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度仰天望吧 关注:35贴子:1,197
  • 7回复贴,共1

【仰望】片段7 盗墓笔记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百度


1楼2012-06-13 19:00回复

    夜里在精神病院游荡算得上是一次探险了,晚上不睡觉的人实在是太多太多。
    隐隐传来的歌声不仔细听还以为是鬼叫,不过吴邪立马辨认出这是楼上最东头禁闭室里那个鸡冠头在发声练习。这声音的穿透力,何止是室友啊,一层楼都要倒霉。
    路过的一个房间门户大开,吴邪探头看看,里面并没有人。看来今晚有偷偷溜出去的老鼠,不知道外头巡逻的能不能发现。逃跑不知道关门做做样子,的确是脑子不够使的人干的事儿,吴邪想。这个说不定是他再过不久可以拿来当经验的东西,不过现在吴邪只是继续向前走。
    一直来到张起灵的房间门口。
    吴邪不知道要不要进去,大半夜的跑到别人房间说什么?啊,我做恶梦睡不着过来溜达?白天多有冒犯请小哥多多包涵?
    要是小哥在有点起床气,说不定直接用枕头把他秒杀掉怎么办。
    吴邪正纠结着,里面传来锁链碰撞的声音。
    张起灵另一个分裂的人格爆发了?
    吴邪猜测着,推门进去。的确,张起灵在剧烈地挣扎着,链子深深勒进他的肉里却毫无感知一样。
    “小哥!”吴邪大喊一声。
    张起灵并没有应他,确切的说,张起灵根本没有听见。只见他眼睛紧闭,身上大汗淋漓,不管不顾地拉扯着。松垮垮的病号服下面,透过领子可以看到一个吴邪之前没有看到的狰狞图腾。
    这是,被梦魔住了吧?吴邪没见过别人做噩梦的样子,不过他自己做噩梦时只要幅度大的撞击就会醒。吴邪想了想,往前走了两步。
    再往前就在张起灵的攻击范围内了,吴邪没犹豫,一个猛扑压在张起灵身上,不让他继续伤害自己。张起灵膝盖重重一顶,吴邪闷哼一声,其余部位死死压在张起灵身上,只抽出右手,照着那张英俊的脸就是一耳光。
    “小哥,醒醒!”
    张起灵的挣扎重重顿了一下,转而变成颤抖。他睁开眼睛,眼神却没有焦距,只是在嘴里一个劲低声重复着同一句话:
    “没有时间了,没有时间了……”
    “小哥你看看我!脸上要再来一下么?清醒点看着我!”吴邪死死盯着张起灵的眼睛,和他几乎鼻子贴鼻子。
    后者依旧没有回应吴邪,仿佛他的世界里从来就只有一个人。
    “你在抖什么?冷么?害怕么?”
    吴邪现在整个人都压在张起灵身上,张起灵身上的凉意传到吴邪身上,感觉像和蛇接触一样。看来张起灵踢掉被子挣扎已经很长时间了。
    “时间还很多,离天亮还早着呢!”吴邪用安抚的语气说。
    张起灵还是自顾自的重复着那句话。
    “对不住了,”吴邪定了定神,然后猛地低头凑到张起灵耳朵旁大吼,“你大爷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张起灵顿时化成一座石雕,万籁寂静。
    三秒后——
    “尼玛声音居然比老子还大!吼——!”
    然后是楼上分贝升级一倍的鬼哭狼嚎。
    吴邪闭上眼睛静静等待着被秒,可是良久,只等来张起灵迟疑的呼唤:“吴……邪?”
    “小哥你终于醒了。”吴邪长呼一口气,这才注意到两个人的姿势有多么暧昧,加上张起灵被绑着,好像是吴邪要霸王硬上弓一样。于是吴邪战战兢兢地爬下床,刚才吼人的霸气完全消失不见。
    “那小哥,我……我不是故意的,是那个……”
    吴邪绞尽脑汁想着道歉的语言,却被张起灵毫不客气地打断:“我知道。但是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刚放下一点的心马上又悬起。
    “那个……胖子打呼噜吵得我睡不着,所以……”
    “所以到我这里蹭床?”
    “哈?……嗯,对!”
    吴邪鬼使神差地把到嘴边的“出来转转”换掉。
    可话一出口他就后悔地后退一大步,退出张起灵手能够到的地方。
    “可以。”
    “啥?”吴邪觉得自己的确有精神病,刚才的两个字是幻听吧是幻听吧绝对是!
    “我允了,作为你照顾我的报酬。”
    虽然不能控制,但张起灵对刚才发生的事印象清楚。
    吴邪小心翼翼地向前挪了一点。很好,张起灵没有任何攻击的意向,精神状态很稳定。
    但是张起灵这样的反应又让吴邪觉得自己畏手畏脚的太不爷们了,于是吴邪故作大方一副坦然的样子又爬上了床。
    一夜安眠。
    


    2楼2012-06-13 19:00
    回复
      “你们两个——!”
      “闭嘴。”
      难得的好觉让吴邪一觉睡过了点,迷迷糊糊中听到护士的尖叫,然后是张起灵低低地呵斥。
      吴邪眯着眼睛动了一下,久违的安眠让他有一种赖床的冲动。
      于是枕边人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说:“没事,还可以继续睡。”
      吴邪迷迷糊糊地想,小哥还真是体贴啊……
      小哥……小哥?!
      吴邪一个猛子跳起来——果然自己竟然枕着胖子口中危险人物的胳膊睡了一夜!
      自己凌晨半夜是被什么鬼附身了才会做这么大胆的事啊!虽然小哥被铁链绑着只能保持大字型不枕胳膊不可能……不不,关键是为什么自己会这么淡定地在这么危险的地方一觉睡到天亮啊!
      一觉睡到天亮……哎,竟然没有做噩梦?
      ……
      张起灵看着吴邪的一个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脸色变来变去,不得已出声呼唤,“吴邪。”
      “到!”
      “胳膊麻了。”
      “……”


      3楼2012-06-13 19:01
      回复

        吴邪觉得,幸好三叔不在,要不然见到吴邪这一副狗腿地给张起灵捶胳膊的样子绝对要骂他把吴家的脸都丢光了。
        等吴邪回到房间的时候胖子已经出门溜达一圈又回来了,一脸严肃把吴邪拽出门。
        吴邪莫名其妙,不过潜意识里认为胖子不会害自己,于是没有反抗。
        吴邪的身体僵硬了一下后恢复正常,不过还是被胖子捕捉到了。
        “怎么,和你有关系?”吴邪觉得说出口的都不是自己的声音。
        “为人民服务啊!胖爷我觉悟高!”不愧是胖子,刚严肃一会就开始不着调。
        吴邪“扑哧”一声,笑着道,“行,回去告诉你,你可一定要不怕牺牲艰苦奋斗拯救我这个人民啊!”
        那么,他自以为呆在自己专属安全领域的那么多日日夜夜,原来全都处在监控之下啊。
        这就是老九门的力量么?
        吴邪看向医生的眼神不自觉带上了凶狠。
        “谁告诉你的?”
        声音很轻,却让医生和胖子都不寒而栗。
        镜音RIN,是一个瘦弱的少女。
        脸色苍白的让人感到不真实,身子单薄的好像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走。
        她走起路来,还是一瘸一拐的。
        同学们经常笑她是“瘸子”。
        那天放学,一个男孩子拦住了他。
        他是镜音LEN,班上唯一一个没有嘲笑她的人。
        “找我有什么事情么?”RIN虚弱的问道,她平常都是这样的。
        她不想拒绝这份好意。
        “嘻嘻!”LEN看她接受了,似乎很高兴。
        然后LEN和RIN就成了好朋友,他们之间无话不谈,LEN还是每天下午带一个橘子和一瓶牛奶来。
        阳光下,少年的短发和少女的长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是那么和谐。
        那天下午,RIN回到座位,桌子上沾满了便条。
        ——“镜音RIN,拜托你滚出我们班!”
        “你这个废物,在我们这里是侮辱了我们的人格。”
        “神经病!早点进精神病院的好!”
        RIN一言不发,望着那贴的满满的纸条。
        然后缓缓低下了头,她已经知道了,
        是亚北干的。
        这是当然的。
        RIN伸手,一张一张的揭了下来,
        然后呢?按照一些小说的套路
        RIN会把纸条撕成渣渣,潇洒的甩向空中。
        但是她没有。
        她坐下来,用手撑着板凳。
        她皱了皱眉,抬起手来,那上面已是一片鲜红。


        4楼2012-06-13 19:02
        回复

          她淡淡一笑,望向正盯着她的亚北。
          亚北慌忙回过头去。
          RIN没有管那源源不断的殷红的血,把那些纸折成一个个纸飞机,在没有写字的那面写上了同一行字
          ——“谢谢,我不会走的。”
          然后等到放学,抱着那堆纸飞机,走向教室门口。
          “你——”LEN在外面等着亚北,看到了RIN怀中的纸飞机,
          接着又看到了那源源不断流出的刺眼的红色。
          “你的手?”LEN问道。
          “……”RIN只是淡淡的一笑,转身走出了教室。
          “…………”LEN望着她的背影。
          这里是一条小溪,但它仍然在校园的范围内。
          一架架纸飞机从它的上方飞过,飞向那片绿色的森林。
          “呐,这样,真好。”RIN望着那自由飞翔的纸飞机,轻轻说道。
          转身,一瘸一拐的走向学校大门。
          初二期末,学校疯传LEN和亚北在一起。
          虽然这似乎不关RIN什么事,但是为什么……
          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流呢?
          为了证实,也为了回应自己内心的那份感情。
          那天,RIN冒着蒙蒙细雨,跟踪着。
          RIN拖着被雨水激活而复发疾病弄得愈来愈虚弱的身体以及被伤害的支离破碎的心,踩着似乎映照着她灰霾的心情的雨水,“哒哒哒”溅起的泥水灌进了她的裤管。
          『冷风过境回忆成冰,我的付出全都得不到回音,悔恨就像是绵延不断的丘陵,痛苦全方位的降临。』
          她不在乎了。
          “喂——你们,停下啊!”RIN竭斯力底的喊道,尽管,痛苦全方位的降临。
          壮汉似乎惊诧,但旋即一笑,继续动手。
          “啊——”RIN咬上了一个壮汉的手臂。
          “你们——两个——快——逃——啊——”RIN朝呆愣的两人吼道。
          尽管眼前愈来愈黑。
          壮汉的木棍拦腰抽向了RIN的腰部。
          『月色摇晃树林,穿梭在热带雨林,悲伤不停,全身血淋淋,那深陷在沼泽我不堪的爱情,是我无能为力的心。』
          她不能让他找到。
          坐在轮椅上的金黄色短碎发的少女,淡淡的笑着,为我讲述了这么一个故事————
          我没来由地向。
          回头看那一片湖泊,会有围绕着它的这片树林,总是眼熟。
          机长握着卫星电话,拨号,救援。
          一个多钟头后,一群由政府官员、医务人员、**叔叔们组声的救援队神速赶到,将所有人从湖边带了出来,坐上几辆大客车呼啸而去。
          这时才知道,我们坠机的地点,是某某省某某市,一个叫做代县的小县城。
          代县……
          我看指车窗外跑过的田野与房舍,傍晚的天空透着股湿湿的灰色。
          敖炽裹着毯子,以及国内睡熟了,脑袋镇在我的肩上,呼噜声不绝。
          我也会昏昏欲睡了。
          窗户上发出滴滴嗒嗒的声音,越来越响。
          我睁开眼,只看到密集的雨水从玻璃上覆下,外头的世界变成了一块块模糊的斑点。
          “嘿,又下雨了,太好了!”司机高兴地开起雨刷。
          “这下咱县里的春旱算是彻底解决了!”坐在他后头的一个熟人乐呵呵的附和着。
          “可不是嘛,都旱了多久了!这几天可算是老天开了眼了!”
          我眨巴眨巴眼,打了个哈欠
          染着一头金黄爆炸式卷发的女服务员,不耐烦地把房卡扔到我面前,“热水另收费,网线押金200,送餐到房间加收30%服务费。”
          我笑着道谢,抓了房卡离开,排在我们后头的,还有好几十号人,个个像等待上帝召唤似地,焦急的注视着这个一脸女王气的乡村旅店女服务员。
          县政府的工作人员把我们安置在了这间据说是设施最好的“吉祥宾馆”里,说明天一早,市里有专车来接我们去机场。
          一切终于尘埃落定,所有人都安心了。如果这里的女服务员态度亲切一些,我想大家的心情会更好。
          我回头有看了看在前台不耐烦工作中的两位女士,不是看她们夸张的发型,而是一股盘踞在她们眉宇之间的,淡淡的乌青之气。


          5楼2012-06-13 19:02
          回复

            关了灯,我躺在敖炽的手臂上,他很快睡成了死猪,我却难以入眠。雨越下越大,风越刮越猛,时不时还有雷声传来,雨水撞到玻璃上,当当作响,我开始盘算那扇脆弱的窗户会在几时碎成片。
            房间融化在深沉的黑暗里,迷迷糊糊的我,却听到一阵细微的悉悉索索的动静,从窗户那边传来。由浅而浓的妖气,也一并飘来。
            我装作不知,悄悄睁开眼睛。
            两个小小的,身周散发着莹莹绿光的小人儿,从窗户上跳了下来,不足半尺高,没有腿,就像个树叶状的肥肥圆圆的不倒翁,两只看起来更像是个肉团的“手”里,举着一根绿色的吸管状物体,在地上滑稽地弹跳着,直奔我们的床铺而来。
            我不动,任由这两个家伙跳上了床。
            只听两个家伙叽叽咕咕地讨论了一会儿,便一起跳到了敖炽的身上,将手里的“吸管”朝敖炽的脖子刺了下去。
            可是,吸管断了,换一根再刺,又断了。
            于是换我的脖子。结果是,断了几十根吸管。
            两个小怪物苦恼了,在我们身上哇哇怪叫。
            果然不出所料,骚扰宾馆的家伙真是不怎么样的小妖怪,一番观察下来,我确信这两个家伙,不过是外头那棵槐树上的叶子,年岁久了,槐树成精,只不过修行还不够,只能让叶子化成小妖出来作祟,吸人精气。
            不过,这叶子妖长得也太萌了吧!
            敖炽这样的东海龙族,我这样的千年树妖,我们的皮肉,岂是这样的低级小妖可以搞定的。
            我忍住笑,出其不意地将两个垂头丧气的家伙抓在手里。对付这样的低级妖怪,我甚至都不需要任何法术,抓他们就像抓蚂蚁一样容易。
            叶子妖惊慌失措,在我手掌里扭来扭去。惊声叫唤,连连求饶。
            我坐起来,黑着脸盘问:“这里的人可是你们祸害的?”
            “我们不是故意的!他们说花束挡了风景,要砍掉,我们才吸他们的精元,希望他们整天浑浑噩噩的,这样就没工夫砍树了!大仙饶命啊!”叶子妖说话像唱歌,只不过是跑调的。
            其实我是同情这样的妖怪的,毕竟它们也是树,只是际遇差了点儿。
            “我们......肚子饿......”其中一只居然哇哇地哭起来了,另一只使劲儿给它擦着眼泪,说,“只是一点点精元,你们也不会死的。但我们会饿死......”
            两只都开始哭,可怜巴巴的。
            真是罚也不是,不罚也不是。
            “你们还有其他同伙吗?”我质问,那槐树上的叶子太多了,虽然它们的危害性很小,但每片都成精的话,也是个麻烦。
            “没了,其他的还不能走动。”它们吸着鼻涕,老实回答。
            “有别的方法,可以不害人,也可以不饿肚子。”
            不打算毁了它们,一来它们并非罪大恶极,二来,大家基本算是同族,能帮便帮吧。
            “真的真的?”两个家伙高兴极了,两个不倒翁在我面前跳来跳去的模样,实在是笑死个人。
            可是,话音未落,却听窗外传来一声巨响,紧跟着便是一个惊雷。
            而我脚下,爆出两声惨叫——两只叶子妖,平白无故地四分五裂开去,碎开的身体在空气里化成了烟尘。
            叶子妖以树为依托,除非是那棵槐树出了事。
            我一步蹿到窗前,推开窗户,只见那好好的槐树居然断成了两截,树根处,一个红色的人影艰难地爬起来,嗖一下往空中飞去,一道银光从云头按下,紧咬那人影而去。
            如无意外,这棵倒霉槐树是被人活生生撞断了。
            宾馆其他房间的灯光相继亮起来,在人们发现这场事故之前,我毫不犹豫地从窗口跳了出去,往“肇事者”逃匿的方向追去。
            两只“不倒翁”罪不至死,却死得凄惨,我身为它们的近亲,总要将事件弄个明白。
            大概是太久没有御风而行,我在这场狂放的风雨之中,飞得不是太顺利,雨水如鞭子一般抽在我身上,卷在里头的落叶,时不时打在我的眼睛上,冷冷的疼。
            头顶上,黑云在夜幕中翻滚,让你看不出端倪,隆隆的雷声不断,雪亮的闪电随时都有割断天空的危险。我穿过田原,追进山林,搜索我要找的人。
            不多时,眼前突然跳动起了无数美妙的光点,跟我傍晚远眺时看到的情景一模一样。
            遮挡我视线的雨水与树木像是突然被拉开了,视野豁然开朗——那片熟悉又遥远的断湖,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荡漾着碧绿水波,每一条温柔不已的水纹里,都镶着星子一样的光点,一眼看去,仿佛有人把整个宇宙的星光都倒进了湖水。
            断湖,断湖......
            多年前的一天,那个弱小得完全不能保护自己的小小树妖,就是在这里,躲在那个修长伟岸的身影之后,看他将湖水控于股掌之间,看他用我的一口真气,一缕发丝,造出一片苍翠树木......
            我的心神霎时恍惚,又瞬间拉回——
            如果,此刻湖水里的点点星光,不是从半空中那两个人的激战中洒落下来的,那该多好。
            湖水之上,一红一银两个影子,纠缠不休,气势汹汹,我看不清他们的面容与动作,太快太快,只看到有耀眼的火花与光点,从他们的凶悍碰撞中激飞出来,落在湖水里。
            我悄悄落到湖边的隐蔽处,猫着腰,蹑手蹑脚前进。


            8楼2012-06-13 19:06
            回复

              “呵呵,是水神哪。”他笑得怪异,又将目光转向那女子,“欠我的,定要归还。”
              说罢,他突然用力一吸气,那空中的黑云便像是出了闸的洪水般落下,将他裹在其中,成了一团黑色的龙卷风,继而飞旋而起,遁于夜色。
              又一声惊雷劈下,一个火球滚落下来。
              子淼低呼了一声:“小心!”
              不带我抬头,已被他顺势拉到一旁,宽大的衣袖将我整个包裹起来。
              我的世界骤然寂静,除了贴在耳畔的,熟悉的心跳声。
              岸边的几棵树被雷电的火球引燃,火光熊熊。
              我探出头,还来不及说话,一个硕大的拳头不由分说地冲到我跟子淼的中间,又拐个弯,狠狠朝他的面颊而去,拳头后,是敖炽又冷又怒的声音:“找死?!敢乱碰我的女人!”
              我猜,这鲁莽惯了的孽龙,定是没有看清他的样貌,否则,他不会动手,绝对不会。
              我是对的。他轻易地闪避开敖炽的拳头,没有还手,飘飞起来的衣袖不露痕迹地一拂,段湖中便跃起一串冰冷的水花,毫不给面子地泼到敖炽怒火中烧的脸上。
              没有谁敢当众泼他一脸的水,连我都没有享受过这样的“殊荣”。
              敖炽暴怒的目光,从这一脸昭告惩罚与警示的水流中穿过时,霎时变了模样,那突然转折的眼神连我都无法准确形容——那真是一种,一种被一头冷水狠狠泼下来,熄灭了一切赤焰的意外,夹杂着沉默,乃至不可掩饰的低落。
              “子淼?!”
              敖炽毫不犹豫,大声而惊奇地喊出了他的名字,比我顺利得多,那惯有的大嗓门,把原本清净的湖水都惊奇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你果真是一点都没有变呢。”他清水一样浅淡的笑容,在黑夜里荡漾开去,“孽龙,敖炽。”
              敖炽愣足了一个世纪,蹿到我身边,言之凿凿地附耳道:“这货必然是山寨!看我拿三味真火烤死这妖孽!”
              他真想这么干的。敖炽在用他自己的方式,验证他的难以置信。
              我拉住他,摇摇头:“真的。”
              我停下,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把所有的氧气都储存到身体,才有底气讲出这句话——
              “他是子淼。我认得。”
              我分明看见敖炽的眼睛里,有东西亮了,又灭了。
              敖炽在问我,也在问他自己。
              千年前那一场大旱,一场甘霖,一场风沙与雨水交织的永诀,从刻意被掩埋的回忆之土里,拔地而起,挑战我跟敖炽的理智与平静。
              再没有谁,会像子淼一样,对于我跟敖炽,有这般深刻而微妙的意义。
              我跟敖炽,两个加起来成千上万岁的老东西,在这个毫无征兆的夜里,怯怯,甚至傻气地站在他的面前。
              当年,我们三个在这片湖水里斗得难分难解,结下不解之缘,现在,我们三个又站在了同一个地方。
              断湖依然,只是,湖水里照出的人面,却连我们自己都不太熟悉了。
              “我......我一觉醒来发现你不见了,所以来找你。你半夜不睡觉,到处乱跑,这是已婚妇女干的事么!”敖炽大约很不习惯三个人的沉默,故意扯开嗓子质问我。
              “外头那么大动静,只有你这头猪才能睡得着!要是地震了,第一个压死的就是你!”我狠狠回敬她。
              子淼垂眼而笑,朝那受伤的红衣女子而去。


              11楼2012-06-13 19:06
              回复

                她来求他,求他在洪水来时,保住那个村子。
                她知道,他有这个能力。
                他当然答应,甚至连原因都不问。
                他说,我能保证那个村子,但我会睡着,洪水褪去后,你可以来叫醒我么?
                她向他保证,一定回来叫醒他,一定。
                他满意的离去。
                惩罚的洪水如期而至,人类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数不清的尸体漂浮在水中。当洪水褪去时,幸存者又要面对瘟疫的侵袭。
                这样的惩罚,终于让一些活着的人明白,没有什么,能比好好或者更幸福。
                他遵守诺言,在沉睡中保护着那座村子,洪水与瘟疫,都无法靠近它。
                可是,她没有回来。
                天帝要带给他的话是,既然你如此喜欢逆天而行,那,从今往后,你都要如同现在一般,保护这个地方,永生永世,寸步不离。
                然后,一道封印从天而降。
                他又睡过去了。
                没有生气,他会继续等,等她回来叫醒自己。
                其实,有没有那道封印,结果都是一样的。
                他一天不回来,他一天不离开。就守在这里,保护着她委托给他的这块土地。
                他最是守信,最憎食言。
                一千年,又一千年,他每一千年醒来一次,可是,都不是被她叫醒的。那个封印,每一千年就会刺痛他一次,逼他醒来。
                每醒来一次,他便失望一次,然后,再抱着等待,进入下一个睡眠。
                他长长地吁了口气,活动了一下肩膀。
                他站起来,望着属于自己的世界,自言自语道:“食言之人,断不可留。”
                我平静了太久的生活,突然别宣告了终结。
                子淼站在窗口,夕阳透过来,在身后的茶几上拉出一道清俊如昔的影子。
                我坐在对面,目光时不时从茶杯里袅袅的热气中穿过,每次到时稍作停留便移开了去。
                这个停在淡淡的橘色光线里的背影,我曾看过无数次,在浮珑山的夏雨里,冬雪里,春花秋月里,看得刻进了心里。
                “你开的这出小店,隐于市井,自有雅致,甚好。”他回过头,嘴角上是赞赏的笑容,“娑椤,你长大了。”
                “喝茶吧。”我朝他举起茶杯,先灌了自己一口。这个时候,总得做点什么,才好掩饰我自见的他起,便无法消减的喘喘不安。
                可是,烫了自己的舌头,忙不迭吐了出来,下意识地扇着嘴巴。
                见了我的窘相,他不竟莞尔。
                他的笑容不会让人尴尬,但,我依然红了脸,不敢在看他。
                坐到我的对面,他端起杯子,轻轻吹开了那片碧绿的茶水,了一口,眉宇间没有任何不适的表情,他又饮了一口,笑:“此茶虽苦,却有回甘,香气藏于暗处,其味无穷。好茶好茶!”
                “这种茶,是不停里的特产,我叫它,浮生。”
                我已经太久没有回到不停了,还好,一切照旧,我仍能安安闲闲坐在这里,沏一杯我的浮生。只不过,我万万想不到的是,当我再拿出茶杯,沏出那一杯漾漾清澈碧绿时,喝茶的人却是他。
                敖炽不喝茶,他坐在离我最近的地方,不知从哪里拿来一堆核桃,不停地捏,不停的吃。
                不停的大厅里,原本静谧的气氛,不断被咔嚓咔嚓的声音打断。
                我端着杯子看着空气,子淼旁若无人地饮茶,敖炽狠狠地捏着核桃。卧室里,还躺着那位尚未醒来的,敖炽的“亲戚”


                13楼2012-06-13 19:09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