子乖乖，这里没有套儿。
“……好吧。”反正左右一龙套角色，这么一场大戏，谁没个八卦精神那是对不起和谐社会。
藤真欣慰地笑了，“很好，识时务者为俊杰，像刚才我跑到高砂那儿劝导的时候这孩子就不识抬举，死活不肯演紫巨人，你说这大势所趋，英语系的女生们怎么会答应呢？宫城为了彩子怎么会答应呢？樱木流川仙道寿儿又怎么会答应呢~？最后还不是乖乖地从了爷~”
阿神觉得自个儿很明智，“说吧。”是什么趋使你为此劳心劳力卖命奔波。
藤真扔下一份剧本复印件，“记得好好看啊~”，而后捡起那被遗忘的寂寞的PSP，摆弄两下，“阿神啊，你这段数不够啊，修炼了那么久依旧水平泛泛，啧啧，得加紧练习才是……你知道，人谁没有个七情六欲，梦幻的童话故事里，纯朴善良的黄丨巨人为皇后的美貌与独特性格所动……”人已慢慢走远，“深深地……爱上了……她……”


夏日午后热得没有一丝儿风，树上蝉鸣至让人心烦意乱，彩子静不下来，盯着那俩猛瞧起来。
这里不得不提一下三井于无知情况下得出惊人正确的答案：这些个人里头，可能最最精怪的的确是彩子。
因为，就是她，让流川卯上仙道的。
而理由呢，很简单，两家邻居，流川是她从小看到大当弟弟疼的家伙，彩子深知此次军训若不给他找些什么精神寄托难免他正步踢一半就睡死过去，被吵还给教官抡上一拳之类。所以她在应物里找了个瞧上去强些的，然后跟流川知会一声说弟呀你知道不那儿有个不要命的小子说你细皮嫩肉跟个姑娘似的肯定弱得很，谁？喏，就是那个朝天发挺高的。
而正当流川怒目审视仙道之时，以礼貌为目的的仙道的招牌微笑恰恰坐实其嚣张挑衅的罪名，顿惹流川万般杀意。
彩子心道仙道啊你这也是自作孽，笑得那么欠抽……她及时补上一句：流川，在这次军训中打败他，让他瞧瞧你的厉害！
流川大学第一个势在必行的任务就这么诞生了。
可怜无辜的仙道君，当完沙包如今还得当枕头。——幽幽瞧着他们，彩子心头终于泛上那么一点点的怜惜与愧疚。
但她毕竟是彩子，最终还是决定叫醒仙道，而叫醒仙道的最终目的是让他叫醒流川。
最毒妇人心不是没有道理，古人们的智慧如此强大，千年后照样于现代各个角落反复证明其正确性。
待仙道迷迷糊糊转醒，迷迷糊糊还搂了下流川揉了下头发摸了摸脖子捏了捏鼻头，居然还真把这小子通过非暴力手段弄醒了，还让他在将醒未醒之际没有暴力不合作，倒是醒透的时候立马飞速坐起，料想自己刚才睡态，再瞧仙道一脸讪笑，不客气挥出天马流星拳，仙道轻松招架握住，淫笑“睡都睡过了，怎么醒来就不要奴家翻脸不认人了呢”，其脸皮之厚反应之灵敏以及流川听闻此言后刷刷红透的耳根都一一落入于一旁冷眼观战的彩子眼中。
她心道果然一物降一物，仙道可是个宝贝，定要利用到连渣都不剩。
“仙道，你们怎么不排练哪？”不咸不淡语气，透隐隐威胁。
“哪儿啊，彩子大导演，这勇猛的小猎人一上来就跟我激斗了数回合，我现在还一根手指都举不起来啊。”仙道诉苦，却一边还行动与语言不符地乐呵乐呵地跟流川缠斗，像两只草地上翻滚的小兽。
“那你们台词练得怎么样了？”
台词？ 仙道和事实上有留神听话的流川皆是一愣，有台词？
彩子知道对这俩期待不能太高，叹气，“就两句过场话，你们练练吧，我过会儿回来验收。”
她又转回文戏场。
晴天霹雳降下，神告知三井刚才接完一个电话脸色瞬变，当即离开，而藤真待他走后五秒嚷嚷着人都走了无聊也跟着走了。
彩子开始后悔当初自己写下这么一出好戏想要自娱顺带娱众，现在情况看来，要想有相当的喜感乐趣势必要付出相当的辛劳才可以啊。
话分两头说，三井接到那个电话，整个过程是这般的。
掏出手机，瞧见号码，脸色一瞬阴郁。
接起电话：喂。——脸色淡然。
嗯。——依旧淡然。
嗯？——挑眉。
嗯！——心急火燎挂掉电话，走。
藤真看得真切，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在看到三井不自觉透出从没表现过的某种戾气之后就不由自主地跟上了。
他跟到校门口，顿见一群开着机车穿着背心叼着香烟的男人，三井利落跳上一辆，捶了下前方人的肩膀——面上标准江湖的嗜血表情相当老练精准，熟练接过、戴好安全帽，一行人绝尘而去。
三井的运动服背影于一堆背心肌肉之间分外突兀。
藤真呆望至他们消失：某张面具下的另一种生活？伪装如此完美。或者，一张脸和我们所不知的，另一张脸？
有意思。
藤真面对貌似变得神秘危险的三井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强烈兴趣。
好奇心会不会杀死猫？
不知道，不过它已经成功勾得藤真蠢蠢欲动，预备猎奇。


六
我们都有一只沙漏，沙漏这头是勇气与冲动，那头是成熟与理智，当我们从it变为she/he，流沙开始缓缓一去不复返，所以少年游最终只可能是少年游，少年风流也只是少年风流。
40岁的时候自称一枝花，可惜那时候没有多少人再会有“悠悠我心”的纯情，注定最多是牡丹花魁，即便国色天香，想做回小雏菊也是修炼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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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训收尾，不再是集体吃早饭，男生们轮流买早饭，为了那早晨多出来的15分钟睡眠。今儿轮到仙道和藤真，仙道负责询问自家寝室这一排，藤真负责对面。
藤真一脚踹开415的门，仰望见一只睡眼惺忪的脑袋，想起昨儿的耳鬓厮磨，喉头一梗，先跑到别的床位去问吃啥。
三井迷迷糊糊看着他步伐僵硬地擦过自己床位，心道个妖孽居然还会害羞，嘿嘿。
最后藤真平复心情，面不改色地兜到三井床边，攀上栏，问，“吃什么？”
三井瞅着床头那个脑袋，嘴唇离自己的差了那么几公分，清清爽爽，好看得有些过分，乐了，凑上去。
藤真一个后倾，压低嗓音道，“别得瑟，没刷牙的人少来玷污我。”
三井更乐了，伸手捏他，藤真怒，“不吃我就走了啊？”
“谁说不吃了？吃~就吃……一根香 肠两个 蛋~”三井得意地笑啊得意地笑，猥*琐如满面春*潮。
藤真冷哼，“大清早的** 如斯旺盛，哥哥你果然非池中之物。”
“过奖过奖，我这不是青春年少么……”三井嘿嘿笑着钻回去继续睡。
藤真顶着几条黑线爬下床，拽上仙道直奔食堂，心道就买那些东西给他，活该饿死个流氓算数。


仙道有些怕流川，不，应该说是怕见着流川碰着流川。因为上次在浴室他发现自己也有了流氓的潜质，而且还不是对着姑娘们图谋不轨，这叫一大好青年情何以堪。
所以在食堂远远看见队伍末端那个身高体长玉树临风的身影的时候他退缩了，退缩的后果是他拽着藤真排到了别的队伍，眼睛却忍不住往那儿瞄，正好视线撞个正着，仙道僵硬着一面腹诽自己这花非花雾非雾的别样情怀到底是为哪般，怎么一对一对着对着就对出问题来了呢，搞得这么别别扭扭，一面脸上表情调整，时代在变微笑不变。
定格，再定格，对方无甚反应……仔细瞅，这位同志正半眯着眼睛犯迷糊呢。双手插在口袋里，头发乱蓬蓬，面瘫，嘴巴微张。
仙道君听见自己内心的呼喊：还真……挺……挺……挺可爱。
万劫不复需要的时间也不过就是“卡啦哒”——念出这个拟声词需要的时间。仙道就是在这样一个闷热潮湿油腻拥挤的环境下对着流川哈喇子乱淌的睡颜听到自己脑内心下那么一声清晰的，卡、啦、哒，轰然崩塌，堕入魔道。
他转过身深呼吸，一把按住藤真肩膀，严肃，“藤真，我帅不？”
藤真正在思索流氓和香肠的必然联系，敷衍道，“嗯，帅，春花秋月不及你半丝清雅。”
仙道洒然一笑：这就对了，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而另一位原则上的当事人吹着泡泡打着小盹浑然不知那头惆怅惘然之后的豁然开朗，任尔悲欢他自岿然不动~~~他梦见朦朦胧胧里一只爪子戳上自己的腰，滑了出去，一张脸扑上来，笑着的立体声环绕，“流川啊~~”尾音有招人的上翘，身上有肥皂泡的香味，怎么跟自己的是一个味儿。
然后他就醒了，揉揉眼睛打个呵欠，队伍也就轮到他了，他一歪脑袋，对上一双眼睛，那头怔了怔，笑道，“流川啊~”
流川啊~~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

七
瑞士盛产何物。
在记得滴滴答答提醒你光阴在走的钟表的同时，是否知晓那里有世界上最馥郁最能让人幸福的巧克力。
一切都流逝得飞快，最后剩下的不过就是齿颊留香，所以要仔细品味。再回头，精准的钟表说不定就转过千千万万圈，千千万万圈，拨不回去的。
*******
仙道很伤心，“三周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仙道跟他新买的爱车（自行车）相处不过三周，此车吃苦耐劳兼外貌低调大气，深灰色车身配上宝蓝色车锁，仙道当初把它买回来时就暗道一定要好好待它。未曾料，就在他跟流川排戏的草坪边，光天化日之下，他跟流川照例一个午觉睡醒，擦擦嘴角摸摸鼻子，习惯性向爱车投去绵绵秋波，大惊，空了！除了水泥地就是水泥地，连个石子儿都没有，连个车把都没留下！！
“小灰！！我的小灰呢！！？？”仙道跳起来，瞪大眼睛，一时间对这个事实无法消化。
流川坐一边儿吹自个儿刘海玩，幸灾乐祸得不动声色，“你第一天上大学？”不知道大学丢车跟每天吃饭一样再正常不过么。
仙道默默，“你是不会了解我和小灰之间的感情的。我们才相处了三个礼拜，我都没有好好待它，可是它一直兢兢业业……”
流川面无表情，“我是不了解。”
仙道继续絮叨，话题峰回路转，这里略不表述，总之他的最后一句话是——“流川，你要对我们负责任。”
表情凄婉壮烈如窦娥。
流川面部抽筋，愣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此处要透过现象看本质。
仙道俨然成了苦情小媳妇，流川少侠见其楚楚可怜不忍拒绝遂二人顺理成章顺水推舟地纠缠在了小灰事件之中？
不不，不是每个仙道都是又能干又无赖又爱用下吊眉和191厘米身高撒娇的大灰狼，也不是每个流川都大愚若智真的跟小白兔似的容易上当受骗被吃干抹净还只挥着拳头叫白痴的。仙流二人其实有一个由于隐藏得太好而被广大群众忽略的特质——闷骚。
仙道君看穿了自己对流川怀有贼心的本质，流川本能感受到了自个儿跟仙道在这方面的“心心”相惜，那么缺什么？缺的就是机会啊。
失去小灰仙道是心痛的，但是仙道的行为艺术充分表明他于第一时间领悟到——业已失去，心痛是不能挽回损失的。他学习赛翁大人的精神，领悟到借此事件努力促成自己与流川的奸丨情才是正道。于是镜头回放——凄婉表情内暗藏何等机关！
然而，这里更值得注意的是流川的面部抽筋，可能他心里在暗骂人至贱则无敌，但是唯物主义教育我们看事物发展更应注重结果，so，结果是，流川没有反驳，他答应了对仙道和小灰负责任。再次戴上显微镜透过现象看本质，这一事实表明，流川对仙道的贼心也在由畏畏缩缩向昭然若揭转化。
这是微妙而富有历史意义的一刻，这一刻表明仙流的关系由对立转统一，由雾里看花转日趋明朗，由环境被动转自身主动，由顺其自然转互相勾引！
仙道眉毛下垂的一小度，流川点头的一小度，标志着二人关系大转变的180度。
至此，仙道本色演出，陷入了“不思量自难忘”的深刻情感中，三井安慰说，“仙道，上次一学长说他丢的车一个学期后奇迹般出现在了他们宿舍楼下一个角落……所以……节哀啊。”
于是仙道将这一讯息透露给流川，二人先沿着草坪散步了几圈儿寻找小灰，又沿着学校散步了几圈儿寻找小灰，当中流川瞌睡了在仙道肩上搁会儿之类的细节就不一一细表了。
然而，整个学校都晃荡过就差女厕所了，还是没有见到小灰。
仙道眼神放空，一片苍茫，“棚有自行车，吾入学之年所购也，恐今已锈迹斑斑矣。”
藤真挑眉冷哼，点出事件本质，“风乍起，吹皱一江春水。”
宫城拍脑袋，“你们装什么文人呢？风乍起？疯乍起！”
仙道端着水杯嘿嘿笑得猥琐又风流，“枫乍起。”
反正仙道这儿春水皱得是一波波的了，流川看他一眼就多一纹，流川的脑袋多在他肩上点一下就多一纹，流川头发在风乍起的时候飞扬，仙道这儿的春水就皱得溢出来。


应物系跟英语系的宿舍本就不在一个区，上课地点内容什么也没有太大交集。以流川那种戳一戳动一动戳多了还会怒的脾性显然是不会有事没事儿主动找仙道的，以仙道这种懒得连个业余爱好都以不用大动作为由而喜欢钓鱼的性格显然也不会跟个愣头青似的每天去人家宿舍楼下等。当然关键是人家是流川，是个跟他一样的骑男式单车的家伙，没有等的必要。
所以算上偶尔碰见的，这眼看着一学期就要结束了，俩人见面次数没超过两位数。
于是距离可能的确让流川在仙道心目中的形象变美了，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距离让仙道的心情一点也不美。
这人吧总有个寂寞饥渴孤单难耐的时候——尤其是面前经常有个谁谁和谁谁打情骂俏的时候，会思念起来也是理所当然的，可是思念了却没办法抱抱捏捏揉揉欺负一下或者被反欺负一下，这就挺郁闷了，眼馋啊眼馋。
但是仙道的闷骚矜持懒散的心阻止他效仿宫城一样热情似火的追求，他一面笃定地等待着完美邂逅，一面抓心挠肝火烧火燎地惦记他。
公平起见，我们看看流川是什么情况。分析流川，基于他的懵懂状态才是正常状态，所以可以分析仙道在他梦中出现的次数作为表观数据。
比如说梦见一起打篮球，梦见一起校园散步，梦见一起排剧……
又比如这天他窝在这家通宵营业的咖啡店美其名曰学习实则打盹的时候，他梦见跟仙道一起……洗澡……咳，相信诸位都推理得出梦的具体内容应当是单纯的，但可以肯定同时诸位都殷切希望着它是不单纯的。
仙道在钻进那家咖啡店的时候看到那人山人海的架势就退缩了，但是某种冥冥中俗称缘分的东西拽着他不让他走，他兜了一小圈，看到了蜷在座位上和一堆书霸占着整个小隔间的流川。好心情就噼里啪啦地炸开来，蹦蹦跳跳地在仙道的血管里头四处流窜奔走相告，啥叫完美邂逅？今儿就是一典型范例。
他轻手轻脚地往他对面一坐，躺着的那人却忽然睁开了眼睛——他的梦进行到了某个剧情，……嗯，所以他不淡定地醒了。
之后就惊悚地看见对面坐了梦里主人公，笑得跟朵牵牛花一样。
这状态让流川觉得不太真实，他在想自己是没睡醒犯迷糊呢还是还在睡梦中。
再之后对面的人形牵牛花还说话了，“流川，我怎么觉得自己每次都跟你挤一块儿啊。这次也是，上次洗澡也是。”
流川的耳朵尖儿不争气地红了，他抬头瞟仙道一眼，动作迅猛非常虚伪地翻开了单词手册。
那一眼，让仙道这一个学期的日日思君不见君的郁闷一扫而光，只觉得暗红尘霎时雪亮，热春光一阵冰凉，激阵阵风流跌宕。

十
许多事情本身是好的。恋爱本身是好的，梦想本身是好的。
谁都是胆怯又无畏地试探、狂喜地获得或者抑郁地怎么求也求不到，之后归于平淡的那一段才最是考验。不是考验是否情真，是这份热情值不值得依靠耐心。
不过不管怎么说，恋爱本身、梦想本身，的确是好的，这是毋庸置疑又总是会被忽略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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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井发明了一种相当恶心的督促他自己学习的方法。背出一页纸就强吻藤真一次，背不出来就让藤真强吻他一次。藤真对此表达了智商上的优越感，但是藤真作为一个高智商生物爱上三井这样一个不明物体本来就是匪夷所思的事情，所以他会答应这样子的提议也倒并不是太让人惊讶了。
大学图书馆有自习室阅览室外借室等等等，藤真是个人精，他在期末复习高峰期还能找到一四面环绕书架单留一张桌子的地方，三井说司司同学这般空气清新环境清幽的好地方，你是故意惹人犯罪的。藤真吧唧在他脑门上亲了一口，没错，小爷就是这么打算的，你就老实点儿从了我的犯罪意图。
三井其实是很聪明的，就看他当年那混样儿，却是拼了个把月硬是挤进了这所大学，再不济也可以推得他的记忆力和应试学习能力是相当不错的。
他背东西的习惯相当奇特，双脚翘在桌上，椅子歪成一个摇摇欲坠相当危险的角度，仰头，纸张横在脑袋上方，一动不动，眼不动嘴不动。周围隔着个架子的人来人往的脚步声、偶尔驻足的翻书刷刷声、藤真坐对面半打量半偷窥地嘬纯净水的声音，在这个时候都是遥远而陌生的。如果三井喧嚣的生活中有什么极端安静如同入定坐禅般的时候，就是他背书的时候了。
藤真坐在对面，他手上攥着本习题集，他斜睨着三井姿势诡异背书，面上的表情单纯认真，又因为凝固过久有些个痴呆模样，这个侧面的那道浅浅的疤也显得严肃又学术，藤真低头咬着嘴唇微笑一下，心底下忽然温柔得不像话，像是被最柔软的海绵揉啊揉得完全没有了脾气。他忽然极其确定他爱三井。
三井背完抬头，就见藤真难得地笑得一脸小媳妇样儿，心念一动，舔着嘴唇笑，小珍啊，哥哥没背出来，来吧，用力地来强吻我吧。
藤真骂，靠流氓，做出点被强吻的自觉啊。
他笑嘻嘻地站起来踱到三井身边，白衬衫里头的皮肤在白炽灯下发着光，三井觉得晃眼。他闭上眼睛晃荡两下腿，痞笑，“啊呀，好怕怕，大灰狼来吃小白兔了。”
藤真抚摸他仰着的脖子，指尖掐在喉结处，他想这样掐下去三井是不是就死掉了，他这么放心地把喉结交在他的手心里，很温热的生命脉动，三井咽了一口口水。他从下往上看，眼神风骚挑逗无比，爷，您倒是吻不吻哪，不吻的话奴家可反客为主了。
藤真凑下去掰住他的脑袋，兄弟啊，你咋到现在还没自觉是黄鼠狼呢，以为熬夜背书眼睛红了就是小白兔了？
他们脑袋顶在一块儿哼哧哼哧地笑了会儿，在图书馆的角落肆无忌惮又小心翼翼地亲吻，幸福得不像话。


期末考完理所当然是要狂欢黑皮一下的，仙道下午一门刚考完搁下笔，后头宫城就拍他肩膀，“仙道，晚上一起去唱个歌喝个酒欢腾一下？”
仙道转头笑眯眯朝他看。
宫城脸刷地红了，“顺道……那啥，你跟小白龙不是挺熟的么，把他也叫上，把他们系的姑娘几个也叫上……造福群众嘛，比如彩子、彩子……”
仙道歪着头想想上次跟小白龙见面是一周以前了，他们文科专业应该是比理科早些考完，不知还在不在学校，倒也的确……有些想念。
“既然想了就见见咯，”，仙道这句话不知是对自己说还是对宫城说，“成，我帮你约约他们。”
他出门给流川打电话，手机号码是开学排戏的时候早就有的，可居然到了期末这会儿才第一次打。耳边传来机械的嘟嘟声，仙道吸吸楼道里清冷的空气，斜靠墙壁上忽然觉得很不真实。
电话没响几声就接起来了，对方说，“仙道。”
仙道忽然就笑起来，摸摸头发整整衣服，“啊，流川啊，是我。”
“嗯。”
“还在校不？”
“嗯。”
“考完了？”
“上午最后一门。”
“晚上一起出来玩吧。”
那头一时半会儿没了声音，仙道连忙接着说下去。
“还有我们专业的几个，宫城什么的你都认识，把你们系彩子也叫上吧，还有晴子，就当是当初那场戏迟到的庆功宴。……流川？”
“哦，刚在理东西。好，我跟她说。”
仙道心下暗骂自己驰骋沙场这么多年咋还像个毛头小子似的，不就是搞同么，第一次搞同也得拿出跟平均水准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风范来。
“流川啊，想我没？”——所以他直截了当地调情了。
那头又是沉默了会儿。仙道这下倒不急了，他几乎能看到小白龙皱着眉头仔细思考到底有没有想过的模样。
“嗯，想了。”
仙道嘿嘿笑得像只大尾巴狼，流川也在那头心照不宣地笑，一个装坏人一个装纯良，这么别扭不过就是想表示下，我这段时间里的确有那么一点思念你来着。其实我俩在一起真挺好的。
仙道又说了时间和地点，流川眨眨眼睛，藏了点笑意。
“我不认得。”——他说得大义凛然面无表情。
“啊？”——身为一名大学在校生居然会不认得校园周边娱乐场所，孩子啊，你是怎么成长的。
“嗯。你提前半小时到我宿舍楼下，一起过去。”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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