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过,你长大了,一定会给我买一架钢琴。
You said you’ d buy me a piano when you grew up.
因为妈妈在和我告别啊,她让我要听爸爸的话。
[怪人]
遥从十四岁起,就是一个怪人了。所有人都对她退避三舍,有人说她长着第三只眼,能看
到很多鬼怪;但更多的人,说她是个神经病。嗯,包括她的父亲。
尽管家里为了给她母亲治病而一贫如洗,债台高筑,但她还是撒手人寰了。母亲的葬礼那
天,她挨了父亲的一个耳光,那耳光那么激烈,打得她满嘴鲜血,头昏眼花。因为她在白色
的葬礼上,对着母亲的灵柩,露出了甜美的微笑。
遥知道父亲是爱母亲的,那是一种厚重的深爱,是亲情高于爱情的愿意付出一切,哪怕要
拿他自己的命去交换母亲,他大概也是愿意的。所以他不容许任何人破坏她的葬礼,而遥竟
然笑。他简直气得肺都要炸了,原本痛失爱妻已经让他肝肠寸断,她留下的这个没心没肺的
女儿,简直将他的人生五马分尸。他狠狠给了她一个巴掌,好似用尽了力气。
遥告诉瞬:“因为妈妈在和我告别啊,她让我要听爸爸的话。还有,她让我不要把钢琴卖
掉,那是外公留给她的。而且,她还说爸爸穿着丧服的样子很好玩儿。”她一边拨弄着自己
断掉的指甲,一边说。
瞬找出剪刀,替她剪去那截断裂的指甲。已经断进了皮肉,他看着都觉得疼,可是她没有
眨一下眼睛,笑起来:“瞬,你妈妈刚才站在你身后哦。”
他不经意地抖了一下身子,看着她笃定的眼神,收敛了一下神态:“嗯?真的吗?她最近
瘦了还是胖了?”
“她还是老样子呀。我每次看到她,她都穿着那件旗袍。气色不太好,嘴唇灰灰的,”她
吮了吮手指,终于觉得疼,“我真羡慕你呀。你妈妈总在家里陪着你,虽然你看不到她。她
好像很爱你爸爸的。可我妈妈好像不太爱我爸爸。嗯,也包括我。我爸爸那么爱她,我也爱
她,可与我爸爸的爱比起来,虽然还是薄很多的。可她一次都没有回来看过我和爸爸,清明
节、他们的结婚纪念日、我的生日,一次、一次都没有。”
遥记得,瞬是告诉过她的,那件旗袍是他妈妈结婚时穿过的,之后就一直一直当作宝贝一
般呵护,从不舍得穿。可她去世那天,她穿上了它,却来不及描上一个华贵的新娘妆,便带
着前世最美好的记忆,去世了。
“那我妈妈她有和你讲话吗?”瞬纵容着遥的天马行空,胡言乱语,配合着问道。
“没有呀,她害怕和我讲话会吓到你呢。”遥理了理垂到胸前的长发,看着窗外灰蒙蒙的
天空,“天色不早了,要下雨了,我该回家了,也许妈妈会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