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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愿言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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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有一个人。他的名字被刻在比时光更坚固的碑石上,千年不朽;他的笑容挟带着浩大的阳光穿越了迢迢的岁月而来,温暖如旧;他的羽扇纶巾素白不染,泥土也盖不住它们灿烂磊落的光彩。有这么一个人。他的每一次筹谋都成了不可超越的神话,他的每一个遗憾都被世代不绝的叹息无限度放大,他的离去让长星不舍三投乃返。 

1772年前,曾经有过这么一个人。而这个人,他已经不在了。无论你怎样地忧心伤怀,怎样地辗转千寻,都不得不在最后绝望地承认—— 
再也没有人能像他一样了。再也没有人能像他一样,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再也没有人能像他一样,处江湖之远则隐士风流,居庙堂之高则鞠躬尽瘁;再也没有人能像他一样,权倾一国,声震八表,却上下无异词,始终无愧色;再也没有人能像他一样,明主得之曰如鱼得水,奸雄敌之曰天下奇才…… 
再也没有人。

蔼蔼停云,蒙蒙时雨,八表同昏,平陆伊阻。静寄东轩,春醪独抚,良朋悠邈,搔首延伫。停云蔼蔼,时雨蒙蒙,八表同昏,平陆成江。有酒有酒,闲饮东窗,愿言怀人,舟车靡从。


1楼2007-01-12 00:12回复
    二 

    杯雪乱世是对人性的试炼,人性中所有的丑恶都将被放到最大。但在那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之外,毕竟还有一些人,洁白如初。 
    ——也极叱咤也温文,也极煊赫也澹泊。读毛评本三国,第一百四十九回,毛子言道:“自有桑八百株,田五十顷以外,更无一事以增家虑,则出将入相之孔明,依然一弹琴抱膝之孔明耳。” 

    思念至此,也不觉动容。唯刀百辟,唯心不易。——这世上,究竟有几人能真正做到?其实,正如子君所说,推他平素所做,也不过是历代贤相都做过的那些修缮道路、整理驿站、兴修水利、补贴鳏寡之类的事,每一件事都很平常,是每一本教科书上都写着的,是每一个读过高中的文科生都应该知道的。然而两千多年以来,贤相何多,却只有他被历史如此深刻地记住。只有他,“死殆五百载,迄今粱、汉之民歌道遗烈,庙而祭者如在,其爱于民如此之久也”;只有他,“使百姓巷祭,戎夷野祀”;只有他,自平常中让人体味出不可超越的伟大来——葛公在时,亦不觉异,自公殁后,不见其比。在那么一个悲哀的乱离之世中,是他最大限度地展现了人性中光明而坦荡的一面,如——杯雪。杯是普通的胡杨木杯,触手温润,即便人间一点烟尘之气,也难免被它的木纹中所蕴藏的质朴之味压断。雪仍是多年前那场天涯初雪,莹洁寒凉,似乎能把一切冻结成最初的深致久远。而他这个人,以及他的一生,就像这木杯盛雪一般,是满天满地的暗色中让人耳目不由一清的洁白纯净。

    东园之树,枝条载荣。竞用新好,以招余情。人亦有言,日月于征,安得促席,说彼平生。翩翩飞鸟,息我庭柯。敛翮闲止,好声相和。岂无他人,念子实多。愿言不获,抱恨如何!


    2楼2007-01-12 0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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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千寻去隆中的日子是旅游淡季,整座山清冷岑寂,随处都是拙劣的仿汉制品。只是那一口六角井,从1800年前一直静默到了现在,井沿泛一点莹莹的青绿,洗旧他的时光陪着一层剥落的色附在上面。对着井水望了许久,突然明白,原来所谓酸楚的滋味,就像是固执地寻找一个永远也找不到的背影。那个羽扇纶巾,白衣不染的背影。在隆中,这个他再也回不来的地方。每每摊开地图,指尖沿着渭水在铜版纸上划过,都会感到那一种穿透了岁月的寒凉侵入肌肤。饮马渭水几干戈。这条冰冷的河,隔开了汉中与长安,隔开了成都与洛阳,隔开了鞠躬尽瘁与拂袖而归。千年的遗恨就这么载浮载沉着,直到被一个诗人淡淡地无意地提起,他说,秋风吹渭水,落叶满长安。 

      渭水与长安,这么近,那么远。而早有这样的隐语:蜀后主建兴九年,江阳至江州,有鸟从江南飞渡江北,不能达,堕水死者以千数。原来结局早已写好,尚未可知的过程也只是殊途同归。然后便是五丈原。不过是秋风萧瑟,不过是残阳如血,不过是一个人的离开。不过1771年的泪水,不过是,从此,生死两茫茫。只是,孔明,你可知,这个没有你的世界,是多么的荒凉?

      我行于野,渺然有思。未得君心,恨意迟迟。我行城廓,翘首云飞。未携君袖,恨起依稀。我来临皋,日落水激。未抚君带,谁与披衣。我行大道,形容如逝。未得君欢,无语伤悲。


      3楼2007-01-12 0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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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杯雪》的读者……


        IP属地:美国4楼2012-03-20 0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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