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月挂疏槐
又是一个槐花漫过山野的季节。
转瞬间,父亲离我而去的五年时间,有如白驹过隙般在我碌碌无为的生命里滑落。一年年花开花落,一天天云卷云舒,走过春夏的生机,历过秋冬的萧索,时间的沙漏却并没有漏掉我对父亲不渝的思念。
夏夜的风,吹走了一天的热烈和喧嚣。入夜的山村,陷入一片静谧的朦胧帐幕。此时,我被一种淡淡的孤独悄悄地包裹起来,于是这心便又开始了隐隐的疼痛,思念又一次不期而至,不失时机的袭击了我原本脆弱的神经。流光溢彩的电脑屏幕在眼底逐渐模糊起来,顿觉无趣,于是关掉电脑,把自己轻轻地安置在那张属于我的小床上。失神的双目呆呆的仰望着面前那一方瘆白的天花板,颇感疲惫的身心却怎么也没有一丝睡意,僵尸般直直仰卧的我,枕边的烟灰缸慢慢被烟屁股填充的鼓胀起来。
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时间一点点悄然而去,大约已到凌晨时分,仍旧毫无睡意,于是乎披衣下床,推开门,信步朝夜幕下的田间村道走去……
尽管已是仲夏时节,这个北方的小山村入夜的风却仍旧有着南方深秋的凉意,冰凉冰凉的拂过我孤独的躯体。不经意间我来到还是父亲栽种的那棵槐树下,这枝繁叶茂的槐树在凌晨的星光下如同一位垂暮的老人,凝结于槐花肚兜里的清露,在夜风的抚弄下稀稀落落的时不时滴落于树下繁茂的荒草从中。一个念头倏忽在我的心底涌出:流泪的槐树?这是思念飘飞的泪滴?我轻轻地把脸颊朝湿漉漉树杆贴了上去,那一刻我感觉到了已是另一个世界里的父亲的心跳。这一刻我明白了,原来不单单是我在这冷清的夏夜里思念着父亲,远在天国的父亲也在思念着我啊。
下弦月透过密密的槐叶把一束清凉的月辉洒在我微闭的眼睑上。
睁眼,佝偻的弦月蜷曲着沧桑的身躯,轻轻地挂在我头顶上的槐枝。我似乎看见了满头白发的父亲那慈祥而又严肃的眼睛,我仍旧轻轻地拥着槐树的躯干,久久,久久……心底默默地祈求上苍,就这样,别离开。甚至希望这一刻成为永久的凝固,凝固时空,凝固月亮、槐树和我。就这样守着,守着夏夜微凉的风,守着心底无数次浮现过的父亲的身影,守着这槐树轻轻落下的清泪……
也许,再过几天这弦月不再出现在这午夜后的天空,然而我却颇感欣慰,毕竟在这个父亲节的前夜我看到了能寄托我思念的载体。月圆何时?许是不会太过遥远,我终究会抛却这无尽的思念,去追随远在天国的父亲……结束这思念的炼狱。
等着吧,父亲。到时候我还做的儿子……
二零一二年六月十六号 父亲节前
雨梁山人于苦心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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