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又是一个周五。按照惯例,我跟着你们公司的人去吃白食,完了后再一起去K歌。
不过这个星期略有不同。
你们好像是刚跟代理商签了一个挺重要的合作条约,大家的兴致都特别的高。不但晚饭的级别上了档次——我的那份甜点是一盅五百多块钱的燕窝;K房里你们也闹得特别疯。虽说你们公司的人年纪都轻,可是平常出来玩怎么样都是有点上下之分的;那一晚,可真是有点没大没小,什么忌讳都抛掉了,荤的素的玩笑都乱开起来。
平常这个时候,你总是滴酒不沾。知道你的脾气,他们也从来不劝酒。这个晚上,你再也推不掉,着着实实的被灌了不少。
我知道你喜欢品一些葡萄酒,酒量却是一般,稍微多喝一点就会上色。那晚看着你,脸上已经是通红通红的了,说话的节奏也比平常快了许多,眼看着就要喝得过了。
看到平时正儿八经的上司难得的一点失态,你那些 “忠心耿耿”的属下格外的来劲,非但没人出头替你挡着点,还有几个偷偷的在底下使眼色,差了其中的一个又去拿了半打的酒过来。
你这样子被你的手下众叛亲离,我在一旁只觉得兴味盎然,私心里也是很想看看你失控的时候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这种小辫子,可真是不容易抓到。
但你还是叫我们失望了。
坚决坚决的再也不肯多喝了。而你一但坚持,是没有人可以劝得动的。
为了缓和气氛,你叫我们随意的点歌;不管是会的还是不会的,你都答应哼唱上两句。
大伙儿也就五花八门的点了不少。哎,当头头就是有这样的好处,我看点的那些歌没一个是刁钻古怪的,有好多还是专门候着你的喜欢来的。这哪里是什么惩罚了?明明是借着机会在大拍马屁。
可是我并不介意。
你唱歌的时候,包房里都安静下来了。这与逢迎无关;你的声音,有让人想要聆听的力量。
我从来都很喜欢听你唱歌。
你一首连一首的下去。开头还很玩闹的样子,边唱边侧过头望着我们笑。后来就一直看着屏幕,用心的在唱歌了。
你做什么事都那么的认真。向来如此。
以前常听你和公司的人在K歌,也是这么认认真真的。有时候觉得太顶真了,让其他来混混凑热闹的人,不太敢接下去。
这一晚,却是有些不一样。可能是喝了不少酒的缘故,你整个身体都放松下来;歌声入耳,松弛自然,无论高低转调,都妥妥贴贴的,教人身不由己的跟了那曲调过去。
然后我听到了那一句。
这句话,从小到大每年都不知道要听个多少遍的;我以为自己耳朵都起老茧了。
那晚,我却第一次听懂了: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你是在唱徐小凤的那首“别亦难”。
这句从来都和教师的光辉形象紧紧联系的古诗,在那一刻,终于自你的口里,向我剖露出它本来的意思。
反复咏叹,反复体味……
我险险落下泪来。
尚尚,从前我一直都以为,人家对我好,我就会对他好。如果对方不理我了,我也随得他去。
这个世界那么大,哪里又会有谁真的离不开谁了?来则留,不合则去,我们有着无尽的自由。
……
不知不觉中,我竟失了这自由。
尚尚阿,如果两年后,你离开了……不,都不必需要那么久,如果这两年里,你喜欢上什么人、开始没空陪我了,又或者,你只是觉得我太闹,不愿多理我了……
我还是没有办法,不去对你好。
我没有办法不喜欢你,没有办法不想念你,没有办法不来烦你……
没了自尊,让自己都会讨厌的这样的一个我……却再也不能丢掉。
哪怕你开始看我不起,哪怕我也憎恨起我自己,我还是,想要跟你在一起。
我是这么的依赖你,这么的想靠近你,这么的,希望触摸到你……
这样的喜欢,每每压得我艰于呼吸。
坐在角落里,我一直一直的看着你。
你专注的盯着屏幕,面色绯红,嘴角轻扬,唇线启启合合。
心驰神摇里,我终于失去了我自己。
尚尚,我想,我大概是真的爱上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